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迷魔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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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生活度過得無比平滑,唯有一周一輪的新生杯算是小小的波折。

  下一周的周五,呂一航迎來了第二輪的淘汰賽。

  對手是一位來自埃及的術士,他雖然帶來了家傳的法寶「荷魯斯之眼」,卻運用得不熟練,反倒大出洋相,呂一航只費了一點勁就拿下了勝利。

  這麼順利就打進了128強,呂一航感到又驚又喜。之所以能如此輕鬆地過關斬將,當居首功的肯定是引他簽訂魔神契約的提塔。

  下午兩點左右,他又來到提塔的居所,想要感謝一下她,外加補一補魔……其實後者才是重點。

  出乎呂一航意料,提塔居然拒絕了。

  「我來月事了,這一周沒法和你上床。」在玄關處,提塔露出了泫然欲泣的微笑,眼角似有瑩瑩淚珠,宛如面臨著生離死別,然後極小聲地反覆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這些道歉聲太過微弱,並沒有傳進呂一航的耳中,他只覺得哭笑不得:禁慾一周而已,你怎麼難過成這樣?癮這麼大?

  好在今天的對手水平有限,同第一輪一樣,沒有過度使用魔力就贏下了,就算今晚忍住不做愛,也不用擔心雞雞爆炸……吧?

  可是下周還有第三輪呢,到那時候遭遇強敵,該怎麼辦呢?呂一航不想再經歷剛簽訂魔神契約時雞兒梆硬一整晚的窘境了。

  提塔看出了他的心思,說:「你是不是在憂慮,如果無愛可做,那就沒法借用西迪的魔力了?」

  「是有點……不過不打緊,我沒問題的,你好好休息吧。」

  到下一輪的時候,提塔的例假估計過去了吧?今天就忍一忍好嘍,等它自然消腫吧。

  提塔直勾勾地盯著呂一航,低沉地說:「所以你需要一個後宮,為了避免肏不到人的情況。我一個人終究力不從心。」

  「喂,你沒在開玩笑吧?」呂一航皺起眉頭。

  沒想到提塔會在這時提起這種事情,而且從她的語氣聽來,她居然意外地認真?!

  建立後宮的確是呂一航的一大夢想,他也希望就此事徵求西迪舊主提塔的意見,但這麼重大的問題,理應放在圓桌上做充分討論,而不應以提塔的一時意氣決定。

  呂一航正視著提塔,她的眼神似乎有些空洞,昔日的靈光消失得無影無蹤。所謂「失魂落魄」,說的就是這種狀態吧。

  是因為月經的緣故嗎?妹妹來月經時,情緒也會不太穩定。

  可是,提塔一向遊刃有餘,很少像現在這樣將情緒誇張地表現在外。

  ——她究竟是怎麼了呢?

  提塔以極其輕微的幅度搖了搖頭,閃爍其詞地說:「先不說這個了,嗯,有更要緊的事。我訂了上海的酒店,今明兩晚的……」

  「我們要去旅遊嗎?不錯呀。」

  呂一航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很合適的主意,他還從沒有和提塔一起去校外玩過呢。提塔太需要出門散心排遣憂鬱了。

  「不是我們,是你和柳芭。你和她去上海住兩晚,可以嗎?你現在也是她的主人了,想對她做什麼都可以,色情的事情也可以……我囑咐過她了,她答應會服侍你的。」

  說這話的時候,提塔的眼中積蓄著一種隱秘的淒涼,就像入獄前的罪犯窺見外邊的世界最後一眼。

  呂一航留意到了提塔眼神中的異樣,不禁繃緊了嘴唇。

  她在難過什麼呢?

  是因為要把珍視之人拱手讓人嗎?

  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她剛才還提到後宮的事情呢。

  提塔的愛意何其無私,只要呂一航喜歡,無論他和多少女生發生肉體關係,她都不會有一句怨言。

  這是呂一航早就明白的。

  ——女人心,真難懂啊。

  和某人做過愛,並不意味能夠讀懂那人的內心。即使已經中出過提塔多回,看穿她的心思也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令呂一航感到不安的是,如此缺乏自信的提塔,他從未見過。

  在提塔的再三催促下,呂一航和柳芭收拾完行李,當即乘坐高鐵去往上海。

  這是上大學以來,呂一航第一次出校,而且一出就是一百多公里路。

  他卻一點都沒有遠行的雅興,心情沉重得像要去迎接一場審判,而今晚要入住的那家酒店,就是法庭的所在地。

  在車廂中,呂一航呆滯地望著窗外浮光掠影的風景,心中五味雜陳。

  「要吃點餅乾嗎?我今天剛烤的。」

  身邊的柳芭捅了捅他的上臂,微笑著遞給他一隻小巧秀氣的粉色塑料餐盒,裡面滿滿當當地裝著色彩繽紛的餅乾。

  「謝謝。」

  呂一航接過餐盒,悄悄窺探著身旁少女的身姿。

  柳芭穿著一件淺黃的露肩吊帶裙,一看就是適合遊玩的休閒打扮。

  雪紡布料裹著兩座山坡似的飽滿酥胸,分量遠超同齡女生,肩頸線條柔美動人,細細的鎖骨玲瓏挺直,有如兩隻象牙簪子。

  柳芭露在外邊的肉不多,卻已如此耐看,引人無限遐思,誰知道裙下藏著的胸腰和長腿,又是怎樣一番奇景呢。

  瀛洲大學中相貌出眾的同學比比皆是,提塔和柳芭幾乎是其中最好看的兩位。

  但極少有人欣賞得了提塔出類拔萃的顏值,恐怕是因為她成天到晚身穿哥特蘿莉長裙,時刻散發出一種「近我者斬」的陰沉氣場,毫不遮掩自己對外界的敵意。

  外加旁觀了她新生杯表現的同學不斷添油加醋,把她的法力吹得天花亂墜,提塔得了個「哥特惡鬼」的諢號,早就惡名昭彰。

  柳芭就不一樣了,她比提塔陽光親切許多,容貌無可挑剔,體態落落大方,清純中帶著一絲無心的媚意,似要把人的魂兒也鉤過去。

  因為身材高挑窈窕,柳芭行在校園之中,像電影中的女一號一樣光彩四射,想讓人不注意到都難。

  根據從同班同學那裡聽來的八卦,開學才半個月而已,暗戀柳芭的男生就足以組建一個粉絲俱樂部,已有不少膽大的男生向她表白了。

  這些男生意淫能力再豐富也不可能想到,柳芭和呂一航現在是主僕關係。

  更不可能想到,幾個小時之後,柳芭就要把堅守十八年的貞操交給他了。

  「阿彌陀佛,染指了你們的夢中情人,我很抱歉哦。」

  呂一航默默做著毫無誠意的懺悔,一邊望向柳芭的側顏,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不情不願的神色來。

  可是他卻一無所獲,柳芭雪白嬌俏的臉蛋上,蕩漾著輕鬆自在的笑意。

  憤恨、苦惱、悲傷……這些情感一概沒有,似乎只把這趟上海之行當成一次普通的郊遊。

  連侍寢這麼無理的要求,都會毫不遲疑地遵循。這難道也是女僕的素質嗎?

  這麼複雜的問題超出了呂一航的腦力極限,他打算吃點東西轉換心思。

  他捏出一塊柳芭做的餅乾,剛送入口中,一股富有衝擊力的濃郁甜味就在舌上爆發,使他幾乎咳嗽出來。

  「好甜……」

  這種餅乾是柳芭根據土耳其甜點「巴克拉瓦」改良而成的,可是當之無愧的糖分炸彈。與其說是一種餅乾,不如說是發脆的糖塊。

  也許很合提塔的口味吧,她最愛吃齁甜齁甜的甜食了,但呂一航可吃不習慣。吞下兩塊後,他便感到口乾舌燥。

  「給你。」

  柳芭在恰到好處的時刻,遞給呂一航一杯紅茶,這是她剛用保溫杯里的熱水泡的,還霧騰騰地冒著熱氣呢。

  呂一航抿了一口,咽下肚裡,只覺眼前一亮,齒頰留香。就連流連於鼻腔中的氣息,也仿佛沾上了一股怡人的清香。

  「你泡茶的手藝真棒啊,把香味全引了出來。」呂一航佩服地說,「這茶口感細膩,回味也很足,是很名貴的茶葉吧。」

  托爺爺的福氣,呂一航這輩子品嘗過不少名茶,也自然分辨得清茶葉的優劣貴賤。

  雖然他只喝過國內的茶葉,對外國的品種一無所知,但茶理總歸是相通的。

  柳芭兩眼放光,驚喜地讚賞道:「不愧是茶之國的國民,果真有品味。這是上好的大吉嶺,我從倫敦的老牌茶店訂購的,一共也才幾斤而已。」

  她又吐了吐舌頭,發起了牢騷:「提塔可沒你這麼靈敏的舌頭。她每次喝紅茶,都要往杯里加上幾大勺砂糖,還說『我才不想喝沒味道的飲料』。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麼!」

  呂一航看柳芭抱怨得如此認真,不由得笑了出來:「我小時候也覺得,茶葉一點味道都沒有,難喝死了。長大了以後才嘗得出來,茶也是有味道的,茶有茶味嘛。」

  柳芭也喜笑顏開:「說得太對了,茶就是茶,何必往裡面加什麼東西呢?」

  柳芭為女僕事業傾盡心血,在最細節的地方也做到盡善盡美。但都怪提塔太不解風情,直到呂一航誇讚之前,這種匠人精神根本無人欣賞。

  提塔是個地地道道的書呆子,在某些感官上遲鈍得驚人,毫無生活情趣可言。

  假若給她端上澀得要死的劣質紅茶,只要放入夠多的糖,她八成也會叫好呢。

  柳芭注視著呂一航爽朗的笑容,心裡小鹿亂撞:

  呂一航夸的明明是我挑選的茶葉,我怎麼比我自己挨夸還高興呢?

  提塔,你所說的遇上「知音」的感覺,就是這樣子嗎?

  儘管你喝茶很沒品味,吃食也不講究,但……我承認,你挑男人還挺有眼光。

  吃著柳芭準備的零食,兩人一路談笑,過一個小時就到達了上海虹橋站,出站後,他們再搭上地鐵,前往市中心的外灘。

  由於這次是臨時出行,沒什麼周詳的計劃,所以他們打算先去酒店辦理入住手續,再考慮後續的安排。

  上海是一座繁華且自由的都市,要觀光要購物都有合適的去處,想做什麼都隨心所欲。

  從南京東路站下了地鐵後,他們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並肩而行。

  南京路是全國人流量最大的步行街,匯聚了世界各地的遊客,可以聽到天南地北的口音。

  呂一航和柳芭混在前往外灘的人群之中,從一家又一家百貨商店門口經過。

  呂一航背著一隻雙肩包,裡面塞了幾件換洗衣服;柳芭拖著一隻超大拉杆箱,大到把她整個人裝進去都綽綽有餘。

  明明只是三天兩夜的短途旅行而已,有必要拎出這麼大隻拉杆箱嗎?裡面裝了些什麼東西?柳芭只回答說「這是秘密」。

  不過,《名偵探柯南》里的貝爾摩德有句名言:「秘密使女人更有女人味。」看在柳芭這麼有女人味的份上,呂一航也懶得刨根問底了。

  直到走到那座風格古典、華美雅致的建築下,呂一航才驚訝地發問:「我們居然要在這裡過夜嗎?」

  柳芭將她的大箱子置於一旁,拿出手機確認了一下,點頭答道:「是呀,提塔預訂的就是這裡的房間。」

  ——這座西洋風格的大廈,正是聞名中外的和平飯店。

  和平飯店建成於1929年,位於外灘西式建築群最引人注目的一角,是一家聲名遠揚的豪華酒店。

  它經歷了百年風霜雨雪,見證了無數歷史事件,眾多到訪上海的名人政要曾經在此下榻。

  如今依舊屹立黃浦江邊,堪稱上海最著名的地標建築之一,酒店服務的定價當然也是最高一檔。

  人們都說,無錫是上海的後花園,反過來說照樣成立,上海也是無錫的後花園。

  同許多老無錫一樣,呂一航每年都會來好幾趟上海,到外灘的次數亦不可計數。

  每當呂一航從這家赫赫有名的酒店邊上經過,都能見到一堆遊客在門口拍照,但他也和這些遊客一樣,從沒踏進過它的大門。

  和平飯店內部究竟是什麼樣的,他只在電視劇里見過。

  要不是沾了富婆提塔的光,呂一航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光顧這種酒店。

  在柳芭辦理入住手續時,呂一航立於一旁,暗自環顧和平飯店的內飾。

  果然百聞不如一見,無論是堅實的石柱,還是厚重的地磚,或古舊或嶄新的所有陳設,全都包圍在暖融融的金色燈光中,如同宮廷油畫的背景一般華麗。

  金碧輝煌的顏色容易顯得老土俗氣,但在這一場所,呂一航卻感到了一種莊嚴壯麗的美感。

  在這方紙醉金迷的小天地里,不知曾有多少羅曼史發生。

  在一百年前,是不是也曾有紳士與淑女在此相遇,然後相愛呢?

  辦完入住手續後,謙恭有禮的服務生把行李運上行李車,跟隨呂一航和柳芭上樓。

  「請問二位是夫婦嗎?真有夫妻相哇。」服務生推著行李車,微笑著問道。

  聽了這句客套話,呂一航差點笑場:哪有夫妻相啊,像柳芭這樣風姿綽約的美女,難道和我很登對嗎?

  柳芭一把拽過呂一航的手腕,將他的上臂往自己的側乳上靠,笑靨如花地說:「沒錯,是來度蜜月的!」

  她的臉蛋湊得那麼近,裙邊都擦上了呂一航的小腿,銀色髮絲在他的鼻尖刮來刮去,怪痒痒的。

  服務生掛著禮節周到的笑容:「祝你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享受在上海的時光。」

  百年好合嗎?

  呂一航苦笑了一下,他可沒有百年好合的自信。

  他自己心裡清楚,要是沒有提塔的牽線搭橋,他根本沒可能和柳芭結伴同行。

  畢竟他同柳芭的姻緣完全源自於提塔,就連上床一事也是提塔的安排……

  等一下,這麼說來,提塔完全把柳芭當成通房丫鬟了吧!

  柳芭……是主動願意獻出處女的嗎?還是被提塔軟磨硬泡才答應的呢?

  ……

  「哇!快看!」

  柳芭的驚呼聲打斷了呂一航的思緒,使他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頓時,呂一航的陰陽眼被和平飯店大堂天花板上的八角形天窗吸引住了。

  澄明如霞的天光從空中灑落,大堂正中的和平鴿雕塑翩翩欲飛。

  這座天窗既是一件藝術珍品,更是一座蘊含法力的「八方伏魔陣」,能夠匯聚陽光,從而鎮壓惡魔。

  地上那隻由琉璃雕成的和平鴿,正好是陣眼所在。

  柳芭天生就有兩隻神異的妖眼,要論眼力的水準,甚至還在呂一航之上,所以比呂一航更早注意到了這座大堂暗藏玄機。

  正如民間傳說所記述的那樣,妖魔鬼怪多出沒於荒郊野外、亂墳破廟,卻極少會在鬧市區現身。

  人固然怕鬼,鬼其實也怕人,人多的地方「人氣」太重,惡魔會感到本能的恐懼。

  按道理說,和平飯店地處外灘,人潮密集,被惡魔侵襲的風險微乎其微,百年前的設計者卻一絲不苟地布置了壓制靈體的法陣,可謂是極度謹嚴了。

  呂一航細細品味著該陣法的妙處,感嘆道:「百年老店真是名副其實,惡魔防禦機制這麼完善。」不懂風水堪輿的設計者,不可能在設計建築時把邪祟的因素也考慮進來。

  「我就知道你也看得見。」柳芭盈盈一笑,話語中含有微妙的默契。

  經過大堂,就到電梯口了。

  呂一航和柳芭走入電梯。

  在封閉狹窄的空間之中,柳芭的脖頸傳來淡雅清幽的體香,稍一疏忽就會從鼻尖溜走。

  呂一航分明聽見了自己沉重的心跳。

  ——能和這樣童話般的美少女共處一室,已經是比中彩票還要幸運的奇遇了,何況待會兒還要和她行夫妻之事呢?

  呂一航和柳芭手挽手下了電梯,看起來如膠似漆,恩恩愛愛,好似一對神仙眷侶。

  有哪個路人能猜得出,他們會變得這麼親密,其實只是今天才開始的事情。

  提塔所預約的房間是「九國套房」中的「西班牙套房」。

  在和平飯店的諸多豪華套房中,最負盛名且最有特色的就要數「九國套房」了。

  每一間「九國套房」都以一個國家為主題,分別為中、英、印、日、美、法、西、德、意,在裝修細節上彰顯該國的風情特色。

  一棟樓中包羅天下風格,真真是匯通全球的氣魄。

  「西班牙套房」的門邊懸掛著一段介紹文字,曾下榻此間的名人列於其上,儘是些垂於史冊的名字。

  看得呂一航嘖嘖稱奇:既有蕭伯納這樣的文學巨匠,也有寶蓮·高黛這樣的銀幕明星,的確是名流薈萃之地。

  柳芭取出房卡開門,一進門是一座客廳。

  客廳相當寬敞,正中設有一組紅木沙發,上邊擺著蕨紋靠墊,邊上是一張六人長桌,許是用來設宴或開會的。

  捲起絲綢窗簾,就能看到窗外浪奔浪流的黃浦江景,輪船的鳴笛聲若有若無地飄來。

  呂一航原以為,豪華房間的主色調定是咄咄逼人的金色,否則怎麼能顯示出富貴之氣?

  沒想到卻是米色和棕色,既沉穩又內斂。

  這種顏色看似中庸,卻不僅襯托出了木質家具的質感,還讓人有種賓至如歸的親切感。

  好吧……大概是我太鄉下人了,才會有這種「皇帝都用金鋤頭」的誤會吧?

  第一次入住酒店套房的呂一航,像初入大觀園一樣,止不住地東瞧瞧西看看。

  按面積來看,這客廳要比教工宿舍的客廳大上許多。

  除掉臥室以外的空間就已經這麼大了,居然只有兩人住宿,這才叫暴殄天物呢。

  呂一航對建築裝飾毫無了解,對西班牙這個國家也不夠熟悉,只能辨別出最顯而易見的西班牙元素。

  牆上有一副印象派風格的油畫,一位黑裙舞女在跳著弗拉門戈舞,舒展的舞姿蕩漾著異國的熱烈。

  把行李運進臥室的衣帽間後,服務生就告退了。

  房門一關上,這裡就再無外人了,呂一航鬆了一口氣,「嘿咻」躺倒在客廳的沙發上。

  今天先是擂台比武,再是奔波了一整個下午,他已經身心俱疲,像一個擰過頭的發條玩具,瀕臨繃斷的邊緣。

  也許是心理作用吧,昂貴的沙發睡起來確實舒服一點。

  「等我換一下衣服,我們就去吃晚飯吧,樓上有很棒的餐廳。」柳芭雙手繫著秀髮,提議道。

  呂一航軟軟地答應道:「好啊。」由於出門覓食太費力氣,他的願望就是稍微小睡一會兒,再與俄國女僕共進晚餐,接著就是……共度春宵了吧。

  和平飯店九樓的餐廳里,零零散散地坐著幾桌衣著體面的顧客,他們大多攜帶著女伴,一邊用餐一邊暢談。

  這些人舉手投足自信而妥帖,顯然見慣了名利場的風起雲湧,怎麼看都是地產財主、金融巨鱷之類的大人物。

  這裡畢竟是超高消費場所,一頓飯的價格抵得上普通大學生幾個月生活費,只有視金錢如糞土的大款才能從容地享用一頓晚餐。

  座中鶯鶯燕燕的女郎更不必說,她們咯咯笑著碰杯,花枝招展地展示著媚態,妝容打扮莫不艷麗,正好與這裡頹加盪的小布爾喬亞情調相合。

  儘管那些女郎各有各的韻致,但和瀛洲大學的校園偶像柳芭比起來,就只能用庸脂俗粉來形容了。

  柳芭挽著呂一航的手臂,不疾不徐地從這些上流人士桌邊踱步而過。

  柳芭將銀髮盤成端莊的法式髮髻,身穿一件火紅的繞頸縐綢長裙,裙側的開襟處,兩條細直雪白的長腿蹬踏出健美的弧線。

  柳芭本來就是一米七二的高個子,再踩上鞋跟八公分的綁帶高跟鞋,比呂一航還要高出明顯一截,把他襯得像個娶了高個媳婦的暴發戶似的。

  柳芭的胸口處別著一枚月桂葉形狀的銀質胸針,那是德國古典法師協會贈給提塔的成年禮物,柳芭好不容易才問她借來的。

  銀光粲然地點綴在這身裙子上,就像是畫龍點睛的那一筆。

  大紅的顏色常常給人艷俗的印象,但呂一航毫不懷疑,無論多浮誇的色調,這個長腿美人絕對鎮得住。

  儘管柳芭自稱是女僕,但看她高貴優雅的姿態,說是某國的公主都有人信。

  為準備晚餐的服飾和妝容,柳芭花了足足一個小時,在此期間,呂一航躺在客廳沙發上小睡了一會兒,用手機看看漫畫。

  當她更衣完畢,從臥房出來時,呂一航差點認不出她來了。

  許是因為以前也常出席宴會的緣故,柳芭對正式的穿著打扮駕輕就熟,即使走在眾多社會名流中間,也毫不怯場。

  與她相比,呂一航簡直像個誤闖上流社會集會的窮小子。

  白T恤是換季打折的優衣庫,59元一件,外加GU的黑色卡其褲,99元一條。

  其實這身衣著也算乾淨整潔了,起碼沒到會被服務員攔下來的程度,只不過在柳芭的比較下,才寒磣得讓人慾哭無淚。

  呂一航悄聲說:「其實穿原來那身裙子就行了,這又不是什麼隆重的場合。你看其他客人的衣著,有的也很隨意。」

  柳芭甜美一笑:「這是身為小婢的禮節。宴會上的服務生要穿得比來賓更正式,才不至於失禮。我現在成了你的女僕,為了不丟你的面子,當然得換上最亮麗的禮服。」

  呂一航感動得差點淚崩:豈止是不丟面子……簡直大大滴有面子,香克斯都沒我有面子。

  四周的客人紛紛向呂一航和柳芭這邊瞥來視線,或是好奇,或是敵意,最多的是羨慕嫉妒恨。

  「這個相貌平平的少年,怎麼可能傍到這麼漂亮的外國妞?莫非是哪戶豪門的私生子?」這是男人的想法。

  「這個銀髮妹妹是哪國來的模特嗎?要做什麼保養才會有這樣的容貌?」這是女人的心思。

  被這些身家是自己成千上萬倍的闊佬用猜疑或艷羨的眼光注視,呂一航感到了一種難以言表的虛榮心,心臟狂暴地躍動,仿佛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呂一航真有一種昭告天下的衝動,想要大喊:「看吧看吧,她是我的女友(之一)!」但畢竟是公共場合,哪能大聲喧譁,呂一航只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繼續和柳芭膩膩歪歪地前行。

  兩人在靠窗的桌邊落座,窗外是已然入夜的上海城。

  浦東的天際線燈火絢爛,照得黃浦江如一條璀璨的銀河,不愧是十里洋場,繁華盛景非同凡響。

  考慮到柳芭還是第一趟來上海,應該得嘗一嘗魔都的美味,點的菜都是些上海風味的本幫菜。

  本幫菜融合了江浙一帶的各種菜系,以濃油赤醬為特色。

  如果提塔在的話,那些甜到重口的菜式大概很對她胃口吧。

  呂一航一邊牽念著百里之外的伊人,一邊和柳芭閒聊著明天的遊覽計劃,不意間,菜就上齊了一桌。

  「哇,真好吃。用了重油,卻不膩味,調味得正適當。」柳芭夾著響油鱔絲,驚喜地讚嘆道。

  呂一航曾聽說,味覺的靈敏程度是與廚藝成正比的,這點可以在柳芭身上得到印證。

  每道菜用了什麼食材,都被柳芭解析得通透,能夠一一報出。

  本來呂一航還擔心會不會菜點太多了,然而,如江南女子一般溫婉的柳芭,唯獨在「吃」這件事情上展現出了戰鬥民族的氣概,胃量好比無底黑洞,比呂一航這個堂堂男兒還更能吃一點。

  等到每張餐盤幾乎都見底時,柳芭舉著筷子,充滿遐想地自言自語:「我什麼時候才能做出這麼棒的菜呢?」

  在呂一航認識的人當中,柳芭是廚藝最高超的一人,中西料理、正餐甜點樣樣精通,毫不遜色於五星級酒店大廚。

  如果說和平飯店的菜品能打95分的話,柳芭的手藝定然有90分之高,已是無數專業廚師望塵莫及的水準了。

  據柳芭說,她曾在巴黎的格洛莉亞學院修習過一段時間的新娘課程。

  那是一所歷史悠久的貴族女校,烹飪課的教師都是世界各地飛來的一流廚師,要麼是高級酒店的資深主廚,要麼是米其林餐廳的掌門人。

  呂一航都聽得暗暗動心:可惜我不是女生,家世也不顯赫,不然去那裡學兩手也不賴。

  總而言之,對於廚藝師從父母、只會做些家常菜的呂一航來說,柳芭無異於料理界權威,她所傳授的每一句美食經驗都該奉為圭臬。

  「連你都說好吃,說明是真好吃。」呂一航調笑道。

  「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原來中餐可以這麼調味,今天長見識了。」柳芭怡然笑道,「感謝提塔,能給我一次品嘗頂級中餐的機會。」

  柳芭從小就天天泡在廚房中,著迷於調和五味之道。但對呂一航來說,美女的誘惑力反而比美食更大一點。

  呂一航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我也要感謝提塔,把你送到我身邊來共進晚餐。」

  柳芭裝作氣鼓鼓的樣子,笑道:「你不該感謝感謝我嗎?是我陪你跑這麼老遠來上海的。在學校里有多少男生想請我吃飯,都被我一一回絕了。你啊,知道自己有多好運嗎?」

  「我當然要感謝你,謝你這半個多月以來一直陪伴著我。每周的先天異能應用課上,你都會坐我邊上,一起開小差侃大山;每次我來到提塔別墅,你都會無微不至地招待我,為我準備最美味的菜餚。要是沒有你,就不會有這麼令人難忘的上海之行,也不會有如此美妙的一頓晚餐……」呂一航目光炯炯地直視著柳芭,連珠炮似的蹦出一串感謝之詞,「我還得感謝一下你父母,謝他們把你生得這麼好看。」

  柳芭不禁臉頰發燙,紅到了耳朵根,捂著瑩潤的臉蛋,低聲笑罵:「別講了,你不適合說耍帥的台詞……」

  呂一航覺得自己冤枉極了:「這這,這難道算耍帥嗎?」

  柳芭強抑笑容,身子忍不住地顫動,胸前掀起一陣乳浪:「當然算。」

  就在呂一航正欲反駁之際,柳芭忽然站了起來,傾身向前,朝他的面上啄了一吻。

  這吻來得如此輕快,猶如一個稍縱即逝的八分音符,呂一航回過神時,只留下了少女薄唇清涼的觸感。

  你見過夏天的蜜瓜汽水嗎?折射著清澈的正午陽光,氣泡滋滋地升騰。女孩的香吻就是這樣美好的事物。

  呂一航怨聲說:「太快了,我沒感覺。再來一次吧。」

  「等回房間了再說吧,這裡好多人看著呢。」柳芭羞意未褪,臉頰緋紅,卻端起架子,輕咳兩聲,把音量壓到極低,「回去以後,給你更多。」

  在走回房間的路上,呂一航和柳芭如戀人一般肢體交纏。

  柳芭屁股的彈翹質感,隔著綿滑的絲綢從掌心傳來,說不出的稱手,讓人飄飄欲仙,直上雲端。

  兩人皆面色通紅,沉默無語地拉著手。

  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他們都一清二楚。

  回到西班牙套房之中,門「喀嚓」地關上的那一霎,柳芭率先擁上來,環抱住呂一航的後頸,香舌如一條濕淋淋的水蛇,鑽入了他的口腔。

  這明明是柳芭的初吻,卻狂亂得不可思議。

  柳芭啜吸著呂一航的舌尖,蹙起秀眉,似在抱怨他的唾沫難喝,但她吻得動情,左右扭動著身子,不住地發出「嗯嗯」的可愛聲音。

  看到這幅媚人的痴態,呂一航感到下體鼓脹。

  呂一航掀開柳芭的長裙下擺,她精心準備的蕾絲內褲已經潤濕了。

  濕淋淋的一線蜜穴正在開門揖盜,只消一根食指便可撬開,探入更加幽深泥濘的花徑。

  ——要不,就在這兒插入吧?就地扒下柳芭的裙子,壓倒她的身子,吸吮她的乳房,那該是多麼爽快的事情。

  柳芭這個從未習武的弱女子,怎麼可能抵得住我的太極勁,如果我有那個意思,還不是只能隨我強暴?

  ……不對不對,我在想什麼!

  差點演變為傳說中的玄關做愛了,但千鈞一髮之際,呂一航還是忍耐住了。

  這畢竟是柳芭寶貴的初夜,一生只有一次,得在更整潔舒適的地方完成,才會留下更美滿的回憶。

  兩人耳鬢廝磨、相親相愛地走入臥室,柳芭仰臥倒在床上,抱著呂一航的肩膀,又做了個濃情蜜意的深吻,在吐息的交換中,一種令人迷醉的甜美氛圍正在房間裡醞釀。

  呂一航喘著粗氣,攀上了柳芭的脖子:「我來脫你的裙子了。」

  柳芭羞澀一笑:「好。」

  正當呂一航向她的裙上摸索時,柳芭突然面露冷笑,眼中忽然綻放出紫紅色的幽光,如昂貴的紅寶石一般玄奧深邃,令呂一航無力挪開眼睛。

  柳芭就像計謀得逞了似的,得意得唇角上翹,呼喚道:

  「妖眼在前,聽我使役——不許動!」

  猶如天靈蓋上中了一記悶棍,呂一航頓時渾身麻痹,耳目不靈,腦袋比醉酒了還糊塗。

  好像渾身氣穴都在同一時刻被點了一通,經脈里再無些許真氣流動。

  世界上操馭精神的異能多到數不清,如果給它們排一個座次,強橫霸道的妖眼必然位居前列。

  不小心直視它的人,會被直接切斷大腦與身體部位之間的連結,徹底成為妖眼所有者的掌中玩物。

  ——可憐的呂一航,成為了瀛洲大學第一個嘗到妖眼滋味的學生。

  看到呂一航一動不動的樣子,柳芭憋住笑意,用手握住他硬邦邦的手腕和腳踝,像捏橡皮泥一樣彎來扭去,擺成了盤腿端坐的姿勢,像一尊寺廟大殿裡的佛像,唯一的缺憾就是臉上齜牙咧嘴,不見一點佛性。

  本來只用口頭下令「坐起來」,呂一航就會不由自主地跟著照做。但為了好玩,柳芭特意選擇親自動手,這樣更有成就感。

  她美滋滋地想著:「這樣……就差不多了吧?讓他在這裡打一會兒坐吧。我還是處女,他卻已在提塔身上耕耘過數回,床技的差距太懸殊了。要是不給他一點下馬威,我怎能在床上取得主導權?」

  柳芭伶俐地蹬掉兩隻高跟鞋。

  雪白的雙腳踏在地毯上,步伐像一隻輕盈的小鹿。

  她一邊走往浴室,一邊把禮服裙子緩緩褪到地上,露出了白皙的後背,再把潔白的蕾絲內褲用指頭一鉤,讓它掉落在地毯上。

  柳芭的身材比T台上的內衣模特還誘人得多,背影修長婀娜,在背光處顯現出葫蘆形的姣好曲線。

  兩片肩胛如蝶翼般翕動,腰肢纖細又結實,豐臀肉乎乎的,肥嫩得好像能掐出水來。

  柳芭揭下了乳頭處的乳貼,隨意地往兩邊一丟。

  沒走幾步路,已經把自己剝得赤條條的。

  當她走到浴室門口時,扭過頭來,朝呂一航妖媚地一笑,湛藍的瞳孔透著狐狸一般的狡黠。

  「想要我嗎?」她的眼神分明在誘惑著。

  白花花的女體在眼前晃蕩,呂一航看得眼饞,直欲大喊出聲。

  喂,喂喂。給我解開啊!

  即使呂一航動了叫喊的念頭,卻怎麼也驅使不了唇舌,好像一塊石子丟進無底的黑洞,激不起半點迴響。

  直到柳芭的背影消失不見,他也沒吱出一絲聲來。

  鐵奧,動啊,鐵奧,為什麼不動!

  柳芭戴著浴帽,臥在浴缸之中,哼著一支歡快的小曲。

  藏在水下的是凹凸有致的曼妙胴體,露出水面的是瘦不露骨的勻圓香肩,同一具身軀竟可同時用豐腴和纖細形容,就算是雕刻家也該慨嘆上蒼的這番神功。

  很少有機會能名正言順地使用妖眼,所以一年到頭都發揮不了兩次。

  但每次使出來,柳芭都會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暢快,全身上下所有壓力消散得一乾二淨,比泰式按摩還管用。

  這種快感大概源自於人類生來便有的支配慾。能把活生生的人類當成木偶娃娃隨心擺弄,沒人會覺得這個遊戲不好玩吧?

  柳芭當然不指望呂一航可以自行解開妖眼。

  要是真的這麼容易破解,這種異能怎麼可能被俄羅斯成教的修女們膽戰心驚地封入絕密檔案呢?

  她打算在洗得乾乾淨淨後,再去強姦了呂一航。

  在他無法動彈之際,一邊用他健碩的肉棒為自己開苞,一邊欣賞他絕望與舒爽並存的神色。

  啊,光是想想就要泄身了。

  可是,這個計劃也有變數,萬一他掙脫了妖眼呢?他畢竟是提塔看上的男人,應該有什麼過人之處吧?

  ——呂一航,不要辜負了我的期待哦。

  正當柳芭神飛天外,掬著一捧清水把玩之時,浴室門口傳來了「咕當」的開門聲,使她驀地心頭一緊。

  「什麼人?」她條件反射般叫道。

  門口傳來了微弱的沙啞嗓音:「是我。」

  推開門的人正是呂一航。

  他的步子一瘸一拐,面上疲倦不堪,看來為破解妖眼花費了不少心力。

  他全身上下一絲不掛,無神的雙眼緊盯著柳芭的裸體,就像一隻覬覦戴夫腦子的殭屍,唯一保持精神的部位只有胯間的鐵杵了。

  柳芭估算了一下時間——距離她開始洗澡到現在,還不到三分鐘。

  三分鐘左右,就解開了「使役之眼」,多麼優秀的成績。

  人不可貌相啊。至少在意志力這一方面,這小子相當出眾。

  唉,要是制不住他的話,那也只好認命了,他想怎麼搞都隨他來吧。看在他經驗豐富的份上……應該不會把我弄得太疼吧?

  在做了豐富的心理活動後,柳芭眯眼笑道:「這麼快就破解了我的『使役之眼』,真是小看你了。怎麼做到的?」

  「老祖宗為我們留下了一些好東西啊。」呂一航有氣無力地走向浴缸。

  柳芭的瞳術是從神識上壓過他人,與點穴的原理截然不同,沒法用真氣衝擊經脈關竅暴力破解。

  意志軟弱者一旦中招,就絕無反制手段,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不過,好在爺爺教過應對精神攻擊的絕妙方法——也就是《三官經》中的「淨心神咒」。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

  中了妖眼以後,呂一航沉下心神,默念了兩遍咒語,體內真氣運轉了幾個周天,壓制在魂魄之上的那塊頑石逐漸鬆動,呂一航慢慢重獲身體的掌控權。

  他又盤腿坐了一段時間,理順了呼吸,然後拖著鐵皮似的僵硬肢體,踩在柳芭亂丟的貼身衣物上,一步一步挪進了浴室。

  呂一航一條腿立於浴室地面,另一隻膝蓋架在浴缸邊,想要翻越進浴缸。

  但他畢竟被定身太久了,小腿酸酸麻麻,全然使不上勁。

  即使只是不到一米的高度,對他而言也是不得了的障礙。

  見呂一航左搖右晃個不停,柳芭連忙從水中起身,用兩隻修長藕臂穿過他的大臂下側,將他的軀幹緊緊箍住,然後拖拽進了浴缸里。

  「撲通」一聲,柳芭抱著呂一航,一同沉入了溫熱的洗澡水中。

  呂一航如釋重負地癱軟了身子。

  他的後腦勺墊著柳芭的巨乳,後背貼著她的小腹,屁股壓著她的大腿。

  他能夠同時體會到柳芭乳房的綿軟,小腹的緊緻,大腿的厚實,能夠盡情品味同齡美少女豐盈飽滿的肉體。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夢幻的床墊嗎?

  呂一航剛才被柳芭挑逗得心痒痒,才努力克服妖眼,硬要趕來浴室;但當鴛鴦浴的夢想成真之時,沉重的疲憊感卻壓過了他的性慾,他只想平躺在柳芭的懷抱里,好好休息一會兒。

  「以後一定要留點心,別在浴缸邊上摔倒了,很危險的,你知道一年有多少人在浴室受傷嗎?」柳芭擺出最嚴肅的臉色,像媽媽似的教訓道。

  與此同時,柳芭藏在水底下的雙手,趁機往呂一航的胯下挪移,將他的陽具籠在了掌中。

  那玩意兒英武地屹立著,桿身滾燙得像一根燒紅的鐵棒,其上的青筋都歷歷可辨。

  柳芭的臉頰染上了一層緋紅,心猿意馬地亂想:「好……好大,這就是男人的那玩意,比成人電影裡的粗壯多了,怎麼可能插得進去!提塔每次都要遭受這種酷刑嗎?」

  「抱歉,我錯了。」呂一航漲紅了臉,囁嚅道。

  他剛從「使役之眼」中掙脫出來,腦子暈暈乎乎的,四肢也全無力氣,活像個醉漢。

  俯視著呂一航憔悴的臉蛋,柳芭心裡咯噔一下,憐愛之情迸發而出。

  柳芭想起了兩個月前回莫斯科省親的經歷,她的十八歲生日恰好是在那段日子中度過的。

  生日那天晚上,母親偏要拉著她去酒館共飲,稱這是慶祝成年的最好方式。

  可在柳芭看來,母親無非是想找個藉口買醉罷了。

  這個嗜酒如命的婦人,沒什麼事情不能用酒精慶祝。

  幾大杯啤酒下肚,母親微醺地趴倒在吧檯上,慢慢悠悠地說:「你還沒學會走路那會兒,你被寄養在新聖女修道院。你爸爸和我在夜裡除完魔以後,常常會在這裡喝一通宵。」

  每當母親講起年輕的故事,眼裡仿佛會有星星閃爍。那是獨屬於她的一塊美麗領地,柳芭明白自己插不了嘴,只是筆直端坐著靜靜傾聽。

  「我一開始不喜歡酒的味道,總是推託辭讓,但久而久之,就喜歡上喝酒了。你爸一直覺得疑惑,為什麼會變成我纏著他共飲呢?那個原因我一直瞞著他。直到他去世了,我都沒告訴他。」

  「什麼原因?」柳芭兩手捧著啤酒杯,側首望向母親痴笑的臉龐。

  「因為醉酒的男人很可愛,他會把眼前之人當做唯一可以依賴的人。當你爸喝醉時,會又哭又鬧,纏著我的手臂嘰嘰歪歪個不停。平常瀟灑倜儻的帥哥,卻展現出只有能我能見到的醜態。這種感覺讓我欲罷不能。」

  柳芭無語地笑笑,心裡沒把她說的話當一回事:「這個思春的未亡人,又在說胡話了。愛人出洋相有什麼好看的,為何不希望他時時刻刻都風度翩翩呢?」

  現在,與呂一航共同入浴,她好像也有點理解了母親的心情。重視的男人暴露出無力姿態的這一刻,她的心也為之變得柔軟。

  這份關懷心切的母性,或許就是從母親那裡繼承而來的吧。

  柳芭柔聲說:「錯的是我才對,我想稍微考驗一下你,卻玩得過火了。對不起啦。」

  「考驗我什麼?」呂一航只覺得一頭霧水。

  「我想知道,你的心性是否能配得上提塔。」

  「噢,這就是你折騰我的理由?我算通過了嗎?」呂一航本為柳芭惡作劇氣惱不已,此時卻也被好奇心壓過了。

  「你很棒。我說的是真心話。」柳芭笑容可掬地微啟朱唇,讚許道,「對靈魂越堅固的人,我的妖眼效果越弱。你的靈魂算是頂頂結實的,我沒見過幾個比你更硬的人,就連提塔也遜你一籌。我聽說中國的修煉者講求『內外兼修』,今天算是見著了。」

  這麼一通猛夸下來,呂一航有些不好意思了。

  於是也耍起了嘴皮子,拼命往柳芭頭上戴高帽:「你的能力才厲害呢。這麼好用的異能,別人想學也學不來呢。可你居然天生就會,世上沒有第二人有這種天賦吧。」

  但柳芭的回應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是擁有這種異能的唯一一人。你聽說過拉斯普京嗎?」

  「聽說過,他是二十世紀初的一位妖僧。」呂一航答道。

  呂一航對這個名字很有印象,他看過《世紀末的魔術師》,呃,其實還看過《最後的餐廳》《漂流武士》《春風之雪女》……反正是個動漫里經常出現的角色嘛。

  相傳在沙俄帝國末期,拉斯普京曾禍亂宮闈,以姦淫貴族婦女為樂,甚至成為了帝政的實際掌控者。

  他的生命力強悍到令人髮指,無論毒酒還是槍擊,都取不了他的性命。

  最後,他被尤蘇波夫親王率眾密謀溺死,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雖然拉斯普京的事跡聽起來荒誕不經,但倘若他擁有某種罕見的異能,那也是說得通的。

  柳芭說:「既然你聽過,那我就不必費口舌介紹了。他能夠操控那麼多人心靈,肆意行使邪淫之事,是因為他天生擁有一雙和我一樣的妖眼。」

  呂一航笑笑:「嘿,這麼巧?」

  「並不是巧合。」柳芭淡然一笑,「我的妖眼源自於我的血脈。我是拉斯普京的後裔。」

  呂一航聞言一怔,腦中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雷電劈中。

  ——柳芭與稗官野史中的惡徒有血緣關係?怎麼可能?

  呂一航的第一反應是她在開玩笑。編撰家譜時,人們總會追認個聲名顯赫的祖上。姓岳的自稱岳飛後代,姓朱的自稱朱熹傳人,此乃人之常情。

  但是,拉斯普京留於後世的唯有一塌糊塗的惡名,攀他親戚有哪怕半分好處嗎?人到墳前還愧姓秦呢。

  況且效用幾近相同的異能,難道不是板上釘釘的證據嗎?

  呂一航越想越不對勁,剛才還迷迷糊糊的腦瓜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瞬間清醒了不少。

  莫非……莫非真如柳芭所說的那樣……

  「你好像很意外?」見呂一航半晌沒說話,柳芭皺起眉頭,揠苗助長地揪揪他的龜頭,刺激他回過神來。

  「哎喲,疼疼疼!」呂一航哇哇大叫。

  其實疼痛感並沒有那麼劇烈,應該說是一種瘙癢才對,酥酥麻麻的,一直從陰莖頭部蔓延到脊椎。

  柳芭眼見呂一航的窘態,露出了毫無憐惜的微笑:「不過,我能理解你的驚訝。如果你說自己的祖上是呂……呂奉先,我大概也會大吃一驚吧。」

  假如真是呂布的後代,那也夠威風的,足夠拿來做吹噓的談資了。

  但呂一航的爺爺老是掛在嘴邊的不是這位萬夫不當的猛將,而是另一位神通廣大的仙人。

  呂雲驤總是吹鬍子瞪眼,說「我們呂家是呂洞賓的後人」,意圖激勵孫子孫女繼承家學。

  下次再聽爺爺這麼念叨,一定不會質疑了,沒準就是真的呢?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難把那個大壞蛋和你這樣胸襟寬闊的美少女聯繫在一起……」呂一航反過手來,撫摸柳芭滑膩如脂的巨乳,再用指尖擰了擰她的乳頭。

  面對呂一航的揩油,柳芭並未閃躲,只是淡淡一笑:「妖眼會隨著血脈遺傳下來,個性和品格卻不會。」

  呂一航點點頭:「說得對,好人的子孫不一定是好人,惡人的子孫也不一定是惡人。」

  「這話也不全對。因為拉斯普京的後代中,惡人的比例相當高哦。妖眼會讓人滋生出最邪惡的念頭,因為它太適合用來做壞事了。試想,如果你能隨心所欲地使喚普通人,他們將對你唯命是從,你能抗拒這種誘惑嗎?你敢擔保你會做一個善良的人嗎?」

  柳芭的聲音很輕柔,但每個字都像鋼釘一樣扎在了呂一航的心上。

  ——我若有凌駕他人之上的偉力,我會守住良知嗎?

  這簡直是個靈魂拷問。

  呂一航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你很少使用妖眼。如果我有這麼神奇的能力,大概做不到像你這般節制。」

  柳芭忍俊不禁地說:「別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我不願濫用妖眼,只是為了趨利避害罷了。如果放任自己的欲望,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下場只有灰飛煙滅,我可不想步拉斯普京後塵。當年,俄羅斯成教組織了多次暗殺拉斯普京的行動,都被他逃脫了。但他最後死在了毫無異能的仇家手裡,也算是罪有應得……」

  講到這裡,柳芭忽然轉而問道:「你應該知道俄羅斯成教吧?」

  高中歷史成績優異的呂一航脫口而出:「當然知道,它和羅馬正教、英國國教並稱十字教三大教派。」

  一說到成教,呂一航的腦中就浮現了許多意象:洋蔥頭的教堂、有三個橫槓的十字架、戴高帽的神職人員、癲狂的聖愚……

  羅馬正教、英國國教和俄羅斯成教有各自的勢力範圍,在教義上有所差別,互相抗衡,各不相讓。

  成教是其中最東的一個教會,以莫斯科為中心,信徒主要是俄羅斯人。

  這是不曉異能的普通人也熟知的常識。

  柳芭的一長串故事,就是從「成教」開始講起的。

  她口氣和緩地說道:「不錯,成教是俄羅斯最大的教會組織,這點舉世皆知。但不了解成教的外國人,多半沒聽過『女巫之錘(Молот ведьм)』的名號。那是成教的下屬機構,負責處理超自然犯罪,換句話說,就是我們那邊管理異能者的公安局。在危險個體裡面,拉斯普京的眾多後代受到了最高級別的重視。因為妖眼能在暗中惑亂人心,對社會為害甚大,女巫之錘絕不容許這些人當中出現第二個拉斯普京。」

  「拉斯普京的後代大多沒有覺醒妖眼,作為普通人度過了平凡的一生。但有些覺醒妖眼的後代卻憑藉它作惡,我的外婆就是這種人。她和我外公是一對亡命鴛鴦,身上背著好幾樁重案。那時蘇聯剛解體,世道很亂,他們聯手洗劫商店,運用妖眼操縱店員。那些店員毫無反抗,昏頭昏腦地把鈔票和財物放進他們的麻袋。在搶到第三十一家商店之時,他們倆被女巫之錘的修女小隊擊斃了。」

  「他們留下來的年幼女兒被押送到了莫斯科,如何處置她成為了一個難題。一方面,這個女孩確實是無辜的;另一方面,女巫之錘擔憂女孩有朝一日也會覺醒妖眼,帶來未知的禍患。於是,他們請來一位著名的民間通靈師教她通靈術。根據能力排異定律,只要她學得會通靈術,就證明她不可能覺醒妖眼。」

  呂一航忍不住提問:「她學成了嗎?你的母親。」

  「學成了。數年之後,她成為了一名技藝高超的通靈師,這個消息讓成教高層歡欣雀躍。而在漫長的學藝歲月中,她與老師的長子陷入愛河。等到成年以後,他們舉辦了一場無比盛大的婚禮,延請了俄羅斯異能界的諸多名流,世上唯一的巫妖法師來擔任證婚人,成教的牧首為他們的女兒洗禮。這就是我父母的愛情故事。」

  「那你為什麼去了德國呢?」這個問題剛問出口,呂一航心頭猝然一緊。他已經預感到有一場變故發生。

  「和母親不同,我從記事起就覺醒了妖眼。得益於父母的名望,我沒受到什麼不公正的對待。但在我五歲那年,我的父親因為一場意外而死。俄羅斯異能界的一些人士找准了機會,稱我是『拉斯普京之後最可怕的妖眼鬼才』,要求把我送到伊爾庫茨克的超自然事物收容所,這時候,再也沒人能幫我撐腰。用一個成語說,這就叫……」

  「世態炎涼。」呂一航提醒道。

  「對,世態炎涼。我的母親不願讓我在苦寒的西伯利亞度過童年,就把我送到了德國的友人家裡。只要我不呆在俄羅斯境內,那些看不慣我的人也就沒法指手畫腳了。」

  「也就是克林克家?」

  「是的,我被德特勒夫與麗芙卡·克林克收為養女,和提塔共同長大。」

  呂一航一愣:「然後呢,怎麼就從養女成了女僕?」

  他原本以為柳芭生於某個女僕家族,這個家族的女眷世世代代都做克林克家的女僕……動漫里常有這樣的情節,不是嗎?

  「這是我報恩的方式,提塔的自理能力實在差勁——我得說明一下,他們一家人對我很好,對我就像親生骨肉一樣。我沒被逼迫做任何事。」

  柳芭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但仔細捉摸,就能聽出她的語氣中帶有一絲絲不滿。

  她好像在發表抗議:「我之所以成為女僕,當然是出於自願!」

  呂一航臉頰微紅,是自己提問的方式太無禮了,好像在暗示提塔一家區別對待柳芭似的。

  所以他趕緊換了個話題:「你的母親呢?她現在過得還好嗎?」

  「嗯,她仍在為女巫之錘效力,那算是個……『鐵飯碗』吧,生活有保障。我經常給她發郵件,每年暑假都會偷偷回國看她。」

  「那還不錯,當公務員吃皇糧。」呂一航枕於柳芭雙峰之間,嘟噥道,「你的身世真曲折離奇啊,難怪你看起來比我們同齡人成熟得多,因為你走過的路比我們更長。」

  「不錯,我在莫斯科度過了童年時代,在慕尼黑度過了少年時代,之後又來遙遠的中國留學,我流離的路途比大多數人一輩子都多。但我不怨恨任何人,也不後悔任何事,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些回憶可能會成為養分,可能會成為毒藥,全都取決於現在。」

  柳芭俯下腦袋,用濕潤的嘴唇吻了吻呂一航的額頭。她的眼波迷離,像隔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水霧,顫聲道:

  「而現在,我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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