第240章 這頓我請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哎喲?周銘?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手機那邊傳來了袁向東獨特的,總讓我感到有幾分令人牙癢的賤意的聲音。

  「這不是多日沒見我的好兄弟,想要約人出來敘舊嘛?還是說你有了女友,忘了朋友了?」

  「嘖!我袁向東雖然心有所屬了,但也沒有郝楠那麼缺德,真就對兄弟們不管不顧了,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說吧!時間,地點,無論你想怎麼搞,只要我有空,哥的肉體任君擺布。」袁向東豪爽地宣布道。

  我皺眉道:「靠,你說得跟咱倆有姦情似的,可別讓小梅聽見了。那就後天吧,一起吃個午飯?」

  「沒問題!要我請的話,北區食堂走一遭,不然的話你選個地方唄。」

  「得了,知道你現在需要考慮兩個人的花費,這頓我請了。蘭草亭,怎麼樣?夠意思吧?」

  「我擦?銘子你什麼時候這麼……」袁向東硬生生地將後半句話咽了下去,轉而大聲贊同道,「……老闆大氣!明天您哪兒都別去,等小的來接送就是了。」

  「那小東啊,咱後天十二點你來我家接送一下,收拾得有點正形,別太邋遢了,沒問題吧?」

  「沒關係領導,後天十一點四十五分準時到!」

  我掛了電話後,臉上還掛著一絲笑意。

  袁向東這傢伙在503四劍客里不僅關係與我最好,有可能也跟郝楠和王晁各自的關係最好,就是因為他太會來事也太會講了,從來不會讓人感覺生分,因此我也挺期待明天與他見面。

  袁向東和史蒂芬其實有點相似,難怪我在西聯和主位面都對這兩人感覺這麼親切。

  廚房裡的林蔚煙探出頭來,狐疑地問道:「你剛才那是在跟向東打電話?」

  我放鬆地坐在沙發上應道:「是啊。之前不是提過好久沒見他了嗎?擇日不如撞日,就約了後天一起出去吃飯。」

  林蔚煙沒有說什麼,只是表情怪異地看了我幾眼,然後拿著一杯茶走了出來,坐在我旁邊的小沙發上:「這兩天你的表現很不同啊,讓我都有點適應不過來。」

  「哦?有麼?」我不經意地問道。

  「是啊!」林蔚煙頓了頓,加重語氣道,「很不同。你什麼時候會在客廳里晃悠,或者坐在沙發上放鬆了?我在你這兒租了半年了,見你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次數屈指可數。有時候,我覺得我才是房東,而你才是房客。」

  我轉過頭來,哭笑不得地問道:「有那麼誇張麼?」

  「我只是想表示,我在過去的半年裡,從沒見過你連續兩天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而已。無論是在外面有事,還是在家時永遠都關在自個兒房間裡……這份觀察意味著什麼,不如你告訴我吧。」林蔚煙聳肩道。

  「說明我不喜歡看電視,是吧?」我看見林蔚煙娥眉微蹙,像是想要再開口的樣子,繼續說道,「開玩笑啦,我也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在你認識我的大部分時間裡,我都表現得不像是個正常宅男,是吧?」

  林蔚煙輕笑道:「正常宅男可不會像你一樣,每天泡在拳館裡。」

  我打了個響指道:「正是。但是現在階段的我,不準備繼續做一個完全沉浸於一件事裡,屏蔽外界過著單調生活的人。所以現在我要稍微再改變一下自己的每日流程,看看坐在沙發上跟我的室友聊天會不會讓我更開心。」

  「結論呢?」林蔚煙挑眉問道。

  「那自然是別有一番風味了。看來我應該多離開房間,來客廳玩耍。主要是你來之前我一個人住,又不是特別喜歡看電視劇,所以沒理由離開房間嘛。現在你來了,我們也說好要加深了解,加深友誼了,那我豈不是有了絕佳的原因改變自己的孤僻陋習?」我振振有詞地說道。

  林蔚煙失笑道:「無論怎麼樣,你都能把自己的做法解釋得穩穩妥妥的,也是種才能。那麼,我實際上想問的是,你怎麼會有這種心態轉變了呢?我看你每日生活也沒有什麼重大的變化啊。難道,還是要歸根於愛情?」

  「哈,這倒不至於。現實生活里沒有什麼改變,但是精神上有所改變。」我點了點腦門道,「可稱之為畢業前的存在性惶恐,也可稱之為對目前的社交環境的不滿。反正我在尋求……更多的東西。至於那更多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就要看我接下來這幾個月的探索結果了。」

  「噗,你這個說法也太故弄玄虛了吧。」林蔚煙嘲弄道。

  「呵呵,也許吧。」我想了想,繼續解釋道,「我前幾天跟你說過,我對人生的最終追求其實也就落在『與愛人一起和平過日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已經滿足了這個追求了。只不過,它並不是我人生的所有意義所在,而且所存在的方式,也不只限於我已經達到的那一面,所以我正在嘗試其他的東西,看看它們能否提供更多的靈感和價值。跟老朋友出去聚聚,便是如此。」

  「很抽象的描述,不過我倒是能夠理解。」林蔚煙若有所思地說道,「說起來,你已經有女朋友了,但她似乎從來沒有來過你家?她是哪裡人?」

  我敷衍地說道:「是我老家的女生,一般是我回家見她,她沒什麼理由千里迢迢來海州的。」

  林蔚煙玩味地看了我一眼:「存在性的惶恐……如果是異地戀的話,哪怕有感情很好的女朋友,肯定也會寂寞吧。跟朋友一起吃飯,會能夠消除你這方面的焦慮麼?」

  我豎起手指道:「我倒還沒到焦慮的階段,只是對於時間和距離的作用有些感慨與無奈罷了。而且人生的前進方向這種大問題,有時候當你想通了一些事之後,還會有更多的新問題冒出來。而身體力行地去尋求其他看待事物的角度,是對我的思考有很大幫助的東西。說起焦慮,你可別說你自己沒有類似的想法哦。」

  林蔚煙無奈地說道:「沒什麼可掩飾的,確實有點對於未來的焦慮啊。怎麼,你有什麼絕妙的解決方法麼?」

  我笑道:「你還真別說,我恰恰好有一個無論是從哲學、玄學、還是科學上都有過海量論據支撐的法子來幫助減輕這種負面心情。你猜猜,我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林蔚煙沉眉思忖了片刻後,表情突然一變:「不會是……鍛鍊身體吧?」

  「賓果!」我狠狠地拍了拍沙發道,「怎麼樣?我這幾個月下來也積累了不少健身經驗了,還能在明玉俱樂部幫你搞個特便宜的內部價。反正你在工作之餘也沒什麼太多活動,不如分出點時間來強身健體。」

  林蔚煙仰頭癱在沙發上,半晌沒有回應。

  但也許是我的盛情邀請說動她了,在過了一陣子後,她打破了沉默,動也不動地說道:「唉,好啦好啦,那就麻煩你了。」

  我呵呵笑道:「你不會後悔的。」

  「我已經好久沒有認真鍛鍊身體了,你得從頭幫我打基礎啊。」

  「放心吧,這份教練的工資可不會是白拿的。給我兩個星期,就會讓你嘗到有規律地鍛鍊身體的甜頭。」

  「等等,教練工資……你是要在明玉俱樂部當教練?」林蔚煙突然坐直身來上下看了我幾眼,狐疑地問道。

  「當然啦,不然呢?」

  「我以為你是去那裡做個普通白領的,你什麼時候成了健身專家了,你不是半年前才開始學拳嗎?我看你的身材也稱不上有多麼……」林蔚煙沒有把話說完,但是眸中的質疑幾成實質。

  「等等,你是覺得我是靠關係才搞得到這份工作的?咳咳,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為何會這麼想,但是可以對你保證,我的水平絕對夠格。不相信我,不相信我這線條流暢的肌肉,也得相信君泠她對自己招牌的看重啊。」 我屈起手臂,讓健壯的二頭肌立起,為自己辯解道。

  「沒有沒有,我相信顏姐的眼光。」林蔚煙杏眸微眯,語氣放慢道,「……不過,你跟顏姐的關係也太好了吧?她什麼好東西都叫你摻一手。」

  「這就叫緣分,妙不可言!」我看見林蔚煙不為我的玩笑所動的樣子,繼續道,「你要是好奇的話,問她吧,她肯定能解釋得比我好。畢竟從你的角度來看,我為何會想要跟一個美麗有錢又有趣的人交朋友,不想而知。而她是怎麼會跟我關係這麼好的,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林蔚煙微笑道:「那倒不至於。當你不急著奔回房間獨處或者一出門就是一整天的時候,確實是個很好的聊天對象。」

  「哈哈哈,明白明白,放心吧,今天的我在以後應該會成為常態。不說每天都在客廳里晃悠,至少不會像之前一樣那麼沉浸於自己的世界裡。那麼,這周周末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帶你去俱樂部逛逛吧,順便也消除你對我專業能力的懷疑。」

  林蔚煙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好吧……」

  這次回歸主位面,我只用了不到一個星期便調節了過來。離開前的種種日常習慣也很快便重新拾回了。

  譬如上課。

  其實我這時候壓根不需要上課了,無論是學期開始之前的自學,還是來自楊凌雲的記憶,都讓我能夠稍微複習教科書與筆記之後,輕鬆地以過往的高標準考完這個學期所有的課程並且帶著我的4.0績點畢業。

  但我還是這麼做了,因為這是主位面的我所熟悉的,也是從某種程度來說,我想要回歸的日常。

  大學生的生涯,還有短短几個月便要結束了。

  以我的原本身份走這麼一遭,哪怕我的心境早已與「學生」的思想和心態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了,在回到這個身份,這個環境裡,仍能讓我找到幾分親切的日常感。

  我曾經深深反感乏味單調的日子,但這不代表所有的平淡日子都是令我不喜的。

  作為學生,無需承擔成年人的責任,卻有著相當大幅度的自由,是我最享受的一種狀態。

  而是在經歷了這麼多故事之後,這種平淡的自由,意義只會越來越重。

  正因有了這種平穩不變的日子,才會讓那顆追逐非凡的心能夠猛烈地跳動,但在經歷了跌宕起伏的冒險與濃烈熾熱的情感之後,能夠回歸這種生活也不失為一種幸事。

  不過,下一天與袁向東的會面卻是某種跳出這個日常的新奇之事——也許讓「跟朋友見面」淪為新奇的事本身就是一種令我應該警醒的佐證,一種說明我到底有多麼遠離了自己原有的社交圈子的證明。

  在等著袁向東到來時,我正在陽台上練功。

  《九霄神雷感應錄》的基礎練法與牝牡玄功極為相似,均是以五臟為基。

  只不過,牝牡玄功主要看重五臟五行之氣,然後依賴雙修對象來統合真氣,以人身陰陽返先天蘊養出先天之氣。

  九霄神雷感應錄則以一人之力完成這一切,雙修對象缺失的那一部分藉助天地之力完成,需要內集五行之炁,外采五行真精、日月之華,內外洗鍊,分化陰陽。

  在超越空間剩餘的四十天裡,我孜孜不輟地感應自身臟腑,而有了修煉牝牡玄功的心得與數次從零開始吐納鍊氣的經驗,我很快便跨過了第一道門檻找到了肝、心、脾、肺、腎的相應之炁。

  過去這幾天,在大地還春之際,肝木之氣尤其活躍,是以我每天早上都會走到小區附近的公園裡。

  水養而木盛,所以腎為肝之母,因此我不止會找草木尤其旺盛的地方吐納,更是要找近水之畔,在開始吐芽的嫩綠草木中晨練。

  今天因為要與袁向東一起吃午飯,我早早地便完成了功課,在陽台上的打坐只是在鞏固著那比其餘四髒更為滋潤的肝木精氣。

  築基之後,我的精神力日漸增長,不僅可以更長時間地維持領域,更是終於能將其有效地與我的每日修煉結合起來。

  在開啟了領域並且將其延伸之後,方圓十米內的天地靈氣,包括公園裡最集中的木靈、水靈之氣,都更進一步地被收攏了過來,讓我能夠以尋常修士難以比擬的效率吐納。

  在我估摸著時間緩緩收功時,門鈴響了。我看了看手機,十一點四十五分。袁向東果然如他所保證的那般準時來了。

  當我打開門時,袁向東燦爛的笑容映入目,令我也回以一個露齒的笑容。

  多月未見,我的好友形象幾乎沒變,依然是熟悉的油亮大背頭和無框眼鏡。

  他穿著合身的黑色毛衣和牛仔褲,造型倒是挺潮的,但是臉上神氣活現的表情讓那本應有幾分沉穩低調的搭配完全起不到應有的效果。

  「好久不見!」他毫不含糊地張開雙臂,給了我一個結實的擁抱,然後驚呼道,「好傢夥,這沉甸甸的分量是什麼回事?我聽表姐說你每天都往拳館跑,看來還真的沒誇大!」

  我輕輕地捶了他一拳,令他鬼叫一聲撲往牆壁:「輕著點,我可不沒你這麼壯碩啊!」

  「浮誇,太浮誇了。」我嘖聲搖了搖頭,帶他進門後說道,「我換個衣服,馬上出來。林蔚煙上班去了,不然你還能跟她打聲招呼。」

  「沒關係,我已經跟表姐說過一聲了。」袁向東左右打量了一圈道:「很整齊嘛,很有家的感覺!可不符合我對你的印象。」

  「那你的直覺很準確,這裡面至少有一半的東西是你姐採購的。」我一邊繫著腰帶一邊對電視台上擺著的幾個小公仔示意道,「看到這種風格的裝飾物就該知道,這肯定不是出自我的手筆啦。」

  袁向東將左側的哆啦a夢公仔拿起道:「那倒是。梅梅跟我姐在這點上完全一致,咱們才同居半年,家裡就已經快塞不下這種小玩意了。」

  「說起同居,是時候跟我分享一下過去這幾個月的經歷和感受了。我可是很好奇,你們才交往了半年不到就一起住了,不覺得有點冒險麼?這應該是你第一次跟女生合住吧?」我們一邊下樓一邊聊,而我也毫不忌諱地道出了我最好奇的問題。

  袁向東故作深沉地思考了幾秒後答道:「女人嘛,就是要把握好她們的習性。什麼時候獻上關心,什麼時候敬而遠之,都是需要細心觀察,大膽應用的。還好梅梅她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小公主,雖然有些要互相磨合的地方,但是綜合來說日子還是美滋滋的,雖然遠沒有在宿舍里住得那麼富有故事性,但就有簡單的幸福。」

  我哭笑不得地說道:「後半部分我倒是不懷疑,但是前半部分的感想簡直是王晁那傢伙會說的話。你不會向他取經了吧?」

  袁向東咧嘴笑道:「大帝的情場秘籍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駕馭得了的,我可有自知之明。這是郝人跟我事先給過的提醒。」

  「那時他才跟宇婷住了三個多月吧,這就有諸多感觸了?」

  「何止是感觸啊,那簡直是血與淚的經驗!」袁向東睜大眼睛道,「那時候你忙著打工,王晁回家了,就剩我一個人幫他們斡旋,真的叫我大跌眼鏡!你看這幅眼鏡跟之前的不一樣是吧,就是因為看他們斗得那麼激烈,嚇得摔破了。」

  我納悶地說道:「有那麼誇張麼?郝楠的性格挺沉穩的,宇婷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兩人住在一起竟然化學反應那麼差?」

  袁向東感慨道:「這就叫最親近的人才能勾出最狂野的火焰!無論那是愛的火,還是怒的火。我之前也以為郝人人如其名,是個溫厚的老好人,宇婷更是熱情大方,但是沒想到郝人叫我去調停的時候,吵得那個凶啊,真的讓我心驚肉跳。而且都是些雞皮蒜毛的屁事,卻鬧得跟要生死離別似的,誇張。」

  我若有所思地說道:「我也覺得這有點反常,那只能說是他們兩個的性子確實需要點磨合了。同居是會放大這種不需要朝朝暮暮相處時,完全注意不到或者不在意的小缺陷或者小問題的。他們現在沒事吧?」

  「不愧是銘子,還是那麼一針見血。我現在偶爾還是會接到郝人半夜哭訴的電話,但是看起來已經度過了最困難的階段了。」袁向東有些得意洋洋地說道,「說句有點自戀的話,不是東子我鼎力相助從中斡旋,可能他們已經搞沒了。」

  「那還真的該犒勞你一頓了,郝人沒有破費請你吃幾頓好的?」

  袁向東悻悻然道:「請是請了,但每次一起吃他都在大倒苦水,搞得我胃口都欠缺。我懷疑是這麼多次給他出謀劃策,從旁勸和,給他養出應激反應了,每次吵架都要找我來泄壓。」

  「哈哈,放心,今天讓你吃個痛快!」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

  袁向東狐疑地轉了轉眼珠子道:「銘子,咱們認識了這幾年,可從來沒吃過這麼好的。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貪墨了原該打給周母周父的房租,用我姐的錢來瀟灑了?」

  我險些被他陰險的揣測給嗆到,指著他道:「你這小子,我這是一片好心餵了狗了,請頓上點檔次的飯而已,我有這麼奸詐麼?別說了,吃什麼蘭草亭,咱們去吃沙縣小吃!」

  「哎喲哎喲您可別往心裡去了,」袁向東攬住我的肩膀奉承地說道,「小的嘴上沒遮攔,您大人大度可別計較。」

  就在這仿佛一天也沒有錯過的你來我往中,我們在談笑中開車到了蘭草亭至此已相當熟悉的大門外。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