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撤與怒》(1977.02.17)(第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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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線:主角為盧小虎,

  《撤!》

  (1977年1月20日,越南胡志明市卡萊港,夜晚)

  今天晚上卡萊港最黑的不是太陽落下後的陰影,而是密密麻麻的人,只見一個小小的客船已經大大小小地塞滿了幾百個,而且簡單的木頭搭板上還在陸陸續續地擠上去。

  一般情況下,人們不會往著生死未卜的小客船上擠,除非,船上的情況比船外的情況好得多。

  也就是說,上船些許有活路,上不了船那就只能死路一條。

  「噠噠噠!」不知道哪裡傳出來的槍聲,讓本就磨拳擦掌的港口,又多了幾分恐懼。

  「別回頭!小虎!往船上跑!快!」

  「嗯。」我緊緊地咬住牙根,眼淚依舊在我的眼眶不停的冒出來,眼神不斷地飄忽,但是還能看清去往客船的路,畢竟那是僅剩的生存之路。

  「小虎!活下去!!!」父親在我身後,使勁地推了幾下,使我比較輕鬆地就上了船上。

  「不用管我!回家!你不小了!我得…去陪你媽了!」父親看著我上了船,眼中更加堅定,在人潮中,雙手拿起了已經被人海踩壞的凳子。

  「父親!」我被後來擠上來的人群,往著更加漆黑的甲板上推去,差點窒息的我仍然不忘地找到船上的制高點,看向了父親處。

  父親拿起了破損的板凳,堅定不移地走到了港口的一處更加黑暗的地段。

  「船佬!還回來找打嗎?」一個「衣冠楚楚」的軍官提著他的軍官褲,尷尬而又自信地看著父親。

  隨後,貨櫃裡面陸陸續續地又走出幾名穿著一樣的軍官。隨著軍官走出貨櫃,貨櫃裡面的女人呻吟聲也慢慢停下。

  「狗日的臭猴子!!!你們他媽的不得好死!」父親拿著破舊殘缺的板凳,沖向了其中一個軍官。

  軍官們紛紛穿好褲子,還沒來得及掏出自己的槍,父親就已經用板凳上掰下來的尖銳木頭,插入了兩個軍官的喉嚨。

  貨櫃裡面的女人也陸陸續續、神情緊張地走出來。

  「狗日的猴子!他媽的!白眼狼!!!」父親依然氣勢洶洶。

  「啪!」重暗處發出一聲槍響。

  父親應聲倒地,在地上不斷哼叫。

  「啪啪!」槍聲從陰暗處慢慢的來到了父親身上,開暗槍的人走到了父親的身體邊上,補了兩槍,父親徹底的沒了生的氣息。

  隨著被子彈破壞的,不只是父親那健碩的身體,還有貨櫃中20多名華人女性的希望,其中我的母親也在裡面。

  「小虎!活下去!!!」母親在貨櫃邊上看著已經遠去的那艘小客船,大聲地喊著,即便她不知道我上的是不是那艘船,即便她知不知道我到底上沒上到船,即便她知道這樣會激怒在邊上的剛剛才經歷了生死的幾個越南軍官。

  「啪!」

  母親的喉嚨被子彈擊穿。

  「狗船佬!叫個什麼呢?」開暗槍的那個軍官直接將槍抵到了母親喉嚨上,並扣動了扳機。

  「嘿咯!」母親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軍官,他便是方才侵犯她的人,喉嚨被擊穿無法發出聲音,只得通過不斷地嘶喊,來表達她內心的不甘。

  「啪!」

  越南軍官結束了母親的生命。

  而這一切,都死死地記錄在了我一個17歲得青年眼裡。

  在船上的近一個月里,每天都不斷地有人被麻布裹上,丟下甲板。我好在身子骨不弱,一路的坎坷都忍受了下去。

  「大..大叔,這船是開往哪裡的?」我船上的一個角落,牢牢地記住太陽來來回回出現在頭頂四次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周圍的人。

  「這是接我們回家的船,回中國,到粵州穗城。」大叔支支吾吾地說,一字一句之間,這個大叔近乎將節省體力寫在臉上。

  「哦,到了以後,我們怎麼辦?」我問。

  「外交部門的人,會負責我們的下一步的路程,少說話,節約體力,現在雖然在我們的領海,但是越南在這些島嶼上都有部署,正在到處攔截撤僑的各類船隻。」大叔說完,馬上閉上的眼睛,但是雙手始終沒有離開過他懷裡的那支步槍。

  我仍然蜷縮在那個角落。

  五次。

  六次。

  十二次。

  十四次。

  太陽來來回回出現在我頭頂一共十四次,我們終於看到了彼岸,陸地在這個時候散發出無法比擬的親切。

  。

  《怒!》

  (穗城某港口,國僑辦臨時辦事處)

  工作人員在船的停泊不遠處搭建起了臨時辦公點,讓我們一個個排隊說明情況。

  「姓名?」

  「盧小虎。」

  「年齡?」

  「十七。」

  「籍貫?」

  「黔州扶陽。」

  「何時前往越南?」

  「1970年,隨父母一同前往越南河內市。」

  「前去的具體原因?」

  「做生意。」

  「那時候越南正在內戰,局勢極其不穩定,還去做生意?」

  「家長的決定,我怎麼知道?那時我才10歲。一開始在河內發展,之後戰爭結束後,我們便遷往了更南方的西貢市,現在叫胡志明市。」

  「赴越親人是否一同撤回?」

  「父母都死在了胡志明市卡來港,被越南人殺了。」

  「節哀,對不起,這是我們的工作。」

  「沒關係,繼續吧。」

  「現在是回到老家是吧?」

  「是的,黔州省扶陽縣。」

  「好的,你去那個隊伍排隊上車。」工作人員指向了一個大巴,是開往天府市的,從穂城(廣州)到天府(成都)的大巴,扶陽縣是順路的。

  工作人員開出了一張類似車票的東西遞給了我,同時在我的歸僑檔案的末尾,寫上了「政治避難」四個字。

  簡單的幾句談話,這個工作人員仿佛是看透了我一般。

  是的,1970年怎麼可能是下海去做生意。

  前因後果還得從爺爺輩說起,我爺爺參加過抗日戰爭,也算是立下屢屢戰功,在解放戰爭開始之前就帶著自己一百多名戰士投誠。

  但,在那個瘋狂的年代,我們家還是被喚作反革命分子,被小紅衛兵批鬥。

  不堪受辱的我們一家,在爺爺戰友的聯繫下,1970年舉家南遷到了越南河內市,那時我才10歲,家兄盧小龍剛滿15周歲,就被安排下了鄉,和我們一家人失之交臂,我和我哥就這樣被強行斷了聯繫。

  工作人員也觀察到了我很是在意那幾個字,便大聲地對我說,「小伙子!現在已經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四人幫」已經被剷除了!」

  「謝謝!」我充滿著不安與疑惑排著隊,上了回家的車。

  大巴車雖然是硬邦邦的座位,但是我卻絲毫感受不到,這種硬邦邦的膠質座位,是我這十幾天以來坐過的最柔軟的東西。

  車上的人漸漸坐滿,我也漸漸地進入近幾天來第一個不用看著太陽的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慢慢地被車上的廣播聲吵醒。

  「據本台消息,本次在越撤僑行動遭受了極大的阻力,我方經過海陸空三維立體聯防撤僑,一共從越南撤回華僑華人共計20餘萬人。越南的此次做法,嚴重的違反人道主義精神,我國對此表示強烈的譴責,並在此對越南政府發出警告。」

  我抬起頭,看了看車上的人,無一不在注視著這個收音機,眼神中充滿了恐懼,但是更多的是憤怒。

  「20萬人,他媽的,當初來越南的中國人就不止20萬人!」車上有人憤怒的說道。

  「對啊,這他媽狗日的越南!我們幫他打跑了美國,現在自己統一了,就把矛頭指向我們了!白眼狼一個!」

  「林林總總的我們中國對越南援助了200個億啊!我們自己人估計都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biu…zizi。」收音機時發出的聲音,有人正在調整頻道,也許是因為這個頻道會激起群憤。

  「核心領導人的逝世,讓全國人民仍處於悲痛之中。但是我們要在悲痛中學習!要在悲痛地進發!」

  一口非常標準的官方普通話播報著這條令全中國人非常悲痛的消息,幾個領導人的相繼去世,也給許多周邊小國家對我們動武的底氣,車上的所有人默不作聲,全然都在自發地進行默哀。

  這條新聞讓車上的大家,更加地悲痛了。

  偉人的相繼離去,是那個年代的人,無法抹去的傷疤。

  「夜郎城的有沒有下車的?」司機已經開到了夜郎城,我在車上睡去20個小時了,居然渾然不知,問了問司機,再有7個多小時,我便能回到我的家鄉了。

  車上的人稀稀疏疏地走了差不多一半,我走上前去,再次給司機提醒了一下我要在扶陽縣下車。

  這剩下的7個小時裡,我滿懷對家鄉的期待,一路上都沒有睡意,和車裡的人斷斷續續地嘮著嗑。

  「誒,小兄弟,你是扶陽的嗎?」其中有一個中年男子開始和我搭話。

  「是的是的。」我禮貌地回答了。

  「扶陽離天府很近哦!都算是半個老鄉了。」

  (我心想著,離出了400多公里,屁的個老鄉。)

  我一臉不屑地看著他。

  「哎,現在想來,去越南可真是後悔了。」中年男子突然開始憤怒起來,「你知道嗎?越南啊那個狗崽子占了我們多少山頭和島嶼!我猜得話,要不了多久,我們和越南必有一戰!」

  「真的嗎?」我問。

  「八成離不了了。你知道我去越南做什麼工作的嗎?」中年男子說,「我參加了越戰,打跑了美國鬼子,那個時候去越南,純粹是因為他們是我們社會主義陣營的好兄弟,越南統一後,我便任職于越南人民委員會,在胡志明去世後,這種情況急轉直下。」

  「你任職人民委員會都被迫遷回?」我問,「我們家就做點小生意,夠活就行了,來越南也是因為國內環境。」

  「現在傳言連胡志明的死亡都是黎筍一黨刻意造成的,你說我一個小小的委員會委員,能有什麼鰲頭?他們一頭扎入了蘇聯的社會帝國主義,想做亞洲的古巴,你說中國能答應嗎?」

  「蘇聯不是我們的老大哥嗎?」我問。

  「小伙子,雖人微言輕,但是國際政治還是得了解了解呀,我看你身體很是可以,別到時候去當兵,子彈落在哪個國家的敵人身上都不知情呀!」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蘇聯老大哥,早已就不是當初的那個老大哥了,並且老美滾出越南後,又向中國拋出了橄欖枝,處於蘇聯的壓力,中國也得接下,越南這邊便開始厭惡中國。」

  「原來是這樣啊?」

  「1969年珍寶島中蘇對戰,蘇聯還揚言不排除使用核武器。所以,我們國家派了重兵把守北方,而南方的這邊,一直都缺少防守,才放跑了許多山頭和島礁。」

  「還有這事?」

  「國際政治很是複雜,買單只會是我們這些處在風口浪尖的人民群眾,哎,不可避免地,總得有人背鍋。」

  「所以說,我們便背了鍋。」

  「小伙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保持這種對越南人的恨意吧,就像當初你爺爺殺日本鬼子一樣,保持這種恨意。」中年男子提及了我爺爺,我突然震驚。

  「我爺爺?你認識?」我問道。

  「你爺爺那輩的我肯定是不認識,倒是認識你父親母親,聽他們說過。盧小虎,節哀。」中年男子直接說出了我的名字。

  「啊?你是?」

  「沒關係,不認識沒關係,都是你父親來我家,我很少去你們家,不認識正常。」

  「秦叔?」

  「對了嘛!」

  「秦叔!對不起對不起,這兩天被餓壞了,腦子不好使了。」

  秦叔是我們那邊唐人街商會的會長,又是越南人民委員會的會員,所以許多地方給了我們這些在越南的華人華僑的便利。

  「秦叔是蜀川人啊?的確算得上是半個老鄉了。」我笑著說。

  「都離了400多公里,還能算上老鄉啊?」秦叔笑著說。

  「啊?」我尷尬的臉上充滿了疑惑,這一路上來的人一個個都是老江湖啊,心裏面想的東西,都給我倒騰出來了。

  「小伙子,回到家後,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來天府找我。」

  「那這次回去,秦叔準備做些什麼?」

  「還能做什麼,在越南的時候,都是些政治資產,回到國內沒什麼用,老家有塊地,做點小生意,白手起家咯。」秦叔豁達地說。

  「也是。」

  「滋!」客車突然一腳剎車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車停下來後,從上客的地方,跑上來幾個人,手持仿真槍,眼神兇惡地看著我們,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是什麼,後來才知道,他們這種人,叫路霸。

  「車上的人,都給老子雙手抬起來!!!」異常大聲的喊叫,嚇到了我,我慌慌張張地抬起了手,但是秦叔那裡卻是絲毫不為所動,死死地盯著他們。

  「老頭!你他媽很拽是吧?」有一個人拖著他那個「纖細」的身軀,緩緩地走向秦叔,對秦叔大吼大叫著,他的底氣無非就是身後手持仿真槍的人罷了,若不是後邊有人,我想這人會被秦叔直接撂倒。

  「去你媽的!」正當那個人緩步走向秦叔時,被他身後的死死地踹了一腳,讓他瞬間滾到了秦叔面前,秦叔一樣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

  「狗剩,你別他媽惹事。完成老大安排的事,然後快叫他們把身上的錢裝到這個口袋裡面就行了。」身後拿槍的人說。

  「你他媽!」那個叫狗剩的人敢怒不敢言,厭惡的眼神看著拿槍的人,「你他媽總有沒拿槍的時候吧?」

  「謝東衛!你他媽找死是嗎?」拿槍的人大喊著他的名字,「別他媽節外生枝行嘛?」

  「大哥,我們這車都是剛從越南逃回來的僑民,怎麼會有錢啊!」司機大哥說了一句。

  「老子知道,你他媽閉嘴!」拿槍的人大聲說著,「狗剩,別耽擱太久,把老大叫的事辦好,我們就走!」

  說著,他們一行路霸也並未對我們的錢財進行洗劫,我們如同司機大哥所說,並沒有一分錢,有的人身上僅剩的越南盾他們拿去也沒有用。

  應該也是我們的運氣比較好,他們的兇惡程度,遠不及其他地區的路霸,也遠不及在南海北渡的時候遇到的越南海上的清剿部隊。

  他們不知道在我們車上幾個人身邊商量什麼,隨後便放我們繼續走了,我也不敢聽,也沒心思聽,秦叔對他們也是嗤之以鼻。

  大巴重新出發後,沒到2小時,便到了扶陽縣的定點下車的地方。

  (1977年2月5日,扶陽縣,撤僑大巴下站口)

  不知不覺,在大巴上的最後7個小時也結束了,窗外的景色慢慢地變得熟悉。

  「扶陽地下車了!」司機大聲地說著。

  「我走了秦叔!」

  「好的,小伙子。」

  和我一同下車的,還有另外四五個人,我剛下了大巴,便深呼了一口氣,雖離著市區還很遠,但是這空氣的味道都是熟悉的,我終於回到了闊別7年的家鄉。

  說來可笑,來回的折騰是因為政治,但是最為可恨的是權力之下的走狗,特別是那些耀武揚威的越南軍官,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

  「下車的朋友,來這裡,做一下登記。」一個身材健碩的人,坐在臨時搭起來的簡陋的棚子裡對我們下車的幾個人說。

  「你好,我是扶陽縣公安局的,這裡需要你們配合登記一下,然後通知你們家人接走你們。如沒有親人在扶陽縣的話,則需要留侯派出所,等我們的調查報告完善後,才能讓你們回家。」公安局的人說,「別擔心,我們只是例行公事罷了,這快過年了,又遇上怎麼一件事,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請你們也理解一下我們。」

  「後面的幾個兄弟,過來一下。」公安局的人提高了聲音,可是那幾個人好像不太想聽,往著棚子的反方向走。

  「幾個兄弟,你們再跑,我這裡可要採取強制措施了!」公安局的人大聲呼喚著,但是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兄弟們!抓!!!」

  隨後,開著警車的、在道路另一邊站崗的各路警官,群起而攻之,迅速地將那幾個準備跑路的人控制了起來。

  「譚隊,這幾個人怎麼處理?」公安局的人帶走剛剛那幾個準備跑掉的人,回到這個棚子,問他們支隊的隊長。

  「帶回派出所,慢慢問!媽的!淨惹事!先把這幾個安分的人處理了,趕緊讓市委市僑辦的人帶走,別耽擱時間,回去好好調查調查他們!幸好接到通知說大巴幾個人想當黑戶。」

  「好的譚隊,你們!一個個來!」

  「叫什麼名字?」

  「盧小虎。」

  「檔案無誤,就在邊上籤個字,後邊的人上來看看你們的檔案,確認無誤就簽字。」

  「那個,盧小虎,你還有親人在扶陽縣嗎?」

  「我有一個哥哥,盧小龍。」

  「盧小龍?喲。」那人笑了一下,「譚隊,這人應該是盧小龍的胞弟,怎麼安排?」

  「走流程,現在是關鍵時期,不得有誤」

  「他可是…」

  「不管,照章辦事。」

  辦事人員和那個譚隊嘀咕了半天,便將我交給了市僑辦的辦事人員,我的檔案便歸到了扶陽縣公安局,市僑辦的人將我帶到了扶陽縣委做了最後的登記。

  「可以了,盧先生,現在你可以回家了。」

  「謝謝。」

  出了縣委,經過了這麼久,第一次感覺我的生命是在自己手裡,縣委政府門外的烏雲慢慢地散開,我的心情也慢慢開闊起來。

  (1977年2月5日,扶陽縣委辦公室,縣委常規會議)

  「八名越南歸僑,市裡面可是看著我們怎麼安排的。」扶陽縣委辦公室人員問縣委書記。

  「他們八個肯定是接下來的工作重點,聽說五個人下了車就開跑?他們為什麼跑?」縣委書記問。

  「調查清楚了,司機也錄了口供,說是在夜郎城時停了一會,上來一群人,司機以為是路霸,就沒多在意,但是他們只是塞了一些東西進來。」刑警隊隊長譚建國說。

  「什麼東西?」縣委書記問。

  「說是按照他們說的做,包安排工作。」

  「說的就是下車就跑?」

  「是的,什麼人塞的紙條知道嗎?」

  「還在查。」

  「儘快查到,這事可能會影響到我們的『升市』,我們縣可是這個地區的佼佼者,這次升級為縣級市,機不可失。還好小譚你反應機敏,那幾個人有逃跑的準備時,便把他們控制住了。」

  「還是線人給力。」

  「我在想,這幾個人就是我捉住了,也會出去散播我們沒有優待撤僑人員,如果跑掉了,則更為可怖,會散播社會上的不穩定因素,幾個背景不清不楚的撤僑人員,在扶陽的大街上遊蕩,治安這塊可就真的不太好處理。這一系列的事情,都在阻止我們『升市』,如果扶陽還是一個縣,這對哪些人員、組織是有好處的?」

  「黑惡勢力?」

  「極有可能,現在全國都在處於一個經濟發展的空窗期,小譚,你可要好好地以身作則啊!」縣委書記語重心長地說。

  「書記,會的!」

  「調查清楚後,看看怎麼安排那幾個歸僑的工作問題。看看是經濟上的援助,還是直接安排工作,比較恰當。整髒治亂的準備工作開始了,中央的領導將會不期前來視察,本次整髒治亂的專項行動,會直接影響『升市』。」

  會後。

  「書記,這次中央是不是有徵兵計劃?」譚建國走向了縣委書記。

  「好像是有,著重我們西南地區的,應該是快下發了。」縣委書記說。

  「我有一個侄兒,叫高皞皋,有參軍意願,看看到時候能否…」

  「誒,小譚,見外了,有參軍意願是好事。」

  「那謝謝書記了!」

  「先別急謝我,有參軍意願是好事,但是參軍可不是鬧著玩的。」書記說。

  「他18歲入黨,意識先進,是棵好苗子!」

  「哎,苗子是好苗子,就怕誤入歧途!先這樣吧,等文件下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們,你們做好那幾個人的摸排工作,千萬別讓他們幾個毀掉了『升市』的大好前程。」

  「好的,書記!」

  (1977年2月5日晚,扶陽縣盧小虎老屋)

  我站在老屋門前已經有好幾十分鐘了,遲遲不敢進屋,遲遲不敢敲門。

  我怕我哥怪罪於我沒有將父母親帶回來。

  我怕我哥怪罪於我當初前去越南沒有等他。

  我怕我哥滄海桑田,我哥已經不認識我了。

  「小虎???!!!」

  從我身後傳來一聲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是我哥,但是我不敢回頭。

  「小虎!」

  「哥!」我終於憋不住,開始大哭起來。

  一個月以來,我經歷了父母親的死亡、逃亡追擊、大巴路霸,都沒有能使我滴下眼淚,見到我哥的那一刻,我似乎才有了依靠,才敢將淚水揮灑出來,在外的偽裝終於可以在我哥的面前卸下來了。

  「小虎,我早就聽說你回來了,走!進屋!吃東西!你怎麼只穿這一件衣服啊!」我哥盧小龍,現23歲。

  我哥說到我只穿了一件衣服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這件破破爛爛的衣服已經陪伴了我很久了,在越南過來並不感覺冷,哥哥的一個提醒才讓我知道,現在是寒冬臘月。

  「快進屋,我找一件厚實的衣服你穿。」

  我哥把我拉進了屋裡,便開始給我找衣服。

  「哥,爹媽…沒了…」我再次大哭起來,但是哥哥他似乎沒有淚水,可能現在家裡面他最大,我卸下了「偽裝」,該他開始「偽裝」了。

  「我知道。」

  沉默了良久,哥哥又問。

  「是越南人殺的嗎?」

  「是。」

  我們倆又沉默得許久。

  「小虎,明天起,和我一起鍛鍊身體。」

  「嗯?」我疑惑不解。

  「我有消息,解放軍可能快擴招了!我們趕上他們招兵的時候去參軍報名。」

  「嗯?」我稍加思索。

  「哥,你中職畢業,可以有更好的前程,為什麼要參軍?」

  「沒有意義,初中沒讀完,我就被安排了下鄉,『「四人幫」』被法辦後,回來讀完了中職,因為成分不好,工作也沒得到安排,機緣巧合之下,在一家電力公司做技工。」盧小龍將衣物遞給我了穿起來,隨後兩瓶酒下了肚,開始高亢地說話。

  「那哥,聽你的。」

  「爹媽遭受的事!我們要加倍奉還給該死的越南猴子!」盧小龍將酒杯砸在桌子上。

  「哥,當初…」我準備開口問龍哥。

  「當初都是身不由己的事!弟弟!別糾結了!都有身不由己的事!」哥哥將我搪塞回去。

  「這七年…」我支支吾吾地說。

  「我這不活得好好的嗎?」哥哥很是豁達,「你!我的親兄弟!別再說這些了,好好地把這個年過了!」

  我起身看了看日曆,是確要過年了。

  這個年,應該是我們家過得最冷清的年吧。

  就這樣,年後,我們開始長達兩年的訓練,為了參軍,我也將我的一腔怒火發泄在了每日的訓練之中。

  在每日的訓練時,我結識了和我們一同鍛鍊的高皞皋,他可是一個根正苗紅的紅二代,自己也在為參軍做準備,甚至他的參軍意願可能在我們之上。

  最令我疑惑的,便是我哥的工作。

  每天的早出晚歸已經很累了,每天的早操和夜跑都不曾缺席。

  我有很多次想問問哥哥的工作情況,但是每當想到我還從未給家裡面帶來一點真金白銀,便放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畢竟,我們家的成分不好,能混上口飯吃,已經很不錯了。

  高皞皋家中算是高知家庭,在日常的訓練中,他與我說,越南這個國家身處熱帶地區,有許多熱帶雨林,若是當兵後被安排去了越南邊境前線,多習得一些熱帶雨林中的生存技巧,也是對自己負責。

  從那時開始,我便自己買了許多書籍,學習荒野求生的技巧。

  不知不覺地,到了國家的徵兵指令下發,但是沒成想,在這段軍事生涯,我失去了我最後一個親人。

  (1978年12月,扶陽縣徵兵辦)

  「哥,報名了嗎?」我問。

  「報了。小高你呢?」哥哥問高皞皋。

  「報了,兄弟們,去放鬆一下吧,等待入伍這段時間,可以稍加休息一下了。」高皞皋說。

  「走,帶你們去吃那家快餐!」哥哥說著便帶我們來到了全扶陽縣唯一一家西餐式的快餐店。

  金燦燦的酥皮雞腿,切面整齊的薯條,還有看起來就很美味的漢堡,那天哥哥花了近一個月的工資,付了我們在快餐店霍霍的新奇食物。

  「哥,之前一直沒問你,你平時上班都幹些什麼啊?」我鼓起勇氣問。

  「喲,兩年了,你還是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

  哥哥微微笑起,而高皞皋在一旁也是充滿了好奇心。

  「我就是一個普通的電工,這有啥好說的?」哥哥雖然這樣說,但是我們都能感覺出來他在刻意隱瞞一些事情。

  「電工不應該很閒嗎?」我問。

  「誰告訴你電工很閒的啊?」我哥反問。

  「他。」我的手指向了高皞皋。

  「誒?你可別血口噴人啊!」高皞皋笑了一笑。

  「之前,皞哥說的,他說他們單位的電工一天到晚清閒得很。」

  「別信他的龍哥,他做夢夢到的。」高皞皋埋著頭給哥哥說。

  「他們單位是他們單位,他們單位要是電工忙起來,那才是有壞事了。」哥哥解釋道。

  「那你怎麼會每天都一大晚上才回來?」我問。

  「我們公司忙,他們是政府單位裡面,肯定是朝九晚五,我們是一家瀕臨破產的公司,怎麼可能不忙。」哥哥說。

  「瀕臨破產?」

  「小虎,別問了。」哥哥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當時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高皞皋也被哥哥的行為嚇一跳。

  吃完了我們桌子上的東西,我們便匆匆地各回了各家。

  這次快餐,也是我和高皞皋最後一次能夠好好地坐在一起吃東西。

  因為我們報了名參了軍,沒過多久就被安排到了中越邊界。

  劍拔弩張的環境,使我們大家一天天都是在等待衝鋒號中過去。

  (1979年2月1日,扶陽縣委辦公室)

  「整髒治亂專項行動已經完成驗收,『升市』工作,應該能即日完成。」縣委書記秘書說。

  「這兩年的那些影響『升市』的事件,都怎麼樣了?」縣委書記說。

  「大事小辦,小事打發,都已辦妥。」縣公安局局長說。

  「那就恭喜縣委書記、不,恭喜市委書記了!」

  「不不不,這得謝謝我們的謝局長了!同時也是謝市長!」

  「副的,副的。」公安局局長說。

  市(縣)委書記和市(縣)公安局局長一同在辦公室里,舉起了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個小段主要是講前文,謝浩作為保護傘的起源,謝家的人,在本文中期也是一個反派的存在。)

  這時候,譚建國突然闖入了他們的扶陽縣委書記辦公室。

  「書記,我的線人可是就快完成工作了!這時候安排他上前線!你不是要我命嗎?!你起碼給他安排到後方,留條命回來啊!」譚建國說。

  「安排什麼安排?」扶陽縣委書記似乎在裝傻地說。

  剛才還坐在那喝著小酒的謝局長突然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領導?對不起啊領導,我來給縣委書記匯報工作。」譚建國對著謝局長說,但是謝局長並沒有理會他,一股腦兒往著自己副縣長的辦公室走去。

  「書記,現在讓他上了前線,若是有一個三長兩短,對於之前很多犯罪記錄可就沒有了證據!斷了線索!包括兩年前,歸僑的那五個人!他們五個人,在這兩年做的事,可不能不追究啊!」譚建國激動地說。

  「哎,你這樣我的工作很難開展,你侄兒我可是安排進去了的,這個你別忘了。現在『升市』已經進入最後的衝刺階段了,現在可不要出點什麼岔子。」縣委書記說,「要追究,我答應你,『升市』完成後,立馬開展第二輪整髒治亂專項工作。」

  「我查了,兩年前歸僑大巴準備逃跑的那五個人,有三個姓謝,在路途中扮成路霸遞交紙條的,也是謝家手下的一個打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一個人,就是現在的扶陽縣副縣長、公安局局長,謝根清。同時,那五個人現在就任於扶陽建築公司,公司法人是謝根清的乾兒子,這兩年以來可幹了不少壞事!」

  「小譚,這話可別亂說。」

  「書記,可是您教導我要做到以身作則的!」譚建國眼中充滿了憤怒。

  「誒,我是教了,但是你說這些我是真不知道。把證據整理清楚,有證據就去抓人。」縣委書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將茶具放下,「但是,我還是覺得,只要證據在,什麼時候都可以實施抓捕。」

  譚建國讀懂了縣委書記的意思,雖縣委書記也有打擊罪犯的意願,但是現目前對於他的仕途最重要的,不是『整髒治亂』,而是『升市』。

  「行,書記,我回頭便引咎辭職,這趟渾水,我不進來攪了!」譚建國充滿憤怒的走出了縣委書記辦公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便馬上開始書寫辭職報告。

  「譚建國,男,已婚,1941年生,現年38歲。於1959年參加工作,現任職於扶陽縣公安局刑偵大隊隊長。因工作與家庭出現衝突,現提出辭去扶陽縣公安局刑偵大隊警員一職,望領導批准。」

  沒過幾天,他的辭職報告便被辦公室的人退了回來。

  「劉局?為什麼?」譚建國找到主管辦公室的劉局長。

  「小譚,聽說高考恢復了。」劉局長說。

  「劉局?為什麼把我辭呈退回來?」

  「小譚,我後年退休了。」

  「劉局!」

  劉局長檢查了一下他辦公室門口,看到沒人後,語重心長地對譚建國說。

  「小譚,扶陽縣需要你!現在你動了某些領導的蛋糕,你能保住你妻兒的辦法,就是還在公安局!今年恢復了高考,你兒子正好是適考年齡。」

  「劉局?」

  「保住家人!我調你來辦公室,以後刑偵的事,放一邊。證據沒了可以出現找!證據鏈斷了可以重新連!人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劉局長緩緩打開房門。

  一場圍繞扶陽縣的旋渦,已經開始旋轉。

  謝家的手,早已經伸到了扶陽縣的方方面面。

  扶陽縣的「整髒治亂」,在表面上除掉了許許多多的社會頑疾,但是更深層次的頑疾變得更加地隱蔽,1980年扶陽縣正式地升級為扶陽市,作為黔州省的第一個縣級市,在中央的號召下,大量的投資如雨後春筍般湧入扶陽市,扶陽市迎來了長達20多年的經濟高速發展期。

  一個經濟高速發展的時代,同時也是一個黑暗戰勝了光明的時代。

  謝根清也算是通過自己的努力爬到了他自己想得到的位置,通過不斷擴大的勢力,謝根清不斷地認乾兒子、乾女兒,在短短的20多年,將手伸到了扶陽市的方方面面。

  在從副縣長的位置上退休後,他的孫子謝浩慢慢地接手了他龐大的黑社會帝國,謝浩自己也通過在省裡邊的爹,坐到了扶陽市公安局副局長的位置。

  在之後,便是2023年的「掃黑除惡」專項行動,謝浩被繩之以法。

  但,這個故事仍在繼續。

  《是可忍,孰不可忍》

  (1979年2月17日,廣西邊境某地)

  「開打!!!」

  頓時間,萬炮齊發,炮火持續了近一個小時。

  震耳欲聾的炮聲。

  在接受了炮火洗禮後,在許將軍的指揮下,軍隊分了14路開始越過各地山口。

  戰爭正式爆發!

  在長期越南的挑釁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們終於開始了還擊!

  我和我哥帶著復仇的焰火,每次戰鬥,都是衝鋒在第一線,就為了能多殺幾個越南人,以平復我們心中殺父辱母之怒火。

  我、我哥、高皞皋,我們仨有幸被分到了同一個師部,我和我哥前往前線進行穿插,皞哥在後方完善各師部的通訊,2月17日的夜晚註定不平凡,我們團對茶嶺進行了圍攻,不出三小時,我們便拿下茶嶺,向周邊越軍進行穿插干擾。

  「哥!!!我的56打不出來了!!!」我坐在我們剛剛挖好的戰壕中,背靠著。

  (56式半自動步槍,這是我軍的主要裝備的步槍,甚至還沒有越南的裝備強大)

  「你躲好!!猴子反抗激烈!」我哥架在機槍上,死死的壓制著我們對面的越軍。

  「43軍坦克部隊突破了防口!!!」

  「桂林軍區占領了要害區!!!我們可以放心突圍了!!!」

  「沖啊!!!」

  衝鋒號開始高亢地響起。

  「往八姑嶺!!!」

  「南下!!!」

  「打!!!」

  潛伏在草叢、樹木、戰壕等等一切可以作為掩體後邊的解放軍,如死神般突然降臨到越軍面前。

  「我們的任務得牽制著周遭的越軍,現在任務完成了,可以衝鋒了!!!」

  「沖啊!!!」

  「打!!!」

  「還想打到南寧過春節啊!!?就這啊??」

  「嘿!!!」

  (衝鋒號持續響徹每一個解放軍越過的山谷)

  (1979年2月18日,越南某地)

  「啊!!!」

  「沖!!!」

  「全體都有!肅靜潛行!!!往南!!往八姑嶺!!!」

  「哼!!」

  頓時,全體解放軍,停止了嘴上的吼叫,甚至連俘虜都被用布勒住了嘴。

  「哥,你說皞哥現在在幹嘛啊?」在行軍時,我小聲地問我哥。

  「他呀,我們現在所有得到的消息,比如哪個軍團拿下哪個山頭這些,都是他發出去的呀。」

  「那他現在在哪?」我問哥哥。

  「應該在我們後邊的吧,具體哪我也不知道。通訊兵應該…」

  「嘭!!!」

  我和我哥的對話還沒結束,一枚炮彈便落在了我們身旁。

  還好參軍之前,我們有自行訓練了反應速度,炮彈在柔軟的土地上停頓的幾秒,是我和我哥的生死時速。

  我們倆光速般地逃到了一棵樹後,潮濕的樹幹替我們抵擋了強烈的衝擊波和彈片。

  但是其他人便沒有怎麼幸運了。

  「小王!!!」我哥大喊著戰友的名字。

  「小虎!快檢查有沒有戰友受傷!帶著他們快速躲到掩體!!!」哥哥大聲說著,一邊雙手托著一個已經被炮彈衝擊波炸掉下半身的戰友。

  「轟!!」

  「我方迫擊炮!!!」我哥大叫著。

  「轟!!!」

  八姑嶺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綿綿不斷地傳來越南人的慘叫。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衝鋒號的號角再次吹響。

  「拿下八姑嶺!!!」

  「沖啊!!!」

  與之前的拿下的地方的時候一樣,一個個解放軍戰士從各個掩體後站了出來,仿佛用血肉築起了新的鋼鐵長城,禦敵於千里之外。

  對于越軍來說,便是一個個戰神站出來,壓迫感使他們節節敗退,沒出幾個小時八姑嶺便被我們拿下。

  「繼續堅守八姑嶺,等待下一步指示!」

  (1979年2月22日,越南河安縣)

  「河安縣已經在控制內,請求下一步指示!」話機員正在緊張地發送指令。

  「同志們!接下來就是炮兵連的工作了!我們這裡是前往高平市的交通要道,守住這裡,打下高平市也就是這兩天的事。高平要是打下來,河內就不遠了!!!」

  (1979年3月1日,諒山市某地)

  「團長,截獲到敵方的無線電消息!!!」

  以下為無線電消息內容。

  「敵人從上午8時30分開始炮擊,火力非常厲害,簡直不可想像,炮聲隆隆,從未見過這樣猛烈的炮火,炮彈一直不停地轟,數不清有多少發,所有的道路都被他們封鎖了,我們簡直無法抵擋,要撤退只有爬山。」

  「好!就這樣打!!」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這些新兵蛋子在戰場中汲取了許多作戰經驗,受到『「四人幫」』荼毒的一大批軍械也已經全部更換完畢。

  所以,戰事越來越順利,推進起來也沒有那麼費勁了。

  對於有一些參加過對印自衛反擊戰的老兵的描述,他們說越南猴子的確比印度阿三要難搞。

  「桂林軍區攻堅了橫模地區的越軍!!!」

  「54軍占領脫朗!!」

  「儘可能掩護55軍!幫助55軍越過淇瓊江!」

  「迷邁山已經攻下!」

  「已經達成威逼河內的態勢!!!」

  。

  《撤?》

  (1979年3月5日,河內某地)

  我和老哥的部隊已經打到了越南首都河內的周邊了,我們在河內郊區邊上,等待著炮兵連的人過來部署。

  「舉起手來!!!」

  一個越南老農婦,緩緩地朝著我們走過來,雙手已經高舉,但是我們還是不停地叫她停下,可是他仍舊不停,再往我們這邊靠過來。

  「哥!!別過去!!之前便有別這裡的老百姓開了冷槍!」

  「沒事。」

  我哥毅然決然地抬起雙手,也是緩緩靠近那個老農婦。

  「小龍!!!快回來!」連長呼叫著哥哥的名字。

  「必須有人來!」哥哥回頭看著老農婦,「老人家!」

  「老人家,離開這裡!我們的人不會傷害普通老百姓的!」

  老農婦越走越近,哥哥也離她越來越近。

  突然,這個老農婦一把將揣在懷裡面的手榴彈扔到了哥哥跟前,哥哥說時遲那時快,一把撿起手榴彈便往另一旁扔了過去。

  「嘭!」手榴彈並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噠噠噠!」

  老農婦的細微動作被我方的一個戰士發覺,他快速地開槍將老農婦擊倒。

  「啪!」

  老農婦倒下的那一刻,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冷槍,將老哥也擊倒了在地。

  「誰他媽開的槍!!!」連長看著眼裡,疼在心裡,我哥和我搭檔,可是完成不少的緊急任務,「快上去看看!!其他人打掩護!!」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我看到了人後,一直不停地對著一棵樹開著槍,直到一個彈夾的子彈被我打完。

  「嗙。」那棵樹被打得千瘡百孔,一個老農民從樹後邊走出來,跪到了地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戰地醫生!!!救人!!」我歇斯底里地喊著。

  在確認安全後,醫療隊的前來就地觀察哥哥的情況。

  「傷及胃部!」

  「子彈未擊穿身體,彈片估計已經波及胃部周圍的內臟。」

  「可能已經無力回天了。」

  「盡力搶救吧!!!走抬回去!!!」

  哥哥,死在了一個越南老農民手上。

  我大腦一片空白。

  我呆呆地看著躺在傷員擔架上的哥哥。

  「滴滴滴、滴滴滴。」這時話機開始響了起來。

  「撤退指令!?」話機員產生了疑惑,將指令告訴了團長。

  「撤退???老子他媽在河內邊上的炮擊部隊都部署好了?你叫老子撤退???」團長在通訊室開始破口大罵。

  「明天開始撤軍,炮兵部隊如有已經部署好了的,向該地各類軍營、火車站、汽車站、發電廠、郵電大樓、省府大樓、市府大樓、公安廳、國際旅行社等主要建築物、軍政設施進行毀滅式的打擊,僅限今天,明天開始全員撤軍!如還未部署的,請即刻啟程。撤軍時各個連隊,做到進行應拆盡拆、應毀盡毀、應搬盡搬!」

  「撤退?」

  當時我還在哥哥受傷瀕死的痛苦之中,又聽到了『撤退』的消息,本就即將崩潰的情緒一下子激發,我的哭喊聲與我們的炮彈發出的聲音混在一起,分不清。

  「小虎!」

  哥哥突然驚醒。

  「哥?」

  「小虎!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幹嘛的嗎?」

  「我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

  「咳咳咳!」哥哥咳出來很多血,但仍在堅持說完話。

  「哥。」

  「別打岔,聽我說。」

  「我在扶陽縣,是干黑社會的,名為供電公司,但是卻反向管理著扶陽縣的供電局。局裡面有誰不聽話,就由我出面進行處理教訓。」

  我默默地聽著。

  「但是,公安局刑偵大隊隊長譚建國給了我改過自新的機會。」

  「表面上,他處處針對我,我處處針對他,許多涉黑案件的證據都被我表面上銷毀,但是我都做了備份,備份就在我們爹媽的墓碑後邊!還有一個人,他是我的線人,如果說…小虎…你要回去,你得好好地保護好那個人,那個人是我們家撥亂反正的機會!!!」

  「嗯,咳咳。」

  「別說話了!!!」醫生在一旁生氣地看著哥哥,而我依舊在這裡呆呆地坐著。

  「小虎,活下去!那個線人便是謝東衛,小名狗剩。如若和他見面接頭,叫他的原名,他就會相信你,他的原名叫王力近。沒人想看著自己的國家不好,即使身處黑暗之中!」哥哥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完了他想說的。

  「咳咳。」哥哥口中再次噴出大量的血液。

  「彈片傷及肺部了!」

  「完了。」

  「沒設備啊!!」戰地醫生很是崩潰地看著哥哥。

  「對不起。對不起。」戰地醫生一直向我道著歉。

  「沒事。」我輕描淡寫地回應著戰地醫生。

  我默默地坐在哥哥的擔架旁,看著哥哥經歷著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死亡。

  還有什麼比死亡更痛苦的呢?

  應該是我這種情況吧?

  一家四口,三個人都是被越南人殺掉的,這個老農民可以不用這樣的,他們以為他們在保家衛國嗎?

  政府的行為老百姓承擔嗎?

  他在開這一槍的時候,是否知道,他們排華的時候,對待我們的同胞是怎麼對待的嗎?

  他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

  一個計劃,在我心中孕育而生。

  …

  (1979年3月6日,撤軍途中)

  「所有人員開始撤退!開始撤!不得延誤!」

  「我們已經達到懲罰性作戰的戰略目的,不應貪念戰鬥!」

  「團長,我能見一下高皞皋嗎?」我問我們的團長。

  「哪個團的?」

  「他應該是話機員。」

  「話機員?不太清楚,你自己去問吧。現在全員撤退,都在忙著拆基建呢,現在每個團的話機員只留了一個,其他的都被派去拆基建和埋地雷了。你自己去找找,別耽擱撤退路程。上頭要求在15日以前全員撤出,不得有誤。」團長回答道。

  「知道了,團長,我有事向他交代。」

  「小虎,你哥小龍的事,請節哀。」團長站起來,給小虎敬了個禮,「你放心,回去後,我一定給你哥申請一個一等功!」

  「這些東西,拿來已經沒用了。」我無力地尋找著話機員。

  終於,在一個山林中,我找到了高皞皋,他被安排在隊伍最後安放地雷。

  「皞哥?!」

  「小虎?」高皞皋看著我,「你哥呢?」

  「沒了。」

  「沒了??!!小虎,節哀。」高皞皋驚訝地看著我。

  「皞哥,我現在就你一個兄弟了。」

  「…」高皞皋默不作聲。

  「我不打算回去了。」我說。

  「小虎?這可行不得。現在走,算是叛逃了,是要上檔案的!你還是跟我回去,若還是想離開,通過正規的手續辦理吧!」高皞皋說。

  「皞哥,你不懂。你的家人沒有被越南人殺。」我說。

  「這不一樣!」高皞皋很是生氣地說。

  「皞哥,對不起,但是我是真的不想回去了,原本回去還有哥哥作為牽掛,現在回去,啥都沒了。」我說。

  「但是你沒有想過?你現在離開,這裡全是熱帶叢林,你怎麼生存得下去?」高皞皋問。

  「你給我說過,這邊的氣候,我當即就學習了一大堆的荒野求生技巧,現在就差實踐了。」

  「…」高皞皋似乎無話可說,「選擇是你自己的選擇,我改變不了你,但是你打算往哪走?」

  「我在越南還有事沒完成,完成後,大概率會前往非洲吧,那邊的原始森林也多,比較適合我。」

  「哎,我能怎麼幫你?」高皞皋說。

  「你記住兩個人就行了,一個是我哥盧小龍,他是譚建國的線人,扶陽縣之前發生的許多惡性事件的證據,埋在了我們父母的墓碑下,他們的墓碑就在抗戰烈士陵園邊上的人民公墓。還有一個人外號叫做狗剩,其他證據在他手上,現在叫謝東衛,和他對接時叫出他的原名王力進,他便會相信你。」我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高皞皋,「扶陽,我不想回去了,但是我也想他好,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嗯。」高皞皋點頭答應。

  「那我走了。」我說。

  「後會有期!」高皞皋說。

  「別,後會無期吧,若是見了面定是又發生什麼事的多,可別了。」我話還沒說完呢,一個槍響把我和皞哥都嚇了一跳。

  只見團長拿著他的手槍,對著我的腿開了一槍,但是我檢查了一下我的身上,並沒有中彈的痕跡。

  「快走!」高皞皋捂著自己的小腿,雖然很痛苦,但還是不停地告訴我快走。

  我見狀,立馬快速地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團長?啊…」高皞皋抱著小腿說。

  「你在幹嘛?包庇逃兵嗎!?這可是要受到處分的!!」團長生氣地上前查看高皞皋的傷情。

  「給他走吧,處分我來背。嘶…」

  「別動!我馬上叫戰地醫生過來。你呀!哎!」團長生氣地離開了我身邊,去找戰地醫生了。

  從3月6日起,我軍以交替掩護,邊清剿邊撤退的方式,開始撤退。

  此期間我軍將大量民生工礦物資運回國(其中包括大量中國無償支援越南的物資)。

  在撤軍過程中,我軍有計劃地摧毀了越北地區的大量越南軍政設施,以破壞其戰爭潛力。

  3月12日,東線諒山方向軍隊率先完成撤軍。

  3月13日,西線滇省方向的軍隊全部撤回了國境線以內。

  東線高平方向的軍隊繼續回撤,並在撤退路線上鋪設地雷,以遠程炮火掩護撤軍,導致越軍無法發動大規模追擊行動。

  3月16日,最後一輛軍車回到我們的領土,東線軍隊完成撤軍。

  同日,我們宣布完成撤軍行動,懲罰性打擊目的已達到,對越自衛還擊戰結束。

  …

  《怒?》

  從軍隊脫離出來,我便開始開展我的計劃。

  我住進了深山老林,就連越南軍隊也難以察覺到的地方,每次出去狩獵回來,我都會清理掉我的足跡。

  這幾年,我都在這原始森林磨鍊著我的意志力、體力。培養我自己的各項技藝。

  經過幾年在深山裡面的磨鍊,我開始下山,進行我的復仇計劃。

  殺滿100個越南人!!!然後不留證據地離開這個罪惡之地!!!

  (1984年8月,越南河內市警察局)

  「作案手法幾乎一致。」

  「但動機不明。」

  「死者之間沒有太多聯繫。」

  「女性死者有被侮辱的痕跡,相似點為被侮辱女性多為已婚女性。」

  「可以定性為無差別殺人。」

  「所用武器?」

  「無法考證。」

  「為什麼無法考證?」

  「初步推測為圓錐形物體,並且未在屍體上殘留任何組織,屍體切口很均勻,為利器。極有可能為冰錐。」

  「手法都一樣嗎?」

  「手法多樣,武器不止一種。」

  「冰錐能有幾種樣子?」

  「武器不只是冰錐。」

  「還有什麼?」

  「推測為樹枝、雨傘等多種尖銳的物品。」

  「那這些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嗎?」

  「我們都是根據傷口來推測的,都還不能確認是這些武器,傷口已經被清洗乾淨了,基本上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人物側寫呢?」

  「青壯年男性,童年遭受過虐待或雙親被人虐殺,175cm左右,長期居住在深山之中,對越南人極度憎恨。」

  「對越南人?這麼說,有可能是外國人??」

  「不太確定,這人的偵查能力和反偵察能力極為厲害,犯罪現場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以作為比對的線索。連頭髮絲都能檢查到並帶走銷毀。無法判斷是否為外國人的作為。」

  「從第一個受害者開始,到現在已經有八十多個受害者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八十條人命一點線索都沒留下?」

  「幾乎沒有。」

  「幾乎?」

  「唯一的線索,便是第七十九個受害者的現場留下的泥土殘渣。」

  「做了化驗嗎?」

  「做了,通過對我們河內以及周邊地區的泥土進行比對,確認了該泥土殘渣是在邊境地區上的,那邊現在處於中方管轄。」

  「這樣都不能確定兇手是中國人嗎?」

  「無法確定,但是他的確就是在暗示。」

  「暗示什麼?」

  「第七十九個受害者,有可能在暗示一九七九年的那場戰鬥?」

  「那場戰鬥,我們不是勝利了嗎?是因為戰敗導致仇恨的心理?」

  (對越自衛反擊戰,在越南的宣傳里是他們獲得了勝利)

  「同時,第七十七個受害者的現場也有泥土殘渣,目前不是河內以及周邊城市的泥土。」

  「那是哪的?」

  「還不清楚。」

  「現在整個河內市都發布了宵禁,居然還是捉不了他。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如果說1979年發生的戰爭,他在暗示,那1977年發生了什麼?」

  「1977年這麼多事,這怎麼知道?」

  「和中國相關的?」

  「大清洗?」

  「排華事件?趕緊比對一下七十七個受害者身上的泥土殘渣是否與胡志明市周邊地區泥土成分一致!馬上聯繫胡志明市的警察局!進行聯查!」

  「如果一致,這個人,極有可能是當時『大清洗』時留下的華人!!!」

  「當時做了泥土比對後便陷入僵局,現在七十九個受害者出來,才推斷出他的身份。」

  「向公安部請求,近期嚴查各類越境、偷渡的個人與團體。」

  「特別是船佬!!!」

  (1985年1月1日,胡志明市卡來港)

  「第100個!圓滿了。」

  我放下手中的冰錐,這是最後一個,結束了。

  從1984年2月開始,我在深山中修煉了幾年,終於開始下山進行我的復仇計劃。

  我的復仇計劃很是簡單,就是殺滿100個越南人,以慰藉我死去的雙親和哥哥,這是我的怒。

  我殺的,多為手無寸鐵的平民。

  不為別的,就因為當時越南的人也這樣做,100個還是太少了。

  但是我也不得不離開這個地方,再不離開,肯定也有破綻漏出來。

  結束後,我搭上了前去南非的偷渡船。

  果然,不出所料,他們開始嚴查偷渡的人了。

  但是他們沒有證據,因為我就連冰錐,都是通過古法製冰炮製出來的,根本沒有給他們機會查到,用最原始的技術擊敗最現代的科技。

  就算他們查到了兇器是冰錐,也肯定會往冰箱、製冰器上去查,怎麼可能查到炮製點就在市政府大樓下的草叢邊上。

  哼,越南猴子!該死!

  這艘船,表面上是出海撲魚的船,實際上便是偷渡船,現在被暫時扣了下來。

  接下來從海警船上,走到我們偷渡船上,來了幾個制服不同於海警的人,他們應該是警察局的人而不是海警的人,應該是專門過來查案的。

  「去哪?」

  「南沙,捕魚。」

  「喲,有前途。」

  警察聽到我們是前往南沙進行捕魚的漁船,就沒再深究具體的方向。隨後他走到我的面前,問。

  「什麼名字?」

  「單名一個虎。」

  「喲,要咬人啊!」越南警察一腳踹到了我的身上,如同當初踹我父親一樣,我咬著牙。

  「警官,沒必要這樣,需要配合的話,我們這就回去。」船長鞠著躬對越南警察說。

  「狗船佬!去你媽的!瞧你們那些人的窮酸樣!」

  說著,警察將我們船上的人都進行了拍照留樣,回到了海警船裡面,並沒有扣下我們的船。

  「對,對,對!就要這般的傲慢!」我邪笑著,看著手中剛剛從警察身上順過來的手槍,那個登船進行調查的警察甚至還不知道自己的配槍已經被我拿走。

  「船長,你可能要開快一些。」我拿起手中的手槍,對著船長。

  「老大,饒命!饒命!」

  「船長,出發吧,我不殺中國人的。」我看著離我們越來越遠的越南海警船。

  「往哪走?」

  「去非洲吧,那裡清靜。」

  (1985年1月2日,胡志明市警察局)

  「土壤分析結果出來了,和我們市卡來港附近的土壤成分一致。」

  「他在玩我們。」

  「你也發現了?」

  「若不是故意留下來的破綻,我們甚至連他是什麼身份都不知道。」

  「他就想告訴我們,他是一個華人,在『大清洗』中,倖免於難的華人!」

  「這事真的很是丟人啊!居然一點頭緒都沒有。幾乎就是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把人給殺了。」

  「這是越南人的一個痛。」

  「胡志明市政府目前草叢中發現了一些硝石。」

  「硝石?」

  「用來製冰?」

  「現場看看。」

  (胡志明市市政府附近)

  「留存時間多久?」

  「不出一天。」

  「馬上聯繫河內警察局,讓他們查一查有沒有硝石殘留。」

  「也就是第九十九個受害者了,若是再發現一個就是第一百個。」

  「前九十九個都是在河內,若是這一個在胡志明市,那這個地點,肯定是很特別的地點。」

  「卡來港發現屍體!」

  「卡來港?」

  「馬上調一下1977年卡來港發生了些什麼事。」

  「1977年卡來港的『大清洗』,就僅僅胡志明的卡來港,就造成了華人華僑死亡5萬多人。」

  「臥槽。」

  「…」幾個警察都沉默了許久。

  「死的都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100個,換五萬個。你換嗎?」

  「…」

  「我們排華,造成的華人華僑死亡只有5萬人嗎?」

  「一百五十萬人。」

  「一百五十萬???」

  「哎。」

  「他故意讓我們查的。」

  「他想讓我們知道他的痛。」

  「屍體身上發現字條!」

  「寫的什麼?」

  「內容是:你們『怒』了嗎?」

  (1985年9月,越南河內警察局)

  「越南百人殺人案,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進展。」

  「只得開展B計劃。」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把那個丟槍的警察給我找來,他來負責這件事!」

  「將之前採集到的所有的非法移民、難民、戰爭遺孤、大清洗遺孤的照片信息進行整合,通緝以上所有人!既然找不出來,那就全部抓起來!反正都他媽是中國船佬!找出來!一個個地問!直到捉到嫌疑犯為止!」

  「在以前中國軍隊撤退的道路10公里的地方,發現一個木屋!」

  「河內市政府周邊發現硝石坑!」

  「第一百個受害者身份,系1979年參戰的老兵,也是1977年卡來港『大清洗』時的指揮隊長。」

  「我們的所有線索合在一起,都只能知道他是當時經歷了『大清洗』,同時也是解放軍撤軍時的一個逃兵。而他是誰,我們居然一點都查不出來。」

  就這樣,在那兩天拍照後登記在冊的所有的華人華僑,都被列在了通緝犯的名列,並且一個接一個的被帶回去進行無端的毒打和審問。

  我的計劃,不僅僅是懲罰死去的那100個人,同時也在懲罰差這個案子的人,以及都發生了這一切,還停留在越南的中國人!

  現目前,我已經定居在了非洲的一個城市,領養了在非洲出生的一個華人遺孤。

  通緝令基本上對我的作用不大,因為越南的財力有限,同時並沒有很多國家簽署得有引渡條約。

  越南的百人殺案件也被封存,徹底淪為了越南的懸案。

  (2023年2月)

  但近期發生的事,使我又捲入一場我並不想捲入的麻煩之中。

  我剛剛抵達非洲時,結實的朋友托人給我帶了口信,說現在大草原和叢林裡面的動物,都患上了紅眼病,還說吃了這些動物肉的人,也變得異常地恐怖。

  我這時已經63歲了,我將我畢生所學都交由了我的兒子,而且他還很積極地融合了很多現代知識。

  他在20歲時,還去做過僱傭兵,接下來的故事,便是他帶著我一路的過關斬將了。

  …

  《退伍》

  (1992年12月,扶陽市)

  「已經升級了啊?現在是縣級市了!」高皞皋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在車站看著一座座他離開家鄉時不曾看見的高大建築。

  高皞皋退伍了,雖然背負了包庇我這個逃兵的處分,但是在退伍之前,這個紀錄被削掉了。

  並且作為當時扶陽市第一個從軍入伍隊伍中資歷最老的一個,自然是會被安排到重要崗位。

  而高皞皋就被安排進了計生辦,計生辦在這個時候可是個美的不能再美的部門了。

  腿部的傷,也由政府全權包辦治療。

  高皞皋的青春差不多奉獻給了軍隊,退伍後也是遠近聞名。

  回到扶陽市後,高皞皋拿到了我雙親墓碑後的各項證據,同時會面了狗剩,狗剩也將他目前收集到的所有資料一併交給了高皞皋。

  「皞哥,龍哥救了我一條命。我相信你!這世界上只有他知道我的真名。」

  「謝謝。」

  「這可是我全部身家。哥,一定要保管好。」

  「一定會的,現在譚建國依舊在崗吧?」高皞皋問。

  「在的,在公安局的辦公室主任。」

  「現在,他還信得過嗎?」

  「皞哥,你可以永遠相信譚叔。譚叔原本有兩個兒子,都在刑偵科,但是小兒子在查一起涉黑案件時,離奇失蹤。大兒子目前還在刑偵科,和廖隊搭檔。」

  「廖隊?」

  「廖永軍,20歲,非常優秀的一個刑警,現在是刑偵大隊的隊長。皞哥,你也可以相信他,但是現在不是時候,他為人比譚家兄弟圓滑,如果相信他,恐怕會生變。」

  「哦,行,那你現在還在你的打手位置上嘛?」

  「自從龍哥被老大故意安排到了前線去,他的位置,一直都是我在坐。」

  「故意安排的?」

  「是的,老大,早就懷疑龍哥了。」

  「行吧,你自己也注意安全,現在我誰也不交,等待時機吧。」

  「行。那我先走了,皞哥。」

  現在謝家人手眼通天,還不是攤牌的最好時機。

  扶陽市各個機關都被腐蝕,前有電力公司控制供電局,掌控經濟命脈;後有建築公司毀屍滅跡,藏匿證據;中間有安保公司,控制人員,暴力執法。

  公安局辦公室主任的兒子都敢動,可見勢力之囂張。

  等待時機,一併爆出,才是剷除他們的最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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