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回 尼部附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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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嘲女尼〉

  尼姑生來頭皮光,拖子和尚夜夜忙。三個光頭好像父,師兄拜師弟,只是鐃鈸緣何在里床。

  當年行徑是窠兒,和尚黎鋪中間,打扮念彌陀。開口兒就說西方路、尺布裹頭顱,身穿直綴,腰系黃韜,早晚捱門傍戶。哄金恨猶是,可心窩裡畢竟糊塗,算來不是好姑姑,幾個清名被點污。

  掛枝兒

  小尼姑想起把褊衫撇下,正青春,午紀小,出甚麼家。守空門便是活地獄,欲禁難架,不如蓄好了青絲髮,去嫁一個俏冤家,念甚麼經來,守甚麼樣寡。

  小和尚就把女菩薩來叫,你孤單,我獨自。兩下難熬。難道是有了華蓋星,便沒有紅鸞照禪床。做合歡帳,佛前燈做花燭燒。做一對不結髮的夫妻也,光著頭,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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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因寺尼

  元時臨平明因寺,尼剎也。豪僧往來,多投是寺。每至則呼尼之少艾者供寢。寺主苦之,於是專飾一寮,以貯尼之淫濫者,供客僧不時之需,名曰尼站。

  寺內有宋仁烈皇后手書「眾生自度,佛不能度,欲正其心,先誠其意,無視無聽,抱神以靜,罪從心生,還從心滅」三十二字。近年門禁甚嚴,人罕得進。惟六月二十九日觀音成道良辰,始大開寺門,女僧群聚殿上誦經,人可直抵寢室,題詩調笑。知客尼法名性空,故豪家女,以萬曆己丑冬日,勵志在寺修行。為本寺知客,顏色姝麗,見者無不嘖嘖。

  有徽人黃某者,丰姿環態,慷慨風流。開典鋪於臨平街上,每至期往觀,苟非絕色,未嘗矚目。至庚寅六月,忽見性空,遂魂搖神奪。詢之,知去歲冬始來修行者。莫能為計,已而門扃如故,不可復睹矣。越月一日,有老尼持一縑向黃質鉞,黃擲錢與之,不留其縑,尼深訝無因。未幾,尼以錢償黃,黃曰∶「我方將捐貲,助修殿宇,此微物何必介意。」尼致謝而去,以語知客,知客曰∶「黃郎何許人,乃能喜舍如是,我將有以探其隱焉。」

  於是親手制儇饞,令尼饋黃,黃謝,復贈以金簪一隻。尼歸,詫示知客,知客曰∶「此物奚其至哉。」擲而不視。尼曰∶「彼喜舍我,何不以為德也?」知客曰∶「是非師所知也。」尼曰∶「爾何見而云然。」知客曰∶「黃鋪開幾年矣?」尼曰∶「三十餘年。」曰∶「黃來幾年?」曰∶「六七年。」曰∶「六七年內曾喜舍否?」曰∶「喜捨出一時善心,向來未嘗舍也。」曰∶「若如師所言,黃果有隱衷,非喜舍矣!」尼曰∶「為今之計,何以應之。」知客曰∶「是不難,師即持金簪去詰黃曰,檀越既以善心喜舍,合寺皆感仰,第檀越且收貯此簪,俟鼎新殿宇之日,來領白金耳,黃如無他賜,師且留之,如有他賜,黃必另有一篇說話,師且記之,歸以語我。」

  尼依其說,即趨見黃,黃曰∶「師來何遽也?」尼以金簪還之,一如知客語。

  黃笑曰∶「是語必有人教師為之,非師意也?」尼驚曰∶「本寺知客使詰事之,檀越豈有耳報神乎?」黃曰∶「我先知之矣,有數行幸為我致意知客,師萬勿阻。」尼曰∶「可。」

  黃遂援筆書雲∶「自謁仙姿,徒深企想,緣慳分薄,不獲再睹丰儀,欲求西域金身,見憐下士, 非潢氏,莫降仙姬,切切痛腸,搖搖晝夜,聊具金珥,以作贄儀,不過謂裴航之玉杵臼,他日一大奇事耳,奈何不慨存也。」厚賄老尼,囑使持去。

  知客見書,手札復雲∶「操凜冰霜,披緇削髮,空門禪定,倏爾將眷。忽遞金珥,安頒如納,溝壑之內,雖深感佩,不敢稽當,謹蹈不恭,負荊。」異日,尼復持書去,黃讀之,愈增思慕,益厚賄尼,要圖方便。尼許以乘機通會,再通消息。不想知客得黃書後,然雖復之,而心中亦念黃不置,每每形之紙筆,有一詩置硯匣下,詩云∶斷俗入禪林,身清心不清;夜來風雨過,疑是叩門聲。

  一日,有他尼相訪,知客慰之,曰∶「久作襄王夢,相思日幾回。」尼曰∶「不因頻見面,緣有折花魁。」坐談良久,尼偶撿得前詩,哂曰∶「適聞佳句,謂爾念我,乃念他人耶!」知客面赤不語,久之,曰∶「心原無泄,句偶有私。」尼曰∶「倘有知心客,我願為君子。」

  知客搖首,起奪己詩。尼執不與,固問其人。知客只得細語其故,尼曰∶「得等黃郎耶!」知客曰∶「然。」尼曰∶「黃郎溫潤如玉,爾其得所配矣!」知容微哂。尼遂出珍珠同心結二枚,詩一首,奉知客,詩云∶累累珍珠結,相將到大羅;知音頻悵望,莫擲謝鯤梭。

  知客曰∶「此從何來?」尼曰∶「爾心上人,托我致意。向蒙慨允,願結同心,得敘佳期,粉身以謝。」知客赧然曰∶「某落髮空門,何能為黃郎作兒女子態。」尼曰∶「爾未知人道之樂耳,倘飽其味,日擁黃郎不令歸矣!」知客曰∶「黃郎何足牽我方寸。」尼促師以復,強至再三,知客拂箋寫詩云∶郎情溫如玉,妾意堅於金;金玉爾相契,百年同此心。

  尼持去,黃得之大喜,擁尼謔浪而別。他日,又令尼道∶「黃思想之切,兼促會期。」知客泣下曰∶「我非草木,不近人情,第人遙地阻,黃郎能飛渡耶!」尼曰∶「重賂司閽,徑趨爾室。」知客俯首不語,尼又促之,乃取白綾帕題詩付尼,詩云∶妾年方及笄,那知月下期;今宵郎共枕,桃瓣點郎衣。

  黃不意猶處子也,喜躍過望,至晚挾尼同行,為邏者所阻,知客候久不至,深自悔恨,題詩志怨雲∶嫩萼未經風雨潤,柔條先被雪霜摧;從今不學閒花草,總是春來也不回。

  翌日尼來,委曲道意。知客憂形於色,以詩示尼,尼戲之雲∶「汝恨黃郎,莫飲冷冰。」知客曰∶「誰似爾登門覓漢,慣品肉簫。」

  尼曰∶「汝未見黃郎,便知肉簫好品耶?」大笑而別。至一更,尼道之前相見,感歡治具暢飲,尼以一筆奉黃曰∶「郎飲合歡杯,嬌花醇後開。」以一筆奉知客,曰∶「相逢成夜宿,檀越雨雲來。」飲訖,三人共枕求歡。知客謂黃曰∶「平生未識燈花關,倏到花關骨盡寒,願郎愛護,忽恣顛狂。」黃以白綾帕取紅,知客嬌啼不勝。黃曰∶「桃瓣驗矣。」乃與尼大戰,知客視之毛髮皆豎。五鼓別去,知容拊黃背曰∶「金簪乃今日之奇事,各留其一。」自是往來,浸及眾尼,黃亦挈伴取樂。越三四月,為里正所覺,偵黃執之,送仁和縣,大尹逮尼得實,斷黃配遣,杖尼離寺,另嫁。里人為作金簪傳奇行於世。

  麻姑庵尼

  麻姑庵,乃麻姑修真之地。層巒聳翠,煙霧橫斜。飛閣流丹,琉璃鱗次。幢牆飄舞,寶蓋飛揚。瓶插山花,爐焚檀降。琪樹行行開白社,香雲靄靄透青霄。

  庵中有六七個尼尊,最長者稱為庵主,嬌姿艷質,已拋紅粉紫脂,紙帳梅花。惟有清風明月,色即是空;夜月木魚敲不盡,空即是色,朝雲錦帳路還賒。那庵主年紀未滿三旬。眾小尼俱在二旬上下。合掌誦經,果是日無寧晷,見人偷眼,自覺心有餘間。內中有一幼尼,青春二八,芳姿眩目,清韻逼人,引得過客游僧,斷腸愁嘆。第因庵主操凜冰霜,心堅金石,是以眾尼不敢逞其芳心,人亦無計開其情竇。

  有一和尚,年紀不多,容貌標緻,素善采戰之術。雲遊各處,奸騙婦女,終不能盡逞其伸縮之妙。偶來庵前,見此小尼,不覺心動,因緩步入庵。轉過法堂,參禮伽藍、菩薩、羅漢、諸天,才到庵主眼前稽首,又向眾尼敘禮問訊。那眾尼經也不誦,磬也不敲,金鐘不撞,木魚不響,都看他青青旋旋新剃的頭兒,白艷艷粉捏的臉兒,顫簌簌裊娜的身兒。目睜口呆,半晌不語。那庵主自持雖極嚴肅,不覺也掉落了數珠兒。便吩咐香積廚中,點茶備齋與小僧對面而食。齋罷,小僧辭行。庵主曰∶「日已暮矣,山中路徑叢雜,汝年幼小,難以獨行,不如暫就方丈,安宿一宵,明日早去。」小僧曰∶「多感厚意。」即隨庵主,到了方丈內坐禪,眾尼俱各歸房,唯小尼坐在庵主榻旁。

  庵主欲與小僧交媾。因小尼礙眼,倉卒未及啟口,不想這小和尚立起身來,曰∶「夜已深矣,庵主請睡罷!」庵主聞得小僧這一句說話,一發中他意思,便吩咐小尼白∶「你先去睡,我再坐一坐,就進來。」小僧曰∶「小僧同小師父去睡何如?」庵主曰∶「汝再陪我一坐,少刻就此歇宿,那個許汝進房中去。」小僧曰∶「獨宿不免害怕。」庵主曰∶「魔高一尺,法高一丈,怕些恁麼?」那僧只得坐在那裡,看那小尼輕移蓮步,飲蹙禪衣,走進房去,掩上房門。

  庵主假意又坐了一會。方才叫小僧近前,摟他坐在自己懷裡,舉手摸其肉具,不想和尚雖小,肉具反堅大過人,這庵主心中樂極。雙手捧定他肉具曰∶「汝如何生得這一條好東西?」小僧曰∶「弟子不惟此物堅大,更善伸縮,吞吐一夜,可戰十女。」庵主連忙自解褲帶,握其肉具,投入牝中。小僧倒插斜鉤,盡力抽送了數百餘度。庵主被他抽得嬌聲顫作,昏暈趐麻,竟忘卻小尼在房也。

  誰知小尼立在房門邊,側耳竊聽,聽見庵主做出許多嬌聲,心中便道∶「庵主平日這般嚴謹,都是沒奈何熬皎,如今怕他則甚!」便開門闖將出來,庵主正在昏暈之時,聽得拽門聲響,連忙掙將起來,見小尼立在面前,看著小和尚抽送,便一把扯進他手說曰∶「我在今日熬不過,沒奈何吃他這一撞。你少小年紀,蝶花未開,何苦來討這滋味吃?」

  小僧一手 住小尼,曰∶「庵主休替他愁,他即來時,斷然不怕辣姜釅醋的了,待他也試一試弟子這一條好東西。」小尼假推託時,小和尚的肉具已挺在他腿凹里了。小尼半推半就,小僧趁興趁情,真箇是,一朵鮮花才遇游蜂,採取十分春色,方遭浪蝶偷尋,進退矯羞語言無。

  那庵主興不能禁,酸不能忍,叱僧曰∶「狂妄禿兒,如此大膽!」叱尼曰∶「顛女子,敢恣春情!」小僧赤條條地跪在地上,求懇庵主,庵主曰∶「事已如此,且各禁聲。只是明日眾人面前,如何安頓此子?」

  小尼曰∶「小禿子只用此法鉗制眾人,自然大家沒得說矣!」庵主曰∶「汝真是大舜有大量,善與人同,不逞己有,不私已無,與朋友共敞之而無憾也。」天明,眾尼來問小僧何在,庵主曰∶「此僧夜來獨宿,陡作寒疾,至今未起。」眾尼微哂而退。

  庵主自思∶「我數載堅持,忽遇這個業障,不由人心花不開,今夜且再瞞過眾人,與他飽戰以酬平生之願,只是還多這個小妖在此奪我的口食耳。」經卷束之高閣,走來走去思量。看看紅日沉西,醮樓鼓動,便挽小僧就寢。那僧心在小尼,思量若不放倒庵主,終是吃他礙絆,乃用昇陽大采戰法,以肉具塞滿庵主陰戶,抵擦陰岸,踴躍連環而禱之。

  果然不及一個時辰,庵主冷汗淋身,四肢緩散,暈絕在醉翁椅子上。小僧便到小尼榻前,摟抱求合。小尼曰∶「羞人答答的,如何只管好舞弄。」僧曰∶「姑的羞,只因我的抽,我不抽便不羞,抽一抽,羞一羞,我如今只管抽,看你羞不羞。」小尼不答。僧扶其兩股作推車勢以進之,尼自憐自恤,百意百從,問僧曰∶「以汝慧中秀外,何故剃度為僧?」僧曰∶「以汝粉白黛綠,何故削髮為尼?」

  尼臉偎僧胸,僧舌吐尼口,相與調笑歡謔。尼又謂僧曰∶「爾我情乎,何不趁此月光交拜立誓,蓄髮歸家,定為百年夫婦,庶幾我作閨中婦,免爾頻敲月下門。」僧曰∶「可。」乃穿衣起拜,立誓已畢。尼曰∶「以月為題,聯詩記事。」

  僧∶「碧空雲淨展琉璃」,尼∶「二八良宵月色奇。」

  僧∶「未滿己周千里共」,尼∶「將圓兀訝一分虧。」

  僧∶「向勞玉斧修輪影」,尼∶「願借金風長桂枝。」

  僧∶「今對嫦娥同設誓」,尼∶「賞心端不負佳期。」

  聯吟方罷,小尼又作詩一律,以志感焉,詩云∶旋蓄香雲學戴花,從今不著舊袈裟;寧並臼供廿旨,分理機梭棄法華。

  試宿頻知鴛被暖,乍 殊謂鳳釵奢;禪心匪為春心貳,女子生來願有家。

  小僧正欲酬和,不覺庵主甦醒轉來,趕到小尼榻邊。以手拍僧背曰∶「爾何舍我。」小僧也不答話,便以肉具投入他牝,緊頂其陰。

  戰至三五百度,庵主淫水溢於 褥,喘息吁吁,沉冥睡去。小尼在傍見之,口雖不言不語,恰把兩手自擦其牝。小僧知其技癢,乃重整餘歡,再相對迭,直弄到鐘鳴漏盡,方才一榻酣眠。

  次早眾尼起做功課,在法堂中, 香點燭,擊磬掛燈,擂鼓鳴鐘,搖鈴梵唱,專候庵主出來。候至午時,尤不見面。一尼去房前叫,亦不醒。正在那裡猜疑未定,忽一尼曰∶「必定那小和尚做出事來了,可撬門視之。」眾尼曰∶「可。」

  於是撬開其門,一齊擁至榻前,見庵主含著小和尚肉具,在於口角,小尼牝中陰精流溢於外,都昏迷不醒。小和尚跳起身來,肉具昂然堅硬,五尼見之,有掩口遮臉而笑的,有皺眉伸舌而看的。小僧微嬌撒痴,向前抱住一尼。那尼正在眼中出火,心熱難熬,便不顧羞羞,忙解衣脫褲,仰臥在禪椅上,憑小僧抽送一會。小僧去了這尼,復挽一尼,戰經百合,如是者至三至四,才輪到這一尼身上,這尼立在那裡等得欲濤狂瀉,足不能移。

  小僧笑謂曰∶「情極一何至此。」尼亦笑曰∶「眼看心如火,身親體不禁。」僧猛力鼓弄,尼心動神疲,真所謂∶「半生滋味在花關,倏到花關骨盡寒也。」四尼看得眼黃地黑,脊軟趐麻,各各俱有不足之意。

  小和尚乃放出伸陽縮氣手段,把從頭至尾的眾尼,俱隨心牴觸,任意抽添,大戰幾百回而罷。幼尼謂僧曰∶「汝殆神人也,不然何野戰之善,鏖戰之久也。」僧謂尼曰∶「憐卿弱態,故不忍力攻,若卿作是宮,我當放膽以戰矣。」眾尼相視而笑。

  自此淫慾無度,早晚功課皆廢。眾尼每每爭鋒,小僧乃定一約規,曰∶「惟小尼不論常規,庵主與眾人,各門定先後,每夜輪一處,何如?」眾尼乃依龜不復言。

  過二月有餘,庵主與二尼身皆懷孕。恐人知覺,只得託病臥床。

  久之,二尼一齊分娩,污穢狼藉。地方具報到官,官據實以聞,拆毀庵宇,斥逐眾尼。

  杭州尼

  杭州有二尼,美而盪。有二商人,閒遊入寺,其一商少年美豐度,尼目之不舍。商初不領略,茶畢而去。長尼思之,夜謂其次尼曰∶「得此人共枕,半生不虛矣。」次尼笑曰∶「彼過往人安得再來。」

  次夕明燈擁爐,相語切切,嘆其美好。次尼曰∶「曾得其居址乎?」

  長尼曰∶「已問之,乃武林門外楊店王七官人也。」更相嘆慕。一偷兒方剜其墉,聞之,捨去逕往武林門外,告王七官以其語,曰∶「事成予我白金十兩為賞,我為子導。」王喜予銀二兩,隨行至寺。尼一見,喜出望外,設席出酒,相與共酩,偷兒先謝去,二尼逐留之宿。

  長者當夕,少者次之。尼語生曰∶「吾方思子,子何以知,乃適我願。」王七曰∶「某人之語也。」尼慮事彰,即召偷兒飲之酒,且賄令弗言。由是暮陰而入,朝陰而出,往還半年。

  孤木不能御二斧,遂以贏死,尼倉惶埋之花台下。王父遍覓其子不得,鳴於官,揭 通衢,許犒錢千文。偷兒聞之,復夜往庵究探,見二尼陳設祭品於花台下,奠漿跪泣且曰∶「公終天年,幸勿以幽明之故,間此情好。」偷兒聞之,即奔告於王父。官審實,以偷兒狡猾放釁,杖死。而鞠二尼歸宗,庵亦廢。

  京師尼

  京師一尼少美,有男子過而與通,情好甚密。尼欲恆留某人不可得,乃飲之酒醉而髡其首,以弟子育之。其妻怪夫不歸,入庵求之。

  尼方抵諱,而夫於隔窗聞妻聲,遂雲∶「我在此。」妻決戶出夫,則其頭已髡矣。妻兀尼,夫塹謝,又曰∶「此吾自取耳,吾歸長髡,慎勿為人言。」時其子商於外,其婦怪姑氏食倍於常。又數聞人語音,乃鑿壁窺視,正見姑與一僧同坐。忿恚,具白其子,其子大怒,取刀入室,撫兩人首,其一僧也,即奮刃斷僧首。母覺而止之,不及,乃告以為僧之由。子不信,撿其首乃大慟,鄰保執赴官,論其子弒父固出不知,然母奸不應子殺,遂坐死,尼亦徒刑。

  江西尼

  宋咸淳間,一人寓江西,招一尼教其女刺繡。女忽娠,父母究問,女曰∶「尼也。」父母怪之,女曰∶「尼與我同寢,常言夫婦咸恆事,時偶動心。尼曰∶『妾有二形,逢陽則女,逢陰則男。』揣之,果然男子也。遂數與合,因而有娠。

  父母聞於官,尼服驗之無狀,至於憲司。時翁丹山作憲,亦莫能明。某官曰∶「昔端平丙申年,廣州尼董師秀頗有姿色,通諸佛經咒,而女紅更臻其妙,往往化緣止求口糧度日,不愛財帛,凡一切功德主,咸敬重之。

  官家富室婦女留習經咒女紅者,師秀無不與之偕寢處,同飲食,意或稍怠,師秀即飄然辭去,略不沾滯,以故人家男子謂師秀其修行佛弟子也。師秀尤好與寡婦家往來。非眷戀於此,即赳趄於彼,寡婦爭強留不舍。偶有少年欲淫之者,卒揣其陰,則陽物大而且長,乃男子也。

  事聞於官。師秀稱∶『從幼出家,身本婦人,何妄雲男子。』官命兩坐婆驗,則是女也。官將責少年,少年曰∶『我以為婦人,將奸之。揣其陰見陽物甚大,乃目所見,手所捫,何謂婦人?』

  一坐婆曰∶『驗來本是婦人,但我聞世有二形之人。其外是女,可與男交,其內有陽物,可出而與女交。當令仰臥以鹽肉水漬其陰,令犬舐之,其形即出。』如法試之,已而陰中果露男形如龜頭出殼。

  轉申土司。時彭節齊為經略,判雲∶『在天之道,曰陰與陽,在人之道,曰男與女。今董師秀身帶二體,不男不女,是為妖物,所歷諸州縣富室大家,作過不可枚舉,豈可復容於天地間。』,額刺『二形』兩字,決脊六十,伽令十日,押下摧鋒軍寨拘鎖,月具存亡。

  申之如其說,驗之,果然。遂處死。(故陰陽分而成配合,夫婦別而有唱隨。)女僧嫁人饒州有女僧,從士人張生者,鄉士戴宗吉為詩贈之,詩曰∶短髮蓬鬆綠未勻,袈裟脫卻著紅裙;如今稼與張先去,羸得僧敲月下門。

  聞者痛快。張先字子野,,嘗赴一尼私約,其老尼性嚴,每臥於池島中一小閣上,俟夜深人靜,其尼潛上梯,俾子野登樓相逼臨,令子野不勝 ,作一《叢花詞》以道其懷,曰∶傷高懷遠幾時窮,無物似情濃。離愁正引千絲亂,更南北、飛絮蒙蒙。歸騎漸遙,征塵不斷,何處認郎蹤。

  雙鴛池沼水溶溶,南北少橋通。橫觀畫閣黃昏後,又還是、新月朦朧。沉思細恨,不如桃李,猶解嫁東風。

  又君實贈一老尼嫁人詩曰∶脫卸羅裙著弦裙,仙凡從此路岐兮;蛾眉再畫當時綠,螺髻重梳昔日雲。

  玉貌緩將鸞鏡照,錦衣兼把麝香薰;屏幃查德輝光華,更沒心情戀老君。

  進士黃公煒,建昌人,任華亭令,有尼蓄髮欲嫁人,投詞求批執照,公判雲∶短髮蓬鬆綠似雲,緇衣脫卻換紅裙;如今嫁作良人婦,免得僧敲月下門。

  與戴詩相同,而贏字、免字,各有旨趣。

  尼慧澄

  狄氏者,家故貴,以色名動京師。所嫁亦貴家,明艷絕世。每燈夕及西池春遊,都城士女堆集,自諸王邸第,及公候戚里中貴人家,蠻幕車馬相屬,雖歌姝舞姬,皆飾 翠、佩珠犀,覽鏡顧影,人人自謂傾國。及狄氏至,靚 卻扇,亭亭獨出,雖妒悍自 者,皆羞服至相詆輾曰∶「若美,如狄夫人耶,乃敢凌我。」其名動一時如此。

  然狄氏姿性貞淑,遇族游群飲澹如也。有滕生者,因出遊觀之,駭慕喪魄,歸鬱郁不聊生。訪狄氏所厚善者,或曰尼慧澄與之習。生過尼厚遺之,日日往,尼謝問故,生曰∶「極知不可,幸萬分一耳,不然且死。」尼曰∶「試言之。」生以狄氏告,尼笑曰∶「大難!大難!此豈可動耶!」具道其決不可狀。生曰∶「然則有所好乎?」

  曰∶「亦無有,惟旬日前屬我求珠璣頗急。」生大喜,曰∶「可也。」即索馬馳去,俄懷大珠二顆示尼曰∶「直二萬緡,願以萬緡歸之。」尼曰∶「其夫方使北,豈能遽辦如 償耶!」生曰∶「四五千緡,不則千緡、數百緡皆可。」又曰∶「但可動,不願一錢也。」

  尼乃詣狄氏,果大喜,玩不已,問∶「須直幾何?」尼以萬緡告,狄氏驚曰∶「是才半直爾,然我卒未能一併,奈何?」尼因屏人曰∶「不必錢,此一官欲求事爾。」狄氏曰∶「何事?;」曰∶「雪失官耳,夫人弟兄夫族皆可為也。」狄氏曰∶「持去,我徐思之。」尼曰∶「彼事急,且投他人,豈復得耶,姑留之,明旦來問報。」

  遂辭去,且以告生,生益厚饋之。尼明日復往,狄氏曰∶「我為營之,良曷。」尼曰∶「事有難言者,二萬緡付一禿媼,而客主不相問,使彼何以為信。」狄氏曰∶「奈何!」尼曰∶「夫人以設齋來院中,使彼若邂逅者,可乎?」赤面揮去,曰∶「不可。」尼慍曰∶「非有他,但欲言雪官,怎使彼無疑耳。果不可,亦不敢強也。」狄氏乃徐曰∶「後二日我亡兒忌辰,可往,然立語亟遣之。」尼曰∶「固也。」尼歸及門,生已先在,詰之。且道本末,拜之曰∶「儀秦之辯,不加於此矣。」

  及期,尼為齋具,而生匿小室中,具酒肴俟。晡時,狄氏嚴飾而至,屏從者,獨攜一小侍兒見尼曰∶「其人來乎?」尼曰∶「來也。」唄祝畢,尼使童子主侍兒,引狄氏至小室。蹇簾見生及飲具,大驚欲避去。生出拜,狄氏答拜。

  尼曰∶「郎君欲以一扈為夫人壽,願勿辭。」生頎秀,狄氏頗心動,睇而笑曰∶「有事第言之。」尼固挽使坐,生持酒勸之。狄氏不能卻,為釅扈,即自持酒醉生。生因徙坐,挾狄氏曰∶「為子且死,不意果得子。」擁之即幃中。狄進亦歡,恨相得之晚也。此夜散去,猶徘徊顧生,挈其手曰∶「非今日,幾虛一世人,夜當與子會。」自是夜開垣門,召生無闕夕,所以奉生者靡不至,惟恐絲毫不當生意也。

  數月,狄氏夫婦,生小人也,陰計已得狄氏,不能棄重賄。俟其夫與客坐,遣仆入白曰∶「某官嘗以珠直二萬緡賣第中,久未得直,且訟於官。」夫愕貽,入詰。狄氏語塞,曰∶「然」,夫督取還之。

  生復遣尼謝狄氏曰∶「我安得此,貸於親戚以動子耳。」狄氏雖恚甚,終不能忘,夫出,輒召與通。逾年,夫覺,間之甚嚴,狄氏以念生病死。

  乾明寺尼

  汴粱張生年十八,人物聰俊,未娶妻室。因元宵到乾明寺觀燈,忽於佛殿上拾得一紅綃帕子,帕角系一香囊,細看帕上有詩一首雲∶曩里真香誰見竊,鮫綃滴血泄成紅; 遺下輕綃意,好與才郎置袖中。

  詩尾有細字一行,雲∶「有情者拾得此帕,不可相忘,來年正月十五夜於相藍後門一會,車前有鴛鴦燈是也。」生讚賞久之,和其詩云∶深麝因同瓊體織,輊綃料此杏腮紅;雖然未近來春約,已勝襄王魂夢中。

  倏忽元宵將近,生思去年之約,乃於十四晚候於相藍後門,果見車一軸,燈掛雙鴛鴦,呵衛甚眾,生驚喜無措,乃近車,或先或後,吟詩一律雲∶何人遺下一紅綃,暗遣吟懷意氣饒;勒馬住時金登脫,動身親用實燈挑。

  輕輕滴滴深深拜,慢慢尋尋緊緊瞧,料想佳人初失去,幾回縴手摸裙腰。

  車中女子聞其音韻,默念昔日透香囊之事諧矣,遂啟簾究生,見生容貌,大喜。隨令婢百花者通情,生會女意,須臾香車已失所在。

  次夜,生向於原處,俄有青蓋舊車而來,更無人從,車掛雙鴛鴦燈。生覲車中非相遇之女,乃一尼耳。車夫連稱送師歸院去,生遲疑間,見尼轉手招生,生潛逐之。至乾明寺,老尼迎問曰∶「何歸遲也?」尼入院,生隨之入小軒,軒中已張燈列宴,尼乃去包絲而綠鬢堆雪,脫僧衣而紅裳映月。生女聯坐,尼侍旁行酒,女曰∶「願見去年相約之媒。」生取付之,女笑曰∶「京輦人物極多,惟君得之,豈非天賜姻緣耶!」生舉前所和詩,女曰∶「真我夫也。」於是同生就枕,極盡歡娛。

  頃而雞聲四起,女謂生曰∶「妻處深閨,祝天求合,得成夫婦,昨夜歡濃,今朝離別,從此之後,無復再會。不若自盡,君不忘情,感恩多矣。」生曰∶「我非草木,豈能獨生。」女曰∶「君有此情,我之願也。」遂解衣帶共結,欲同懸於梁間。老尼急止之曰∶「豈可輕生如是乎,爾等要成夫婦,但恨無心耳。」生女求計於尼。尼曰∶「汝遠離江湖,更易名姓於千里之外,可盡終世之情。」生女然其言,遂約生今夜三鼓後,可於城北巨柳下俟我,我將黃白之貨從郎遠遁。生曰∶「爾果然否?」女曰∶「妾與君性命尚棄,況餘事乎!」

  女乃告歸,生亦收拾黃白一包,如約俟於柳下。彷佛夜分,果見女迤邐而來,共會宿於通津邸中。

  次早雇舟,自汴涉淮,直至蘇州。是在兩情和好,諧老百年。

  西湖庵尼

  臨安某工官妻,為少年所慕,日日坐於對門茶肆,睥睨延頸,如痴如狂。嘗見一少尼從其家出,徑隨以行,尼至西湖上入庵寮,少年即求見尼,啜茶而去,自是數往來。少年固多貲,因以修建殿宇為名,捐施錢帛,其數至千緡,尼訝其無因;再三叩其故。少年以情告,尼欣然領諾,約後三月來。

  於是,列一齋目,上書大官女婦封稱三十餘人,再詣某宅迎其妻曰∶「以殿宇鼎新,宜有勝會,諸客皆已在庵,請便升轎。」即盛飾易服珥,拐與婢偕行,迨至彼,原無人。尼將錢犒轎仆遣歸,設酒連飲與婢,婦人亦醉,引憩曲室就枕。移時始醒,則陰戶精流,一男子臥於傍,既死矣。蓋所謂悅己少年者,先伏此室中,一旦如願,喜極暴卒。婦人不暇俟肩輿,呼婢徒步而返。良人適在外,不敢棄聲,兩婢不能忍口,頗泄一二。尼畏事露,瘞屍首於榻下。越旬日,少年家訪其蹤,訴於官。官鞫得實,尼坐徒,婦人免。

  張漆匠遇尼

  嘉泰間,內臣李大謙於行都九里松玉泉寺側,建功德寺。役工數內,有漆匠張某者,天台人。偶春夜出浴回,於道中遇一老嫗,挽入小門,暗中以手捫壁,隨嫗而行,但覺布幕,轉徑數曲,至一小室,使就物坐,此嫗乃去。繼有一尼攜燈至,乃見四壁皆有青赤衣帷遮護,終不知是何地。此尼又引徑數曲,及至一室,燈燭熒煌,酒肴器皿一一備,俱非中下人家所有。張見之驚異,亦不敢問其所以,且疑且喜。

  尼往,頃時復至,後有一婦人隨來,容貌非常,惟不冠飾,張殊畏懼,尼逼使坐,遂召前嫗命酒謔飲。飲暢,此婦人更不一語。尼曰∶「已晚矣。」張但懇尼曰∶「匠者無錢。」尼終不顧,遂令就寢。

  尼執燈扃戶而去,張屢詢所來及姓名,而婦人更無一語,疑為 疾。

  至鍾動,尼復至,啟鎖喚張起,如前令嫗引出,亦摸布壁行,覺至一門,非先來所徑。令張從此出街,可至役所。

  張如夢寐中,行至一街迨曉,即離役所二里許。後尋歸,董役者責之,及聞此事,使人遍訪,終不得其原所入門閾。眾皆謂是鬼物,而有一木匠雲∶「固寵借種耳。」

  棲雲庵尼

  棲雲庵女僧,出入人家,甜言哄誘,嘗攜一吏妻女與僧淫於庵,久矣,其無人知也。偶冬月,吏奉差他往,妻女日赴庵無忌,居人疑之, 垣密覘,見尼方冶饌,廚房寂無他人。再至一壁竇,則熾炭盈爐,滿竇和暖,六七雄僧爭淫吏妻女,其鄙褻狀態,不可形容。

  居人復 垣而出,夥眾擒執。僧跪懇吏妻,妻女各低首拜泣以求,尼捐所得十數金,並以與居鄰,眾人得賄釋之。翌日再往訪,尼已他徙,庵里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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