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童話的結局
瓊恩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裡，他打敗了索斯神王，然後協助神姬召集恩瑟的地方武裝發動反攻。
失去統帥的穆罕軍混亂一團，毫無抵抗之力，很快就被趕出了昂瑟斯城，退回穆罕國內。
收復首都後，為了感謝瓊恩的幫助，神姬和恩瑟的大臣們共同推舉他為恩瑟之王，並且迎娶了神姬。
因為是戰時，一切從簡，決定等戰爭結束後再舉行婚禮。
婚後，瓊恩率軍攻入穆罕，經過一番激戰，打敗了「鷹神」荷魯斯，將穆罕納入其統治之下，兩國數千年的戰爭就此徹底劃上句號。
修整一段時間後，瓊恩再次出發，率眾前往紫宸沙漠尋找凱薩琳，途中歷經艱難，還遭遇了逃亡到此的荷魯斯，並將這位神王徹底消滅。
最終，他們找到了凱薩琳，打破封印將她救出，凱旋而歸。
當他回到昂瑟斯時，驚喜地發現艾彌薇和凜也回來了。
得知他已經和神姬成婚後，其他女孩都很不滿，紛紛表示自己也要。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瓊恩一口氣參加了十幾場婚禮。
凜搶到了第一個，在婚禮上，她以紅龍女王的身份宣布，徹森塔將作為她的嫁妝，併入恩瑟，從此重歸為一。
至此，東域三國統一，綿延數千年的戰亂徹底平息，人民終於迎來了久違的穩定和安寧。
在珊嘉的努力下，暮光之城再度升起，成為一座名副其實的浮空城，瓊恩將它飛到昂瑟斯上空，以此作為自己的王宮所在。
在莉法爾的精心規劃下，它變得鬱鬱蔥蔥，風景秀麗，成為東域大陸上最令人嚮往的地方。
在此期間，還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凱薩琳在舉行了婚禮後，獨自一人回到了沙漠中隱居，只允許瓊恩偶爾去看她。
瓊恩想辦法解除了塔米婭的厄運詛咒，讓她擺脫了家族世世代代的噩夢，然後把她也收入後宮。
蒂瑪和索拉都被救醒了，瓊恩還去找了格萊希婭，把她服裝店裡的人偶都買了下來，全部恢復成人，然後把她們全都推倒了。
或許是在旅行過程中想通了，艾彌薇在歸來後，和諾娃的關係緩和了許多。
雖然她依然不認同對方是自己的母親，但至少不再彼此敵視，甚至有時候還能聊上幾句。
瓊恩覺得這種良好趨勢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說不定在將來的某一天，真的能夠實現自己的終極夢想。
他頒布了東域的第一部教育法令，撥款建立起東域第一座魔法學校，由維若拉出任校長，所有東域的居民都可以免費入學。
被他的幾次拜訪所打動，靈壤的精靈們搬出了森林，伊芙和她的同事們成為學校的第一批教師。
因為教學任務繁重，伊芙連小說都很少看了，更沒有注意到不知不覺間，瓊恩的後宮裡開始有了精靈的身影。
青公主前來復仇，結果被制服，在反覆解釋無果後，瓊恩不得不將她關進了監獄。
莎珞克和維康尼婭自告奮勇去說服她，經過她們的努力，青公主最終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自願加入瓊恩的後宮，作為對他的道歉和補償。
為了獎勵魅魔和黑暗精靈的貢獻，當一切都穩定後，瓊恩特地陪她們倆出了一趟差，他先是去了卡麗珊，將「鐵王座」納入自己麾下，並且任命魅魔為新一任領袖。
莎珞克上任後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從組織里挑選年輕美貌的女殺手，送到東域，為瓊恩提供全方位的貼身服務。
接著他們回到幽暗地域，重返瓜里德斯城，在瓊恩的支持下，維康尼婭順利成為第一家族的主母。
當瓊恩返回東域的時候，他身旁已經多了幾位銀髮黑膚的卓爾少女。
欣布隔三差五地跑過來，她不願意嫁給瓊恩，卻每次都玩得很開心，一開始還偷偷摸摸，後來索性光明正大，還特別喜歡被綁起來，讓瓊恩和她的兩個學生同時侵犯，每次都叫得特別大聲，搞得其他女孩們一度懷疑瓊恩是不是有什麼變態的不良嗜好。
這個猜測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證實，因為瓊恩的後宮中種族越來越多樣化，人類或者精靈、卓爾已經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藍龍和貓女先後落入魔掌，他還將主意打到了天使身上，設下陷阱捕獲了彌賽亞，為此被艾彌薇追砍了八條街，差點小命不保。
在其他女孩們的勸說下，艾彌薇總算放他一馬，不情不願地默許了他和曦天使的偶爾幽會。
總之，生活很美好，童話故事到了大結局。
夢境是如此的美好，以至於瓊恩明明知道自己在做夢，卻仍然不願意醒來。
這一日，他正在浮空城中，和雙子姐妹倆開心地玩遊戲，龐大的虛幻戰場從天而降，將他捲入其中，聖杯戰爭開始了。
瓊恩代表巴爾參戰，然後他發現參賽者有一半左右都是熟人，艾彌薇、珊嘉、維若拉全都在，連莉法爾都被派來湊熱鬧，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班恩的代理人，紫發的女騎士歌曦雅。
當然，也有一些他不認識的代理人，各自代表著諸神，參與東域神權的角逐。
一路稀里糊塗地殺到最後，瓊恩終於遇到了難題，此時其他參賽者都已經退場，只剩下三人，除了他自己，另外兩人是珊嘉和艾彌薇。
瓊恩自然無意為巴爾爭取神權，但兩位女孩都要求他幫助自己，打倒對方。
瓊恩先是想裝死逃避，結果被艾彌薇拎出來，要求他必須表態，他試圖說服雙方各讓一步，不行就劃江而治，南北分立嘛。
東域很大，容得下兩位神明，但凜這時候冒出來，表示神明、教會什麼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瓊恩的態度，這是對他的考驗，關鍵時刻究竟站在哪邊。
「你搗什麼亂？」瓊恩十分不滿，「而且你怎麼跑進來的，你代表哪位神明？」
「我？我是裁判啊。」
「…………裁判？裁判不是格萊希婭嗎？」
「她不是已經嫁給你了嗎？」凜提醒，「和扎瑞爾一起，成為你的後宮成員了，怎麼還能當裁判呢，要避嫌的。」
瓊恩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當時在舉行完所有人的婚禮之後，扎瑞爾忽然降臨，還帶著格萊希婭，表示也要加入進來，瓊恩當然沒理由拒絕，於是兩位地獄魔姬便成為了他的妻子。
「等等，那你怎麼又能做裁判？」瓊恩反問，「你也嫁給我了啊，還是第一個呢。」
「沒事，大家都公認我最客觀公正了，絕對不偏不倚。」
「…………我信你個鬼。」
每次玩狼人殺的時候，凜都無腦站邊艾彌薇，她居然有臉說自己客觀公正，那下層界的邪魔都要長出天使光翼了。
問題是她現在好像還真的是裁判，至少那隻熾陽聖杯在她手中，「這樣吧，我們來玩個遊戲，」她興致勃勃地說，「我把它拋起來，你們誰先搶到，誰就是最終的勝利者。」
…………你擱這拋繡球呢。
凜壓根懶得理睬瓊恩的抗議，直接把繡球，不，聖杯朝著艾彌薇扔過去。
這種明目張胆的作弊是如此的不公平，以至於瓊恩都看不下去了，鬼使神差地，他跳起來把聖杯搶到手。
「你幹嘛？」凜不高興地質問，「你不是不想贏嗎？」
「但我不能容忍你這個裁判如此偏袒徇私！」
「這麼說你是對我有意見咯？」凜俏臉一板，開始捲袖子，「來來，那我們二對二，我和艾彌薇，你和珊嘉，公平競爭，可別說我欺負你。如果你輸了，一個月不許碰艾彌薇。」
「那如果你輸了呢？」
「一樣，我如果輸了，也一個月不碰艾彌薇。」
「…………你這個裁判嚴重瀆職，現在就地免職，改由我來擔任。」
把凜趕到一旁去畫圈圈，瓊恩拿著聖杯，卻又犯了難，珊嘉和艾彌薇都看著他，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難道也要學凜來拋繡球？
這也太搞笑了點吧。
正不知所措，珊嘉笑了笑，「算了，我放棄，」她說，「你把它給艾彌薇吧。」
「姐姐？」
「看你左右為難的樣子，忽然覺得很沒意思，就算贏了，也是無趣，」珊嘉輕聲說，「我歷經無數艱難，終於才成為你的姐姐，不是為了看你這樣搖擺不定的。」
「…………姐姐你在說什麼啊？」
「我是說，」珊嘉凝視著他的眼睛，「我不玩了。」
然後瓊恩就被嚇醒了。
夕陽透過窗戶，懶懶地灑在地板上，魔法召喚來的涼風在房間裡輕輕迴旋，將盛夏的暑氣隔絕在外。
瓊恩睜開眼，花了幾秒鐘，終於確認自己是回到了暮光城，就在自己的房間裡，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薄的毛毯，他的脖頸還有些疼痛，火辣辣的，喉嚨也很乾，有點難受。
「醒了？」
諾娃走進來，手中端著一杯水，她穿著天藍色的襯衫，金髮紮成單馬尾，顯得英氣勃發，這副打扮讓瓊恩恍惚間有種錯覺，險些叫出艾彌薇的名字。
幸好，話剛到嘴邊他就反應過來，艾彌薇應該還沒回來呢。
「謝謝。」
他喝了兩口水，感覺舒服了一點，然後捧著水杯，開始回憶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只記得圍殺索斯神王，然後返回，卻莫名其妙地被傳送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不，準確地說，地點沒錯，但時間明顯不對，像是意外踏入了別的時空。
在那裡，他遭遇了一位奇怪的老人。
老人嘴裡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讓他本能地感覺到危險，想要逃離卻被阻攔，短暫交手，老人被他用殺戮神力所傷，卻仍舊輕而易舉地將他制服——後面的一切，就完全沒有記憶了。
諾娃沒有參戰，所以她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昨天夜裡，珊嘉等人匆匆返回，說是已經殺死了索斯神王，維康尼婭和琪婭都受傷昏迷，瓊恩明明沒有受傷，也一直裝死不醒。
她畢竟身份有點特殊，和其他人都不怎麼親近，也就沒有多問細節。
瓊恩休息片刻，去找珊嘉，姐姐卻不在自己房間裡，莎珞克也不在，他有去找維若拉，居然也不在，一問才知道，她們三人一早就去了巫師塔，說是要去圖書館查找資料，估計快要回來了。
「神姬殿下呢？」
「她昨夜一起回來的，上午走了，說是去昂瑟斯城。」
昨日的參戰人中，維康尼婭和琪婭都在沉睡中，她們受傷不輕。
維康尼婭的手下戰死了一位，屍體被帶回來，已經火化準備埋葬，另外三人正在休息，瓊恩和他們不熟，也不想打擾。
如此一來，他能問的，就只剩下流光了。
流光正在和莉法爾聊天，她繪聲繪色地講述著昨天的戰鬥，原本也就幾分鐘的過程，就算把事前埋伏和事後收尾算上，也不超過一刻鐘，在她口中說出來，卻儼然成了一場盪氣迴腸的史詩般大戰，她詳細地描繪了戰場的環境，每個人每一秒鐘的動作、神情，甚至包括心理活動，還自行創作了各種法術，大部分都是瓊恩聽都沒聽過的。
當然，在這部史詩中，流光小姐是當仁不讓的主角，她指揮若定、明察秋毫、料敵機先、英勇無畏、力挽狂瀾、所向披靡，總而言之，她就是電，就是光，就是唯一的神話，如果不是有她這個救世主、定海神針，瓊恩早就被神王砍死了。
…………我怎麼之前沒發現，你居然有寫小說的天賦。
瓊恩打算有空介紹流光和伊芙認識，她們倆應該很有共同語言，伊芙寫小說的特點是劇情設計不錯（如果不考慮合理性的話），但缺乏細緻具體的場面描寫，和流光倒是絕配，如果聯手創作的話，說不定真能寫本暢銷書出來。
然而當瓊恩問昨天打完索斯之後發生的事情，她就蒙圈了，「後來？」流光疑惑著，「後來沒發生什麼啊，我們都出來了，就你一個人拖拖拉拉在後面，也不知道幹嘛。然後神姬過來了，說好像是翡翠夢境出了點問題，被別的力量扭曲了，導致你回不來。最後她用那個玩偶施法，把翡翠夢境整個破壞掉，塔拉夏又建了個空間通道，和珊嘉一起進去看了看，過了大概兩三分鐘，她們倆就拖著你回來了，你是睡著的，叫也叫不醒，然後我們就回來了。」
「就這麼簡單？」
流光點頭，「就這麼簡單。」
這傢伙真不靠譜，瓊恩知道也問不出什麼，隨便打了個招呼，懶得聽流光講述她的英勇事跡，退出來，想了想，決定先去看看傷員。
維康尼婭和琪婭躺在一個房間裡，雙子姐妹倆正在照看她們，東域這邊缺牧師，維康尼婭一倒下，芙莉婭就是唯一一位。
她表示經過檢查確認，琪婭是肋骨斷了七八根，斷骨刺進心肺，差點沒命，但經過及時救治，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只要每天拍幾個治療術下去，靜養個十天半月，基本就能恢復。
「獸化人就是身體強韌。」她評價。
維康尼婭的情況則要麻煩一些，她身體沒有受傷，是因為神賜的蜘蛛邪魔被放逐，靈魂被撕裂，芙莉婭表示無法治療，只能等她自然恢復，可能比較緩慢，時間也很難估計，短的話一兩個月，長的話半年一年，都有可能，甚至三年五載，也不是全無可能。
「…………這麼久？」
瓊恩有點懷疑，雙子姐妹倆和維康尼婭的關係並不好，在幽暗地域共事的時候沒少被欺負，瓊恩原本還準備找機會教訓卓爾一頓，幫姐妹倆出氣，只是最近事情實在太多，沒抽出空來。
芙莉婭不會是公報私仇，故意消極怠工吧。
「我可沒那么小心眼，一碼歸一碼，」芙莉婭一看他的神情，就猜到他想什麼，「不信你找別人來看看好了。」
「沒有沒有，」瓊恩說，「我就是覺得時間有點久，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她早點醒過來。」
芙莉婭表示沒辦法，除非能有高階的莎爾牧師——至少要和維康尼婭相當，也即是「黯之主」，或者更高的「夜視者」和「黑暗之焰」——向女神祈求神恩，注入維康尼婭的身體，修復她受損的靈魂。
且不說現在找不到這麼高階的牧師，就算有，這裡是東域，神王雖然已經掛了，女神能否降下神恩也很難說。
「行吧，我知道了。」
瓊恩覺得自己可以試試看，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個冒牌的選民對不對，神恩什麼的，用影火來代替應該也可以吧，理論上說效果更好。
唯一的問題是他對影火的掌握尚不純熟，目前主要是用它塑造成鞭形攻擊敵人，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注入維康尼婭體內，這個需要多嘗試幾次。
一直等到深夜，珊嘉、莎珞克和維若拉三人才從巫師塔中返回，她們看起來都很疲憊，尤其是莎珞克，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木木的，眼睛裡都沒了神采，簡單說了幾句話就鑽回自己的房間裡休息。
「她怎麼了？」瓊恩不解地問。
「大概是查找資料太累了吧，」維若拉說，她看起來也累得夠嗆，「這座圖書館的目錄索引做得太爛了，基本相當於沒有，等以後有空我要好好整理一下。」
「你們找什麼資料呢？」
「實際上，我們也不知道要找什麼，這就是問題所在，」維若拉說，「我們只是在找，在東域的歷史上，有沒有出現過神；如果有，是什麼樣的神。」
「不是一大堆嗎？」瓊恩莫名其妙，「那些神王全部加起來，有好幾十個呢。」
「不是說神王，我是說神明——按照中土大陸的標準的真神。」
瓊恩怔了幾秒鐘，然後明白過來。
「難道你的意思是說…………」
「對，我和珊嘉討論過了，我們覺得，不，我們確認：昨天最後你遇到的那個人，他是一位真神。」
昨日在圍殺索斯神王后，因為神姬突然失約不至，維若拉強行打開空間通道，讓眾人返回，然而所有人都會合了，連神姬都出現了，瓊恩卻始終不見蹤影。
意識到情況不對，珊嘉和維若拉再度折返尋找，正好看見瓊恩被一個老人抓住。
眼看瓊恩受制，維若拉正要上前解救，沒想到那位老人比她還激動。
他直接甩手把瓊恩丟到一旁，衝著珊嘉大吼大叫，喋喋不休地指責她言而無信，背棄承諾。
奇怪的是，他一直稱呼珊嘉為「雅公主」，似乎是認錯了人。
也可能並沒有認錯。
相對於老人的暴怒和激動，珊嘉的情緒要平靜得多，她完全沒有理會對方，而是直接展開《命運長夜》，呼嘯的颶風從書中湧出，朝老人撲過去，瞬間將他碾成粉碎。
「他死了？」瓊恩詫異。
他是和這個奇怪的老人交手過的，不說毫無還手之力，但也是完全被壓著打，哪怕動用了作為底牌的神力，也沒有半點勝算。
這樣的強敵，怎麼會被如此輕易地擊殺，雖說珊嘉機械降神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之前都是以有心算無心，而這個老人很明顯對珊嘉的「過去」有所了解，「雅公主」的稱呼就是明證，既然如此，他怎麼可能不做任何防備，就這樣冒冒失失地出來送死？
「當然沒死，這只是他的一個化身，」維若拉說，「我推測，他這次現身，應該只是為了確認珊嘉，或者說雅公主的存在。」
瓊恩看向珊嘉，姐姐點了點頭。
有關瓊恩姐弟倆和伊瑪斯卡帝國之間的關聯，之前就已經達成過共識，要在團隊內有限度地公開，只是沒有恰當的時機。
如今借著這次的意外，珊嘉順勢告知了維若拉一些內情，也是為了請她幫忙提供意見，集思廣益。
就目前來說，實際上尚無充分證據，證明珊嘉和小雅、雅公主這三者就是同一個人，但就掌握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的確存在，而且不小。
不止一個人把珊嘉看做小雅，現在也有人指認珊嘉是雅公主，假設他們都沒有老眼昏花認錯人的話，那么小雅就是雅公主，這個結論似乎可以成立了。
實際上，從瓊恩的內心來說，他已經基本確認了這一點。
楓公主的日記，雖然記錄的是一位精靈公主的少女時代，卻讓他意外窺見了「小雅」的浮光掠影。
日記中的小雅，其實和珊嘉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無論相貌、性格還是脾氣，都沒什麼共同點。
但瓊恩看完之後，心底總是忍不住會產生一個疑問：小雅既然能夠為楓公主設定「命運」，讓她真的完全實現了自己的願望，變成了莉法爾——那麼，她會為自己，設定什麼樣的「命運」呢？
楓公主說，要遇見得早，要搶位置，那麼瓊恩此生，最早遇見的是誰呢？
瓊恩喜歡姐姐，迷戀姐姐，上輩子明明有了小雅這樣完美的未婚妻，卻仍然對凱薩琳念念不忘，那麼這輩子，凱薩琳出局，誰變成了他的姐姐呢？
雅公主是一位神秘人，在伊瑪斯卡中後期的歷史記載中若隱若現，在幕後影響著帝國數千年的政局，幾乎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只有這個名字悄然流傳。
這樣了不起的大人物，在瓊恩想來，世界上應該不會太多，如果雅公主就是小雅的話，他半點不會感到意外，反而覺得這才是理所當然。
至於小雅是如何能夠跨越數千年，這種簡單的問題，瓊恩甚至都懶得去思考，大概是她又發明了某種延命的方法吧——任何超越常理的事情，只要說是小雅乾的，那似乎也就變得沒什麼好奇怪了。
儘管如此，瓊恩仍然有些疑問，難以索解。
珊嘉是「鳳凰」皇室，這點已經確定無疑，而在楓公主的日記里，小雅清楚地說自己是一位「學者」，儘管她是諸侯之女，卻沒有靈魂印記。
瓊恩並不覺得小雅會在這件事上欺騙楓公主，也完全沒有必要。
那麼，小雅是如何從學者變成了皇室，是在轉世的過程中，完成了這一轉變嗎？
瓊恩並不了解奇械師轉世的具體細節，但在他的記憶中，小雅曾經對楓公主說過，輪迴轉世是皇室才能使用的能力，她是學者，走不了這條路，所以瓊和她兩人才會各自折騰出奇葩的方法，想要為她延命永生。
既然如此，她又是如何完成轉世，並且讓自己獲得靈魂印記的？
小雅和阿拉莎，又是什麼關係？
從目前來看，似乎是小雅轉世成為阿拉莎，阿拉莎再轉世成為珊嘉，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從時間順序上也完全能說得通，但有一個很難解釋的地方是：前世今生，原本是完全對應的，瓊是瓊恩，小雅是珊嘉，楓公主是莉法爾，凱薩琳和扎瑞爾，依然還是凱薩琳和扎瑞爾，那陰魂城主夏多是誰，他為什麼會冒出來？
瓊恩並沒有自戀到認為世界應該圍著自己轉，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是他有負於人，如果小雅對他心灰意冷，另尋幸福，那也是他咎由自取，雖然不能說樂見其成，但也絕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問題是，如果小雅是珊嘉，那麼說明她的心意仍然在瓊恩身上，那中途這一段插曲，就顯得格格不入，十分怪異了。
當然，這些問題都不是什麼迫在眉睫的當務之急，眼下需要考慮的是：昨天出現的那位老人，是什麼身份？
和小雅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會在這時候突兀地出現？
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和瓊恩這種贗品不同，維若拉是貨真價實的傳道巫師，神祇選民，雖然只是短短地見了一面，但她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那位自稱無名氏的老人，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神明——不是東域特產的神王，而是符合中土大陸標準的真神。
雖然他確實不怎麼強，而且似乎精神狀態還有些問題，但「神性」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即便以她的博學廣識，也完全看不出絲毫端倪，判斷不出這位神明的身份來歷。
「基本上，我敢說凡是近兩千年來，只要是在中土大陸上曾經存在過，展現過神跡，傳播過信仰，有信徒，有教會的神明，我即便不能了如指掌，至少也有所耳聞，」維若拉說，「但我想來想去，始終找不到哪一位神明，是能和他對應上的。」
「所以你認為他是一位東域本土的神明？」瓊恩沉吟著，「可是我從來沒聽說東域有真神啊，一直都是神王統治。」
「在神王之前呢？」
「神王之前是伊瑪斯卡時代，奇械師們不信神吧。」
「首先，不信神，不代表沒有神明存在，」維若拉指出他的錯誤，「其次，奇械師不信神，不代表其他人不信啊；再次，伊瑪斯卡也未必就是東域歷史上的第一個王國吧，在此之前呢？」
「也是。」
說到底，大家對東域的歷史了解太少，尤其是上古時代，近乎於一無所知，誰也不知道那時候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考慮到這是一個奇幻世界，各個地方都有神明，如果說東域偏偏從來都沒有，反而是一件很不合邏輯的事情。
「那你們查找資料的結果是什麼？」
「沒有結果。」維若拉說。
歐貝倫留下的資料浩若煙海，而且都是紙質的，沒有電子化，又沒有什麼智能搜索系統，連個目錄索引都沒做好，單純靠人力來查找，就算瓊恩把妹子們全體發動，不眠不休地看一年，也未必能看得完。
短短一天時間，又能找到什麼呢。
「那麼，我們姑且假設他是一位東域的神明，然後呢？」瓊恩問，「他的立場是什麼？他和小雅是什麼關係？他所謂的被欺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最關鍵的是，他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我們殺掉索斯之後冒出來，這就很古怪啊。」
「不知道，我們只能根據現有的一點蛛絲馬跡來推理，」維若拉說，「我有一個猜想。」
「你說。」
「我們先判斷基本立場，」維若拉說，「已知，小雅或者說雅公主，是伊瑪斯卡的幕後執政者，而神王們，是帝國的顛覆者，所以他們之間必然是死敵，這點沒有疑問對吧。」
「當然。」
「這位無名氏，他自稱與小雅有約定，有合作，那麼我們可以認為，他和神王也是敵對的。」
「差不多吧。」
「就像你說的，他的出現和索斯神王的死亡，必然存在某種因果聯繫，否則太過巧合，」維若拉說，「考慮到他和神王的對立立場，我們是否可以認為，是索斯一直在壓制著他的出現。因為我們殺死了索斯，從而將他釋放了出來？」
瓊恩沉吟著，「也不無可能。」
「所以我的猜想是這樣：在伊瑪斯卡的晚期，某位東域的神明，和小雅達成了契約，他幫助伊瑪斯卡抵禦神王，但戰敗了，被索斯神王所禁錮封印。昨天我們殺死了索斯，從而導致了他的出現。」
「那他口口聲聲說的，被小雅欺騙，又是什麼情況呢？」
「誰知道，可能就像他說的，小雅許諾了報酬，但沒有兌現？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欠債是不對的，勞動者是有可能為了討要薪水，一直追上幾千年的。」
廢話，欠債當然不對，尤其是欠打工人的錢，我還知道有人武力討薪，最後推翻了政府，把自己的頭像印到貨幣上了呢。
瓊恩覺得小雅不像無良老闆，不至於做出欠薪這種沒品的事情，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位少女的腦迴路也挺奇葩，和正常人迥異，不能以常理度之。
在不知道具體情況之前，還是不要匆忙做判斷的好。
「等一下，這裡有個細節，我前面忘了說，」瓊恩忽然想起來，「這位無名氏，他認識巴爾。」
昨天的戰鬥中，瓊恩先是使用了莎爾的影火，老人並沒有什麼特別反應，視若尋常，但後來瓊恩使用巴爾的殺戮神力，凝聚成鋒刃藏在手臂中，居然一舉奏功，差點就把敵人的半截胳膊給切了下來。
而且很明顯，無名氏對於巴爾的力量似乎格外敏感和畏懼，還叫出了名字，這點似乎值得分析，
「他或許不認識夜女士，卻必定認識巴爾？」維若拉也覺得奇怪，如果他是一位東域的本土神明，被索斯神王囚禁封印，那麼他不認識莎爾女神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為什麼會認識巴爾呢？
從瓊恩的描述來看，感覺上他和巴爾不僅僅是認識，打過交道，說不定還動過手，吃過虧。
難道巴爾來過東域？
「這不可能啊，」維若拉說，「巴爾是在耐色瑞爾隕滅後，以凡人之身登上神位，距今大概一千五百年左右，他受諸神協定的約束，無法進入東域的。」
諸神協定是中土七神和東域神王在大約四千年前簽署的，對中土大陸的所有人類神明都有約束力，禁止他們進入東域，巴爾也不會例外。
而且巴爾的神位，是繼承了死神耶格的一部分神職，而耶格正是諸神協定的簽署七神之一。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巴爾都是不可能來東域的。
所以，是維若拉前面的推測從一開始就錯了？
這位無名氏，根本就不是東域神明，而是來自中土大陸？
但這又不對了，還是那個問題，有諸神協定在，他一個中土神明，怎麼跑來東域的？
「你為什麼不請梅菲斯小姐來問問呢？」珊嘉說。
「對對。」
瓊恩一拍腦袋，有當事人在這裡，直接問不就好了，何必和維若拉在這裡瞎猜呢，自己真是糊塗了。
他趕快把諾娃請過來，「那個，伯母啊，我請教一個問題。」
「嗯？」
「巴爾陛下的交際圈怎麼樣，呃，我的意思是，陛下的敵人…………是不是不少？」
「當然，我主是殺戮之神，仇敵遍天下。」
「…………那這些敵人中，有沒有一個外表看起來像是位老人，長得麼，倒也沒什麼特徵，也沒拿什麼標誌性的武器，也沒穿什麼特別的衣服，就是挺瘦的，頭髮鬍子都亂糟糟的，似乎很畏懼陛下的力量——有沒有這麼一位神明？」
諾娃認真地思考了一會，點了點頭，「有，大概有十七八個長這樣的。」
「…………」
「所以你到底想知道什麼？」諾娃問，「你直說好了。」
瓊恩於是把事情簡要說了一遍，總之就是遇到了一個悖論，如果那個無名氏是東域神，他不應該和巴爾打過交道，如果他是中土神，現在就不應該出現在東域。
因為完全找不到他的資料，所以只能從巴爾這邊著手，嘗試看看能否有所發現了。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諾娃說，「我主也是曾經在東域待過很多年的，如果說他在這裡有這麼一位昔日的仇敵，也很正常啊。」
「…………等等，你剛才說，巴爾陛下曾經在東域待過很多年？」
「嗯。」
「怎麼可能？他成為神明的時候，諸神協定早就生效了，他不可能來東域。」
「對，但我主是凡人成神，」諾娃提醒，「在登上神位之前呢？」
在成為殺戮之神之前，巴爾是一位凡人刺客，要說他那時候來過東域，倒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無名氏」遭遇的，是凡人時的巴爾？
但這還是說不通，作為凡人的巴爾，是如何向「無名氏」展示神明的力量，並且讓無名氏如此忌憚、畏懼呢？
「哦，這個啊，其實有件事可能你們不知道——當然知道的人原本就寥寥無幾，」諾娃輕描淡寫地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主也曾經是恩瑟神王的一員。」
「還有這事？」瓊恩大驚，「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廢話，這種教會的機密，怎麼能隨便告訴不相干的人呢。」
「那你怎麼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了？」
「我女兒的男友，以及他的女友們，不算不相干的人。」
「…………」
據諾娃說，巴爾最初是一位恩瑟的神王，領地位於恩瑟帝國的南方，後來放棄神王的身份，成為凡人，再後來獲得死神耶格的一部分神職，成為殺戮之神，加入中土大陸的神明之列。
在東域時，他是豐饒之神、繁殖之神、雷雨之神，以及殺嬰之神。
「…………等等，最後一個是什麼？」
「殺嬰之神，因為我主喜愛以嬰兒作為祭品，他是所有『嬰兒』和『幼童』的天敵，」諾娃解釋，「只要是嬰兒，面對我主都毫無抵抗之力。」
廢話，我也行好吧，你給我找個嬰兒來，你看我能不能打得過，這居然都能拿出來吹噓？
實在是太搞笑了吧。
你說出這種話的時候，自己都不覺得羞愧臉紅嗎？
「嬰兒是一個概念，初生的人是嬰兒，初生的龍也是嬰兒，初生的神明，同樣也是嬰兒，」諾娃笑了笑，「我換句話說可能比較容易讓你理解：我主是一切『初生的存在』的天敵。」
「所以你的意思是，」維若拉聽懂了，「那位『無名氏』，可能是一位初生的神明？」
在夢裡，他打敗了索斯神王，然後協助神姬召集恩瑟的地方武裝發動反攻。
失去統帥的穆罕軍混亂一團，毫無抵抗之力，很快就被趕出了昂瑟斯城，退回穆罕國內。
收復首都後，為了感謝瓊恩的幫助，神姬和恩瑟的大臣們共同推舉他為恩瑟之王，並且迎娶了神姬。
因為是戰時，一切從簡，決定等戰爭結束後再舉行婚禮。
婚後，瓊恩率軍攻入穆罕，經過一番激戰，打敗了「鷹神」荷魯斯，將穆罕納入其統治之下，兩國數千年的戰爭就此徹底劃上句號。
修整一段時間後，瓊恩再次出發，率眾前往紫宸沙漠尋找凱薩琳，途中歷經艱難，還遭遇了逃亡到此的荷魯斯，並將這位神王徹底消滅。
最終，他們找到了凱薩琳，打破封印將她救出，凱旋而歸。
當他回到昂瑟斯時，驚喜地發現艾彌薇和凜也回來了。
得知他已經和神姬成婚後，其他女孩都很不滿，紛紛表示自己也要。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瓊恩一口氣參加了十幾場婚禮。
凜搶到了第一個，在婚禮上，她以紅龍女王的身份宣布，徹森塔將作為她的嫁妝，併入恩瑟，從此重歸為一。
至此，東域三國統一，綿延數千年的戰亂徹底平息，人民終於迎來了久違的穩定和安寧。
在珊嘉的努力下，暮光之城再度升起，成為一座名副其實的浮空城，瓊恩將它飛到昂瑟斯上空，以此作為自己的王宮所在。
在莉法爾的精心規劃下，它變得鬱鬱蔥蔥，風景秀麗，成為東域大陸上最令人嚮往的地方。
在此期間，還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凱薩琳在舉行了婚禮後，獨自一人回到了沙漠中隱居，只允許瓊恩偶爾去看她。
瓊恩想辦法解除了塔米婭的厄運詛咒，讓她擺脫了家族世世代代的噩夢，然後把她也收入後宮。
蒂瑪和索拉都被救醒了，瓊恩還去找了格萊希婭，把她服裝店裡的人偶都買了下來，全部恢復成人，然後把她們全都推倒了。
或許是在旅行過程中想通了，艾彌薇在歸來後，和諾娃的關係緩和了許多。
雖然她依然不認同對方是自己的母親，但至少不再彼此敵視，甚至有時候還能聊上幾句。
瓊恩覺得這種良好趨勢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說不定在將來的某一天，真的能夠實現自己的終極夢想。
他頒布了東域的第一部教育法令，撥款建立起東域第一座魔法學校，由維若拉出任校長，所有東域的居民都可以免費入學。
被他的幾次拜訪所打動，靈壤的精靈們搬出了森林，伊芙和她的同事們成為學校的第一批教師。
因為教學任務繁重，伊芙連小說都很少看了，更沒有注意到不知不覺間，瓊恩的後宮裡開始有了精靈的身影。
青公主前來復仇，結果被制服，在反覆解釋無果後，瓊恩不得不將她關進了監獄。
莎珞克和維康尼婭自告奮勇去說服她，經過她們的努力，青公主最終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自願加入瓊恩的後宮，作為對他的道歉和補償。
為了獎勵魅魔和黑暗精靈的貢獻，當一切都穩定後，瓊恩特地陪她們倆出了一趟差，他先是去了卡麗珊，將「鐵王座」納入自己麾下，並且任命魅魔為新一任領袖。
莎珞克上任後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從組織里挑選年輕美貌的女殺手，送到東域，為瓊恩提供全方位的貼身服務。
接著他們回到幽暗地域，重返瓜里德斯城，在瓊恩的支持下，維康尼婭順利成為第一家族的主母。
當瓊恩返回東域的時候，他身旁已經多了幾位銀髮黑膚的卓爾少女。
欣布隔三差五地跑過來，她不願意嫁給瓊恩，卻每次都玩得很開心，一開始還偷偷摸摸，後來索性光明正大，還特別喜歡被綁起來，讓瓊恩和她的兩個學生同時侵犯，每次都叫得特別大聲，搞得其他女孩們一度懷疑瓊恩是不是有什麼變態的不良嗜好。
這個猜測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證實，因為瓊恩的後宮中種族越來越多樣化，人類或者精靈、卓爾已經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藍龍和貓女先後落入魔掌，他還將主意打到了天使身上，設下陷阱捕獲了彌賽亞，為此被艾彌薇追砍了八條街，差點小命不保。
在其他女孩們的勸說下，艾彌薇總算放他一馬，不情不願地默許了他和曦天使的偶爾幽會。
總之，生活很美好，童話故事到了大結局。
夢境是如此的美好，以至於瓊恩明明知道自己在做夢，卻仍然不願意醒來。
這一日，他正在浮空城中，和雙子姐妹倆開心地玩遊戲，龐大的虛幻戰場從天而降，將他捲入其中，聖杯戰爭開始了。
瓊恩代表巴爾參戰，然後他發現參賽者有一半左右都是熟人，艾彌薇、珊嘉、維若拉全都在，連莉法爾都被派來湊熱鬧，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班恩的代理人，紫發的女騎士歌曦雅。
當然，也有一些他不認識的代理人，各自代表著諸神，參與東域神權的角逐。
一路稀里糊塗地殺到最後，瓊恩終於遇到了難題，此時其他參賽者都已經退場，只剩下三人，除了他自己，另外兩人是珊嘉和艾彌薇。
瓊恩自然無意為巴爾爭取神權，但兩位女孩都要求他幫助自己，打倒對方。
瓊恩先是想裝死逃避，結果被艾彌薇拎出來，要求他必須表態，他試圖說服雙方各讓一步，不行就劃江而治，南北分立嘛。
東域很大，容得下兩位神明，但凜這時候冒出來，表示神明、教會什麼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瓊恩的態度，這是對他的考驗，關鍵時刻究竟站在哪邊。
「你搗什麼亂？」瓊恩十分不滿，「而且你怎麼跑進來的，你代表哪位神明？」
「我？我是裁判啊。」
「…………裁判？裁判不是格萊希婭嗎？」
「她不是已經嫁給你了嗎？」凜提醒，「和扎瑞爾一起，成為你的後宮成員了，怎麼還能當裁判呢，要避嫌的。」
瓊恩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當時在舉行完所有人的婚禮之後，扎瑞爾忽然降臨，還帶著格萊希婭，表示也要加入進來，瓊恩當然沒理由拒絕，於是兩位地獄魔姬便成為了他的妻子。
「等等，那你怎麼又能做裁判？」瓊恩反問，「你也嫁給我了啊，還是第一個呢。」
「沒事，大家都公認我最客觀公正了，絕對不偏不倚。」
「…………我信你個鬼。」
每次玩狼人殺的時候，凜都無腦站邊艾彌薇，她居然有臉說自己客觀公正，那下層界的邪魔都要長出天使光翼了。
問題是她現在好像還真的是裁判，至少那隻熾陽聖杯在她手中，「這樣吧，我們來玩個遊戲，」她興致勃勃地說，「我把它拋起來，你們誰先搶到，誰就是最終的勝利者。」
…………你擱這拋繡球呢。
凜壓根懶得理睬瓊恩的抗議，直接把繡球，不，聖杯朝著艾彌薇扔過去。
這種明目張胆的作弊是如此的不公平，以至於瓊恩都看不下去了，鬼使神差地，他跳起來把聖杯搶到手。
「你幹嘛？」凜不高興地質問，「你不是不想贏嗎？」
「但我不能容忍你這個裁判如此偏袒徇私！」
「這麼說你是對我有意見咯？」凜俏臉一板，開始捲袖子，「來來，那我們二對二，我和艾彌薇，你和珊嘉，公平競爭，可別說我欺負你。如果你輸了，一個月不許碰艾彌薇。」
「那如果你輸了呢？」
「一樣，我如果輸了，也一個月不碰艾彌薇。」
「…………你這個裁判嚴重瀆職，現在就地免職，改由我來擔任。」
把凜趕到一旁去畫圈圈，瓊恩拿著聖杯，卻又犯了難，珊嘉和艾彌薇都看著他，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難道也要學凜來拋繡球？
這也太搞笑了點吧。
正不知所措，珊嘉笑了笑，「算了，我放棄，」她說，「你把它給艾彌薇吧。」
「姐姐？」
「看你左右為難的樣子，忽然覺得很沒意思，就算贏了，也是無趣，」珊嘉輕聲說，「我歷經無數艱難，終於才成為你的姐姐，不是為了看你這樣搖擺不定的。」
「…………姐姐你在說什麼啊？」
「我是說，」珊嘉凝視著他的眼睛，「我不玩了。」
然後瓊恩就被嚇醒了。
夕陽透過窗戶，懶懶地灑在地板上，魔法召喚來的涼風在房間裡輕輕迴旋，將盛夏的暑氣隔絕在外。
瓊恩睜開眼，花了幾秒鐘，終於確認自己是回到了暮光城，就在自己的房間裡，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薄的毛毯，他的脖頸還有些疼痛，火辣辣的，喉嚨也很乾，有點難受。
「醒了？」
諾娃走進來，手中端著一杯水，她穿著天藍色的襯衫，金髮紮成單馬尾，顯得英氣勃發，這副打扮讓瓊恩恍惚間有種錯覺，險些叫出艾彌薇的名字。
幸好，話剛到嘴邊他就反應過來，艾彌薇應該還沒回來呢。
「謝謝。」
他喝了兩口水，感覺舒服了一點，然後捧著水杯，開始回憶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只記得圍殺索斯神王，然後返回，卻莫名其妙地被傳送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不，準確地說，地點沒錯，但時間明顯不對，像是意外踏入了別的時空。
在那裡，他遭遇了一位奇怪的老人。
老人嘴裡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讓他本能地感覺到危險，想要逃離卻被阻攔，短暫交手，老人被他用殺戮神力所傷，卻仍舊輕而易舉地將他制服——後面的一切，就完全沒有記憶了。
諾娃沒有參戰，所以她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昨天夜裡，珊嘉等人匆匆返回，說是已經殺死了索斯神王，維康尼婭和琪婭都受傷昏迷，瓊恩明明沒有受傷，也一直裝死不醒。
她畢竟身份有點特殊，和其他人都不怎麼親近，也就沒有多問細節。
瓊恩休息片刻，去找珊嘉，姐姐卻不在自己房間裡，莎珞克也不在，他有去找維若拉，居然也不在，一問才知道，她們三人一早就去了巫師塔，說是要去圖書館查找資料，估計快要回來了。
「神姬殿下呢？」
「她昨夜一起回來的，上午走了，說是去昂瑟斯城。」
昨日的參戰人中，維康尼婭和琪婭都在沉睡中，她們受傷不輕。
維康尼婭的手下戰死了一位，屍體被帶回來，已經火化準備埋葬，另外三人正在休息，瓊恩和他們不熟，也不想打擾。
如此一來，他能問的，就只剩下流光了。
流光正在和莉法爾聊天，她繪聲繪色地講述著昨天的戰鬥，原本也就幾分鐘的過程，就算把事前埋伏和事後收尾算上，也不超過一刻鐘，在她口中說出來，卻儼然成了一場盪氣迴腸的史詩般大戰，她詳細地描繪了戰場的環境，每個人每一秒鐘的動作、神情，甚至包括心理活動，還自行創作了各種法術，大部分都是瓊恩聽都沒聽過的。
當然，在這部史詩中，流光小姐是當仁不讓的主角，她指揮若定、明察秋毫、料敵機先、英勇無畏、力挽狂瀾、所向披靡，總而言之，她就是電，就是光，就是唯一的神話，如果不是有她這個救世主、定海神針，瓊恩早就被神王砍死了。
…………我怎麼之前沒發現，你居然有寫小說的天賦。
瓊恩打算有空介紹流光和伊芙認識，她們倆應該很有共同語言，伊芙寫小說的特點是劇情設計不錯（如果不考慮合理性的話），但缺乏細緻具體的場面描寫，和流光倒是絕配，如果聯手創作的話，說不定真能寫本暢銷書出來。
然而當瓊恩問昨天打完索斯之後發生的事情，她就蒙圈了，「後來？」流光疑惑著，「後來沒發生什麼啊，我們都出來了，就你一個人拖拖拉拉在後面，也不知道幹嘛。然後神姬過來了，說好像是翡翠夢境出了點問題，被別的力量扭曲了，導致你回不來。最後她用那個玩偶施法，把翡翠夢境整個破壞掉，塔拉夏又建了個空間通道，和珊嘉一起進去看了看，過了大概兩三分鐘，她們倆就拖著你回來了，你是睡著的，叫也叫不醒，然後我們就回來了。」
「就這麼簡單？」
流光點頭，「就這麼簡單。」
這傢伙真不靠譜，瓊恩知道也問不出什麼，隨便打了個招呼，懶得聽流光講述她的英勇事跡，退出來，想了想，決定先去看看傷員。
維康尼婭和琪婭躺在一個房間裡，雙子姐妹倆正在照看她們，東域這邊缺牧師，維康尼婭一倒下，芙莉婭就是唯一一位。
她表示經過檢查確認，琪婭是肋骨斷了七八根，斷骨刺進心肺，差點沒命，但經過及時救治，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只要每天拍幾個治療術下去，靜養個十天半月，基本就能恢復。
「獸化人就是身體強韌。」她評價。
維康尼婭的情況則要麻煩一些，她身體沒有受傷，是因為神賜的蜘蛛邪魔被放逐，靈魂被撕裂，芙莉婭表示無法治療，只能等她自然恢復，可能比較緩慢，時間也很難估計，短的話一兩個月，長的話半年一年，都有可能，甚至三年五載，也不是全無可能。
「…………這麼久？」
瓊恩有點懷疑，雙子姐妹倆和維康尼婭的關係並不好，在幽暗地域共事的時候沒少被欺負，瓊恩原本還準備找機會教訓卓爾一頓，幫姐妹倆出氣，只是最近事情實在太多，沒抽出空來。
芙莉婭不會是公報私仇，故意消極怠工吧。
「我可沒那么小心眼，一碼歸一碼，」芙莉婭一看他的神情，就猜到他想什麼，「不信你找別人來看看好了。」
「沒有沒有，」瓊恩說，「我就是覺得時間有點久，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她早點醒過來。」
芙莉婭表示沒辦法，除非能有高階的莎爾牧師——至少要和維康尼婭相當，也即是「黯之主」，或者更高的「夜視者」和「黑暗之焰」——向女神祈求神恩，注入維康尼婭的身體，修復她受損的靈魂。
且不說現在找不到這麼高階的牧師，就算有，這裡是東域，神王雖然已經掛了，女神能否降下神恩也很難說。
「行吧，我知道了。」
瓊恩覺得自己可以試試看，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個冒牌的選民對不對，神恩什麼的，用影火來代替應該也可以吧，理論上說效果更好。
唯一的問題是他對影火的掌握尚不純熟，目前主要是用它塑造成鞭形攻擊敵人，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注入維康尼婭體內，這個需要多嘗試幾次。
一直等到深夜，珊嘉、莎珞克和維若拉三人才從巫師塔中返回，她們看起來都很疲憊，尤其是莎珞克，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木木的，眼睛裡都沒了神采，簡單說了幾句話就鑽回自己的房間裡休息。
「她怎麼了？」瓊恩不解地問。
「大概是查找資料太累了吧，」維若拉說，她看起來也累得夠嗆，「這座圖書館的目錄索引做得太爛了，基本相當於沒有，等以後有空我要好好整理一下。」
「你們找什麼資料呢？」
「實際上，我們也不知道要找什麼，這就是問題所在，」維若拉說，「我們只是在找，在東域的歷史上，有沒有出現過神；如果有，是什麼樣的神。」
「不是一大堆嗎？」瓊恩莫名其妙，「那些神王全部加起來，有好幾十個呢。」
「不是說神王，我是說神明——按照中土大陸的標準的真神。」
瓊恩怔了幾秒鐘，然後明白過來。
「難道你的意思是說…………」
「對，我和珊嘉討論過了，我們覺得，不，我們確認：昨天最後你遇到的那個人，他是一位真神。」
昨日在圍殺索斯神王后，因為神姬突然失約不至，維若拉強行打開空間通道，讓眾人返回，然而所有人都會合了，連神姬都出現了，瓊恩卻始終不見蹤影。
意識到情況不對，珊嘉和維若拉再度折返尋找，正好看見瓊恩被一個老人抓住。
眼看瓊恩受制，維若拉正要上前解救，沒想到那位老人比她還激動。
他直接甩手把瓊恩丟到一旁，衝著珊嘉大吼大叫，喋喋不休地指責她言而無信，背棄承諾。
奇怪的是，他一直稱呼珊嘉為「雅公主」，似乎是認錯了人。
也可能並沒有認錯。
相對於老人的暴怒和激動，珊嘉的情緒要平靜得多，她完全沒有理會對方，而是直接展開《命運長夜》，呼嘯的颶風從書中湧出，朝老人撲過去，瞬間將他碾成粉碎。
「他死了？」瓊恩詫異。
他是和這個奇怪的老人交手過的，不說毫無還手之力，但也是完全被壓著打，哪怕動用了作為底牌的神力，也沒有半點勝算。
這樣的強敵，怎麼會被如此輕易地擊殺，雖說珊嘉機械降神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之前都是以有心算無心，而這個老人很明顯對珊嘉的「過去」有所了解，「雅公主」的稱呼就是明證，既然如此，他怎麼可能不做任何防備，就這樣冒冒失失地出來送死？
「當然沒死，這只是他的一個化身，」維若拉說，「我推測，他這次現身，應該只是為了確認珊嘉，或者說雅公主的存在。」
瓊恩看向珊嘉，姐姐點了點頭。
有關瓊恩姐弟倆和伊瑪斯卡帝國之間的關聯，之前就已經達成過共識，要在團隊內有限度地公開，只是沒有恰當的時機。
如今借著這次的意外，珊嘉順勢告知了維若拉一些內情，也是為了請她幫忙提供意見，集思廣益。
就目前來說，實際上尚無充分證據，證明珊嘉和小雅、雅公主這三者就是同一個人，但就掌握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的確存在，而且不小。
不止一個人把珊嘉看做小雅，現在也有人指認珊嘉是雅公主，假設他們都沒有老眼昏花認錯人的話，那么小雅就是雅公主，這個結論似乎可以成立了。
實際上，從瓊恩的內心來說，他已經基本確認了這一點。
楓公主的日記，雖然記錄的是一位精靈公主的少女時代，卻讓他意外窺見了「小雅」的浮光掠影。
日記中的小雅，其實和珊嘉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無論相貌、性格還是脾氣，都沒什麼共同點。
但瓊恩看完之後，心底總是忍不住會產生一個疑問：小雅既然能夠為楓公主設定「命運」，讓她真的完全實現了自己的願望，變成了莉法爾——那麼，她會為自己，設定什麼樣的「命運」呢？
楓公主說，要遇見得早，要搶位置，那麼瓊恩此生，最早遇見的是誰呢？
瓊恩喜歡姐姐，迷戀姐姐，上輩子明明有了小雅這樣完美的未婚妻，卻仍然對凱薩琳念念不忘，那麼這輩子，凱薩琳出局，誰變成了他的姐姐呢？
雅公主是一位神秘人，在伊瑪斯卡中後期的歷史記載中若隱若現，在幕後影響著帝國數千年的政局，幾乎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只有這個名字悄然流傳。
這樣了不起的大人物，在瓊恩想來，世界上應該不會太多，如果雅公主就是小雅的話，他半點不會感到意外，反而覺得這才是理所當然。
至於小雅是如何能夠跨越數千年，這種簡單的問題，瓊恩甚至都懶得去思考，大概是她又發明了某種延命的方法吧——任何超越常理的事情，只要說是小雅乾的，那似乎也就變得沒什麼好奇怪了。
儘管如此，瓊恩仍然有些疑問，難以索解。
珊嘉是「鳳凰」皇室，這點已經確定無疑，而在楓公主的日記里，小雅清楚地說自己是一位「學者」，儘管她是諸侯之女，卻沒有靈魂印記。
瓊恩並不覺得小雅會在這件事上欺騙楓公主，也完全沒有必要。
那麼，小雅是如何從學者變成了皇室，是在轉世的過程中，完成了這一轉變嗎？
瓊恩並不了解奇械師轉世的具體細節，但在他的記憶中，小雅曾經對楓公主說過，輪迴轉世是皇室才能使用的能力，她是學者，走不了這條路，所以瓊和她兩人才會各自折騰出奇葩的方法，想要為她延命永生。
既然如此，她又是如何完成轉世，並且讓自己獲得靈魂印記的？
小雅和阿拉莎，又是什麼關係？
從目前來看，似乎是小雅轉世成為阿拉莎，阿拉莎再轉世成為珊嘉，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從時間順序上也完全能說得通，但有一個很難解釋的地方是：前世今生，原本是完全對應的，瓊是瓊恩，小雅是珊嘉，楓公主是莉法爾，凱薩琳和扎瑞爾，依然還是凱薩琳和扎瑞爾，那陰魂城主夏多是誰，他為什麼會冒出來？
瓊恩並沒有自戀到認為世界應該圍著自己轉，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是他有負於人，如果小雅對他心灰意冷，另尋幸福，那也是他咎由自取，雖然不能說樂見其成，但也絕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問題是，如果小雅是珊嘉，那麼說明她的心意仍然在瓊恩身上，那中途這一段插曲，就顯得格格不入，十分怪異了。
當然，這些問題都不是什麼迫在眉睫的當務之急，眼下需要考慮的是：昨天出現的那位老人，是什麼身份？
和小雅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會在這時候突兀地出現？
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和瓊恩這種贗品不同，維若拉是貨真價實的傳道巫師，神祇選民，雖然只是短短地見了一面，但她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那位自稱無名氏的老人，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神明——不是東域特產的神王，而是符合中土大陸標準的真神。
雖然他確實不怎麼強，而且似乎精神狀態還有些問題，但「神性」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即便以她的博學廣識，也完全看不出絲毫端倪，判斷不出這位神明的身份來歷。
「基本上，我敢說凡是近兩千年來，只要是在中土大陸上曾經存在過，展現過神跡，傳播過信仰，有信徒，有教會的神明，我即便不能了如指掌，至少也有所耳聞，」維若拉說，「但我想來想去，始終找不到哪一位神明，是能和他對應上的。」
「所以你認為他是一位東域本土的神明？」瓊恩沉吟著，「可是我從來沒聽說東域有真神啊，一直都是神王統治。」
「在神王之前呢？」
「神王之前是伊瑪斯卡時代，奇械師們不信神吧。」
「首先，不信神，不代表沒有神明存在，」維若拉指出他的錯誤，「其次，奇械師不信神，不代表其他人不信啊；再次，伊瑪斯卡也未必就是東域歷史上的第一個王國吧，在此之前呢？」
「也是。」
說到底，大家對東域的歷史了解太少，尤其是上古時代，近乎於一無所知，誰也不知道那時候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考慮到這是一個奇幻世界，各個地方都有神明，如果說東域偏偏從來都沒有，反而是一件很不合邏輯的事情。
「那你們查找資料的結果是什麼？」
「沒有結果。」維若拉說。
歐貝倫留下的資料浩若煙海，而且都是紙質的，沒有電子化，又沒有什麼智能搜索系統，連個目錄索引都沒做好，單純靠人力來查找，就算瓊恩把妹子們全體發動，不眠不休地看一年，也未必能看得完。
短短一天時間，又能找到什麼呢。
「那麼，我們姑且假設他是一位東域的神明，然後呢？」瓊恩問，「他的立場是什麼？他和小雅是什麼關係？他所謂的被欺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最關鍵的是，他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我們殺掉索斯之後冒出來，這就很古怪啊。」
「不知道，我們只能根據現有的一點蛛絲馬跡來推理，」維若拉說，「我有一個猜想。」
「你說。」
「我們先判斷基本立場，」維若拉說，「已知，小雅或者說雅公主，是伊瑪斯卡的幕後執政者，而神王們，是帝國的顛覆者，所以他們之間必然是死敵，這點沒有疑問對吧。」
「當然。」
「這位無名氏，他自稱與小雅有約定，有合作，那麼我們可以認為，他和神王也是敵對的。」
「差不多吧。」
「就像你說的，他的出現和索斯神王的死亡，必然存在某種因果聯繫，否則太過巧合，」維若拉說，「考慮到他和神王的對立立場，我們是否可以認為，是索斯一直在壓制著他的出現。因為我們殺死了索斯，從而將他釋放了出來？」
瓊恩沉吟著，「也不無可能。」
「所以我的猜想是這樣：在伊瑪斯卡的晚期，某位東域的神明，和小雅達成了契約，他幫助伊瑪斯卡抵禦神王，但戰敗了，被索斯神王所禁錮封印。昨天我們殺死了索斯，從而導致了他的出現。」
「那他口口聲聲說的，被小雅欺騙，又是什麼情況呢？」
「誰知道，可能就像他說的，小雅許諾了報酬，但沒有兌現？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欠債是不對的，勞動者是有可能為了討要薪水，一直追上幾千年的。」
廢話，欠債當然不對，尤其是欠打工人的錢，我還知道有人武力討薪，最後推翻了政府，把自己的頭像印到貨幣上了呢。
瓊恩覺得小雅不像無良老闆，不至於做出欠薪這種沒品的事情，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位少女的腦迴路也挺奇葩，和正常人迥異，不能以常理度之。
在不知道具體情況之前，還是不要匆忙做判斷的好。
「等一下，這裡有個細節，我前面忘了說，」瓊恩忽然想起來，「這位無名氏，他認識巴爾。」
昨天的戰鬥中，瓊恩先是使用了莎爾的影火，老人並沒有什麼特別反應，視若尋常，但後來瓊恩使用巴爾的殺戮神力，凝聚成鋒刃藏在手臂中，居然一舉奏功，差點就把敵人的半截胳膊給切了下來。
而且很明顯，無名氏對於巴爾的力量似乎格外敏感和畏懼，還叫出了名字，這點似乎值得分析，
「他或許不認識夜女士，卻必定認識巴爾？」維若拉也覺得奇怪，如果他是一位東域的本土神明，被索斯神王囚禁封印，那麼他不認識莎爾女神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為什麼會認識巴爾呢？
從瓊恩的描述來看，感覺上他和巴爾不僅僅是認識，打過交道，說不定還動過手，吃過虧。
難道巴爾來過東域？
「這不可能啊，」維若拉說，「巴爾是在耐色瑞爾隕滅後，以凡人之身登上神位，距今大概一千五百年左右，他受諸神協定的約束，無法進入東域的。」
諸神協定是中土七神和東域神王在大約四千年前簽署的，對中土大陸的所有人類神明都有約束力，禁止他們進入東域，巴爾也不會例外。
而且巴爾的神位，是繼承了死神耶格的一部分神職，而耶格正是諸神協定的簽署七神之一。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巴爾都是不可能來東域的。
所以，是維若拉前面的推測從一開始就錯了？
這位無名氏，根本就不是東域神明，而是來自中土大陸？
但這又不對了，還是那個問題，有諸神協定在，他一個中土神明，怎麼跑來東域的？
「你為什麼不請梅菲斯小姐來問問呢？」珊嘉說。
「對對。」
瓊恩一拍腦袋，有當事人在這裡，直接問不就好了，何必和維若拉在這裡瞎猜呢，自己真是糊塗了。
他趕快把諾娃請過來，「那個，伯母啊，我請教一個問題。」
「嗯？」
「巴爾陛下的交際圈怎麼樣，呃，我的意思是，陛下的敵人…………是不是不少？」
「當然，我主是殺戮之神，仇敵遍天下。」
「…………那這些敵人中，有沒有一個外表看起來像是位老人，長得麼，倒也沒什麼特徵，也沒拿什麼標誌性的武器，也沒穿什麼特別的衣服，就是挺瘦的，頭髮鬍子都亂糟糟的，似乎很畏懼陛下的力量——有沒有這麼一位神明？」
諾娃認真地思考了一會，點了點頭，「有，大概有十七八個長這樣的。」
「…………」
「所以你到底想知道什麼？」諾娃問，「你直說好了。」
瓊恩於是把事情簡要說了一遍，總之就是遇到了一個悖論，如果那個無名氏是東域神，他不應該和巴爾打過交道，如果他是中土神，現在就不應該出現在東域。
因為完全找不到他的資料，所以只能從巴爾這邊著手，嘗試看看能否有所發現了。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諾娃說，「我主也是曾經在東域待過很多年的，如果說他在這裡有這麼一位昔日的仇敵，也很正常啊。」
「…………等等，你剛才說，巴爾陛下曾經在東域待過很多年？」
「嗯。」
「怎麼可能？他成為神明的時候，諸神協定早就生效了，他不可能來東域。」
「對，但我主是凡人成神，」諾娃提醒，「在登上神位之前呢？」
在成為殺戮之神之前，巴爾是一位凡人刺客，要說他那時候來過東域，倒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無名氏」遭遇的，是凡人時的巴爾？
但這還是說不通，作為凡人的巴爾，是如何向「無名氏」展示神明的力量，並且讓無名氏如此忌憚、畏懼呢？
「哦，這個啊，其實有件事可能你們不知道——當然知道的人原本就寥寥無幾，」諾娃輕描淡寫地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主也曾經是恩瑟神王的一員。」
「還有這事？」瓊恩大驚，「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廢話，這種教會的機密，怎麼能隨便告訴不相干的人呢。」
「那你怎麼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了？」
「我女兒的男友，以及他的女友們，不算不相干的人。」
「…………」
據諾娃說，巴爾最初是一位恩瑟的神王，領地位於恩瑟帝國的南方，後來放棄神王的身份，成為凡人，再後來獲得死神耶格的一部分神職，成為殺戮之神，加入中土大陸的神明之列。
在東域時，他是豐饒之神、繁殖之神、雷雨之神，以及殺嬰之神。
「…………等等，最後一個是什麼？」
「殺嬰之神，因為我主喜愛以嬰兒作為祭品，他是所有『嬰兒』和『幼童』的天敵，」諾娃解釋，「只要是嬰兒，面對我主都毫無抵抗之力。」
廢話，我也行好吧，你給我找個嬰兒來，你看我能不能打得過，這居然都能拿出來吹噓？
實在是太搞笑了吧。
你說出這種話的時候，自己都不覺得羞愧臉紅嗎？
「嬰兒是一個概念，初生的人是嬰兒，初生的龍也是嬰兒，初生的神明，同樣也是嬰兒，」諾娃笑了笑，「我換句話說可能比較容易讓你理解：我主是一切『初生的存在』的天敵。」
「所以你的意思是，」維若拉聽懂了，「那位『無名氏』，可能是一位初生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