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漓的陷落與提線木偶催眠
「那麼——我回去啦。」
我朝著自己的朋友揮揮手，轉身走向了另一條岔路。
「那剩下的事情就下周天再說吧——」
「嗯嗯，到時候再說也來得及。」
和朋友分開之後，是一段十分鐘左右的回家路。
每到這個時候，還未冷卻的心弦就會開始胡思亂想，像是自己的裙子會不會被書包夾住，像是網上的梗圖里那樣露出內褲……
……應該不至於吧。
我看向路邊店鋪的玻璃牆，倒映出的自己回望著我。
整齊的齊肩短髮，大大的眼睛，整齊的西裝外套和領帶，還有膝蓋上的黑色百褶裙……嗯，確認無誤——
啊……還有……我對著玻璃牆擺了個姿勢。
兩隻纖細白淨的雙腿從裙下伸出，膝蓋輕輕彎曲著，凸顯出小腿驚人的弧線，最後是藏進黑色的小皮鞋中的雙足……
呼……不愧是被我精心保養的身體——
記得以前不知道是在哪裡看到過，那本書上說人的身體就是自己的天堂，所以得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呢——嘛，說的倒也沒錯，自己的身體健健康康又好看，當然會每天都心情愉悅。
啊……
玻璃牆上映出了陌生男人的身影。
剛才的……被看到了嗎……
嗚！
我捂住臉，向前跑去。
要是被發現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臭美的話，JK生涯就結束了吧。
既然這樣，就用很快的速度跑掉吧！
不過，雖然是捂著臉，但是因為這條路只通向我住著的那棟樓，平時很少見到其他人，所以也不用擔心撞到別人什麼的……
啊……不過那個男人以前好像沒在這棟樓里見過來著？可能是誰家的親戚吧。
【星江漓】星期一 pm 06：10
「呀——江漓回來啦——」
我剛走進家門，墨芸姐就拉開廚房的門探出頭，飯菜的香氣四溢飄出，令人口舌生津。啊……家的感覺……
墨芸姐和我是多年的鄰居了呢，現在是在附近的據說很厲害的大學讀心理系，我當時考上重點中學的時候，全家都在苦惱中學離家太遠的事情，也是墨芸姐主動提出要不要和她合住。
雖然學校確實有宿舍，而且條件很好。但是那都是給超級優等生的特權，我的成績也只能說是還不錯罷了。
「嗯，回來啦——」
我揚起雙手伸個懶腰，脫下皮鞋換成居家的拖鞋。
「今天的晚飯是什麼呢？聞起來有青椒炒肉——」
墨芸姐把廚房的門關上回到鍋前，沉悶的聲音隔著門傳出。
「這不是已經聞出來了嘛，還有一小會就好，江漓先去等著吧。」
「謹遵墨芸姐號令——」
我拎著書包放回自己的臥室，然後走回廚房開始幫忙盛飯。
墨芸姐今天還是和以前一樣呢，回家之後迅速的換成了家居服，外面套著因為做飯而穿上的圍裙，上半身是一件松松垮垮的襯衫，下半身也是……
「墨芸姐？為什麼今天沒穿褲子？」
我歪著頭看著墨芸姐的下半身，和以前的睡褲不一樣，今天的墨芸姐，在襯衫的下方似乎只穿了一件黑色絲襪的樣子，墨芸姐的身材真的很棒啊……這雙長腿散發著獨屬於成年人的成熟美感呢，明明以前完全不打扮自己的。
「我那邊畢設的事情嘛，說是要稍微穿的正式一些，我就穿了這個去。回家之後發現意外的挺舒服，就懶得換衣服啦。」
墨芸姐一邊把菜倒進盤中，一邊回復著。
「墨芸姐……懶死得了……」
我伸手輕輕掐掐墨芸姐的大腿，嗚哇……這種觸感，配上墨芸姐大腿的柔嫩軟肉……不過墨芸姐剛才似乎抖得很激烈……是錯覺嗎……
奇怪……總覺得像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但是飄飄忽忽的，沒法抓住，到底是什麼……
「好啦！有什麼好看的，該吃飯啦。」
我的頭上挨了一個暴栗，墨芸姐淡定的收回手，端著青椒炒肉向飯桌走去。「嗚！」
這不還是熟悉的墨芸姐嘛。
於是，我端著飯碗，向飯桌走去。
【星江漓】 星期一 pm 07：00
「這就是……墨芸姐的畢設……？」
我狐疑的看著面前的耳機，這個東西比起普通的耳機要大上許多，而且還有不少的線路和電極暴露在外，而且還有不知所謂的天線……
明明是腦科學系，為什麼畢設是實物啊！
我在心裡吐槽著。
「是的哦，江漓不是說最近睡不好嘛，我就帶回來給江漓試用一下，要是有效果的話還能當作案例寫在論文裡。」
吃完晚飯洗完碗，墨芸姐突然神神秘秘的走進房間，然後拿出了一個耳機放在我面前。
據她自己介紹，這個東西是運用了什麼……總之是一些名字很長我根本記不住的技術，效果是能讓人安然入眠，提高睡眠質量。
雖然我最近確實經常在夜裡醒來，但是……
「我覺得把這個東西戴在頭上開始，首先睡著就是一個挑戰了。」
我伸手想要拿起那個耳機，結果沒想到比想像中還要沉重。這就是大學生的畢設嗎……百無一用……咳。
「那是什麼表情啦！咕嗚！江漓今晚試著用一用呢！」
我用著略帶嫌棄的眼神反覆看著面前的耳機，最後重重嘆了一口氣。
畢竟是墨芸姐的好意呢，先用一下試試……萬一有效果呢……
而且畢竟是墨芸姐的畢設，說不定真的會有效果呢？
我拿著耳機走向自己的房間。
「嗚嗚！愛你哦小江漓，我會好好記錄數據的！」
「完全把我當作小白鼠了啊！」
墨芸姐……完全不靠譜啊……
【星江漓】星期二 am 06：30
嗯……啊……
我從自己的床上悠悠醒轉，渾身帶著睡眠的放鬆和愉悅……不想動……但是也該起床啦。
我的腰部微微用力……
然後沒能起得來。
頭上是什麼……好重啊……
我伸手往頭上摸去，嗯，這個是……
昨晚的記憶慢慢復甦，墨芸姐神神叨叨的拿出了這個……然後我在睡前戴上它……然後……
就是現在了。
一夜無夢，一夜沒醒，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精神百倍？
嗚哇……墨芸姐不愧是名牌大學生……做出來的東西真的好棒……
我捧著耳機走出房間，面前是打著哈欠的墨芸姐。
「嘿嘿……怎麼樣……昨晚我一直監控著你的腦波數據哦，平穩的不行。」
「嗚嗚……謝謝墨芸姐……真的睡得好棒……墨芸姐也是，快去睡覺啦，熬夜對身體不好……」
「沒事哦！」
墨芸姐向天比出一個大拇指，然後軟軟的落下。
「我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休息呢，倒是江漓，該上學了哦。」
啊啊……嗚哇？！完全忘記時間了！
「那我先去學校啦墨芸姐快點睡！」
我急匆匆地套上校服，向學校跑去。
然後在出電梯門的時候，差點絆倒在人身上。
「小心……」
面前的人伸出手扶住我的肩膀。
「嗯，啊……謝謝……」
我急忙站起來朝他道了聲謝。
「嗯，沒事，快去學校吧。」
「好的好的，非常抱歉！」
我再次誠心誠意的道歉，然後向學校跑去。
……剛剛那個人。
是不是昨天下午遇到的那個……？
不管了要遲到了哼啊啊啊啊啊————
【星江漓】星期二 am 12：00
「江漓，今天心情不錯呢。」
中午放學，我才剛剛放下筆，一個熟悉的身影就來到了我旁邊。
黑色的長髮，墨色的瞳孔，五官端正的像是從二次元里走出來的一樣。
風音，我的好友，風紀委員。
她總是把自己打理的乾淨整潔，身上永遠看不到一點灰塵。
而且按照學校里的話說，「眼神中帶著一股威嚴」，但那是因為她有點散光。
這副清爽的樣子自然在學校里有頗高的人氣，僅僅開學半個月就收到了好幾次告白。
她原本是短髮+短褲的組合，然後這導致風音迫不得已開始穿裙子上學來證明自己是女生……
嗯，然後收到了更多的表白。
「是啊，墨芸姐昨天晚上把她的畢設拿回家給我試用了，說是能助眠什麼的。我也和你說過嘛，最近有些睡不好什麼的。」
風音作為我的好友，自然也是曾經去過我家的，所以那時候也把她介紹給墨芸姐了。「墨芸……那難怪了。所以，效果很好吧？」
然後這兩個人似乎還挺合拍，不知不覺間似乎也有了挺好的關係。
是的，和平時在學校表現出的性格不一樣，風音其實在愛好上也和普通人沒什麼不同。
被發現這一點之後，收到了更多男生的表白。
當然，作為風紀委員，至今為止無論是誰的告白都沒有接受。
「那當然啦——我今天晚上也準備戴著那個睡覺。對了，風音最近睡眠怎麼樣？」我站起身，和風音並排向著食堂走去。
昨晚睡得真好啊……好久沒有睡過那麼舒服的覺了……
「啊，我睡得挺好的哦。」
「那就好——」
「喂！那邊的！……」
啊——不愧是風紀委員呢——
【星江漓】星期五 pm 10：30
「江漓——今天因為畢設的事情要稍微進行一下討論，所以晚飯拜託自己解決——」
「嗯嗯，早點回來哦。」
「抱歉，突然出了點事情，今晚可能不回來了，江漓先睡吧。」
「好哦……墨芸姐加油——」
洗完澡的我躺在床上，看完一個個視頻之後，切回了和墨芸姐的聊天界面。
從早上開始就沒有見到墨芸姐啊……雖然平時也見不到就是了，大學生的起床時間真是讓人羨慕呢……
不過，以前雖然也有晚回家的時候，但是像今天這樣直接夜不歸宿的……好像還真的沒有過呢。
墨芸姐不要緊嗎……稍微有點讓人擔心，消息的語氣也很讓人不安……
……希望不是什麼大事吧……
我拿過一旁墨芸姐的畢設，輕輕戴在頭頂。
「那，我先睡啦，墨芸姐加油哦！」
最後敲出一條消息按下發送，然後躺倒在枕頭上閉上眼。
……
呼……呼姆……
我半夢半醒著，沉浸在一片迷茫中。
我並不是睡不著……而是我的意識似乎維持在了一個平衡點，既沒有清醒到足夠產生思考，也沒有睏倦到完全睡著。
然後……聽到了聲音……
空洞的……寂靜的……像是風聲？……不知道，無法辨認，無法細想，思維像是癱瘓了一樣一動不動，只是聽著聲音，只是單純的聽著……
其他的感官逐漸消退，觸感……味覺……嗅覺……以及本來就閉著眼睛的視覺。
聽到的聲音，一點點的在我的大腦中擴張著，覆蓋上其他的感官，直到它們被排擠到微不足道的角落……
聲音，空洞的聲音，大腦中只有空洞的聲音，大腦中只有聲音。
然後……是門鎖的聲音……門鎖被打開了……是墨芸姐回……
本能性開始的思考短暫的逾越了聲音構成的雷池，然後迅速的被壓制回原本的模樣。我呆呆地躺著，只是躺著。
「那孩子現在應該已經睡著了？」
陌生的男聲……但是似乎有聽過……
「是的……嗯……她就在那裡……不……我就算了……不要再……」
非常熟悉的女聲，但是又不熟悉……好像沒有聽過這種恍惚的……飄渺的聲音……「得快點開始第二階段了啊……來……放輕鬆……聽著我的聲音……思考停止了……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會對那孩子出手……」
他們……在說什麼……
「嗯……不會對那孩子出手……停止思考……」
「所以……睡。」
女聲並沒有回應，只是傳來了什麼倒在沙發上的聲音。
「那麼……讓你對我的聲音上癮吧……」
男聲似乎變得越來越近。
怎麼回事……
雖然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總覺得有壞事要發生……
掙扎……可是，掙扎什麼？為什麼要掙扎……
不知道……但是……
「嗡————————」
逐漸軟化開始流淌的思維頃刻間被凝固成沉重的石塊，帶著失重感向下墜去。「呼——沒想到比姐姐還難搞定。」
墜落……墜落……
耳機輕輕的顫動著，似乎和什麼東西連接上，即使透過眼皮，也能察覺到耳機發出的光芒。
能聽到的風聲逐漸變化，變成某種低沉的震動。
「那麼……明天早上見哦。」
嗯……
是某種錯覺嗎，總覺得這個聲音變得順耳了……身體也有點麻酥酥的……「那麼輪到這邊啦……」
……
【星江漓】星期六 08：00
「早上好啊……」
我揉著眼睛拉開房間的門，因為是周末，所以今天可以好好休息呢……然後和沙發上的陌生人四目相對。
「……啊。」
本來還縈繞在腦海中的困意迅速揮發。我現在可是剛剛睡醒啊！身上只有一件松松垮垮的襯衫和短褲……
這是誰？什麼時候進來的？墨芸姐怎麼樣了？發生什麼事了？總之先回到房間裡把門鎖上再……
「喲，江漓起啦。啊，這是我同學，和我一個系的。最近也在做畢設，正好有一些要和我討論的……於是就請到家裡來啦。」
正當我準備行動時，墨芸姐也揉著眼睛從她的房間裡出來了。
「啊……啊嗯……你好……」
我向著沙發上的人輕輕點頭，他戴著普通的眼鏡，長相併不很帥氣但也稱得上清秀……身上的是格子襯衫，此時正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似乎很拘謹的樣子。
啊……是在網上能經常看到的那種理工科男生呢……不過外表打理的很整潔，長相也不錯，至少不會讓人心生排斥。
「你好……我是黎，突然到家裡來非常抱歉……」
嗯，說話也挺有禮貌的……不過，這個聲音……
頭暈暈的，我不自覺的把他的那句話在腦中反覆播放，原本精神的眼睛慢慢變得有些疲倦……
「要邀請人到家裡這種事情……拜託以後提早說一聲……」
總之要討論的話，比在家裡好的地方也有很多吧……不過這種話對於負擔了一大半房租的墨芸姐實在講不出口呢……
「昨天晚上有給江漓發信息來著，不過那時候江漓已經睡著了呢。」
今天的墨芸姐穿著的是一條白背心和牛仔長褲，這時候正在梳著頭髮，她穿過客廳拿起茶壺，給自己和黎各倒一杯水。
「啊……原來如此……那你們討論吧……」
我縮回門後，輕輕關上房門。
……啊咧？
我再次打開房門，但是這次把只穿著睡衣的身體藏在門後，只露出一雙眼睛。「墨芸姐，你之前不都是扎馬尾的嗎？今天怎麼突然……」
「偶爾換個髮型也不錯嘛，正好今天要收集數據，散發也更容易進入狀態。」嗯……在說聽不懂的話呢……進入狀態是指什麼啊……
「墨芸姐，我完全沒有聽懂呢……什麼進入狀態……」
……墨芸姐又露出那種要開始講我聽不懂的東西的表情了。
「是催眠狀態呦催眠，這位黎同學的畢設是和催眠狀態下人的大腦狀態有關的，而催眠又不能被打擾，所以只能把地點選在家裡啦，抱歉——」
墨芸姐雙手合十，朝我鄭重地道了個歉。
「沒事沒事，你們討論就好，我先回去了……」
我關上門，回到自己的床上躺好。
啊……催眠……那種東西居然能當作畢設啊……
我的腦中回憶起了從小到大接觸過的催眠……那玩意似乎就是拿個懷表在眼前晃來晃去的表演來著？居然拿這種東西當畢設……真水啊……
不過，這段時間不出門的話……做點什麼好呢……
我拿起手機，懶懶散散的躺在床上，點開QQ。
啊……大家在討論下下周漫展的事情來著。
「那麼……讓我們開始吧……」
門外傳來了黎的聲音，奇怪，明明房間的隔音很好才對，黎說話的聲音也不大，為什麼我會聽到呢？
我按下上次瀏覽的位置，居然一晚上聊了三百多條啊……這群人都在聊些什麼啊。
「首先……深呼吸……然後……告訴我，你聽到了什麼聲音呢？」
聲音？我短暫的把注意力從手機上移開，得益於良好的隔音，而且還是周末的早上，四周根本沒有什麼噪音，只有……
「客廳鐘錶的咔噠聲……」
「是的……鐘錶的聲音，平時總是會被我們忽略，但是現在，在你放鬆的現在，鐘錶的聲音會變得特別的明顯，無法去忽略……」
嘛，倒也確實呢，雖然平時並不會特意去注意，都是忽略掉，但是細細聽著，鐘錶的聲音確實還蠻響的。
風音的cos服下周就到了啊……在去漫展之前先來我家試穿一下？
沒問題呢……
我心分二用，一邊聽著黎的聲音，一邊回復著風音的消息。
說來也奇怪……為什麼我會這麼在意黎的聲音呢？
「注意力慢慢的凝聚在鐘聲上……它很明顯，無法被忽略，你的意識會被鐘聲一點點的牽引著……順著它的節奏……咔噠，咔噠……其他的感官逐漸的消退……但是耳朵，反而會變得更加敏感，鐘聲越發清晰，越發龐大……咔噠。」
室內突然變得有些昏暗，我的眼睛也有些模糊不清。我微微的閉上眼，繼續划動著手機。不過……總覺得手有些使不上力氣，拿的也不穩……
嗯……我要看著什麼來著……哦對哦……QQ……
咔噠，咔噠，咔噠。
偶爾出現的鳥鳴和空調低沉的嗡嗡聲不知何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鐘錶的咔噠聲，還有黎的聲音。
我屈起的雙腿慢慢放下平攤開，和床單摩擦帶起舒適的感觸。
「咔噠……咔噠……鐘錶的聲音非常有節奏，你能預感到它下一次響起的時間，你也知道下一次響起的聲音，這一切都是可以預料到的，在你掌握之中的……這會讓你感覺到安心，感覺到放鬆……在心裡也響起咔噠聲吧，和鐘錶一起，有節奏地，舒適的，放鬆的，簡簡單單的……」
咔噠，咔噠，咔噠。
咔噠……咔噠……咔噠……
心底不知何時出現的咔噠聲與鐘錶的聲響咬合起齒輪，嚴絲合縫的在我腦中響起，甚至都已經要分不清究竟是鐘錶還是我內心的奏響。
我……我在？
我不是在……手機……？
可是這樣，好安心，好放鬆……不想動彈。
雖然眼睛依然睜開，手機也放在眼前，群聊的消息一條一條的滑過……但是……咔噠……咔噠……咔噠……
「內心的鐘聲慢慢的變得強大……變得有力……逐漸在腦海中擴散……每一次響起，你都會更加地去在意它……讓自己沉浸在聲音中……」
鐘聲……好響……奇怪……思考……
我的大腦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停滯著，無論如何都無法連成有序的思維，只剩下雜亂的思緒在表層毫無章法的飄行。
「心靈慢慢的平靜下來……無論思維如何擴散，無論思維如何跑偏，只要時鐘的聲音響起，只要聽到那個聲音……意識都會中斷，思維都會重置……」
咔噠……
「你會開始享受這個聲音……因為大腦不去思考的感覺，是很放鬆，很舒服的……咔噠……思考中斷了，思維停止了……擴散的思維被一次次截斷……只要集中在鐘聲上就好，只要集中在鐘聲上就足夠了……不再需要多餘的思考……」
我雜亂的思維，在一次次咔噠聲中，一點點的消失著……
「當多餘的思考出現的時候……咔噠，你的思維就會隨著一聲鐘響而消失……再也回想不起之前發生了什麼……現在，試著思考，然後……」
思考……我是……星……
「咔噠，思維中斷了……消失了，無法思考了，沒有意識了，只剩下鐘聲占據了全部的腦海……」
咔噠……
「慢慢的……一點點的……全部的意識都被鐘聲占據……除去鐘聲什麼都不能思考……只是在內心裡……一次一次的……咔噠。」
咔噠……
【星江漓】 星期六 09：00
「能……」
什……什麼……
「……能聽見……」
漂浮……空洞……恍惚……
「能聽見我說話嗎？」
聲音……喜歡的聲音……聽著就會舒服……
唔……
我困難的咽下一口口水，嘴唇輕輕張開，僵硬的舌頭微微活動……
「嗯……」
飄渺的聲音……好微弱……
「既然這樣……那麼，現在聽我說……我說的一切……會變成你自己的想法……因為是自己的想法……所以不會懷疑……只會服從……」
聲音變得低沉……磁性……舒服……喜歡……嗚……腦袋好重……
「嗯……」
「黎在這裡是很正常的，他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你做事不會顧慮到他……」暈暈乎乎……複述……
「黎……正常……信任……不會顧慮……」
「是的，你做的很好……」
頭頂上傳來了溫暖的感覺……很舒服……
嘿嘿……
「是的，你做的很好……」
我繼續複述著……頭頂的手微妙的停止了一瞬間。
「黎的畢業設計遇到了一些困難……你是好孩子……所以當他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不會拒絕……」
「嗯……我不會拒絕……」
我是好孩子……幫忙……
「墨芸和我是很親密的同學……所以我們之間就算表現得很親密……也沒什麼可疑的……」
嗯……親密的同學……
「沒有什麼可疑……」
「最後……無論墨芸在做什麼事情，只要我告訴你……[這是為了畢設]，這件事情就會變得合理……這都是你不知道的大學的東西，所以不用懷疑…………」
「好的……不用懷疑……為了畢設……」
「那麼現在……等你醒過來之後，你會忘記剛才的事情，只覺得自己才剛剛睡醒……」頭頂……被戴上了什麼東西……耳邊……熟悉的奇怪聲音……
我的意識到此為止。
【星江漓】 星期六 am 11：00
都這個點了嗎……今天……醒的好晚啊……
我把頭頂上的耳機摘下，雙眼放空的躺在床上，慢慢的屈起雙腿，讓裸足在床單上踩踩。然後轉身下床踩進拖鞋裡，向門外走去。
「早上好啊……」
我揉著眼睛拉開房間的門，因為是周末，所以今天可以好好休息呢……然後看到了沙發上的墨芸姐。
她此時正懶散的躺在沙發上，眼睛閉著，頭上戴著和給我那個一樣的耳機。
「啊……啊咧……？怎麼睡在沙發上……而且還戴著自己的畢設……」我輕輕的伸了個腰，然後看到了在一旁操作著電腦的陌生男人。
啊……啊咧……他是誰……
奇怪，明明是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但是我卻沒有升起什麼警惕心……一般來說，突然出現在只有女孩子的出租屋裡的男人，是要被趕出去的吧……應該？
「你……是誰啊……」
我有些懶散的靠著房門，小心翼翼的問著。
「我是黎，你姐姐的同學，是來幫你姐姐收集數據的，她有和我提起過你呢。」
「哈啊……她可沒和我說過你……」
我打了個哈欠，在好奇心驅使下走到了他身後，把手踹在胸前看著他的電腦。
……完全看不明白呢，屏幕上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參數和模型，還有各種各樣的線條，而且還都是用英文標識……我也只能分辨出諸如brain之類的……嗯……服從率？
信任度？
這些東西是什麼意思？
還是說是在他們的學科內，這些詞語有特定的含義……
「所以，墨芸姐在做什麼啊，要在白天睡著？」
要不還是先把墨芸姐叫醒好了，至今為止聽的都是這個人的一面之詞，不管再怎麼樣，也先聽到墨芸姐的說法比較……
「這都是為了她的畢設啊……現在中斷的話，數據又要重新收集了呢。」嗯……啊……為了墨芸姐的畢設嗎……
我略微有些恍惚。
那就沒辦法了呢……先讓他收集完數據吧……
「這樣嗎？那好吧……」
「所以，沒問題嗎這樣？不想著叫醒她了？」
什麼啊，那個好像有點洋洋得意的語氣……要不是為了墨芸姐的畢設……「你也說了是她的畢設相關吧，這種情況怎麼可能還想著叫醒她啊。」
「是的呢……嘛，在她醒來之前，我還有別的事情想要拜託你呢……」什麼啊……先是莫名其妙進別人的家裡，然後又突然要我幫忙，說真的有點沒有禮貌了啊……
「你還是找別人……」
「是這樣的，我的畢設遇到了一些困難，現在需要其他人參與進我的實驗，請問可以幫忙嗎？」
啊……結果……是畢業設計相關的啊……他在讓我幫忙欸……
暖融融的感覺從身體深處滲出，莫名的愉悅心情浮現在大腦中，雖然大腦變得略有些滯澀，但是我的身體仿佛泡在水中一般，一下變得輕快起來。
「嘛啊……都被這麼拜託了的話，沒辦法了……請問我要做什麼呢……？」嘿嘿……即使是重點大學的大學生，也有要拜託我才能做到的事情啊……「那就是……仔細聽……」
什麼啊……為什麼他的聲音突然變成這樣了，頭一陣陣的發昏，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心裡的感情就像消失了一樣，一下冷靜下來了……
「聽什麼啊……」
但是……心臟反而更加激烈的跳動著，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樣。不……奇怪，仿佛螞蟻在身體裡面爬著一樣，很不妙的預感……
「聽著……時鐘的聲音……」
咔噠。
唔……
意識仿佛被一柄重錘敲中，一瞬間陷入了恍惚與空白。而當我緩緩拉回意識的時候，卻已經記不起來剛剛在想些什麼。
咔噠。
「讓時鐘的聲音……響徹你的身體與腦海……」
沒法思考……大腦里全部都是鐘聲……
每一條思考的線程都用在了鐘聲上，讓那單調乏味的咔噠聲占據了我全部的思想……咔噠。
「每一次進入狀態……都會讓你更快的進入狀態……所以現在，醒來……」醒來……嗯，我要醒過來，這個狀態明顯不對勁，我要問個清楚……
咔噠。
思維再次停頓，剛剛浮出水面的意識又一次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慢慢的沉沒……胸口揣著的手，已經無力的垂在了腰間，腦袋向一邊歪去，剛剛還靈動著的雙眼現在已經全是茫然，口水從微微張開的嘴角流下，滴在肩膀的睡衣上。
身體……力氣……在消失……要……撐不住了……
雙腿逐漸開始顫抖，身體慢慢的向下倒去……
摔倒的恐懼慢慢的爬上心頭，即使意識已經混沌，也在本能的恐懼著即將到來的墜落。然後……身體落入了一個有力的懷抱。
「沒事的……我會接住你的……所以，只要聽著我的聲音就好……讓我的聲音，毫無保留的，刻在你的心中……」
嗯……嗯嗯……
劫後餘生的心情撫平了我心中最後的一絲反抗，我的身體完全放鬆下來，把自己的重量交在這個懷抱手中……
而且……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有被這個感覺接住的樣子……「那麼……現在，你會感覺到，一根細細的絲線，纏住了你的右手腕……溫柔的，一點點的，把你的右手牽引起……」
右手嗎……嗯……感覺到了，暖融融的，被牽引著，一點點抬起來……「然後，是你的左手……同樣的絲線，牽引著，一點點的，慢慢的抬起……」左手，也是……慢慢的，舒服的抬起來……
「現在……身體也是……在你的頸椎上，連上了一條細細的白線，牽引著你的身體，慢慢的抬起來……」
我的身體被慢慢的放下，雙腿軟趴趴的攤在地上，但身體和雙手反而像是被什麼牽引著一樣高高拉起，頭無助的垂向一邊。
軀幹和雙臂都被暖洋洋的感覺充滿，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但是很舒服……「然後……是雙腿……」
腳腕上傳來了觸感……暖融融的，絲線……牽引著……
「膝蓋……手肘……」
我仿佛能看見自己的模樣……
在現實世界中，我只是癱坐在地毯上，半靠著沙發，雙手滑稽的抬起。但是我能看到自己真實的樣子，在自己心中的樣子。
每一個關節處，都被潔白的絲線纏住，只要絲線願意，就可以操作我的身體，讓我擺出動作。
全身上下都被暖洋洋的感覺充滿著，舒服的放鬆著，任由絲線一點點的，控制的更深。不過，還有一個地方……
「最後……是這裡呢……」
眉心，傳來了同樣的觸感。
「絲線，從這裡穿過……連接到了大腦……」
啊……欸……
暖洋洋的感覺，沖刷著大腦。
我的身體在現實中痙攣著，但也僅止於現實。
我的身體已經完全被絲線控制住了，包括我的意識……我的大腦……
「不去思考……和不去用力一樣……很舒服，很放鬆……」
嗯……我看著自己的大腦逐漸被絲線包裹著……
我不再需要思考了……只需要被絲線牽引著就好……它會代替我思考……「那麼……從現在開始……當你聽到……[提線木偶江漓]的時候，你就會停止思考……停止行動……因為你知道的……你可以讓絲線來替代你思考，替代你行動……你只需要沉浸在幸福中就好了……明白了嗎？回答說明白了。」
「明……白……了……」
我被絲線控制著，開心的回答。
「那麼現在，找個自己舒服的姿勢吧……」
黎拿著墨芸姐的畢設向我走來，戴上之後把耳機和他的電腦同樣連結在一起。
而我挪了挪身體，靠在墨芸姐的腿旁，一隻腿屈起，把腳底靠在另一隻腿的小腿上，另一隻腳自然的伸直。
「睡個好覺。」
黎說著，啟動了耳機。
【星江漓】 星期六 pm 03：00
「好了，兩位醒一醒吧。」
我感覺頭上一輕，意識慢慢的復甦著。
身體……好重，還是懶懶的，不過可以動了……
嗯……
我搖晃著站起來，身邊是同樣剛剛站起來的墨芸姐……
我怎麼在這裡睡著了……我不是……
想不起來……
我迷茫著環視四周，奇怪，掛鍾怎麼停了……
「剛剛是在幫忙我的畢設呢，在我的催眠下，兩位進入了催眠狀態，這樣，就能讓我收集到數據了，不是嗎？」
嘶……好像是這麼回事來著……
我轉頭看向墨芸姐，她的臉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看來就是這樣，沒什麼問題……
「那，數據收集的怎麼樣了？黎？」
墨芸姐站起身，向黎走去。
「希望能起到幫助吧……嗚，都快到晚上了，明明什麼都還沒幹……」天都要黑了啊……明明是放假，結果什麼都沒做就……
「放心吧，進度推進了一大步哦。現在，兩位的第一階段都完成了。」
「第一階段？我們的？」
墨芸姐和我向著黎投去疑惑的目光。
但是黎似乎並沒有想解釋的意思，他只是拿起了他的手機，似乎打開了什麼……[咔噠]。
嗯？發生了什麼？
我突然有些跟不上節奏，奇怪，我們剛剛在聊什麼嗎？總覺得是很重要的東西，但是一下忘記了，想不起來……
「那——作為在下的賠罪，今天的晚飯我請客好啦，附近最近開了一家火鍋店——」火鍋欸……嘛啊，那，姑且接受好了……
「欸嘿嘿——這麼說就沒辦法啦。」
「你小子還挺有眼力勁的嘛，不枉我費心幫你這麼多。」
「說笑啦墨芸，你幫我的比你自己想像中還要多哦。」
「欸？那是什麼意……」
[咔噠]
「好啦，兩位快去換衣服吧。」
「啊……嗯哦……」
我有些恍惚的回應著，好像又忘記了什麼，但是是什麼呢？
我慢慢的走回房間打開自己的衣櫃。
唔……穿什麼好呢……
「欸，你好像有很多cos服的樣子呢。」
啊，是黎。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我的房間，正站在我的身後。
「是啊，我還挺cosplay的，下周末兩條街外的漫展知道嗎？我還和朋友約了準備去呢。」
「欸——這樣啊，話說你沒有感覺到什麼奇怪嗎？」
嗯？奇怪？
我回頭掃視了一圈。
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啊，這不就是我的房間？嗯，當然還有第一次進來的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他進我的房間也是很普通的事情呢。
「怎麼了？欸——難道說大哥哥是——第一次進女孩子房間嗎——」
肯定是這個原因吧w，聽說現在的很多大學生都沒進過女孩子的房間呢。我一邊拿出自己出門的衣服，一邊關上衣櫃門。
「啊……在這種狀態下倒確實是第一次呢。」
這種狀態？什麼意思……嗚哇！
我的手碰到自己短褲的時候才發現，我的內褲不知道為什麼濕了一大片，奇怪，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
「[提線木偶江漓]。」
啊。
「呼——就知道，墨芸那邊之前也有這種情況呢……幸好我跟進來了……」我已經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麼了，我只是，大腦被纏繞著……然後……墜落……「江漓……你知道嗎，下半身濕掉……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正常……
「你很快樂……很舒服，所以你的身體也會很快樂……這是很簡單的事情……」嗯……
「所以沒有必要覺得羞恥……沒有必要覺得奇怪……開心的時候，讓自己濕掉就好了……」
啊啊……大腦被絲線纏繞著……提拉著……一點點被操作著……
「你不會懷疑黎……你會覺得黎是值得傾訴的對象……從現在開始……你會信賴黎……一旦發現任何異常，你就會向他求助……」
是的……我應該向他求助……
「那麼……以後，當你聽到[恍惚不再]的時候……你就會醒來……」
嗯……記住了……
「[恍惚不再]。」
啊。
我眨眨眼。
眼前是黎。
唔……看著黎，我的心裡突然莫名抽動了一下。
怎麼回事？有種，想要撒嬌的欲望？
你在對第一天見面的人想什麼啊星江漓！
我狠狠的搖搖頭，然後站起身，脫下身上的襯衫和短褲，猶豫片刻之後把內褲也脫下，放在了黎的手中。
「嘛——江漓今天心情好，這條內褲就交給大哥哥啦。」
反正也已經濕了，再加上大哥哥剛好在這裡，順手送給他好了。
「啊——那我就抱著感激的心情收下啦——」
然後再找出一件干松的內褲換上。
今晚我的搭配是襯衫外面加一件外套，然後下班身是齊膝的暗色格子短裙，腳上的話……穿涼鞋就好啦。
然後當著黎的面換上衣服。
為什麼要當著面？因為黎就在那裡啊，不然難道要特意避開他的視線嘛？那樣有點稍微想太多了呢。
「真慢啊……」
我們回到客廳的時候，墨芸姐已經等待多時了。
她的搭配是黑色的長毛衣和牛仔短褲，短褲下還穿了一條黑絲……這個人最近怎麼這麼喜歡黑絲啊。
「抱歉久等了。」
跟在我身後的黎輕聲道歉著。
「也不是黎的錯吧，黎又不用換衣服。」
「也是呢，好啦，出發吧——」
呼呼……那家火鍋聽說很好吃呢……
【星江漓】 星期六 pm 06：00
然後，我們在店門口玩了兩個半小時的手機。
「好慢啊……」
仿佛死人一樣垂著頭的墨芸姐再次揚起了頭，呆滯的看著天花板。
「墨芸姐……每十分鐘就要……說一次呢……」
而我也是一邊看手機一邊被周圍的噪音弄得心煩意亂，本想玩會明日⚪舟，但是藍圖EW開第一層沒血仇第二層沒狙擊卷第三層了隊伍里都沒精二於是更加煩躁……
「畢竟……剛剛……開業……」
黎的目光也開始變得呆滯，畢竟餓著肚子看裡面的好吃的……實在是……「還有多久……」
墨芸姐的聲音變得渙散了……
「一個小時……」
我看看手裡的紙條……
「對不起……」
黎的聲音也漸漸微弱……
「江……江漓？」
一個熟悉的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我面前響起。
「風音……？」
我仰起頭，渙散的目光逐漸聚焦。
啊……淡棕色的連衣裙，偵探一樣的披風，還有貝雷帽……
「真是風音啊！」
我朝著自己的朋友揮揮手，轉身走向了另一條岔路。
「那剩下的事情就下周天再說吧——」
「嗯嗯，到時候再說也來得及。」
和朋友分開之後，是一段十分鐘左右的回家路。
每到這個時候，還未冷卻的心弦就會開始胡思亂想，像是自己的裙子會不會被書包夾住，像是網上的梗圖里那樣露出內褲……
……應該不至於吧。
我看向路邊店鋪的玻璃牆，倒映出的自己回望著我。
整齊的齊肩短髮，大大的眼睛，整齊的西裝外套和領帶，還有膝蓋上的黑色百褶裙……嗯，確認無誤——
啊……還有……我對著玻璃牆擺了個姿勢。
兩隻纖細白淨的雙腿從裙下伸出，膝蓋輕輕彎曲著，凸顯出小腿驚人的弧線，最後是藏進黑色的小皮鞋中的雙足……
呼……不愧是被我精心保養的身體——
記得以前不知道是在哪裡看到過，那本書上說人的身體就是自己的天堂，所以得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呢——嘛，說的倒也沒錯，自己的身體健健康康又好看，當然會每天都心情愉悅。
啊……
玻璃牆上映出了陌生男人的身影。
剛才的……被看到了嗎……
嗚！
我捂住臉，向前跑去。
要是被發現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臭美的話，JK生涯就結束了吧。
既然這樣，就用很快的速度跑掉吧！
不過，雖然是捂著臉，但是因為這條路只通向我住著的那棟樓，平時很少見到其他人，所以也不用擔心撞到別人什麼的……
啊……不過那個男人以前好像沒在這棟樓里見過來著？可能是誰家的親戚吧。
【星江漓】星期一 pm 06：10
「呀——江漓回來啦——」
我剛走進家門，墨芸姐就拉開廚房的門探出頭，飯菜的香氣四溢飄出，令人口舌生津。啊……家的感覺……
墨芸姐和我是多年的鄰居了呢，現在是在附近的據說很厲害的大學讀心理系，我當時考上重點中學的時候，全家都在苦惱中學離家太遠的事情，也是墨芸姐主動提出要不要和她合住。
雖然學校確實有宿舍，而且條件很好。但是那都是給超級優等生的特權，我的成績也只能說是還不錯罷了。
「嗯，回來啦——」
我揚起雙手伸個懶腰，脫下皮鞋換成居家的拖鞋。
「今天的晚飯是什麼呢？聞起來有青椒炒肉——」
墨芸姐把廚房的門關上回到鍋前，沉悶的聲音隔著門傳出。
「這不是已經聞出來了嘛，還有一小會就好，江漓先去等著吧。」
「謹遵墨芸姐號令——」
我拎著書包放回自己的臥室，然後走回廚房開始幫忙盛飯。
墨芸姐今天還是和以前一樣呢，回家之後迅速的換成了家居服，外面套著因為做飯而穿上的圍裙，上半身是一件松松垮垮的襯衫，下半身也是……
「墨芸姐？為什麼今天沒穿褲子？」
我歪著頭看著墨芸姐的下半身，和以前的睡褲不一樣，今天的墨芸姐，在襯衫的下方似乎只穿了一件黑色絲襪的樣子，墨芸姐的身材真的很棒啊……這雙長腿散發著獨屬於成年人的成熟美感呢，明明以前完全不打扮自己的。
「我那邊畢設的事情嘛，說是要稍微穿的正式一些，我就穿了這個去。回家之後發現意外的挺舒服，就懶得換衣服啦。」
墨芸姐一邊把菜倒進盤中，一邊回復著。
「墨芸姐……懶死得了……」
我伸手輕輕掐掐墨芸姐的大腿，嗚哇……這種觸感，配上墨芸姐大腿的柔嫩軟肉……不過墨芸姐剛才似乎抖得很激烈……是錯覺嗎……
奇怪……總覺得像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但是飄飄忽忽的，沒法抓住，到底是什麼……
「好啦！有什麼好看的，該吃飯啦。」
我的頭上挨了一個暴栗，墨芸姐淡定的收回手，端著青椒炒肉向飯桌走去。「嗚！」
這不還是熟悉的墨芸姐嘛。
於是，我端著飯碗，向飯桌走去。
【星江漓】 星期一 pm 07：00
「這就是……墨芸姐的畢設……？」
我狐疑的看著面前的耳機，這個東西比起普通的耳機要大上許多，而且還有不少的線路和電極暴露在外，而且還有不知所謂的天線……
明明是腦科學系，為什麼畢設是實物啊！
我在心裡吐槽著。
「是的哦，江漓不是說最近睡不好嘛，我就帶回來給江漓試用一下，要是有效果的話還能當作案例寫在論文裡。」
吃完晚飯洗完碗，墨芸姐突然神神秘秘的走進房間，然後拿出了一個耳機放在我面前。
據她自己介紹，這個東西是運用了什麼……總之是一些名字很長我根本記不住的技術，效果是能讓人安然入眠，提高睡眠質量。
雖然我最近確實經常在夜裡醒來，但是……
「我覺得把這個東西戴在頭上開始，首先睡著就是一個挑戰了。」
我伸手想要拿起那個耳機，結果沒想到比想像中還要沉重。這就是大學生的畢設嗎……百無一用……咳。
「那是什麼表情啦！咕嗚！江漓今晚試著用一用呢！」
我用著略帶嫌棄的眼神反覆看著面前的耳機，最後重重嘆了一口氣。
畢竟是墨芸姐的好意呢，先用一下試試……萬一有效果呢……
而且畢竟是墨芸姐的畢設，說不定真的會有效果呢？
我拿著耳機走向自己的房間。
「嗚嗚！愛你哦小江漓，我會好好記錄數據的！」
「完全把我當作小白鼠了啊！」
墨芸姐……完全不靠譜啊……
【星江漓】星期二 am 06：30
嗯……啊……
我從自己的床上悠悠醒轉，渾身帶著睡眠的放鬆和愉悅……不想動……但是也該起床啦。
我的腰部微微用力……
然後沒能起得來。
頭上是什麼……好重啊……
我伸手往頭上摸去，嗯，這個是……
昨晚的記憶慢慢復甦，墨芸姐神神叨叨的拿出了這個……然後我在睡前戴上它……然後……
就是現在了。
一夜無夢，一夜沒醒，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精神百倍？
嗚哇……墨芸姐不愧是名牌大學生……做出來的東西真的好棒……
我捧著耳機走出房間，面前是打著哈欠的墨芸姐。
「嘿嘿……怎麼樣……昨晚我一直監控著你的腦波數據哦，平穩的不行。」
「嗚嗚……謝謝墨芸姐……真的睡得好棒……墨芸姐也是，快去睡覺啦，熬夜對身體不好……」
「沒事哦！」
墨芸姐向天比出一個大拇指，然後軟軟的落下。
「我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休息呢，倒是江漓，該上學了哦。」
啊啊……嗚哇？！完全忘記時間了！
「那我先去學校啦墨芸姐快點睡！」
我急匆匆地套上校服，向學校跑去。
然後在出電梯門的時候，差點絆倒在人身上。
「小心……」
面前的人伸出手扶住我的肩膀。
「嗯，啊……謝謝……」
我急忙站起來朝他道了聲謝。
「嗯，沒事，快去學校吧。」
「好的好的，非常抱歉！」
我再次誠心誠意的道歉，然後向學校跑去。
……剛剛那個人。
是不是昨天下午遇到的那個……？
不管了要遲到了哼啊啊啊啊啊————
【星江漓】星期二 am 12：00
「江漓，今天心情不錯呢。」
中午放學，我才剛剛放下筆，一個熟悉的身影就來到了我旁邊。
黑色的長髮，墨色的瞳孔，五官端正的像是從二次元里走出來的一樣。
風音，我的好友，風紀委員。
她總是把自己打理的乾淨整潔，身上永遠看不到一點灰塵。
而且按照學校里的話說，「眼神中帶著一股威嚴」，但那是因為她有點散光。
這副清爽的樣子自然在學校里有頗高的人氣，僅僅開學半個月就收到了好幾次告白。
她原本是短髮+短褲的組合，然後這導致風音迫不得已開始穿裙子上學來證明自己是女生……
嗯，然後收到了更多的表白。
「是啊，墨芸姐昨天晚上把她的畢設拿回家給我試用了，說是能助眠什麼的。我也和你說過嘛，最近有些睡不好什麼的。」
風音作為我的好友，自然也是曾經去過我家的，所以那時候也把她介紹給墨芸姐了。「墨芸……那難怪了。所以，效果很好吧？」
然後這兩個人似乎還挺合拍，不知不覺間似乎也有了挺好的關係。
是的，和平時在學校表現出的性格不一樣，風音其實在愛好上也和普通人沒什麼不同。
被發現這一點之後，收到了更多男生的表白。
當然，作為風紀委員，至今為止無論是誰的告白都沒有接受。
「那當然啦——我今天晚上也準備戴著那個睡覺。對了，風音最近睡眠怎麼樣？」我站起身，和風音並排向著食堂走去。
昨晚睡得真好啊……好久沒有睡過那麼舒服的覺了……
「啊，我睡得挺好的哦。」
「那就好——」
「喂！那邊的！……」
啊——不愧是風紀委員呢——
【星江漓】星期五 pm 10：30
「江漓——今天因為畢設的事情要稍微進行一下討論，所以晚飯拜託自己解決——」
「嗯嗯，早點回來哦。」
「抱歉，突然出了點事情，今晚可能不回來了，江漓先睡吧。」
「好哦……墨芸姐加油——」
洗完澡的我躺在床上，看完一個個視頻之後，切回了和墨芸姐的聊天界面。
從早上開始就沒有見到墨芸姐啊……雖然平時也見不到就是了，大學生的起床時間真是讓人羨慕呢……
不過，以前雖然也有晚回家的時候，但是像今天這樣直接夜不歸宿的……好像還真的沒有過呢。
墨芸姐不要緊嗎……稍微有點讓人擔心，消息的語氣也很讓人不安……
……希望不是什麼大事吧……
我拿過一旁墨芸姐的畢設，輕輕戴在頭頂。
「那，我先睡啦，墨芸姐加油哦！」
最後敲出一條消息按下發送，然後躺倒在枕頭上閉上眼。
……
呼……呼姆……
我半夢半醒著，沉浸在一片迷茫中。
我並不是睡不著……而是我的意識似乎維持在了一個平衡點，既沒有清醒到足夠產生思考，也沒有睏倦到完全睡著。
然後……聽到了聲音……
空洞的……寂靜的……像是風聲？……不知道，無法辨認，無法細想，思維像是癱瘓了一樣一動不動，只是聽著聲音，只是單純的聽著……
其他的感官逐漸消退，觸感……味覺……嗅覺……以及本來就閉著眼睛的視覺。
聽到的聲音，一點點的在我的大腦中擴張著，覆蓋上其他的感官，直到它們被排擠到微不足道的角落……
聲音，空洞的聲音，大腦中只有空洞的聲音，大腦中只有聲音。
然後……是門鎖的聲音……門鎖被打開了……是墨芸姐回……
本能性開始的思考短暫的逾越了聲音構成的雷池，然後迅速的被壓制回原本的模樣。我呆呆地躺著，只是躺著。
「那孩子現在應該已經睡著了？」
陌生的男聲……但是似乎有聽過……
「是的……嗯……她就在那裡……不……我就算了……不要再……」
非常熟悉的女聲，但是又不熟悉……好像沒有聽過這種恍惚的……飄渺的聲音……「得快點開始第二階段了啊……來……放輕鬆……聽著我的聲音……思考停止了……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會對那孩子出手……」
他們……在說什麼……
「嗯……不會對那孩子出手……停止思考……」
「所以……睡。」
女聲並沒有回應，只是傳來了什麼倒在沙發上的聲音。
「那麼……讓你對我的聲音上癮吧……」
男聲似乎變得越來越近。
怎麼回事……
雖然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總覺得有壞事要發生……
掙扎……可是，掙扎什麼？為什麼要掙扎……
不知道……但是……
「嗡————————」
逐漸軟化開始流淌的思維頃刻間被凝固成沉重的石塊，帶著失重感向下墜去。「呼——沒想到比姐姐還難搞定。」
墜落……墜落……
耳機輕輕的顫動著，似乎和什麼東西連接上，即使透過眼皮，也能察覺到耳機發出的光芒。
能聽到的風聲逐漸變化，變成某種低沉的震動。
「那麼……明天早上見哦。」
嗯……
是某種錯覺嗎，總覺得這個聲音變得順耳了……身體也有點麻酥酥的……「那麼輪到這邊啦……」
……
【星江漓】星期六 08：00
「早上好啊……」
我揉著眼睛拉開房間的門，因為是周末，所以今天可以好好休息呢……然後和沙發上的陌生人四目相對。
「……啊。」
本來還縈繞在腦海中的困意迅速揮發。我現在可是剛剛睡醒啊！身上只有一件松松垮垮的襯衫和短褲……
這是誰？什麼時候進來的？墨芸姐怎麼樣了？發生什麼事了？總之先回到房間裡把門鎖上再……
「喲，江漓起啦。啊，這是我同學，和我一個系的。最近也在做畢設，正好有一些要和我討論的……於是就請到家裡來啦。」
正當我準備行動時，墨芸姐也揉著眼睛從她的房間裡出來了。
「啊……啊嗯……你好……」
我向著沙發上的人輕輕點頭，他戴著普通的眼鏡，長相併不很帥氣但也稱得上清秀……身上的是格子襯衫，此時正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似乎很拘謹的樣子。
啊……是在網上能經常看到的那種理工科男生呢……不過外表打理的很整潔，長相也不錯，至少不會讓人心生排斥。
「你好……我是黎，突然到家裡來非常抱歉……」
嗯，說話也挺有禮貌的……不過，這個聲音……
頭暈暈的，我不自覺的把他的那句話在腦中反覆播放，原本精神的眼睛慢慢變得有些疲倦……
「要邀請人到家裡這種事情……拜託以後提早說一聲……」
總之要討論的話，比在家裡好的地方也有很多吧……不過這種話對於負擔了一大半房租的墨芸姐實在講不出口呢……
「昨天晚上有給江漓發信息來著，不過那時候江漓已經睡著了呢。」
今天的墨芸姐穿著的是一條白背心和牛仔長褲，這時候正在梳著頭髮，她穿過客廳拿起茶壺，給自己和黎各倒一杯水。
「啊……原來如此……那你們討論吧……」
我縮回門後，輕輕關上房門。
……啊咧？
我再次打開房門，但是這次把只穿著睡衣的身體藏在門後，只露出一雙眼睛。「墨芸姐，你之前不都是扎馬尾的嗎？今天怎麼突然……」
「偶爾換個髮型也不錯嘛，正好今天要收集數據，散發也更容易進入狀態。」嗯……在說聽不懂的話呢……進入狀態是指什麼啊……
「墨芸姐，我完全沒有聽懂呢……什麼進入狀態……」
……墨芸姐又露出那種要開始講我聽不懂的東西的表情了。
「是催眠狀態呦催眠，這位黎同學的畢設是和催眠狀態下人的大腦狀態有關的，而催眠又不能被打擾，所以只能把地點選在家裡啦，抱歉——」
墨芸姐雙手合十，朝我鄭重地道了個歉。
「沒事沒事，你們討論就好，我先回去了……」
我關上門，回到自己的床上躺好。
啊……催眠……那種東西居然能當作畢設啊……
我的腦中回憶起了從小到大接觸過的催眠……那玩意似乎就是拿個懷表在眼前晃來晃去的表演來著？居然拿這種東西當畢設……真水啊……
不過，這段時間不出門的話……做點什麼好呢……
我拿起手機，懶懶散散的躺在床上，點開QQ。
啊……大家在討論下下周漫展的事情來著。
「那麼……讓我們開始吧……」
門外傳來了黎的聲音，奇怪，明明房間的隔音很好才對，黎說話的聲音也不大，為什麼我會聽到呢？
我按下上次瀏覽的位置，居然一晚上聊了三百多條啊……這群人都在聊些什麼啊。
「首先……深呼吸……然後……告訴我，你聽到了什麼聲音呢？」
聲音？我短暫的把注意力從手機上移開，得益於良好的隔音，而且還是周末的早上，四周根本沒有什麼噪音，只有……
「客廳鐘錶的咔噠聲……」
「是的……鐘錶的聲音，平時總是會被我們忽略，但是現在，在你放鬆的現在，鐘錶的聲音會變得特別的明顯，無法去忽略……」
嘛，倒也確實呢，雖然平時並不會特意去注意，都是忽略掉，但是細細聽著，鐘錶的聲音確實還蠻響的。
風音的cos服下周就到了啊……在去漫展之前先來我家試穿一下？
沒問題呢……
我心分二用，一邊聽著黎的聲音，一邊回復著風音的消息。
說來也奇怪……為什麼我會這麼在意黎的聲音呢？
「注意力慢慢的凝聚在鐘聲上……它很明顯，無法被忽略，你的意識會被鐘聲一點點的牽引著……順著它的節奏……咔噠，咔噠……其他的感官逐漸的消退……但是耳朵，反而會變得更加敏感，鐘聲越發清晰，越發龐大……咔噠。」
室內突然變得有些昏暗，我的眼睛也有些模糊不清。我微微的閉上眼，繼續划動著手機。不過……總覺得手有些使不上力氣，拿的也不穩……
嗯……我要看著什麼來著……哦對哦……QQ……
咔噠，咔噠，咔噠。
偶爾出現的鳥鳴和空調低沉的嗡嗡聲不知何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鐘錶的咔噠聲，還有黎的聲音。
我屈起的雙腿慢慢放下平攤開，和床單摩擦帶起舒適的感觸。
「咔噠……咔噠……鐘錶的聲音非常有節奏，你能預感到它下一次響起的時間，你也知道下一次響起的聲音，這一切都是可以預料到的，在你掌握之中的……這會讓你感覺到安心，感覺到放鬆……在心裡也響起咔噠聲吧，和鐘錶一起，有節奏地，舒適的，放鬆的，簡簡單單的……」
咔噠，咔噠，咔噠。
咔噠……咔噠……咔噠……
心底不知何時出現的咔噠聲與鐘錶的聲響咬合起齒輪，嚴絲合縫的在我腦中響起，甚至都已經要分不清究竟是鐘錶還是我內心的奏響。
我……我在？
我不是在……手機……？
可是這樣，好安心，好放鬆……不想動彈。
雖然眼睛依然睜開，手機也放在眼前，群聊的消息一條一條的滑過……但是……咔噠……咔噠……咔噠……
「內心的鐘聲慢慢的變得強大……變得有力……逐漸在腦海中擴散……每一次響起，你都會更加地去在意它……讓自己沉浸在聲音中……」
鐘聲……好響……奇怪……思考……
我的大腦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停滯著，無論如何都無法連成有序的思維，只剩下雜亂的思緒在表層毫無章法的飄行。
「心靈慢慢的平靜下來……無論思維如何擴散，無論思維如何跑偏，只要時鐘的聲音響起，只要聽到那個聲音……意識都會中斷，思維都會重置……」
咔噠……
「你會開始享受這個聲音……因為大腦不去思考的感覺，是很放鬆，很舒服的……咔噠……思考中斷了，思維停止了……擴散的思維被一次次截斷……只要集中在鐘聲上就好，只要集中在鐘聲上就足夠了……不再需要多餘的思考……」
我雜亂的思維，在一次次咔噠聲中，一點點的消失著……
「當多餘的思考出現的時候……咔噠，你的思維就會隨著一聲鐘響而消失……再也回想不起之前發生了什麼……現在，試著思考，然後……」
思考……我是……星……
「咔噠，思維中斷了……消失了，無法思考了，沒有意識了，只剩下鐘聲占據了全部的腦海……」
咔噠……
「慢慢的……一點點的……全部的意識都被鐘聲占據……除去鐘聲什麼都不能思考……只是在內心裡……一次一次的……咔噠。」
咔噠……
【星江漓】 星期六 09：00
「能……」
什……什麼……
「……能聽見……」
漂浮……空洞……恍惚……
「能聽見我說話嗎？」
聲音……喜歡的聲音……聽著就會舒服……
唔……
我困難的咽下一口口水，嘴唇輕輕張開，僵硬的舌頭微微活動……
「嗯……」
飄渺的聲音……好微弱……
「既然這樣……那麼，現在聽我說……我說的一切……會變成你自己的想法……因為是自己的想法……所以不會懷疑……只會服從……」
聲音變得低沉……磁性……舒服……喜歡……嗚……腦袋好重……
「嗯……」
「黎在這裡是很正常的，他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你做事不會顧慮到他……」暈暈乎乎……複述……
「黎……正常……信任……不會顧慮……」
「是的，你做的很好……」
頭頂上傳來了溫暖的感覺……很舒服……
嘿嘿……
「是的，你做的很好……」
我繼續複述著……頭頂的手微妙的停止了一瞬間。
「黎的畢業設計遇到了一些困難……你是好孩子……所以當他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不會拒絕……」
「嗯……我不會拒絕……」
我是好孩子……幫忙……
「墨芸和我是很親密的同學……所以我們之間就算表現得很親密……也沒什麼可疑的……」
嗯……親密的同學……
「沒有什麼可疑……」
「最後……無論墨芸在做什麼事情，只要我告訴你……[這是為了畢設]，這件事情就會變得合理……這都是你不知道的大學的東西，所以不用懷疑…………」
「好的……不用懷疑……為了畢設……」
「那麼現在……等你醒過來之後，你會忘記剛才的事情，只覺得自己才剛剛睡醒……」頭頂……被戴上了什麼東西……耳邊……熟悉的奇怪聲音……
我的意識到此為止。
【星江漓】 星期六 am 11：00
都這個點了嗎……今天……醒的好晚啊……
我把頭頂上的耳機摘下，雙眼放空的躺在床上，慢慢的屈起雙腿，讓裸足在床單上踩踩。然後轉身下床踩進拖鞋裡，向門外走去。
「早上好啊……」
我揉著眼睛拉開房間的門，因為是周末，所以今天可以好好休息呢……然後看到了沙發上的墨芸姐。
她此時正懶散的躺在沙發上，眼睛閉著，頭上戴著和給我那個一樣的耳機。
「啊……啊咧……？怎麼睡在沙發上……而且還戴著自己的畢設……」我輕輕的伸了個腰，然後看到了在一旁操作著電腦的陌生男人。
啊……啊咧……他是誰……
奇怪，明明是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但是我卻沒有升起什麼警惕心……一般來說，突然出現在只有女孩子的出租屋裡的男人，是要被趕出去的吧……應該？
「你……是誰啊……」
我有些懶散的靠著房門，小心翼翼的問著。
「我是黎，你姐姐的同學，是來幫你姐姐收集數據的，她有和我提起過你呢。」
「哈啊……她可沒和我說過你……」
我打了個哈欠，在好奇心驅使下走到了他身後，把手踹在胸前看著他的電腦。
……完全看不明白呢，屏幕上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參數和模型，還有各種各樣的線條，而且還都是用英文標識……我也只能分辨出諸如brain之類的……嗯……服從率？
信任度？
這些東西是什麼意思？
還是說是在他們的學科內，這些詞語有特定的含義……
「所以，墨芸姐在做什麼啊，要在白天睡著？」
要不還是先把墨芸姐叫醒好了，至今為止聽的都是這個人的一面之詞，不管再怎麼樣，也先聽到墨芸姐的說法比較……
「這都是為了她的畢設啊……現在中斷的話，數據又要重新收集了呢。」嗯……啊……為了墨芸姐的畢設嗎……
我略微有些恍惚。
那就沒辦法了呢……先讓他收集完數據吧……
「這樣嗎？那好吧……」
「所以，沒問題嗎這樣？不想著叫醒她了？」
什麼啊，那個好像有點洋洋得意的語氣……要不是為了墨芸姐的畢設……「你也說了是她的畢設相關吧，這種情況怎麼可能還想著叫醒她啊。」
「是的呢……嘛，在她醒來之前，我還有別的事情想要拜託你呢……」什麼啊……先是莫名其妙進別人的家裡，然後又突然要我幫忙，說真的有點沒有禮貌了啊……
「你還是找別人……」
「是這樣的，我的畢設遇到了一些困難，現在需要其他人參與進我的實驗，請問可以幫忙嗎？」
啊……結果……是畢業設計相關的啊……他在讓我幫忙欸……
暖融融的感覺從身體深處滲出，莫名的愉悅心情浮現在大腦中，雖然大腦變得略有些滯澀，但是我的身體仿佛泡在水中一般，一下變得輕快起來。
「嘛啊……都被這麼拜託了的話，沒辦法了……請問我要做什麼呢……？」嘿嘿……即使是重點大學的大學生，也有要拜託我才能做到的事情啊……「那就是……仔細聽……」
什麼啊……為什麼他的聲音突然變成這樣了，頭一陣陣的發昏，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心裡的感情就像消失了一樣，一下冷靜下來了……
「聽什麼啊……」
但是……心臟反而更加激烈的跳動著，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樣。不……奇怪，仿佛螞蟻在身體裡面爬著一樣，很不妙的預感……
「聽著……時鐘的聲音……」
咔噠。
唔……
意識仿佛被一柄重錘敲中，一瞬間陷入了恍惚與空白。而當我緩緩拉回意識的時候，卻已經記不起來剛剛在想些什麼。
咔噠。
「讓時鐘的聲音……響徹你的身體與腦海……」
沒法思考……大腦里全部都是鐘聲……
每一條思考的線程都用在了鐘聲上，讓那單調乏味的咔噠聲占據了我全部的思想……咔噠。
「每一次進入狀態……都會讓你更快的進入狀態……所以現在，醒來……」醒來……嗯，我要醒過來，這個狀態明顯不對勁，我要問個清楚……
咔噠。
思維再次停頓，剛剛浮出水面的意識又一次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慢慢的沉沒……胸口揣著的手，已經無力的垂在了腰間，腦袋向一邊歪去，剛剛還靈動著的雙眼現在已經全是茫然，口水從微微張開的嘴角流下，滴在肩膀的睡衣上。
身體……力氣……在消失……要……撐不住了……
雙腿逐漸開始顫抖，身體慢慢的向下倒去……
摔倒的恐懼慢慢的爬上心頭，即使意識已經混沌，也在本能的恐懼著即將到來的墜落。然後……身體落入了一個有力的懷抱。
「沒事的……我會接住你的……所以，只要聽著我的聲音就好……讓我的聲音，毫無保留的，刻在你的心中……」
嗯……嗯嗯……
劫後餘生的心情撫平了我心中最後的一絲反抗，我的身體完全放鬆下來，把自己的重量交在這個懷抱手中……
而且……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有被這個感覺接住的樣子……「那麼……現在，你會感覺到，一根細細的絲線，纏住了你的右手腕……溫柔的，一點點的，把你的右手牽引起……」
右手嗎……嗯……感覺到了，暖融融的，被牽引著，一點點抬起來……「然後，是你的左手……同樣的絲線，牽引著，一點點的，慢慢的抬起……」左手，也是……慢慢的，舒服的抬起來……
「現在……身體也是……在你的頸椎上，連上了一條細細的白線，牽引著你的身體，慢慢的抬起來……」
我的身體被慢慢的放下，雙腿軟趴趴的攤在地上，但身體和雙手反而像是被什麼牽引著一樣高高拉起，頭無助的垂向一邊。
軀幹和雙臂都被暖洋洋的感覺充滿，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但是很舒服……「然後……是雙腿……」
腳腕上傳來了觸感……暖融融的，絲線……牽引著……
「膝蓋……手肘……」
我仿佛能看見自己的模樣……
在現實世界中，我只是癱坐在地毯上，半靠著沙發，雙手滑稽的抬起。但是我能看到自己真實的樣子，在自己心中的樣子。
每一個關節處，都被潔白的絲線纏住，只要絲線願意，就可以操作我的身體，讓我擺出動作。
全身上下都被暖洋洋的感覺充滿著，舒服的放鬆著，任由絲線一點點的，控制的更深。不過，還有一個地方……
「最後……是這裡呢……」
眉心，傳來了同樣的觸感。
「絲線，從這裡穿過……連接到了大腦……」
啊……欸……
暖洋洋的感覺，沖刷著大腦。
我的身體在現實中痙攣著，但也僅止於現實。
我的身體已經完全被絲線控制住了，包括我的意識……我的大腦……
「不去思考……和不去用力一樣……很舒服，很放鬆……」
嗯……我看著自己的大腦逐漸被絲線包裹著……
我不再需要思考了……只需要被絲線牽引著就好……它會代替我思考……「那麼……從現在開始……當你聽到……[提線木偶江漓]的時候，你就會停止思考……停止行動……因為你知道的……你可以讓絲線來替代你思考，替代你行動……你只需要沉浸在幸福中就好了……明白了嗎？回答說明白了。」
「明……白……了……」
我被絲線控制著，開心的回答。
「那麼現在，找個自己舒服的姿勢吧……」
黎拿著墨芸姐的畢設向我走來，戴上之後把耳機和他的電腦同樣連結在一起。
而我挪了挪身體，靠在墨芸姐的腿旁，一隻腿屈起，把腳底靠在另一隻腿的小腿上，另一隻腳自然的伸直。
「睡個好覺。」
黎說著，啟動了耳機。
【星江漓】 星期六 pm 03：00
「好了，兩位醒一醒吧。」
我感覺頭上一輕，意識慢慢的復甦著。
身體……好重，還是懶懶的，不過可以動了……
嗯……
我搖晃著站起來，身邊是同樣剛剛站起來的墨芸姐……
我怎麼在這裡睡著了……我不是……
想不起來……
我迷茫著環視四周，奇怪，掛鍾怎麼停了……
「剛剛是在幫忙我的畢設呢，在我的催眠下，兩位進入了催眠狀態，這樣，就能讓我收集到數據了，不是嗎？」
嘶……好像是這麼回事來著……
我轉頭看向墨芸姐，她的臉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看來就是這樣，沒什麼問題……
「那，數據收集的怎麼樣了？黎？」
墨芸姐站起身，向黎走去。
「希望能起到幫助吧……嗚，都快到晚上了，明明什麼都還沒幹……」天都要黑了啊……明明是放假，結果什麼都沒做就……
「放心吧，進度推進了一大步哦。現在，兩位的第一階段都完成了。」
「第一階段？我們的？」
墨芸姐和我向著黎投去疑惑的目光。
但是黎似乎並沒有想解釋的意思，他只是拿起了他的手機，似乎打開了什麼……[咔噠]。
嗯？發生了什麼？
我突然有些跟不上節奏，奇怪，我們剛剛在聊什麼嗎？總覺得是很重要的東西，但是一下忘記了，想不起來……
「那——作為在下的賠罪，今天的晚飯我請客好啦，附近最近開了一家火鍋店——」火鍋欸……嘛啊，那，姑且接受好了……
「欸嘿嘿——這麼說就沒辦法啦。」
「你小子還挺有眼力勁的嘛，不枉我費心幫你這麼多。」
「說笑啦墨芸，你幫我的比你自己想像中還要多哦。」
「欸？那是什麼意……」
[咔噠]
「好啦，兩位快去換衣服吧。」
「啊……嗯哦……」
我有些恍惚的回應著，好像又忘記了什麼，但是是什麼呢？
我慢慢的走回房間打開自己的衣櫃。
唔……穿什麼好呢……
「欸，你好像有很多cos服的樣子呢。」
啊，是黎。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我的房間，正站在我的身後。
「是啊，我還挺cosplay的，下周末兩條街外的漫展知道嗎？我還和朋友約了準備去呢。」
「欸——這樣啊，話說你沒有感覺到什麼奇怪嗎？」
嗯？奇怪？
我回頭掃視了一圈。
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啊，這不就是我的房間？嗯，當然還有第一次進來的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他進我的房間也是很普通的事情呢。
「怎麼了？欸——難道說大哥哥是——第一次進女孩子房間嗎——」
肯定是這個原因吧w，聽說現在的很多大學生都沒進過女孩子的房間呢。我一邊拿出自己出門的衣服，一邊關上衣櫃門。
「啊……在這種狀態下倒確實是第一次呢。」
這種狀態？什麼意思……嗚哇！
我的手碰到自己短褲的時候才發現，我的內褲不知道為什麼濕了一大片，奇怪，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
「[提線木偶江漓]。」
啊。
「呼——就知道，墨芸那邊之前也有這種情況呢……幸好我跟進來了……」我已經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麼了，我只是，大腦被纏繞著……然後……墜落……「江漓……你知道嗎，下半身濕掉……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正常……
「你很快樂……很舒服，所以你的身體也會很快樂……這是很簡單的事情……」嗯……
「所以沒有必要覺得羞恥……沒有必要覺得奇怪……開心的時候，讓自己濕掉就好了……」
啊啊……大腦被絲線纏繞著……提拉著……一點點被操作著……
「你不會懷疑黎……你會覺得黎是值得傾訴的對象……從現在開始……你會信賴黎……一旦發現任何異常，你就會向他求助……」
是的……我應該向他求助……
「那麼……以後，當你聽到[恍惚不再]的時候……你就會醒來……」
嗯……記住了……
「[恍惚不再]。」
啊。
我眨眨眼。
眼前是黎。
唔……看著黎，我的心裡突然莫名抽動了一下。
怎麼回事？有種，想要撒嬌的欲望？
你在對第一天見面的人想什麼啊星江漓！
我狠狠的搖搖頭，然後站起身，脫下身上的襯衫和短褲，猶豫片刻之後把內褲也脫下，放在了黎的手中。
「嘛——江漓今天心情好，這條內褲就交給大哥哥啦。」
反正也已經濕了，再加上大哥哥剛好在這裡，順手送給他好了。
「啊——那我就抱著感激的心情收下啦——」
然後再找出一件干松的內褲換上。
今晚我的搭配是襯衫外面加一件外套，然後下班身是齊膝的暗色格子短裙，腳上的話……穿涼鞋就好啦。
然後當著黎的面換上衣服。
為什麼要當著面？因為黎就在那裡啊，不然難道要特意避開他的視線嘛？那樣有點稍微想太多了呢。
「真慢啊……」
我們回到客廳的時候，墨芸姐已經等待多時了。
她的搭配是黑色的長毛衣和牛仔短褲，短褲下還穿了一條黑絲……這個人最近怎麼這麼喜歡黑絲啊。
「抱歉久等了。」
跟在我身後的黎輕聲道歉著。
「也不是黎的錯吧，黎又不用換衣服。」
「也是呢，好啦，出發吧——」
呼呼……那家火鍋聽說很好吃呢……
【星江漓】 星期六 pm 06：00
然後，我們在店門口玩了兩個半小時的手機。
「好慢啊……」
仿佛死人一樣垂著頭的墨芸姐再次揚起了頭，呆滯的看著天花板。
「墨芸姐……每十分鐘就要……說一次呢……」
而我也是一邊看手機一邊被周圍的噪音弄得心煩意亂，本想玩會明日⚪舟，但是藍圖EW開第一層沒血仇第二層沒狙擊卷第三層了隊伍里都沒精二於是更加煩躁……
「畢竟……剛剛……開業……」
黎的目光也開始變得呆滯，畢竟餓著肚子看裡面的好吃的……實在是……「還有多久……」
墨芸姐的聲音變得渙散了……
「一個小時……」
我看看手裡的紙條……
「對不起……」
黎的聲音也漸漸微弱……
「江……江漓？」
一個熟悉的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我面前響起。
「風音……？」
我仰起頭，渙散的目光逐漸聚焦。
啊……淡棕色的連衣裙，偵探一樣的披風，還有貝雷帽……
「真是風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