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爐心之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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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微露,江陵城尚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寂靜無聲。

  楚風客棧內,郭靖孑然獨坐床沿,凝望著窗外一線微光,心中百感交集。

  自黃蓉失蹤以來,他茶飯不思,夜不安枕,心中焦灼如焚。

  蒙古大軍方才退卻,他便迫不及待地踏上尋妻之路。

  「太陰入於離宮,與天柱、地煞互沖,日月同臨震位。坎宮主水逆行,震雷同震,」得益於沈紅玉精湛的奇門遁甲之術,卦象分明指向西南荊山一帶。

  郭靖一路風塵僕僕,星夜兼程趕往荊山,果然尋到了蓉兒的蹤跡。

  然而,魏長風臨終之言,卻如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他的心房。

  那些久久縈繞心頭的疑慮,終於在魏長風彌留之際得到證實。

  那些難以啟齒的猜疑,如同根根倒刺,密密麻麻地扎痛著他的心脈。

  真相大白,非但沒有讓他釋然,反而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解脫。

  從魏長風口中得知,蓉兒竟與完顏胤忠同行。

  多年的夫妻,他深知蓉兒心思縝密,行事滴水不漏,絕不會輕易涉險。

  如今她身邊還帶著身負重傷的完顏胤忠,更是要萬分小心。

  從破敗道觀中留下的痕跡來看,完顏胤忠傷勢甚重,顯然難以長途跋涉。

  想到此處,郭靖心中逐漸明朗起來:以蓉兒的才智,定會選擇一處最為穩妥的藏身之所。

  放眼這方圓百里,要論及安全之地,又有什麼地方比得上丐幫江陵分舵?

  他不敢耽擱,策馬直奔江陵城,逕往丐幫分舵而去。

  然而,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心頭一沉,一股寒意直透骨髓。

  分舵遺址之上,一片焦黑狼藉,斷壁殘垣間,殘留著未燃盡的木料和瓦礫,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焦糊氣味,無聲地訴說著那夜的慘烈景象。

  幸而官府勘驗現場後已證實,橫死之人皆為男子,並無女子屍首。

  再加上沈紅玉那一卦,雖說離宮有變,卻並無死兆顯現。

  這總算讓他稍稍放下懸著的心——以蓉兒的機敏,想必已尋得脫身之計。

  只是這分舵血案來得蹊蹺,處處透著古怪。

  望著滿地狼藉,他不禁暗自思忖:一向聰慧的妻子,此刻又身在何處?

  那些不為人知的隱情,又會將她引向何方?

  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一縷晨光恰在此時透過窗欞斜照進來,映在床邊那隻歪斜的靴子上。

  他目光一掃,忽見靴底黏著一片異物,在塵土斑駁中格外醒目。

  凝神細看,竟是一片雪白的紙屑,約指甲大小。

  郭靖心頭一動,彎腰取下這片殘紙。

  但見邊緣焦黑,顯是經過烈火灼燒,雖只余中央一小塊完好,卻依稀可辨認出幾味藥名,筆跡工整,顯是出自郎中之手。

  一瞬間,荊山破道觀中的情形浮現眼前。

  那架匆匆搭就的病床,此刻想來,必是完顏胤忠養傷所用。

  既重傷在身,到得江陵後定然需要繼續診治,這殘存的藥方莫不就是為他所開?

  郭靖目光漸亮,只要尋得這位開方的郎中,或許就能探問出蓉兒的消息。

  念頭微動,郭靖翻身而起,三兩下穿戴齊整。

  既有計較,便不再耽擱,大步走出客棧。

  江陵城中藥鋪不少,他一路打聽,幾番輾轉間,已是日上中天。

  晌午的風中,回春堂斑駁的牌匾微微搖晃,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響。郭靖立於門前,見這藥鋪大門緊閉,不覺眉頭微蹙。

  正自思忖間,忽聽身後傳來一陣布帛輕拂的聲音。回頭望去,只見對面布店的夥計正俯身整理市擺的布匹。

  郭靖舉步上前,拱手問道:「敢問,對面的藥鋪為何閉門?」

  夥計聞聲抬眼,見此人衣著樸素卻神態沉穩,眉宇間透著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度,顯非普通顧客。

  略一停頓,他緩聲道:「您是問回春堂?平日裡錢大夫天不亮就開門迎客,可昨兒個一早突然關了門,今兒到現在也沒開,著實反常。」

  郭靖聞言,將「錢大夫」三字默記於心,又道:「錢大夫可常有歇業之時?」

  「這倒是頭一遭。」夥計一邊整理布匹,一邊搖頭,「錢大夫為人最是認真,若不是出門問診是從不輕易關門。」說著,不禁多打量了郭靖幾眼,「瞧這位爺氣度不凡,卻又不像來看病的。莫非與錢大夫相識?」

  「正是。」郭靖溫聲道,「路經此地,本想拜訪故人,不料見他閉門不出,不免掛心。還望兄台指點一二。」

  夥計見他說話謙和,神態沉穩,這才壓低聲音道:「說來也怪。昨日一早,錢大夫出門時還好好的,不多時卻匆匆趕回,面色鐵青。隨後便緊閉門戶,再沒露面。」說到這裡,他略一遲疑,「恰巧那時街上正傳出丐幫分舵遭難的消息,沸沸揚揚的。錢大夫平日最是穩重,這般反常,怕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這番話正中郭靖心事。

  丐幫分舵遭難,錢大夫恰在此時閉門不出,其中必有蹊蹺。

  若能尋得此人,或可解開分舵血案之謎,說不定還能探得蓉兒下落。

  向夥計道謝告辭,郭靖轉身繞至回春堂後院。長巷寂靜,他略一打量,見牆頭不甚高峻,身形一縱,已如秋葉般悄然飄入院中。

  院中寂靜,只聞檐下風鈴偶爾輕響。一株梧桐遮映天光,院中尚余幾隻曬藥的竹匾,藥材散落其上,想是前日匆忙離去時所遺。

  沿著小路走到後堂門前,輕輕推門,門並未上鎖,緩緩開啟。

  一股久未通風的淡淡藥味撲面而來,夾雜著幾分陳舊的潮氣。

  堂內光線昏暗,幾縷陽光從屋頂破損的瓦片間漏下,灑在擺放整齊的藥柜上。

  條案上一本帳簿攤開著,旁邊的筆斜靠在硯台邊,硯中的墨早已半干,像是停筆已有些時日。

  正當郭靖心中疑慮漸起,屋外忽有急促腳步聲傳來,當下屏息輕縱,避入屋樑陰影之間。

  「嘭!」一聲悶響,回春堂的前門猛然被撞開。

  幾名官府差役魚貫而入,為首那人身形清瘦,手中握著一柄鐵尺,神情陰沉,正是昨日出現在分舵現場的曹捕頭。

  「搜!」曹捕頭一聲冷喝。

  眾差役如狼似虎般撲向各處,拉開抽屜,掀翻藥櫃,就連角落裡的雜物也要細細翻找。

  樑上,郭靖冷眼旁觀,只見這些人搜得甚是起勁,顯是別有目的。

  「頭兒,找到幾本帳簿。」一名差役捧著從案頭和抽屜里找出的帳冊上前。

  曹捕頭翻動幾頁,神色陰沉:「這些都帶走。」說著將帳冊塞給身旁的差役,又道,「繼續找,務必不要遺漏一處。」語氣中竟帶著幾分焦躁。

  又搜了一陣,確是再無發現,曹捕頭一甩袖子,帶人匆匆離去。

  腳步聲消失在遠處,郭靖正要躍下,忽覺身旁椽子間有異物。伸手一摸,果然從木椽縫隙中摸出一本破舊帳冊。

  展開一看,書頁已泛黃,字跡有些潦草。上面記錄的藥材品類繁雜,進貨量也遠遠超出了藥鋪的正常需求,甚至有些藥材並非藥鋪的經營範圍。

  郭靖心中漸漸明白過來。

  分舵倉促遭難,錢大夫隨即失蹤,曹捕頭又如此迫切地要找尋這本帳冊,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事,如今竟串成了一條線。

  這其中究竟牽扯著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不禁想起昨日見到的分舵慘狀,心中一陣凜然。

  將帳冊收入懷中,郭靖輕身自梁間躍下。

  既已得了這重要線索,不便久留。

  他身形一晃,已在後院牆外,腳尖輕點濕滑的青石板,落入一條陰暗的後巷。

  沿著牆壁轉過一個彎,前方竟是一處雜亂的空地,斷磚殘瓦散落一地,枯枝敗葉堆積在牆角,一間破舊的棚屋歪歪斜斜地立在那裡。

  郭靖目光掃過,只見半截倒塌的影壁旁,依偎著幾個人影。

  斷垣殘壁傍,一位年輕的母親斜倚在那裡,懷中輕輕擁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孩。

  雖是荊釵布裙,難掩天生麗質,眉宇間更流露出一股溫柔的母性光輝。

  她微微鬆開衣襟,露出的一小片肌膚,白皙如玉,在斜陽的映照下,更顯溫潤。

  懷裡的嬰孩正安靜地吮吸著乳汁,小小的手不時輕輕撫摸著母親的衣襟,發出細微而滿足的聲響。

  母親的目光溫柔地注視著懷中的孩子,嘴角含著一絲淡淡的微笑,眼中充滿了慈愛和憐惜。

  從她半敞的衣襟間,隱約可見胸前一抹溫軟的曲線,正溫柔地滋養著懷中的幼小生命。

  園子裡,殘破的圍牆遮擋了大半的陽光,只有幾縷斜陽灑落在她略顯蓬鬆的髮絲上,為她清秀的面容增添了一抹淡淡的暖意。

  斷牆遮去大半陽光,院落中顯得格外幽暗。

  婦人身旁,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怯怯地蹲在地上,蓬頭垢面,小臉上滿是風塵的痕跡。

  孩子雙手捧著一塊干硬的饅頭,吃得極慢,似乎生怕這麼一點食物很快就會耗盡。

  他偶爾抬起頭,警惕地四處張望,那雙稚嫩的眼睛中滿是疲憊和驚惶。

  恍然間,婦人心有所感,輕輕抬眼望去,只見巷中一道人影從容離去,衣袂飄飄,似是不願驚擾這方寂靜。

  她怔怔地望著那背影,心底泛起一絲莫名的感動。

  低頭時,忽見破舊包袱旁散落著幾枚碎銀,在午後的光影中泛著微弱的光芒。

  這意外的施捨,猶如一縷溫暖照進了這一家流離失所之人的心底。

  江陵,長江之濱的重鎮,素以商貿繁榮著稱,城內水陸交匯,碼頭上人潮湧動,商船絡繹不絕。

  挑夫與船工穿梭忙碌,喧囂聲晝夜不息。

  然而,戰火摧殘,這座繁華的城池亦未能倖免。

  邊疆戰亂稍歇,難民如潮水般湧入江陵。

  他們或在城外荒地搭棚而居,或蜷縮於碼頭暗巷,衣衫襤褸,面帶菜色,僅求一線生機。

  官府對驟增的流民態度曖昧。

  一方面,大量流民增加了糧食供給與治安管理的負擔,若處理不當,民怨激增,可能引發動亂;另一方面,強硬驅逐只會使流民四處逃散,更難控制,甚至擾亂四周安定。

  於是,官府對一些隱秘的非法勾當常採取放任態度,甚至暗中勾結不法之徒,以求「息事寧人」,同時從中牟利。

  在這混亂之中,人口買賣逐漸猖獗,成為市井暗談的罪惡傳聞:北方的蒙古貴族與豪門大戶長期需用大批奴婢,尤偏好年輕貌美的女子;南方富商巨賈則以蓄養異族奴婢炫耀財富和地位,甚至滿足不堪言的癖好。

  一些人販伺機而動,編織「謀生」「尋親」等謊言,將因戰亂流落的年輕女子引至僻靜處,隨即高價販賣給北方貴族或南方富商。

  這些女子一旦被擄,輕則為苦役奴婢,重則被多次轉賣,淪為妓院囚禁之人,遭受非人折磨,生死難料。

  不獨婦人遭此劫難,諸多壯丁亦難倖免。

  或有奸人以花言巧語誘之,誑稱外間有富貴可圖,實則暗中將其販鬻於遠方,或充礦徒,或為苦力,困頓於窮山惡水之間,日夜操勞,稍有不從,便受鞭笞棍棒之苦;其身強力壯者,則被轉賣至豪門大戶,充當奴僕,驅使如牛馬;年幼體弱者,更不堪其苦,淪為童僕,稍有差池,便遭責罰。

  凡此被販之人,一旦離鄉背井,便與家人音

  訊斷絕,生死茫茫,徒留無盡哀思。

  而一些地方官吏,也深陷其中,他們或明或暗地收取人販子的賄賂,為其提供庇護,甚至直接參與到人口販賣的勾當之中。

  這座繁華的城市,白日裡依舊歌舞昇平,一入夜,便在陰影中上演著一幕幕令人髮指的罪行,無數無辜之人因此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世間疾苦,至此尤顯深重。江陵之盛,原不過浮華一夢,亂世風波,盡顯蒼涼悲歌。

  且說那江陵城外十里,長江自西向東奔流,其中一處支流蜿蜒入林,水勢平緩。

  兩岸樹影婆娑,遮天蔽日,尋常舟船罕至,更顯幽靜。

  此處雖離通衢要道不遠,卻也極為隱秘。

  白日裡偶見漁船點點,夜晚則另有用途。

  兩日後,夜色籠罩,江水沉沉。

  順岸而行,只見江岸微微內凹,形成一處天然港灣。

  這裡水流平緩,江面開闊,確是絕佳的泊船之所。

  岸邊新打下的木樁排列有序,粗麻繩索也仔細地盤放在一旁,顯然是有人在此經營。

  岸上依山勢搭了幾間草棚,看似寒傖,內里卻頗為講究。

  棚前木板鋪就,想是搬運貨物所用。

  草棚雖破舊,卻甚是寬斂,隱約可容數十人之眾。

  四下里寂無人聲,唯餘江水拍岸,夜梟啼鳴,更添幾許詭異。

  這偏僻所在,往日人跡罕至,今夜卻要上演一場不為人知的交易。正是:暗港深藏水底月,黑帆遠泛浪尖寒。

  約莫亥時,江面上忽傳來幾聲短促的鳥鳴,似是暗號。岸邊草棚中,幾個人影晃動,走出一人來到江邊,也學著叫了兩聲。

  夜幕沉沉,一艘漆黑的大船無聲無息地滑近岸邊。

  岸上一簇火光閃起,昏黃的光線勾勒出一個披著大氅的高瘦男人。

  他朝江面喊了一句:「魯刀鳴,磨嘰什麼?『紅貨』夠不夠成數?」

  船頭傳來沙啞的聲音,夾雜著幾分寒意:「成數沒問題,滿艙的『紅』,一件不少。倒是你那邊,『軟貨』整齊了?別給老子湊些半死不活的回來,回頭北面那些爺發了脾氣,砸的可是咱們的鍋。」

  岸上人嗤了一聲,把火折往地上一扔,踩滅了:「儘管放心,這批『軟貨』個頂個的水靈,賣到哪兒都能頂好價。快點動手,今晚的風有點邪,別耽誤了。」

  一聲哨響,船上跳下幾個精壯漢子,動作利落地將箱子從船艙中搬出,碼在岸邊。

  與此同時,草棚中被押解出一串『軟貨』。

  這些人影個個手腳綁得結結實實,嘴裡塞著布條。

  走在最前面的是兩個年輕姑娘,緊跟著幾個體格健壯的後生,還有幾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當這隊『軟貨』從魯刀鳴身旁經過時,他瞥了一眼,不時點頭評價兩句:「還行,這批貨看著不錯,細皮嫩肉的多,北面那幫爺肯定滿意。」

  正說著,隊伍的後方走過來一個婦人。

  她垂著頭,面色蒼白,目光空洞,仿佛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步伐緩慢而僵硬,像是一具被驅使的木偶。

  儘管行走中偶爾踉蹌,她卻毫無反應,既不掙扎,也不反抗,整個人仿佛已經被掏空了靈魂。

  魯刀鳴眼神一凝,抬手一揮,低喝道:「等等!」

  幾個押解的人立刻停下腳步,其中一人不耐煩地回頭,「怎麼了?」

  魯刀鳴盯著那婦人上下打量一番,眉頭微微皺起:「這年紀也算『軟貨』?帶來湊數的吧?北面的爺可不缺這種貨。」

  岸上的人語氣低沉,卻帶著幾分得意地說道:「魯爺你瞧好了,這批『軟貨』裡頭可有個寶貝。北邊不是要找個奶娘嗎?這位的條件正合適,瞧這一對兒,又白又大,準保奶水充足。」

  「嘖嘖,」魯刀鳴眼睛在婦人胸前打量,喉結動了動,「還真是個尤物。模樣周正,身段也好,就是歲數大了點。不過也好,越發顯得水靈。」他湊近幾步,肆無忌憚地端詳著。

  「可不是,這樣的貨色打著燈籠都難找。」岸上人嘿嘿一笑,「好容易尋著一個,保管北邊那些爺滿意。」

  「行,上船吧。」魯刀鳴最後看了一眼,吩咐手下押解著婦人上船,轉頭又提醒道,「那邊的規矩你也知道,這種貨色得留著點勁,別讓兄弟們給糟蹋了。」

  「放心放心,咱們按規矩辦事。」岸上的人笑著說,又轉頭吆喝手下,「繼續!」

  婦人垂著頭跟上隊伍,被推上船艙時腳步微微一頓,但很快又被粗暴地塞了進去。整個過程,沒有人再多看她一眼。

  「麻利點,別廢話!」魯刀鳴回頭掃了一圈,大聲吆喝:「『紅』也好,『軟』也好,今晚的貨一塊出岔子,明天你們就全給我去見江神爺!」

  隨著最後一箱貨物被搬上岸,船上、岸邊的人各自點清數目,很快就各就各位。

  大船離岸,槳聲劃破江面,黑暗中一切迅速隱去,只剩寒風夾雜著壓抑的氣息,令人窒息。

  岸上的人抬著最後一箱「紅貨」登上高坡。

  高坡上幾道人影佇立,為首一人身形高大,披著長氅,雙手負後,目光沉靜。

  正是江陵丐幫分舵二舵主——鄧百川。

  一人走到近前,低聲說道:「舵主,紅順軟走,一切妥當。」

  鄧百川微微頷首,冷冷道:「讓人收尾,別留痕跡。」

  「是!」那人迅速退下,命人搬運貨物離開。

  鄧百川立於高坡之上,長氅在江風中微微飄動。

  他眯眼望著江面,神色看似平靜,眉宇間卻隱約透著一絲憂慮。

  這般大局已定,卻總覺得風中似有暗流涌動。

  他又凝望了片刻,這才轉身離去,身影漸漸融入夜色,無聲無息。

  大船緩緩駛離支流,沿著滔滔江水漸漸匯入長江,激起陣陣水花。

  月華如水,江面浩渺,兩岸山崗低矮,隱約籠罩在夜幕之中,仿佛吞沒了所有的塵世喧囂。

  行了約莫兩個時辰,船隻已臨近「鬼門灘」。

  此處河道收窄,水流湍急,兩條支流在此匯聚,形成一段險要水路。

  兩岸山勢漸低,視野開闊,卻也正因如此,最適合有心人埋伏。

  加之此處水流湍急,大船難以迴轉,一旦遇襲,進退兩難。

  雖說漕幫在上游設有水寨,但夜深人靜時,這一段水路仍是龍蛇混雜,最易生事。

  尋常商船,但凡有選擇,都會避開夜晚經過此處。

  「老大,」許三弓著腰湊到船頭,嗓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安,「前頭就是鬼門灘了。」

  「廢話!」魯刀鳴啐了一口,眼裡閃過一絲煩躁,「老子跑這條道這麼多年,還用得著你提醒?」話雖如此,他還是不自覺地緊了緊腰帶上的短刀。

  許三搓著粗糙的手掌,躊躇片刻才開口:「那個…要不要掛上東家的旗?這幾天坊間傳言,說漕幫那邊…不太安生。」江風掠過,吹得他打了個寒戰。

  「操他娘的,」魯刀鳴罵了一句,眼中卻閃過一絲深思,「咱們也不是外道的,該交的規矩都交了。」他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掛上吧。真要碰上什麼不長眼的崽子,也好讓他們看清楚是誰的貨。」這話說得硬氣,可心底那絲不安卻越發清晰。

  許三應聲退下,腳步輕快地去張羅旗幟。

  魯刀鳴獨自立在船頭,目光在兩岸游移。

  月光下的江岸一片朦朧,暗影重重,仿佛潛藏著無數雙眼睛。

  江水拍打船舷的聲響在夜色中格外刺耳,那單調的節奏里,似乎暗藏著什麼不尋常的雜音。

  船上的氣氛陡然凝重起來,連水手們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地低了幾分。

  艙中闃寂無聲,唯有幾縷清輝自板縫間漏入,映照出重重疊疊的貨物堆積。

  其間或有蜷臥者,或有倚壁而坐者,間或聞得幾聲低回的飲泣,更添淒涼。

  那婦人獨倚一隅,神情恍惚,雙眸空洞無神,似已萬念俱灰。

  其形槁木死灰,若一具行屍走肉,周遭寒意與驚懼,於她皆如隔世。

  憶及兩日前,那些人強行將稚子自她懷中奪去,嬰孩啼哭之聲,幾欲撕裂肝腸。

  彼時她曾跪地哀求,聲嘶力竭,然終是徒勞,唯余粗暴拖拽之痛。

  那雙伸向她的柔荑,那張啼哭的嬌嫩面龐,俱在淚眼朦朧中漸行漸遠。

  她不知啼哭幾時,亦不復記憶何時止歇。

  悲慟之情如潮水般湧來,一遍遍沖刷著她的心魂,直至淹沒所有知覺。

  麻木不仁,竟成她在這人間煉獄中聊以自慰之物。

  忽覺船身微晃,胸口傳來一陣脹痛,方將她從渾噩中喚醒。

  低首看時,但見衣襟已被乳汁浸濕。

  想那孩兒此刻定是飢腸轆轆,啼哭不止,小嘴兒正急切地尋覓著母親的溫暖。

  腹中酸楚翻湧,淚水又一次模糊了她的視線。

  忽而,她心頭微動,似有靈犀牽引,不覺將目光投向對角。

  但見一輪清輝斜照,落於一靜坐之人背影之上。

  其人身形魁梧,肩背挺直,於昏暗之中,更顯沉穩之態。

  遙望此輪廓,一種久違之感油然而生——那挺拔之姿,那沉靜之氣度,恍惚間竟與記憶中夫君之身影重疊。

  雖兵荒馬亂,倉促一別,往昔種種早已模糊,然那份令人心安之氣息,卻如此相似。

  於此暗夜之中,此背影似散發著無聲之諾:有我在此,便可無虞。

  此微弱而熟悉之暖意,輕輕撥動她那早已麻木之心弦。

  她玉指不自覺地撫向貼身藏掖的幾枚碎銀,那微涼之觸感,似暗夜中唯一之倚仗,悄然提醒著她苟延殘喘之生機。

  正在此時,一聲低沉而悠長的哨音劃破夜空,如同蟄伏的猛獸發出警告。

  緊接著,船頭傳來一聲嘶啞的吼叫:「前頭起黑浪!江面有鬼!」(「起黑浪」指有異常船隻逼近,可能是水匪;「有鬼」意指江面有異常動靜。)話音未落,梆子聲驟然響起,急促而短促,如同催命的鼓點。

  這是江上遇襲的警訊,船上的人立刻神色緊張,四處警戒。

  甲板上,魯刀鳴那帶著幾分狠厲的聲音又響起:「封火!各守水眼!」(「封火」指熄燈,「水眼」是指各自崗位或負責守護的區域)

  江面遠處,幾點幽綠的燈火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如同鬼火般飄忽不定,正以極快的速度逼近。

  一陣陣低沉而沙啞的號子聲,裹挾著江風,遠遠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魯刀鳴站在船頭,兩眼如鷹隼般銳利地掃視著逼近的快艇。

  他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扯著嗓子喝道:「對面是哪條道上的朋友?夜行江路,都是在水裡刨食的!今兒個是哪陣邪風把各位吹來了?要是哪位瓢把子當家,不妨出來走兩步,讓咱魯某人拜會拜會!」

  對面的快艇逼近,一個乾瘦的漢子慢悠悠地站起身來。

  他身上披著一件油光鋥亮的油布蓑衣,頭髮亂蓬蓬地披散著,一張瘦臉上,兩道目光像毒蛇一樣陰鷙。

  他咧開嘴角,露出幾顆黃牙,沙啞著嗓子,陰惻惻地說道:「是哪條道上的朋友過江?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漕幫蔡彪在此恭候多時了!」

  魯刀鳴站在船頭,微微抱拳,神色不卑不亢,朗聲道:「原來是蔡三爺當面,久仰大名,在下丐幫魯刀鳴,江湖上朋友抬愛,送了個『夜行梟』的稱號。敝幫這趟是走正經水路,做的是本分生意。江湖規矩,過路財神,還望三爺行個方便。」

  魯刀鳴對「禿刀」蔡彪的名號也略有耳聞。

  此人是這片水域一夥蟊賊的頭目,仗著漕幫的名頭,專在夜裡剪徑盤剝過往船隻。

  江湖有言:「陸有丐幫掌地,水屬漕幫控江。」漕幫的勢力遍布江河湖海,維持水路秩序,多年來讓無數商船順利通行,甚至一些走鏢押貨的江湖人也得按規矩行事,以示對漕幫的敬重。

  然而,像蔡彪這類地頭蛇,卻打著漕幫的旗號四處招搖,暗地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心知肚明,今晚遇到的,不過是個借漕幫虎皮扯大旗的小嘍囉。

  這些人仗著漕幫的名頭,靠盤剝過往船隻牟利,卻難登大雅之堂。

  他常年跑船,深諳江湖規矩,向來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

  與其招惹這類人惹得不痛快,不如花些錢財買個平安,正所謂「過水留財,行船守規」。

  他心中早有打算,權當破財消災罷了。

  說罷,魯刀鳴微微側頭示意,許三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個包得嚴實的油布包裹,雙手一拋,那包裹劃出一道弧線穩穩落在對面快艇的甲板上。

  魯刀鳴朗聲說道:「這一點小意思,給蔡三爺和兄弟們添杯酒,算是路上解解乏,權當魯某的一點敬意。」

  蔡彪目光掃過甲板上的小包裹,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來是丐幫的兄弟,底氣果然足。既然魯爺豪爽,咱也不繞彎子,『三神器』留下,兄弟們立馬讓路,保你一路平安。」

  「三神器?「魯刀鳴眉頭緊皺。這名字他最近倒是聽過,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只是怎麼也想不到會跟他這趟貨扯上關係。他心中暗忖,看來這伙水匪是有備而來,硬要尋個由頭打劫。他冷笑一聲,語氣不卑不亢:「蔡三爺,我這船走的都是明路,貨是清白貨,規矩是江湖規矩,真不知您這『三神器』是哪出戲。」

  蔡彪聞言,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眼中透出幾分嘲弄與狠厲。

  他往前一步,語氣陡然冷了幾分:「魯刀鳴,咱都在這江上混,明不明路,清不清白,你我心裡清楚。少拿這套官面話哄我!我蔡某人今天話撂這兒,『三神器』留下,兄弟們立馬撒手,不然……」他話音一頓,手中短刀翻轉,刀身寒光映著江面波光閃動,「今夜這水路,你怕是走不成了。」

  魯刀鳴心頭一緊。

  對方來了三條快船,明顯是有備而來。

  該打點的都打點了,該擺的也擺了,對方卻還是這副架勢,分明是來找茬的。

  那些水匪凶神惡煞地盯著他的船,所謂的「三神器」不過是個藉口。

  魯刀鳴怒火中燒,知道今晚是躲不過去了。

  這時,船尾傳來異動,幾艘小船悄無聲息地靠近。

  看到蔡彪的奸笑,魯刀鳴明白,這是個圈套。

  「蔡彪!」魯刀鳴一聲怒喝,「你真要與丐幫撕破臉?」

  蔡彪冷笑一聲,眼中滿是譏諷與狠戾:「魯刀鳴,你打著丐幫的旗號,卻幹著齷齪勾當,真當我不知道?你走的這些貨,傳到丐幫耳朵里,怕是早該清理門戶了!」他話鋒一轉,目光如刀般逼視著魯刀鳴,冷聲道:「今天,我蔡某人替丐幫做這個人情,也省得讓他們背了這身腌臢!」

  話音陡轉,他手臂一揮,厲聲喝道:「動手!」

  兩名水匪身形矯健,足尖輕點,已如飛鳥般掠上大船船頭。

  刀光一閃,寒芒直逼魯刀鳴面門。

  與此同時,後方幾艘小船已悄然靠近,船上弓弩手齊齊張弓搭箭,箭尖森然,對準了大船上所有水手。

  霎時間,這片江面上殺聲四起,刀光劍影交織成網,將月色都映得慘白。

  深秋的夜色如墨般濃稠,將青松山庄籠罩其中。

  正廳的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向庭院,將那些古松的影子拉得格外修長。

  朱檐碧瓦層疊起伏,在這昏黃燈火的映照下,輪廓若隱若現,平添幾分肅穆。

  正廳內,青銅香爐中的檀香繚繞上升,與屋樑間的暗影交織。

  尹克西端坐在雕花太師椅上,神色凝重。

  他手中的碧玉扳指在燈下泛著冷光,隨著他的動作緩緩轉動。

  瀟湘子位於他右側,目光如炬;尼摩星倚在左側案几旁,面沉如水。

  那日在丐幫分舵,白連生提及大國師已知黃蓉之事,言下之意似是已將人拿下。

  三人聞言,原本懸著的心略微放下。

  不想今日前來提人,這白連生卻是避重就輕,無意交人的意思昭然若揭。

  這樣的態度,卻讓三人心中疑雲漸起。

  再看白連生此刻的神情,端的是內藏玄機,不知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尹克西把玩著手中扳指,目光漸漸變得銳利起來。

  「白連生,你在江陵的一切作為,我們原本不願過問。只是黃蓉這事,王爺既然下了命令,就由不得你遮遮掩掩。今日,總該有個明確的答覆了吧?」

  白連生執起酒杯,淺酌一口,神態從容。

  那張帶著幾分諂媚的面容上掛著一絲揣摩的笑意:「尹先生,我不是說過了嗎?這黃蓉之事,大國師早已知曉,並且做了安排。我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人呢?」尹克西冷笑一聲,「休要再說這些虛言!王爺要的是黃蓉!」

  白連生臉上仍帶著那抹諂媚的笑意,不徐不疾地道:「尹先生莫急。黃蓉之事,乃是大國師親自布置的機密,豈能輕易道明?諸位這般追問,莫非是在質疑大國師的安排?」

  「放肆!」尼摩星勃然大怒,一拍案幾,「我們是奉王爺之命而來!你卻搬出大國師來壓人,難道大國師的命令還在王爺之上不成?」

  白連生不慌不忙地攤了攤手,笑容愈發意味深長:「在下不敢。只是大國師自有謀劃,若是壞了他的布置,只怕你我都擔待不起。諸位若有疑慮,大可親自去向大國師請教。」

  這話說得不輕不重,卻令三人心頭一凜。

  大國師在朝中地位超然,便是王爺也要給幾分薄面。

  眼下白連生一而再、再而三地搬出大國師,雖說行徑可惡,但一時間他們卻也不好撕破臉。

  尹克西雖然心頭火起,此刻也只得生生咽下這口氣。

  這白連生端的是個老於世故的角色,三言兩語便叫他們進退兩難。

  尹克西冷冷道:「白連生,這話我記住了。今日之事,我必如實稟報王爺!」說罷,一聲冷哼,袖袍一拂,大步而去。

  尼摩星、瀟湘子見狀,也是怒氣勃發,隨即跟上。

  三人腳步匆匆,轉眼便消失在廊下。

  白連生獨自在廳中,方才臉上的從容已不復存在。

  他長長嘆了口氣,給自己斟了杯酒。

  這事情要如何收場,連他也說不上來。

  沉吟半晌,忽地起身,吩咐道:「備馬!」

  青松山庄背靠一座青翠的山峰,山腰間一條小路蜿蜒而上。

  沿著這條山路行約三里,便見一座幽靜宅院掩映在密林之中。

  此時夜深人靜,院內卻傳來幾聲壓抑的低吟,若有若無,透著些許旖旎,飄散在夜色之中。

  雅室之內,燈火昏黃,燭影搖曳,輕紗羅帳微動,似有暗香浮動,更添幾分旖旎。

  帳內,兩道身影糾纏一處,正是顛鸞倒鳳之時。

  但見上方一人,鬚髮灰綠,面容威嚴,雙目精光閃爍,有若鬼神降臨,凜然不可侵犯。

  其身下,一婦人云鬢散亂,蛾眉輕蹙,紅唇微啟,口中發出斷續低吟,正是承受著這番狂風驟雨般的衝擊。

  婦人嬌軀微顫,雙乳隨著老者動作上下起伏,乳頭殷紅,宛若枝頭熟透的櫻桃,隱隱透著一股誘人光澤。

  她檀口輕啟,吐氣如蘭,貝齒輕咬朱唇,發出壓抑的呻吟:「啊……哈……」,聲若鶯啼,更添幾分嬌媚。

  「哼,賤人,如此享受,還裝什麼?」老者鼻息粗重,語帶譏誚。

  他腰間一沉,那物便如靈蛇出洞,直搗花心,每一次撞擊都令婦人嬌軀一顫,花徑深處溫潤如玉,蜜液流淌,發出陣陣水聲。

  婦人一雙縴手緊緊抓著錦被,似欲掩藏這難以言說的滋味,卻又禁不住隨著老者動作,發出陣陣嬌喘,聲若遊絲:「饒了我……啊……嗯……」語聲顫抖,似嗔似怨,令人難辨真假。

  室內燈火愈發昏暗,燭影搖曳不定,將老者身影映照在牆上,忽長忽短,便如鬼魅般變幻莫測。

  他身周似有黑氣盤旋,緩緩蠕動,更添幾分詭異。

  老者身形沉重,壓在婦人身上,手臂支撐著身體,腰間一下一下地起伏,每一次都深深地侵入,似要將她完全吞噬。

  「啊……不要……啊……」婦人斷斷續續地呼喊著,聲中既有痛苦,亦有難以言喻的歡愉。

  待到老者又一次猛力撞擊,她終至巔峰,一聲尖叫破空而出:「啊——!」身子亦隨之痙攣不止。

  老者見她神情迷離,嘴角邊泛起一絲冷峻的笑意,雙臂陡然發力,將她身軀輕盈翻轉,使其跪伏於榻上。

  「嗯……」一聲嬌吟自美婦口中逸出,隨即又化作一聲輕微的喘息,她雙臂無力地支在榻沿,螓首低垂,如瀑青絲散落肩頭,更添楚楚可憐之態。

  搖曳燭光映照在她身後,勾勒出那豐腴渾圓的臀部,肌膚欺霜賽雪,流光溢彩,曲線婉若一彎新月,令人觀之神魂搖盪。

  她腰肢微微下沉,更顯嫵媚順從之意。

  雙腿輕分,豐臀宛若一朵盛開的芍藥,曲線舒展間,流露出無限風情。

  這般姿態下,她雙腿之間,幽谷乍現,嬌嫩欲滴,恰似雨後初綻的芙蓉。

  淡紅花瓣微微外翻,露出內里濕潤的洞口,肌理細膩如上等絲綢,點綴著晶瑩的瓊漿,隨著她輕微的喘息,仿佛散發著醉人的幽香。

  燭光掩映下,更顯其嬌艷,令人血脈賁張。

  「如此方才有些意思。」老者沉聲道。

  他一手扶住美婦纖腰,另一手按在她背脊之上,丹田之氣一提,腰身猛然發力,那物便如離弦之箭,勢若奔雷,直取花心。

  「噗嗤!」一聲輕響,伴隨著美婦一聲低吟,似痛楚又似歡愉,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交織在一起,更添幾分銷魂蝕骨的滋味。

  兩人身軀緊密相合,一股強烈的快感瞬間爆發,如潮水般席捲全身。

  老者不待她氣息稍定,便如狂風驟雨般抽送起來。

  美婦纖細的腰肢在他掌控下微微扭動,竭力承受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攻勢。

  飽滿的臀部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顫動,每一次撞擊都帶來一陣強烈的壓迫感,仿佛要將她揉碎一般。

  每一次深入,都有一股電流般的酥麻快感,自兩人交合之處迅速擴散至四肢百骸,讓她忍不住發出陣陣嬌喘,聲若鶯啼,時而婉轉低回,時而高亢激越,更添幾分撩人心弦的魅惑。

  老者動作愈發狂野,每一擊都深入至極,仿佛要將她貫穿。

  美婦雙腿微微顫抖,腳背繃緊,身軀亦微微弓起,承受著這令人沉淪的快感,口中發出的呻吟也越發急促。

  便在此時,但見美婦嬌軀輕顫,櫻唇微啟,一聲低吟溢出,似驚似喜,如泣如訴。

  她玉頸微仰,露出一段雪白膩滑的肌膚,在燭光映照下,更顯嬌艷。

  豐臀微微後挺,似是無意間的迎合,卻更添幾分撩人遐思。

  老者見狀,虎軀一震,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雙臂緊擁著她纖腰,腰間力道更增,似要將她揉入懷中。

  頃刻間,一股熱流涌遍兩人周身,如電似麻,酥遍百骸。

  風雨初歇,老者面色平靜,並無半分疲態。

  他盤膝而坐,五心朝天,口中念念有詞,似在默運某種玄功。

  霎時間,他周身湧起一股濃重的黑氣,如同墨汁般翻滾涌動,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

  這黑氣陰森可怖,仿佛來自九幽地府,令人不寒而慄。

  然而,這黑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便盡數消散,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待黑氣散盡,老者已然不見蹤影,

  只余空蕩蕩的房間,以及窗外皎潔的月光。

  庭院寂寂,月色如水。白連生立於庭中,仰望那處密室。驀地,一縷黑氣裊裊自窗中飄出,在月光下盤旋不散,竟似有生命一般。

  「哈哈哈哈!」但聞一陣狂笑自黑氣中傳出,迴蕩在庭院上空,「這等鼎爐,當真難得!本座今日能得此奇遇,實乃天意!」

  那黑氣忽地一凝,倏忽間化作一道偉岸身影。

  但見天魔道人赤裸上身,肌肉如鐵,一頭灰綠長須無風自動。

  他周身散發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之感,白連生只覺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好,好,好!」天魔道人連說三個「好」字,笑聲中傲氣逼人,「區區內傷,不過借她調養一番,已然痊癒八九。江湖中人,怎知這等玄功的精妙!」他深吸一口氣,運轉真氣,只覺體內氣息流轉無礙,不禁又道:「只可惜這爐心之質雖然不錯,卻遠不及那黃蓉的神韻。待本座得了那等尤物,才是真正的大功告成!」

  白連生雙膝跪地,頭伏得極低,顫聲道:「恭喜老祖功力大進!」

  「白連生!」天魔道人目光如電,周身氣勢陡然一變,帶著一股凜冽殺意,「你壞我好事,可知罪否?」他這一喝,竟震得庭中落葉紛紛而下。

  「小、小人不敢!」白連生叩首如搗蒜,「只是有要事稟報。」

  天魔道人冷冷道:「說!」

  白連生壓低聲音,道:「啟稟老祖,方才尹克西三人前來,為的是……黃蓉之事。」

  天魔道人聞言,眸中寒光一閃,冷笑道:「區區三個武夫,也敢過問本座之事?」語氣中充滿了輕蔑與不屑。

  「老祖,」白連生垂首跪地,語帶猶疑,「尹克西等人是奉了王爺之命而來。這黃蓉之事牽涉甚大,若是他們空手回去…」他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天魔道人的神色,「不知老祖有何示下?」

  天魔道人冷冷一笑,笑聲中透著一股凌厲的殺機:「回去告訴他們,本座自會向王爺交代。至於現下……」他語聲一頓,「莫要來打本座的清修!」

  白連生心頭一凜,卻仍是斗膽問道:「那麼……若是他們再來追問黃蓉的下落……」

  「夠了!」天魔道人一聲冷喝,登時間四周陰風大作,庭中落葉飛舞,寒氣逼人,「做好你自己的事!爾等螻蟻,也想覬覦黃蓉?真是笑話!」

  白連生似覺一股寒氣直透心底,忙道:「是,屬下明白了。」說著,連忙伏地叩首。

  白連生雖是個麵團一般的軟骨頭,可深諳上下之道,深知這燙手山芋只有交到天魔道人手中,才能保全自己。

  說來也巧,這黃蓉之事,恰恰撞上了天魔道人的心事,倒叫他避重就輕,全身而退。

  至於黃蓉的下落,讓他們去爭去搶好了,他白連生只消靜觀其變,自有漁翁之利。

  天魔道人目光從白連生身上移開,望向遠方。月色下,他眸中漸漸泛起兩團熾熱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黃蓉……」他低聲吐出這個名字,只覺胸中戰意與欲望交織,難以自持,「終將為本座所有。」

  想到那傾國傾城的容顏,那曼妙的身姿,方才經歷雙修的身軀竟又興奮難耐。

  雖已年過半百,此刻胯下卻似青年般神采奕奕,登時高高聳起,氣勢懾人。

  白連生無意間瞥見,心中一驚,忙將頭埋得更低,不敢再看。

  「遲早,本座要讓她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男人!」天魔道人一聲長笑,笑聲中儘是狂傲不羈。

  笑聲未落,但見他身形漸漸化作一團黑氣,轉瞬間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連生久伏於地,一動也不敢動,只覺得渾身冷汗涔涔而下。

  須臾,他緩緩抬起頭來,卻見庭中寂寂,唯有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

  那天魔道人雖已離去,可那股懾人的氣勢猶在,直教人心驚膽戰。

  他連忙起身,腳步匆匆,沿著石階疾行而去。

  夜色漸深,庭院愈發幽寂。

  冷月斜照,只見石階上影影綽綽,暗影浮動。

  遠處幾聲烏鴉悽厲的啼鳴,更添了幾分淒清孤寂之意。

  這一晚發生的種種,怕是要在江湖上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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