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分三段式呈現，標題也一樣）
（本章是九願的第一階段故事收官階段啦，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喜愛和支持，第二階段和支線故事也會在接下來更新）
……
第一節標題——迷茫的愛恨交加……不對，才沒有愛！
在那之後，每天早上醒來……
幕銜黎都不爽地吐出口恨恨的濁氣。
NND之前被催眠暗示蒙蔽的記憶一時沒法全都想起來，所以全都集中在了夢裡，只要做夢就全是那些記憶片段……
雖然一時很舒服但是醒來之後就意識到夢裡自己竟然在那種舒服的感覺中無法自拔……
太羞恥了！讓人生氣！
隨便披上外套穿起拖鞋走出房間，迎面就是戰戰兢兢守候許久的塵緒明。
「主，主人……早安。」塵緒明垂著腦袋，左手握著右手腕置於身前，除了衣著，完全看不出像是過去那個青年的樣子。
「……來得正好。」幕銜黎的話中還帶未消的三分怨氣，單手搭上塵緒明的肩膀，令對方和自己對視。
下一秒，那雙漂亮的萬花筒瞳孔讓塵緒明一陣天旋地轉，直到一記直拳狠狠打中他的胃，才讓他清醒過來。
此刻，四周只有幕銜黎是清晰的，空間的邊緣是混沌模糊的，他知道，又到了銜黎教訓自己的時候了。
因為契約中有不允許傷害強度太大的附屬條目，幕銜黎的怨氣遲遲不消，這才用瞳術把塵緒明的意識拽進幻境裡，盡情宣洩一番。
今天的起手式直接一記高拋，隨後一番猛烈且四面八方的暴擊吊打。物理攻擊打夠，再上各種殺傷性法術輪番席捲，瘋狂蹂躪塵緒明的意識。
這些痛楚不會作用在肉體上，但是對精神的攻擊會讓他更痛更持久地遭罪，尤其是上一次的同感未消，新的劇痛就又襲來了。
塵緒明不是沒有因痛苦求饒過，但是幕銜黎根本不為所動，或者說……她根本不在乎塵緒明的感受，為了聽不到塵緒明的慘叫之前還會提前下個禁言咒，看來她只是想通過毆打來緩解自己的怨氣。
短暫又漫長的幾分鐘結束後，幻境消失。
現實中的塵緒明咬著牙忍著肉體沒有但是實實在在作用在身體上的痛苦，抱著自己的身體原地蹲下，哪怕痛苦早就超過了他能忍耐的閾值，他也沒有哭喊。
……這只不過是他的報應罷了，做了哪些事情，還下決定心承認並承擔一切後果的他，有什麼臉面哭喊委屈呢？
反倒是幕銜黎，看著這樣的塵緒明，她的怨氣雖未消散但已經不重要了。
從幻境中的毆打開始，收穫不到一絲一毫愉悅或是舒爽的空虛感充斥內心。
……她不喜歡暴力，但是，但是……她又找不到別的方式更合自己心意得懲罰這個催眠中對自己動手動腳的魂淡。
「……先吃早飯吧。」關切的話語最終咽了回去，狐妖少女冷漠地轉身走開。
塵緒明連忙掙扎著踉踉蹌蹌起身，提醒道：「可能有些涼了……我去熱熱……」
「不用……」幕銜黎煩躁地轉身，撥開塵緒明的身體，強硬道：「回你房間呆著去，我有手有腳！」
「是……」塵緒明壓低了聲音，卑微地退了回去。
但看著塵緒明離開的背影，幕銜黎空虛的心中泛起一絲惆悵。
明明不該可憐這混蛋的，但是……
為什麼，有點懷念過去的……懷念那個兩人一起歡鬧感覺。
……
之後的日子，幕銜黎不止一次懊惱自問。
到底為什麼，自己這顆心還是沒法鐵下來，太混亂了……明明該教訓塵緒明這魂淡但下手的時候又不忍心……看他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又開始心痛……真是的……我在想什麼啊！
而且……
越是回想過去的塵緒明，想起的關鍵詞大多就都是催眠……
而且……總是莫名地想夾緊雙腿，仿佛很快就會滲出……
……丟死人了，被這種不亞於發情期的莫名感受影響。
……這得快點解決。
……
「喂，你……」幕銜黎坐在沙發上，強橫地喚了塵緒明一聲。
「呃？叫我？」正倒水的塵緒明詫異道。
「不是你還能是誰……那個，你……給我再做一次催眠……」幕銜黎微微別過頭去，噘著嘴不滿道。
「可是……你不怕我在催眠中對你做什麼嗎？而且我現在也想不到任何催眠的方式……」塵緒明指出了幕銜黎考慮不周的地方，此刻他純良地宛如一個孩子。
「……是讓你給我解除過去所有催眠暗示！」幕銜黎不耐煩地說道，她當然知道自己不能讓塵緒明這麼做，她不能再讓自己陷入失去意識的狀態了。
這次，其實也算是一次試探……不過這傢伙怎麼回事！那個純良的表情，仿佛在發光……但聯想到之前的事，嘖……
「好吧好吧，沒你事了……」幕銜黎現在不輕易相信塵緒明的話和態度，煩躁的剛想驅趕他，轉念一想，又道：「喂，等等，回來，給我杯水。」
「……好的。」塵緒明認真地倒了杯水 小心翼翼地靠近坐在沙發上宛如這個地方主人的幕銜黎，就在水杯剛剛遞到幕銜黎手中時……
也是兩人對視的時候，一瞬的瞳術便讓塵緒明失神，陷入被控制的狀態。
幕銜黎則直接將杯子裡的水倒在了抬起的纖纖玉足上，白開水很快就浸濕乾淨的白絲， 近乎將白絲包裹的肉色透出後，幕銜黎繼續對塵緒明命令讓他坐在自己旁邊沙發上，塵緒明自然照做。
剛剛坐下面相幕銜黎，後者直接抬起雙腳，浸透的那隻玉足毫不客氣地朝塵緒明的口鼻突襲，另一隻則挑逗輕撓塵緒明的側腹腋下等敏感點。
「給我弄得，起勁點！」幕銜黎急迫地命令並稍稍放鬆了對塵緒明性慾的管控，一時間令他哪怕是被控制的狀態也自願的開始配合幕銜黎，雙手輕撫細長勻稱的這雙尤物，也開始忘我痴迷地舔舐混合著狐妖少女體味和足香的玉足。
「唔……哈，就是這樣……」幕銜黎也不管自己的矜持了，最近各種煩心事導致壓抑的性慾終於在發情期不得不釋放一次，狐妖少女隱去狐尾，高高翹著腿並躺倒在沙發上，一雙素手早已揉捏起衣下挺立的乳頭，輕撫期待已久的私處小穴。
積壓的性慾配合挑逗塵緒明的背德感，很快便讓幕銜黎進入狀態。再加上塵緒明那迷離且被自己用法術控制的狀態……
我這是不是，也算催眠了他？
「嘶哈……哈啊，哈啊，哈啊——」下半身不斷傳來酥麻的快感，還有不用去看便在腦中浮現的畫面——柔嫩的足指隔著輕薄的白絲被牙齒輕咬，被舌尖舔弄，被舌面摩擦足底，這帶來的快感幾乎不亞於自己自慰的私處。
各種刺激到位，久候的高潮如期而至，淫水一次又一次地從溫潤的穴口噴出，幕銜黎的背德感想讓她忍住這種失態的樣子，但是私處附近實實在在的痙攣根本不是理智能控制得了的。
「哈啊……哈啊……」欲望得以釋放，幕銜黎難得鬆懈了下來，酥軟的身體還被無力的雙手偶爾刺激著，雙腿也只有被塵緒明拖住的還能稍微動一動，剩下那條挑逗他的，已經酥軟到沒法動彈了。
恍惚之間，幕銜黎無意間回想起自己對於喜好淫慾性愛，或是喜愛誘惑凡人的同族的那些形象。是不是現在的自己，和她們一樣……？
感覺，也沒那麼討厭那種淫靡的感覺了……
不，不對……我可是正經狐，這麼做只是懲罰和為了度過發情期，僅此而已……
然而隨著她精神的鬆懈，對塵緒明的法術控制也逐漸薄弱，儘管只是削弱了一兩成，也致使塵緒明的性慾逐漸占了上風。
「誒……？」等到幕銜黎回過神來，自己的雙腿已經被扒開，自己被玉足被放下，而對方的臉直接逼近了自己已經濕的一塌糊塗的私處。
幕銜黎下意識夾緊雙腿，但是柔嫩的大腿內側肌肉對塵緒明來說無法起到良好的抵擋，反而有種欲擒故縱的感覺。
「昏沉。」熟悉的催眠暗示從塵緒明口中下意識說出。
一瞬間，幕銜黎便感覺自己的意識被迷糊的感覺溫柔撫上，令自己思緒如灌鉛般沉重，即使很舒服，但也意識到不對勁。
「遭……」幕銜黎加快喘息力圖讓自己保持清醒以避免催眠暗示的影響。
「昏沉，昏沉。」又是連續的兩聲暗示，直接把幕銜黎的意識推到了瀕臨墮落的懸崖邊。
「你……停……」幕銜黎盡力抗拒著，但是意識連同聲音的反抗都十分微弱，塵緒明根本沒有任何反應，這種狀態，幕銜黎也沒法集中精神，甚至連最簡單的法術控制都做不到。
「……失神。」
最後一聲，把幕銜黎溫柔的推下了催眠的深淵，久違的墜入催眠狀態，幕銜黎竟意外的安心放鬆……
好舒服……她在心底，下意識這麼想著。
——等她自然醒來，只見自己的雙腿還大敞著，股間嗖冷，而塵緒明宛如被定身一般保持著前傾身子的狀態。
「噫——！」後知後覺的羞恥感湧上心頭，幕銜黎著急地收回雙腿撂下裙子，捂著自己的小腹，反覆用精神力確認處女膜的狀態。
呼，呼……沒事，他沒做什麼……
呼，看來，是因為我後續沒有任何反應，他也就沒有繼續下去了……？
幕銜黎紅著臉，緊夾著雙腿，拔涼的股間早就不濕潤了，被淫水浸濕的內褲也乾的差不多了。
她在心裡不斷責怪自己的大意，要是真的鬆懈了被塵緒明反過來再控制……自己往後的狐生還有得選嗎。
以防萬一，幕銜黎還是檢查了一遍封禁塵緒明性慾和有關催眠知識法術的狀態，好吧，還很牢靠，只是當時自己精神鬆懈了才令封禁法術鬆動了。
「你，如實回答，沒有對被催眠的我做什麼吧？」幕銜黎質問道。
「……沒有，銜黎沒有反應，銜黎不想要的，我不會強加於她……」塵緒明的身體仍僵持著那個前傾的狀態，在法術的影響下，把內心所想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
「哈……啊？」幕銜黎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心想控制他的法術只是禁慾和不算強力的控制，怎麼……自己也沒洗腦他啊。
「你……為什麼這麼想？」幕銜黎小心地試探道。
塵緒明：「……我不想，讓銜黎傷心。」
這一句話，令原本冷靜下來的幕銜黎神情一慌，她不敢相信，這傢伙最近被自己天天使喚來使喚去，又時不時對他的意識一頓暴打，簡而言之對他很不好，他是怎麼……還能這麼想的？
真是……不能理解！抖M嗎？
可是，儘管這麼想，儘管並不想往好的方面去想。幕銜黎的心中，仍然升起了一個不太敢相信的想法。
——他悔過了？或者，他其實一直都……？
不不不！不可能……如果他一直都這麼想，他有怎麼會打算對我進行徹底洗腦……
可是，為什麼，只是因為我的表白，這傢伙……他，就……想坦白一切？
到底為什麼……越來越想不明白，太矛盾了……
幕銜黎看著塵緒明，突然感覺此刻的他如此陌生，但又很親切……到底，他的內心到底是怎麼想的？
……或許我應該用讀心術去看看他的所思所想……可是……
那違背了自己動用法術的初心。
短暫的內心掙扎後，幕銜黎果斷放棄了思考，看著仍在自己控制之下的塵緒明，怨怨地瞪了他一眼。
……自己幹嘛為他著想呢？真是的……
而且剛才，剛才……唔！不聽我的話就那麼做……
思來想去，幕銜黎還是決定用一個最樸實無華的方式喚醒塵緒明。
只見她對自己的手掌哈了口氣，隨後——一個三觀矯正大逼斗抽在了塵緒明的臉上。
「——起床了你個登徒子！」
「啪！」
「唔啊啊！好疼！嗷——」被一瞬間扇醒的塵緒明捂著臉嗷嗷直叫，隨後也感覺到了整條背脊的酸痛。
「嗷嚎——我的腰啊……」塵緒明癱在沙發上，扶著酸痛的腰和背，勉勉強強才能坐起來。
「哈哈……真是弱雞啊小明同學～」見這一幕，幕銜黎愉悅的仿佛回到了過去，狐妖少女笑得宛如悅耳銀鈴，隨後，她背過手，靈巧的繞過茶几，往廚房走去。
「好啦，今天你就休息一下，飯我來做～」幕銜黎小跳著穿過餐廳去到廚房，這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令塵緒明懵逼了好一會兒。
就是端個水的功夫到底發生什麼了？而且我的臉怎麼這麼疼啊？她是不是想到現在折磨我的法子了……嗚嗚嗚……
可憐純良的小明同學此刻擔驚受怕的扶著酸痛的腰，一時半會兒還站不起來。
殊不知，他內心誠懇真實的想法，已經被得知。
……
吃過晚飯，幕銜黎放已經把擔驚受怕寫臉上的塵緒明回了房間，自己則留在餐廳里，攪動著湯匙，陷入沉思。
一個不知可不可實行的想法萌生，狐尾也和她現在的心情一樣無精打采的，即使擺動也只是偶爾。
「唉……」幕銜黎嘆口氣，她所想的，便是通過讀心術和回溯記憶的法術去知曉塵緒明內心的真實所想，這樣……無疑是給他一次機會。
幕銜黎不知道這樣做妥不妥當，原本得知塵緒明的作為就讓她夠心灰意冷的了。
甚至她都覺得這次的九願契約已經可以解除了，在這種狀態下，自己應該會被契約的規則認定為干涉影響了許願者的主觀意識，因此……如果一直僵持這個狀態下去，就真要和那個「偏執」說的一樣，回塗山了。
……想想當初出來時自信的樣子，和現在失望的樣子……這難受，我也將會是又一個逐夢失敗的狐妖嗎？
不最後再試一次……總是不會甘心的。
……
「喂！小明，開門！你銜黎姐來啦！」
「哦哦，來了來了……」塵緒明勤勉又擔憂地去開門，誰料剛開門視野內就一陣眩暈，如萬花筒般的雙眸令他意識沉淪……
待塵緒明回過神來，自己置身於一處邊界模糊的空間中，而自己似乎位於正中心，雙臂被鎖鏈綁縛，跪在這裡的自己像是即將接受刑罰的罪人。
而迎面緩緩走來的幕銜黎，就像是執行者。
「這麼緊張幹嘛，你以為要上刑嗎？」幕銜黎不解地問道，隨即注視塵緒明的眼中閃過萬花筒般的光芒，對視片刻，塵緒明的內心就平靜了下來。
「放鬆，這次不打你。」幕銜黎的語氣相比以往多了一點溫度，令塵緒明錯愕的同時，狐妖少女俯下身子捧起了他的臉。
雖說腦中已經被屏蔽了色慾的念頭，但和一個女孩主動靠的這麼近……不免讓現在的塵緒明感到了羞澀。
只是，隨著更近距離的注視，操弄意識的法術無形之中影響了塵緒明的思想，他的意識逐漸空白，隨著內心和精神大門敞開，幕銜黎也動用法術雙手一張，隨後起身離開。
即使是意識空間，動用甚少使用的法術，幕銜黎也很快完成了施法。法力隨最後一個手勢收束，塵緒明的身前，他的記憶大門也向她打開。
懷揣不知該如何描述的複雜心情，幕銜黎深吸口氣，隨即一往無前地向門走去。
然而，暗紅的法力隨請求停止的聲音出現，幕銜黎微微一驚停下腳步，一個和自己相貌相同的身形浮現。
幕銜黎認得，她是自稱「偏執」守護自己痛苦記憶的意識具象化。
她擋在門前，用那熟悉的態度勸阻道：「你為何……就是不願相信過往的教訓？明明有想法，可是為什麼還不能鐵下心來回塗山去？」
幕銜黎眼帘微垂，闡述道：「我不常動用讀心和窺探記憶的法術，我這才意識到，或許我只是看到了人性中善和惡的結果，卻沒有看到是什麼導致他們變成這樣的過程……我想知道塵緒明的心路歷程，若是看完他的記憶依舊得不到答案，我……也就放棄了。」
「……你還放不下這執念。」偏執的語氣無奈又無力，「明明，兩段記憶的失望仍然縈繞在你的心間。你的潛意識依舊對過去感到恐懼，可你卻還是保持這樣天真的希冀……」
偏執：「幕銜黎……這場從入世以來失望隨行痛苦切身的苦旅，有何留戀之處？難道直到遍體鱗傷連塗山都回不去……你才會倒在自己的血坑中，後悔自己的執念將自己……引到了如此境地嗎？」
伴隨質問，幕銜黎忽覺意識沉重，是偏執，強行給予了自己的意識過大壓力。
扛著重壓，幕銜黎不解地盡力盯著偏執，然而後者面無表情地釋放著什麼。
緊接著，一次次如浪潮般的崩潰感化作真實的刺痛扎入心臟，一瞬間仿佛一幕幕虛幻的畫面在眼前閃過，雖然看不清，但幕銜黎能感受到這些來自於過去的痛苦。
然而，即使心臟和意識還有潛意識都在給予壓力，狐妖少女銀牙緊咬，緩緩抬起的臉上全無半分懼色。
「……我不知道……過去的我，是……咳！怎麼……怎麼想的！」幕銜黎撐著備受壓力的意識站起，盯著偏執的雙瞳中，燃燒的是名為執著而非執念的情緒。
「封印過去的痛苦，卻還選擇了繼續前行……過去的我不甘心，現在的額也一樣！她選擇了塵緒明，那我也要順著這條道路走到底！哪怕……人心真如你（偏執）所說本惡！哪怕，再感受一次絕望！」
「……我就是想去做……就是不想相信……這不僅關乎我……這還是塗山所有知道這個法術這個傳說的狐妖都曾擁有的願望！我和你……這個偏執的化身不一樣！」
偏執沒有動，但輸出痛苦的量似乎減少了一點，她就這樣看著幕銜黎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然後，直接穿過了自己這一虛影。
偏執的身影也逐漸消散開來，她昂起頭來，閉上眼睛，無所謂自己還能不能擋住幕銜黎，淡淡道：「一直背負這麼多……什麼時候是個頭呢？你終究會累到停下……」
「那也……至少要在我見證完了塵緒明的內心之後！」幕銜黎拖著逐漸舒緩的意識體徑直向意識大門闖入，堅毅且執著道：「我相信他……也相信我們相處的這些時光！」
說罷，幕銜黎撞入純白的大門，她的意識浸入記憶的深海，不斷下沉，下沉……
——我不信，好妖無好報。
——我不信，理想道路的盡頭是失敗。
——我不信，人性本惡。
——我相信，塵緒明（凡人）的心中，必然有善。
——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苦心狐妖（人），天不負。
……
純白大門外，逐漸虛化準備回歸看守記憶封印處的偏執無奈嘆道：「……終究是，痴心狐。」
突然，偏執意念一動，覺察到記憶封印的不正常鬆動，加快了回歸的速度——
須臾間，瞬息趕回的記憶封印的守護者將嘗試撬開這裡的闖入者生生震飛。
偏執看著對方，淡淡道：「非八尾之上靈力或現世仙人出手，這封印不可破，你到此，是想做什麼？——嫵媚。」
「沒什麼……求你，行個方便罷了。」嫵媚此刻狀況不太好，她雖和偏執一樣是由法術分離出的幕銜黎意識具象化，但偏執有早先構成封印的遺留靈力和精神力加持，嫵媚的精神強度在她面前，如圖螳臂當車。
偏執冷冷道：「把你取走的東西還回，然後離開，便就此作罷。」
「好，好……」嫵媚保持著現在脆弱的意識體向記憶封印緩緩靠近，就像重傷了一樣，然而偏執也依舊沒放鬆警惕。
「真是……一直讓你在這占據銜黎的一部分精神力……再加上我，她精神負擔不大嘛……」嫵媚碎碎念著，就在她已經靠記憶封印足夠近時，她直接出手再次入侵封印。
偏執早有預料，但即使她全力阻止，都迫使嫵媚意識有破碎的趨勢，嫵媚還不住手。
又一次，偏執震飛了嫵媚，但這次嫵媚的意識已經接近支離破碎。偏執緊盯嫵媚，後者哪怕已經虛弱至極，卻依舊一副得逞的得意笑容。
偏執知道，幕銜黎如今和那個人類能走這麼近甚至初次表白，都是因為嫵媚——代表了幕銜黎初開的情竇和過去為了夢想極盡壓抑的性慾等構成的存在。
和自己這種精神強度高但並不受歡迎只得守痛苦記憶的意識體來說，嫵媚的存在必然會讓幕銜黎繼續相信人類……繼續受傷。
「開放一點嘛，偏執。」嫵媚儘管情況很糟，勉強的笑也依舊很燦爛。
嫵媚：「銜黎終究會戀愛，你我均是銜黎的一部分，本意都是為了銜黎好，就不要互相為難了吧？」
「……幕銜黎這麼相信這個男人，就是你的錯！」偏執的精神強度驟增，嚴聲威脅道：「把你拿走的東西還來！我不想擊碎你，讓銜黎花多少歲月重新再次凝聚你這缺失的情感！」
「哈……我也要說了……」嫵媚慘笑著，將取來的東西護好，面對緊逼的偏執，她堅毅道：「為了誠心悔過的小明同學，還有銜黎的感情和幸福……」
「我可……還不能讓步！」
第二節——愁思苦久無得解，逆行憶路獲真知。
撞入記憶大門後，幕銜黎仿佛跌入深淵一般不斷向下墜落。
慢慢的，周圍已經不是暗淡的記憶空間，下方深處存放著的泡狀記憶散發著純白的光芒，在幕銜黎觸碰到的那一瞬，將周圍的一切變幻成真實的場景——
隨著觸碰憶泡，幕銜黎的意識沉浸其中，下落猛然停止，她掉進了一張大床里，猛地從一堆亂堆亂放的衣服里抬起頭，就發覺自己趴在了在了塵緒明臥室的大床上。
此時，塵緒明坐在床邊的電腦桌旁，幕銜黎一臉嫌棄撇開堆在身上的層層沒洗的衣服，好奇地湊上去看了看，只見塵緒明一臉百無聊賴，憂鬱地挪動滑鼠。
手機上是播放但他絲毫不去留意的番劇，電腦上則是掛機的遊戲和正在瀏覽的帖子。
幕銜黎這才四下環顧，思考著這是否也是記憶。
印象中自己住進來後塵緒明的房間可以說是「乾淨的亂」，而現在，只能說是標準的半髒和亂差。
幕銜黎揚起尾巴，為自己清理一個乾淨的床角，然後坐在床邊，就和之前瀏覽記憶一樣，旁觀端詳著此時的塵緒明。
現在的他，也和相識後不一樣……至少沒這麼一看就亞健康的狀態——這讓幕銜黎想起了最初被塵緒明喚醒的那個早上，他現在的狀態和那是幾乎一樣。
也就是說，現在可能是和我簽訂契約之前……？
「最近的帖子沒什麼乾貨啊……」塵緒明的聲音打亂了臥室的平靜，也引得幕銜黎往前傾了傾身子，去關注屏幕上的內容。
頁面上的內容幕銜黎很熟悉，這就是塵緒明帶她對催眠感興趣後和她經常一起看的催眠類題材網頁。
「都是無敵流……催眠重在過程啊……」塵緒明有氣無力地吐槽道：「沒有引人入勝的催眠過程，光專注於性交……直接寫黃文不就得了……」
「這種文和資源……連沖的欲望都沒有啊……」塵緒明失望地趴在桌子上，一邊抬頭砸用來緩衝的自己手臂，一邊碎碎念道：「趕緊來個高產的好資源大佬，就救憧憬催眠的我吧……」
「這傢伙，之前的生活這麼廢宅嗎……」幕銜黎見到這一幕吐槽道。
身為觀察過去記憶的人，她所做的任何事都影響不了記憶，自然說的話和她的身影也不會被聽到和看到。
「唔呃……」隨著一聲逐漸弱下去的呻吟，塵緒明的腦袋砸在手臂上，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抬起來。
可接下來一陣很長聲音的「咕嚕嚕嚕嚕」讓他哪怕沒精神也強挺著腰坐了起來。
「哎呦……中午真不該隨便就湊合一點的。」捂著胃部站起來後，塵緒明還怨怨的碎碎念。
幕銜黎也輕輕起身，跟在塵緒明的身後，隨著他從臥室來到了客廳。
不出意料，這裡堪稱一個沒有被整理過的亂，讓幕銜黎都看不下去，只得嘆了口氣。
而塵緒明來到了餐廳，打開冰箱，速食的食品快基本吃完了。
看看別處，好吧，空了的方便麵大包裝袋還沒扔，米麵？
拜託，一個廢宅怎麼可能準備這個呢。
零食就更別提了，之前扔在電腦桌上的空薯片袋子就是最後一包了。
「哈——欠——唉……」
無精打采又無力的塵緒明展示了如何先打個哈欠，然後無縫銜接一聲哀怨的長嘆。
「得出去買點兒……穿啥衣服呢一會兒？」塵緒明回了房間，在堆成幾堆的衣服里找找翻翻，弄出來還算乾淨的外套，抖摟抖摟，還行，不算很髒，就它了，穿！
……在一旁一直觀察的幕銜黎表示根本就沒理解廢宅這種生物是怎麼生活這麼久的。
窗外已經黑了，現在是晚上，而且還傳來了細密的雨聲。這種天氣還外出，真是塵緒明最不願意的了。
唉，穿好衣服就走吧，別浪費時間了，一會兒雨該下更大了。早點兒回來早點兒完事……
拿上雨傘，穿好鞋。
塵緒明走出家門下樓，一邊下樓一邊沒精神的又打了個打哈欠，順便腦子裡繼續胡思亂想。
幕銜黎就這樣跟著，順便聽聽他的心聲。
——錢還夠嗎……嗯，應該夠……父母出差，有房有生活費，嗯……就差一個妹妹或者病嬌了。
幕銜黎：你小子番劇看的夠多的……就期待一個病嬌是吧？
——如果一會兒過馬路，夜黑風高……萬一一輛貨車打滑剎不住車，向著我直直衝來……真的會轉生異世界嗎？
幕銜黎：應該不會，你會直接銷號重開。
——吃點什麼呢？方便麵，麵包，火腿……還能有啥？嘶，零食……靠，最終買那麼多會不會上樓都費勁兒啊。
幕銜黎：……你是有多缺乏鍛鍊吶。
走出樓道，塵緒明撐起了傘，幕銜黎立馬快步跟了上去縮在他的傘下。
雖然意識體不會被記憶中的場景影響，但幕銜黎也不想挨淋且失去和塵緒明內心的連結，只得緊緊貼在他身旁，搞得看起來這一個傘下有點兒擠。
沒多久，出了小區，大街上並沒有多少行人，現在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下這麼大的雨，人們也都想早點回家。
當然，塵緒明也一樣，他還想趕緊回去補番呢。
這種天氣，更顯得夜晚的燈光亮，只是無聊的一瞥，塵緒明就看到了什麼，隨後，他頓了一步，這讓幕銜黎也停了腳步，順著他的視線一路看去——
在一座路燈下，燈光照著一個倚坐在路燈杆下，縮成一團的人。仔細看看，那披散的長頭髮……是個女生？
塵緒明四下環顧，發現周圍沒什麼行人，也不知是關心還是好奇心，他撐著傘，湊了上去觀察。
原本還以為這是流浪的人……但看起來不像，路燈很亮，照著少女身上濕透的衣服，看起來是個正常的人。
但是她為什麼在這裡？
而且大雨天的也不撐傘，就這麼在雨里淋著？
外地人？財務和手機被偷了？
從家裡離家出走的叛逆期少女？
幾種常見的猜測從塵緒明心中升起，但隨後他沒對這幾種猜測多加考慮，原本社恐的他此刻熱心腸地上前詢問，小心翼翼道：「那個……您好？」
少女沒有大話，還是就那樣悶著坐著，任由大雨瓢潑，她就那樣把自己半張臉埋在臂彎里，暗淡的雙目望著偶有車輛來往的馬路，不對外界有任何反應。
「你……淋著雨不難受嗎？」塵緒明這麼說著，彎腰前傾身子，為少女遞上了雨傘。
然而他這麼一做把頭頂的路燈光全都遮住了，自然也沒法看清少女的表情，隱約覺得，少女可能看了自己一眼，但她還是沒有多餘的反應。
「那個……你需不需要幫助啊？」塵緒明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多話，反正就無所顧忌地關心道：「需要報警嗎？還是……額，需要吃點什麼嗎？」
「你……沒事吧？有難受嗎？」塵緒明開始疑惑，少女一直不搭理她，難不成是著涼發燒了？還是……已經燒迷糊了？！
想到這裡，塵緒明連忙拿開雨傘，接著光亮看清了少女露出的上半張臉，對方瞥了眼自己，然後繼續保持這個狀態，沒有任何反應。
同時，因為塵緒明把傘拿開，少女又一次淋上了雨。
「啊抱歉抱歉……」塵緒明連忙再遮回來。
「……離我遠點。」半晌，似乎是嫌他聒噪，少女才不緊不慢開口道。
「可是你已經濕透了！沒關係嗎？」塵緒明反而更緊張地關切起來，「你要是感冒生病發燒了……」
「我說了，離我遠點。」
少女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威脅和驅趕，讓塵緒明感到了本能的危險和恐懼，隨即，見他後退，少女也收起了氣勢，繼續蹲在那裡，任由自己挨淋。
「……什麼事啊。」塵緒明有點氣憤地轉身走開，他撐著傘，不斷在心裡暗暗吐槽，自己明明是好心而且想幫助她，反而還被嗆了一口！
真是的……
走了不遠就到了最常去的便利店，塵緒明習慣性的先奔零食區，拿了幾包薯片和夾心餅乾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零食之後，才往方便麵乾脆麵還有火腿腸這類區域趕。
選好兩大袋子食物，正準備付款時。塵緒明看見正好下雨天需要的貨品——雨傘。屆時腦海中也浮現了剛剛見到的那名少女。
經歷短暫的思考，他一咬牙一狠心，轉頭就又奔食品區，買了堆麵包什麼的，然後從售貨柜上拿下了一把摺疊雨傘，直接一起付帳。
「那個，麻煩這幾個麵包，給我額外套個袋。」
……
幕銜黎留在了超市門外，她不怕雨淋，只是看著塵緒明進去採購，但她的思緒仍然在那個少女身上。
幕銜黎認得出，那是她自己。
在當時的塵緒明眼中，還是隨時用著擬態法術隱去狐耳狐尾的姿態。
而且……隱隱約約，能感覺那時的自己，是八尾。
不等幕銜黎繼續思考，塵緒明撐著傘風風火火地出來了，同時手中提著兩大袋東西，直奔少女所在的地方而去。
幕銜黎連忙跟上，然後，塵緒明憑他的體格，到了地方之後還得先喘幾口粗氣，接著，也不管少女還在抑鬱不想搭理外界的狀態，直接把一袋子麵包和火腿等東西塞給了她。
「這個，你拿著！」塵緒明強硬地安排道：「先吃點東西恢復體力，然後……你自己想想辦法，要麼躲雨要麼找地方住著！」
塵緒明把自己的傘丟在一旁，隨後打開剛買的還沒用過的傘，撐起來，遞到還沒弄清情況地少女手中，遮住她頭上的雨，吩咐道：「你看看你這衣服……都濕透了！這會感冒的！唉……算了！一會兒你跟著我，要不……要不你先去我家待會兒，或者……我直接給你找個地方，你先躲會兒雨，好吧？」
「我不需要……」少女剛想說什麼，一輛車便疾馳而過，揚起的水濺了兩人一身，氣得塵緒明回身大罵。
「會不會開車！沒看到有人啊！」
隨即，塵緒明轉回身，繼續道：「好了！那個……額，那個，你剛剛說什麼？」
「……你為什麼，幫我？」少女猶豫著問道。
「這……需要理由嗎？哎呀不說這麼多了。」塵緒明後知後覺地脫下外套，披在少女肩上，這一過程行雲流水，完全沒發覺兩人的距離有點兒曖昧。
塵緒明：「好啦，那個……你要是需要我幫助的話，可以來我家住一晚上。或者你先找個地方避避雨吧，那邊超市不是開著門嗎？你就在門前站著就行了，人家總不至於趕你吧。」
「……啊，抱歉，那個那個……我不是很懂和人交流，就就就就先走啦。」塵緒明提起自己的袋子，拿起自己的傘就快步離開，只留披著他外套的少女，懷裡揣著他給的食物袋子，手裡拿著他給撐開的傘。
回去的路上，塵緒明的腳步輕快不少，誰能知道宅了這麼久，剛出來就做了一樁好人好事呢……唉，雖然看起來對方可能，不是很想需要我幫助吧，但是……既然想幫了就幫到底吧！
送佛還送到西呢！
嘶……對！得幫到底！得先送她去躲雨！
可是——哎呀，嘖，我現在過去還能說什麼呀，這——哎呀……到我這個社恐盲區了呀！
塵緒明頓時原地抓狂，但本著幫人幫到底的想法和已經下好的決定，他毅然決然打算轉身回去。
剛轉身沒走多久，就看見一個披著外套的身影向自己走來，那不正是那個少女嘛。
少女提著袋子，哪怕全身濕透了有點狼狽，也看得出對方是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子。
少女走到塵緒明面前，把外套扒了下來，想遞給塵緒明。
少女：「你……手機和錢包沒拿。」
「啊？！」塵緒明驚訝道，隨即摸摸褲兜，好傢夥，只有鑰匙在，差點就把手機和錢包里的錢和卡全丟了。
「……謝謝。」少女隨後淡淡地說道。
「啊啊，不客氣不客氣！請叫我好心人雷鋒！」塵緒明連忙慌亂地回應道。
「那……冒昧，問一句……」少女猶豫啟口，道：「我可以，在您家，借宿一天嗎？」
「當然，當然沒問題！」塵緒明接過自己的衣服，連忙答應道。
結果——等進了自己家門，作為東道主的塵緒明都陷入了小鹿亂撞的激動之中。
真的來了？真的來了！明明只是一時真的想做好事！怎麼就……就夢幻開局了？！
然而後進門的少女並沒發覺塵緒明此刻胡思亂想的狀態，脫下鞋後，僅穿了襪子的雙足著地，單手捂著另一隻胳膊，盡顯無助感。
「那個，額那個……你全身都濕透了，需要我給你找一件，一件暫時穿的不？」為少女找出一雙拖鞋後，塵緒明支支吾吾表達了想要幫助的意圖。
「……有勞了。」少女點頭應道。
塵緒明：「那個，額……要不，你先去洗個澡？我……我保證不進去！到時候你需要衣服就叫我一聲！我給你送過來。」
「嗯……多謝。」少女應道。
費了大功夫，可算是找到了塵緒明不常穿的白襯衣，至於下面，是真找不到適合的，只能翻出來尺碼小一點的牛仔褲，給少女當暫時的衣服換了。
送衣服的時候，少女只開了一條門縫，供滴著水滴的手穿過，並收入衣服。那一瞬間看到少女的手，真不免讓塵緒明遐想連篇……
咳咳！收心！怎麼能有歪念頭呢！咱明明真的是為了做好事才收留人家的！
等塵緒明煮兩大碗方便麵，又煎了火腿腸打了雞蛋，帶著晚飯出來時，少女也早已洗完，在客廳侯著了。
直到吃起飯來，兩人都沒有過多交流，就像是各吃各的。
這期間，塵緒明時不時偷偷瞟向少女的方向，少女好像沒有察覺他的目光。
只是專心的吃飯，同時……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吃著吃著，那雙好看的眸子突然開始掉淚，淚水就這樣，掉進了面碗裡。
「嗚——」少女突然開始哽咽，然後挑進嘴裡一大口麵條。
「誒誒！怎麼了這是！別別別嗆著！」塵緒明連忙上前關切道，少女擺擺手，示意不要讓他管自己。
吸吸鼻子，少女使勁的揉了揉眼睛，抹去了淚水。
將嘴裡的麵條全都咽下去後，捧起面碗咕咚咕咚的開始喝湯，塵緒明哪怕再餓，都不如少女吃的生猛。
「咳——咳咳！」放下面碗後，少女嗆著咳嗽幾聲，引得塵緒明連忙上前輕輕拍背。
少女本想拒絕，但奈何吃的太快，嗆的有點兒嚴重，便接受了塵緒明的幫助。
「……沒事了吧？」少女咳完，塵緒明也關切問道。
「……嗯。」少女點點頭，捂著胃輕輕撫了撫，隨後，她起身後退，對著坐在沙發上的塵緒明，雙膝跪地俯首行禮。
「感謝……恩公，收留小女子。」
「額，啊？啊？快，快起來……」塵緒明想起來去扶起少女，卻意外發覺自己好像固定在沙發上動不了了，而隨著少女逐漸起身，她的發頂逐漸生出狐耳，身後也多出了一條搖曳的狐尾。
「不瞞恩公，小女子……乃是狐妖。既然，恩公今日收留了小女子，小女子便欠一份恩。」
「不知恩公……可知狐妖許願得九尾的傳說？」
塵緒明不敢說話，只得搖頭。
少女便講解道：「從千年前，狐妖想修煉成九條尾巴的大妖，便可以通過為凡人實現願望的方式，實現一個就能獲得一條尾巴。恩公，小女子不知該如何報答你……如果不嫌棄……」
「和我簽訂契約吧……你會有八次實現願望的機會。但是第九次……算了……」
說到這裡，狐妖少女自嘲的苦笑一番，淡淡道：「恩公不必拘束，到時全看恩公選擇。那現在……恩公想和我簽訂契約嗎？」
塵緒明突然感覺自己能動了，他活動了一下身子，看著狐妖少女，試探性的問道：「這不是什麼？整蠱嗎？」
「整蠱可沒有這麼真實的道具。」狐妖少女淡淡道，隨即狐耳靈巧的動了動，「您可以認為，是您做了好事，現在回報來了。」
塵緒明：「那……九個願望，想許什麼就許什麼嗎。」
「當然不是，還是有一定限制的，簽了契約，你便知曉。」狐妖少女耐心講解道：「但……恩公，這個契約對人類來說幾乎沒有任何不利的地方，只要你並非懷揣噁心，不做惡事，便不會遭報應。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和故事中與河神，神燈等類似的機會。」
「那……簽！我最後再確認一遍，什麼願望都能實現，對吧？或者說呃範圍之內都能實現，對吧？」塵緒明顯得比剛才激動很多。
「這得看您。」狐妖少女淡淡回應道，面無表情的，她召出了一張契約書。塵緒明只是掃了一眼，確認沒什麼代價之後，便簽下了。
「好，契約收到，但是履行的話……還請稍等。」狐妖少女收回契約書淡淡道。
隨即，狐妖少女運作起周身法力，只見身後狐尾漸漸增多，並一一破碎，只留最後一尾。
而塵緒明也感應到自己體內仿佛建立了一條向外的無形連結。
狐妖少女：「恩公的第一個願望是什麼，請說出來。」
「啊……」一時間，塵緒明陷入沉思，如此突如其然，還真想不好該許什麼。
有了，就……那個吧。
不出意外，他選擇了學會催眠，狐妖少女微微詫異，隨後在腦內調出相關的知識，將知識蘊含法力凝聚於手掌，便輕輕點在了塵緒明的額頭上。
塵緒明只覺得一股溫潤的感覺入腦，隨後狐妖少女的手挪開，那股溫潤的感覺也逐漸消失，念頭微動，腦海中便浮現了催眠的相關信息。
「第一個願望，完成。」狐妖少女收回手，講解道：「之後每次許願，需隔兩個月，直到下一次甲子日。」
說完，狐妖少女的表情黯然了幾分，塵緒明雖然還沉浸在學會催眠的喜悅中，但也注意到了對方的表情。
「……謝謝，恩公，你給了我，最後的一絲希望。」
少女微笑著，但給人的感覺卻那麼苦澀，甚至還有眼角流的淚水……仿佛下一秒她就會由笑轉哭。
但她沒有，狐妖少女只是苦笑著，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手，已經崩解游離的八尾化成的法力匯聚於此。
塵緒明發覺不對勁，想去阻止想去勸阻，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僵在原地挪不出半步，喉嚨也像是卡住了一般，吐不出一個字。
狐妖少女注視著自己的手掌，悲切道：「抱歉，恩公，雖說於情於理，不該干涉契約者的許願，但是……我希望，您可以把最後一個願望，留給我。」
「我已經為太多人實現了願望，但是沒有人會在最後把第九個願望留給我……漫長的等待，還有利用，曲解，哄騙……」
「我真的……累了啊。」
少女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飽含委屈和酸澀，凝聚了大量法力的手掌被左手扶著逐漸往面龐而來，最後，狐妖少女的目光看向塵緒明，哽咽道：「抱歉，恩公……我已經厭倦了，甚至本有尋死之心，是恩公給了我最後的希望……」
「我不知道這希望最後會不會化成更大的絕望……我不想期待，也不想失望了，但恩情，不得不報……」
「所以，恩公，恕我無法以這副心態報恩，今晚之後，我會失去部分記憶，如何對待明天的我，如何……使用我……全看恩公。」
狐妖少女的眼角閃爍晶瑩的淚光，淚水橫流的臉龐上，蕩漾著痛苦與無助的情緒。
「這份恩情已報，我亦……不會後悔。」至此，狐妖少女眼含苦淚，將蘊含法力的手掌按在了額前，隨即，磅礴的法力沖入腦海，令狐妖少女的身形立刻癱軟下來。
隨即，禁錮塵緒明的法術失效，他趕忙衝上前，攬住了即將失去意識的狐妖少女。
「恩公……不必拘束，想做什麼，做便是了……我已不再奢求……」在昏迷之前，狐妖少女輕聲喃喃道。
塵緒明：「……放心吧，狐……妖，小姐，我答應你，最後一個願望，我會為你留著。」
「……是……嗎？如果現在……已經是許第九個願望的時候，該多好……」狐妖少女的笑容終於變得輕鬆，道：「不管……恩公所說，是虛假的安慰，還是真心……」
「謝謝……最後的善意……」
……
那一瞬間，逸散的法力攜帶著情緒，令塵緒明感知到。
懷中的少女，似乎已經在沼澤里掙扎了很久很久，這期間，她嘗試了各種辦法，試圖抓住任何東西，但最終……都失敗了。
已經絕望，已經不對任何事抱有希望的她，卻在最後遇到了一個單純善良的希望。
她（我）該相信嗎？
旁觀的幕銜黎這樣想著，失去這段記憶，她仍無法理解在最後時刻，過去的自己明明已經對凡人失望透頂，為什麼……卻仍然試圖相信這個剛認識的凡人。
而且那番話，隨便使用自己什麼的……這算不算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啊。
這真的是過去的我嗎？想想就淚目。
要是塵緒明真不是好人的話，現在早就……
幕銜黎還沉浸在思緒中，卻沒發覺，記憶的進程……悄然繼續了。
……
「和我簽訂契約吧……你會有八次實現願望的機會。」
「但是第九次……算了……」
……
從睡眠中甦醒之前，塵緒明的腦海中閃回這些詞句。慢慢從床上起來，昨晚的記憶還是有些不真實，仿佛那也是夢，虛無縹緲的夢。
嘛，如果是夢……那就這樣吧，奢求那麼多幹嘛呢……
直到推開房門，第一眼看到依舊雜亂且能和昨晚記憶里對應上的客廳，塵緒明的思緒和記憶清晰了幾分。
為了確認昨晚記憶是否真實的最後一步，他輕聲緩步來到自家另一間房門緊閉的臥室門外，輕輕推開房門，在門縫中看到昨晚收拾好的床上，有一位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年齡的女生還在沉睡中。
嘶——是真的。
那麼……
懷揣著激動，塵緒明輕輕關上了門，看看自己激動到逐漸發熱的雙手，興奮地合攏握拳。
——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
……原來他那麼激動麼？前一天晚上發生什麼了這是……
幕銜黎雙手托肘，在一側旁觀，順便吐槽道。
現在她的意識遊走於塵緒明的記憶之中，無法干涉也無法改變，只是旁觀，順便開啟讀心術的同時，也能知曉塵緒明此時此刻所思所想。
然後接下來，塵緒明傻樂著搞麵包夾雞蛋，因為還在對獲得故事裡的許願機會而內心高興，把麵包烤的都有點糊了才回過神來。
——看來這個只能自己吃了。塵緒明這麼想道。
「再弄一個……」塵緒明默默放上新的一組麵包片。
——給她的。
「唔……」聽到這裡，幕銜黎下意識臉紅，雙耳立起，尾巴微揚，接著按耐不住激動地左右來回擺動。
「還挺體貼的嘛，這個傢伙……」
心頭，暖暖的……
……
然後，看著塵緒明叫那時的自己起床，看起來昨晚消耗很大，睡得也挺香，連起來都不想起。
沒記錯的話自己這是在陌生的地方睡了一晚，當時的自己竟然沒有警惕心嗎……幕銜黎一臉黑線地捂著額頭。
隨後，自己硬是不起，還是塵緒明用了催眠，看起來像初次動用似的，方法都十分的規矩，很像初學者一樣的導入詞。
然後……這傢伙盯上了我的耳朵！
看著塵緒明撫弄自己的耳朵，而當時的自己又處在催眠狀態任由他把玩還留下了口水……額啊啊啊太社死啊啊啊你快醒啊快醒啊！
不過接下來，出人意料的是塵緒明根本就沒動手動腳，甚至還連連讓自己念叨色即是空，兢兢業業的設置完催眠暗示，還不小心讓被催眠的幕銜黎差點記住了和催眠暗示無關的吐槽。
——這傢伙真笨啊。幕銜黎這麼吐槽道，要是她，可不會連連犯這種低級錯誤。
只是……蹲在一旁看著那個青澀的塵緒明，她感受不到一點討厭的感覺。
和印象中一樣，因為塵緒明喜歡慢慢導入（我也喜歡），所以沒有下即刻墮落的催眠暗示，而是讓我對他所做的任何催眠類行為無法抗拒……還可以接受。
吃過早飯，這傢伙便迫不及待的開始第一次實驗，幕銜黎發覺了不對勁但也沒法抵抗，這之後……就是自己驚醒，然後給這個被魅香迷惑的登徒子一個大逼兜子了。
哈哈哈……以第三人稱的視角看完塵緒明和自己度過的第一天，真的是很奇妙的一件事。
從此開始，兩人歡喜的日常就開始了，互相使絆子，彼此打趣，偶爾有點小矛盾，但他們的關係反而更是增進了。
還記得一次兩人打對抗遊戲，幕銜黎這個新手很輕鬆地就先贏了一局……
「哈哈哈，就這，還高手呢～小明同學，你也不行啊。」幕銜黎大笑著嘲諷道。
「我是讓著你……避免你一局就輸，然後不想跟我玩了。」塵緒明無奈地試圖給自己找回場子。
「哈，不用你讓，連新手都打不過誒。」幕銜黎擺出玩梗手勢，拿腔拿調道：「菜！就多練！」
殊不知，她這一貼臉，給了塵緒明伸出手指在她眼前一圈圈旋轉的機會。
「視線跟著我的手指，漸漸無法思考，漸漸變得空白……」塵緒明已經對催眠導入信手捏來，而幕銜黎也下意識地去配合塵緒明，很快，活潑的狐妖少女就雙瞳暗淡，神情呆滯下來。
然後，趁著她被催眠這點時間，塵緒明連忙又開了一局，然後血虐無人操控的角色，先贏了一局。
至於為什麼沒有連贏兩局直接勝利，因為塵緒明還想給幕銜黎一個贏的機會。
當然，幕銜黎方角色的輸出下調，受傷提升，變得又弱又脆。完成這一切後，塵緒明按著幕銜黎的肩膀，大力搖醒了她。
塵緒明憋著壞笑興奮道：「哈哈哈，銜黎，你看你看，你輸了誒！」
「嗚哇……憋，別瑤了，暈，暈……」幕銜黎連忙掙脫，晃晃腦袋清醒之後，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結果，驚愕道：「誒？！什麼？不是我贏了嗎？」
「哈哈，怕不是你把我們的角色看反了。」塵緒明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不，不可能啊？剛剛明明是你的血條空了，我還是三分之二血呢！」幕銜黎連忙起身仔細檢查屏幕，指著塵緒明角色的血條說：「你怎麼做到的滿血？而我血條空了的？你說！你是不是作弊了！」
「哈哈，銜黎啊……」塵緒明學著幕銜黎剛剛的動作，擺手道：「菜，就多練～」
「唔——你這傢伙！」狐妖小姐怒從心中起，一記爆栗狠狠砸在塵緒明頭頂，然後起身走開。
「你這魂淡自己玩吧！」
……
哈哈哈……現在再看過去，真的是令人有些不忍直視但又眷戀的記憶啊……
當然，這其中也不免塵緒明動色心的時候，給我買絲襪居心妥測，他自己生病的時候竟然還催眠我自己掀裙子給他看……噫，真是有夠惡劣的！
可是……除去那些，他對我真的很好，在同居的日子裡，我們就像都沒意識到男女同居逐漸升溫的感情，就像是朋友……一樣？
不知是不是因為契約的原因，我和他都心照不宣地並沒有直接表達各自的感情，只是藏著，直到一個合適的時機。
不過說起來，以第三人稱視角看被催眠的自己，真澀，不愧是我呼呼呼……
新年，沒法放煙花，於是我用法術搓了一個。
放完就跑，被找尋不到我們蹤跡的管理員追，哈哈……原來，不只是我，在牽著手一起奔跑的時候，他也同樣羞澀，同樣臉紅……
同時，和柳陌的相遇，也讓他對我可能離開他的恐懼倍增……說實話，我不太記得這位陰司判官，難道她出現的時候都是餓痛苦的時候？
……真是的，怕我離開，說出來不就好了嘛。
漫展時，在那些異物黑泥湧來之前，是他下意識就擋在了我面前，根本就沒思考我一個會法術的狐妖不需一個凡人來保護的事……
被一群參加漫展的人包圍時也是，一句「這是我女朋友！」。哈哈……吃醋了啊小明同學。
沿塵緒明的記憶慢慢前行，幕銜黎心中那又預想的失望和對人性惡面的恐懼所化成的陰霾，逐漸一掃而空。
她怎麼能忘呢，這段時間，是幸福的，沒有過多私慾的生活，是比以往單純修煉和鑽研法術比起來，雖然沒有成就感，但確實很幸福的日子。
或許，自己對第九個願望並沒有那麼執著，也是過去的自己影響的……比起有目的性的同居，還是這樣的日常最溫馨，最……珍貴。
可……他又怎麼能忘呢？
對於我可能離開他的恐懼，讓他開始試圖讓我喜歡並接受被催眠……甚至，還有了試圖洗腦我的想法。
是了……我應該提前想到的，對他來說已經滿足了金錢物慾的現在，他最不想失去的……就是我。
記憶進程到那個幕銜黎向塵緒明表白的夜晚，在那一刻之前，青年就這樣沉浸在狐妖少女的話里。
（搬運）——幸虧至今為止他還算比較有底線，還沒對幕銜黎的處子之身下手，如果真這麼做了，恐怕這可不是催眠能安撫的事兒啊。
而且，她這意思，是不達成九尾，就不戀愛嗎……那我這段時間的努力……她終究是會在達成九尾之後，再去選擇自己的戀人。
……她還是會離開我。
旁觀的幕銜黎神情落寞了些許，想著：他是這麼想的嗎……就這樣，他完全沒在意我的狀態……只是，還在害怕與我相伴的夢破碎。
隨後，狐妖少女做好準備，莊重的表白，卻並沒有收穫來自心上人的正面答覆。
雖然他並不完美，並不優秀，並不上進……可以說是缺點一堆，但是不管是旁觀的幕銜黎還是當時的幕銜黎，都知道那唯一一個閃閃發光的優點。
只可惜，青年陷入了錯愕，還在計劃好未來如何操控狐妖少女的他完全沒想到這一點，狐妖少女真心的表白，就像一個玩笑一樣，擊碎了他逐漸變質的心。
第二天，他求助於狐妖少女的一部分意識，她並沒有給出自己能幫助他的建議，和如果狐妖少女知道了也一樣會做出的訓斥和安撫。
而在那之後，塵緒明的懺悔和改變真心實意……不留任何後手的坦白，哪怕幕銜黎可能選擇一氣之下離開也尊重的態度，還有從此開始堅定的態度……
——銜黎不想要，便決不強加於她。
——她不原諒我，也是我自己罪有應得。
——如果可以，我希望銜黎獲得九尾，再離開。
——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她失望的樣子。
——我喜歡她，幕銜黎。
記憶已經停止播放，但沉浸在記憶和心緒中的幕銜黎久久不能平靜心情，回味著塵緒明那真摯懇切的心意……就像自己當初表白一樣的心意。
……如果我不看，這傢伙是不是永遠都不會說出這些。是不是……會一直當個苦行僧，堅守著自己的執念和底線？
……有點像我。
回過神來，狐妖少女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微笑著止不住地流淚，但和過去那是時苦笑著流淚不同，心間蕩漾的，只有幸福的感覺。
能知道他也是這麼想的，真是太好了。
第三節——真摯，而真實。
迷迷糊糊的，塵緒明緩緩清醒，醒來發覺，似乎幕銜黎正站在自己身旁，為自己解開束縛意識的枷鎖。
「銜……黎？」塵緒明遲疑發問。
「你這傢伙，如果我不問，你是不是想吃一輩子苦頭了？」幕銜黎解完一側枷鎖，又開始解另一側，不滿道：「就這麼誠心受虐嗎，連辯解都沒有？」
塵緒明：「我……有什麼資格辯解呢？我確實傷害了你。」
「你呀你呀……」幕銜黎卸完全部枷鎖，隨後主動擁住愣神的塵緒明，溫柔道：「幸虧你做的還不夠過火，而且，謝謝你，一直記得……」
「唔？記得什麼？」塵緒明一時沒搞明白。
「當然是……」幕銜黎正欲開口，可話還沒說一半——
一股巨大的痛楚從腹部突現，突如其來的劇痛差點沒讓幕銜黎疼暈過去，她的身體順勢向前倒在塵緒明懷中，塵緒明也驚愕於這異象，他看得清楚，一根金色的錐子從幕銜黎的後腰狠狠釘入。
儘管現在兩人都只是意識，產生不了真實的傷口，但幕銜黎的傷口附近出現了碎裂的裂痕，看著十分駭人。
「唔……咳！」幕銜黎試圖撐起身子，但意識體被那東西壓制地難以活動，這種感覺……幕銜黎前不久剛品嘗過，這是記憶中傷害過自己的縛妖索。
「銜黎！銜黎！你振作點！」塵緒明連忙幫幕銜黎翻過身，只見她的腹部已經被刺穿，金色的錐子明晃晃地在那裡擴大傷口周圍的裂痕，這些就是精神受到創傷的象徵。
「唔……法術……用不了！」幕銜黎咬著牙試圖操作法術，但這玩意壓制的自己根本運轉不起法力。
「喝哈哈哈哈！狐仙大人，沒想到我還能回來吧！」熟悉的狂笑聲響起，不遠處，手中擎著另一節縛妖索的身影，一身華貴和贅肉，正是幕銜黎過去記憶中那個試圖強制留下她的契約者。
「耶哈哈，小娘子，這一次你別想跑了～」另一邊，那個記憶中的老淫鬼契約者也淫笑著快步趕來，也不顧大敞著瘦骨嶙峋的胸懷和飄飛不檢點的大衣。
「我xxxx的……怎麼是這倆玩意……」幕銜黎掙扎著想要起身，但緊接著刺穿自己的金錐就自行分離出一堆附帶的鎖具，沿著狐妖少女的四肢，自行一節節鎖上。
塵緒明見這東西詭異，也不管其他，直接上手試圖強拆，縛妖索只針對妖對凡人無用，因此很輕易就卡啦啦拆下一大片。
「碰！」突然一腳狠狠踹在塵緒明側腹，力道之大甚至讓他飛出幾米，拿著縛妖索的契約者惡狠狠道：「哪來的小崽子，也敢壞我的好事！」
「……離銜黎遠點！」塵緒明艱難爬起，聲嘶力竭怒吼著，猛地發力起身，可緊接著就被瘦骨嶙峋的老淫鬼架住，正想掙脫，一把匕首就捅進了側腹，疼得塵緒明跪倒在地。
「哎呦呦哎呦呦，真羨慕——這還沒虛了的身體……」老淫鬼帶著貪婪的詭笑，指節分明的手一邊把塵緒明從肩膀到手臂摸了個遍，一邊把插在他腰腹的匕首擰了九十度。
「呃——啊啊啊啊……」塵緒明單手撐地，另一隻手不斷向身後打去，但每次都被老淫鬼躲開。
「塵緒明……塵緒明！快讓自己醒過來！你的意識不能死在這裡！」幕銜黎直起身子大喊著，隨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大意換來了多嚴重的錯誤。
受幻境影響越嚴重越無法醒來，在這其中受到的痛苦也是。
而且自己這個施法者還無法解除……難道，兩人的意識就要死在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幻覺手下了嗎？
老淫鬼撇下塵緒明，連連蹦跳著往幕銜黎的方向趕去，他這一行為自然被拿著縛妖索的臃腫男人看到，一拳將老淫鬼撂倒後，男人恨恨地來到倒地的塵緒明面前，嘲諷道：「媽的，你個xxxx真是有眼無珠，一個好用的許願機，被你用來玩戀愛遊戲。」
「看見這個了嗎？」男人提著縛妖索的另一頭在塵緒明面前晃了晃，戲謔道：「這玩意兒花了我好大力氣才得來，也正是這東西……不管那些妖孽性子再烈骨頭再硬，也扛不住它，更違抗不了我的意思！」
「你說……如果我讓她給你表演自殘，或者，讓她自己把自己弄破，你會不會……」
「wcnm！」塵緒明突然暴起，沒力氣就
用上指甲撕裂男人身上的華貴衣物，扛著腹部的劇痛，更是直接張嘴用前所未有的狠勁死死咬住男人的皮肉。
「媽的，撒開！撒開！」臃腫男人丟下縛妖索，雙手不斷狠砸塵緒明的腦袋，打得塵緒明眼前一白鬆了嘴，男人捂著被咬出的牙印，對著塵緒明插了匕首的腹部連踹好幾腳，最後一腳把他狠狠踢飛，讓這個不要命的傢伙離自己遠點。
只是，把塵緒明踢開後，縛妖索也被拉長了好幾米，仔細看，不知何時塵緒明已經把掉地上的縛妖索攥在了手裡。
塵緒明已經無力站起，但看著那個臃腫魂淡驚慌失措的表情，他慘笑著，像個瘋子，更像個勝利者，把縛妖索另一頭的法器攥在手裡抬起來展示，然後緊緊握住，猛地拽斷！
法器一毀，幕銜黎這頭的自然也失去效用。
金錐連同附帶的鎖具自行崩斷，剛剛被打倒在地的老淫鬼還想趁這個機會擄掠幕銜黎，那知下一刻，狐妖少女爬起身，身後三尾如燃燒的火焰般躍動，抬起的右拳咔咔作響，蘊含了幕銜黎無法壓制的暴怒。
見情況不妙，老淫鬼慌忙的爬起，想要跑路。
可接下來一陣熱風掠過，幕銜黎轉瞬便至，一記頂膝，狠狠爆了老淫鬼的下體。
再接著，爆燃的狐火宛如一隻真正的大狐狸，吞噬，燃燒那瘦骨嶙峋的身體，骨架扛不住烈火，很快就連灰燼都剩不下。
緊接著，幕銜黎的手直接按住臃腫男子的後腦，猛地往地上砸去，一下絕對不夠，那就高高抬起，然後再來猛砸！再砸！
連砸三次徹底沒了聲息後，肆虐的狐火徹底吞沒再不動彈的一身板油，燒的愈加熾烈。
「小明！塵緒明！」料理完兩人，幕銜黎趕忙跪地，狐火自行收斂，小心又輕柔地捧起塵緒明的意識體，後者此刻的精神已經暗淡到有些透明。
幕銜黎看著這一幕，悲愴的眼淚決堤，她不斷在心中自責，緊緊懷抱塵緒明的意識體，與他額頭相觸，施展離開這裡的法術。
……
「唉……」空無一物的意識空間，一聲嘆息悠悠傳來，追根溯源——竟是「偏執」。
「到底還是讓你得逞了……」偏執自言自語道，她所說的，正是嫵媚，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的嫵媚。
我已經沒法勸阻了……還有六個願望……希望這次……你不會再被絕望席捲心頭……
……
ch……xu……ing……
塵……xu……明……
塵緒明……塵緒明，塵緒明！
一聲聲真切的呼喚將塵緒明的意思從朦朧中拉了出來，清醒的一瞬間，只見淚流滿面的狐妖少女神情釋然了幾分，緊緊將自己擁入懷中。
「你這傢伙！以後不能再冒險了！」幕銜黎哭著斥責道：「知不知道，你真的可能會死……」
「安啦，我不是沒事嗎？」塵緒明抱住幕銜黎柔軟的身軀，安撫道：「而且我相信銜黎，不會讓我出事的，對不對？」
「嗚啊啊啊，你可是真的會死……還貧嘴……重視起來啊！嗚嗚嗚……」幕銜黎還沒有鬆懈下來，依舊大哭著宣洩道。
「好啦好啦……」之後安撫了好一陣，才把哭泣的淚人安撫好。
吸著鼻子，紅著眼眶，幕銜黎將她所做的，所回溯的全都告訴了塵緒明，後者驚詫了許久，但是細細思索下，很快便理解了銜黎所想。
「抱歉，銜黎……我，那段時間，還是鬼迷心竅，走火入魔了……我，對不起你的表白。」塵緒明撓著腦袋，嘆息道。
「我已經原諒你了……」幕銜黎又吸了一下鼻子，小聲道：「這段時間，你受苦了……」
塵緒明：「不苦不苦，銜黎能主動理解我，我就沒做錯。而且……我也早就不後悔了，哪怕，可能會失去你。」
「哪怕會失去我，你也想讓我獲得九尾。」幕銜黎接上了話。
「什……你怎麼知道……？」塵緒明頓時感到十分詫異，正在他驚訝之餘，面前的狐妖少女閉上眼睛突然上前，溫潤的感覺與自己的唇瓣相觸，塵緒明愣了一下，隨後順從的配合起幕銜黎的動作。
不過，本以為她會做更多事情，誰知只是唇瓣相貼一小會就分開了，再睜開眼看時，狐妖少女的臉頰已經羞紅了。
「那個……我也知道了你的心意，你也喜歡我對吧？」幕銜黎紅著臉，視線稍稍瞥向一邊，故作鎮定道：「這……就當確認你我交往的證明！」
塵緒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剛才的事情像是一陣恍惚，隨後，他打趣道：「吼吼，原來銜黎……這麼大膽啊。」
「誰……誰大膽了！我可是很檢點的！」幕銜黎差點炸毛，為自己辯解道。
「說起來……你我能走到這一步，還多虧了你的一個意識碎片，嫵媚。」塵緒明呼了口氣，回憶道：「真是……多虧了她啊，我們可以叫她出來嗎？」
然而，幕銜黎的表情卻暗淡了幾分，她默默道：「在我們清醒過來後……我收到了她的消息，她……已經回歸了我的意識里，分離不出來了。」
「什麼？」塵緒明驚訝道。
幕銜黎：「她本就是我靠魅惑術造出的意識化身，精神強度不高，為了你我能增進距離……她找到了那兩個給我沒留下好印象的殘影，最後……殘影消散，她也耗盡了最後的憑依……」
「現在……」幕銜黎認真地捂住胸口，直視面前的塵緒明，堅定道：「我能確定……我真的愛上了你。」
「……真的嗎？」塵緒明還是不太敢相信現狀。
「當然是真的，哼。」轉瞬間，幕銜黎雙手抱肘，又回到了過去熟悉的那副姿態。
「話說……你是不是……也得，說點什麼……」幕銜黎壯著膽子說道，但壯起的膽子也沒多麼持久，從她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就看得出來。
「是啊，說點什麼呢……」塵緒明沉吟著，輕柔地攬住幕銜黎的肩膀，隨後令她和自己對視——
「看著我的眼睛，銜黎。」
不是命令，不是暗示，但比那些都更讓幕銜黎的意識想開始沉淪。
熟悉的氛圍，熟悉的語調，都在誘惑她重新墮落進那個深淵……被催眠的深淵。
眼神迷離的狐妖小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墮落著，這幅無法抗拒任由擺布的神情……塵緒明多久沒看過了呢？
但是，就在幕銜黎要完全墮落之前，那雙誘她沉淪的眼睛忽然閉上，失去追隨目標的她正要恍惚，就感覺自己被強硬的吻上，精神一時間清醒了不少。
「唔！」幕銜黎發覺自己正被塵緒明吻著，而自己的雙臂也在剛剛鬆弛了下來，現在被他緊緊抱著，根本無法動彈。
塵緒明的舌頭撬開了她的唇瓣，侵占他口腔的空間，索取裡面的空氣。
一開始幕銜黎還因這粗暴的行為有些不適，但很快她就適應起了塵緒明的節奏。
原來……這就是舌吻啊。
狐狸小姐也想主攻，主動分離開後很快的就張開秀口向塵緒明回擊，連連的索取津液和試圖含住的攻勢令塵緒明應接不暇，明明剛才還沒什麼經驗……看起來，這就是狐妖的優勢嘛。
幕銜黎也主動擁抱塵緒明，讓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塵緒明享受被幕銜黎進攻的同時，雙手也沒閒著，輕柔地撫弄狐妖小姐的大尾巴，柔順的觸感……還有少女羞澀時不時的哽咽，真是太滿足了。
幕銜黎還不想停止，可沒多久就感覺下身股間被什麼硬起的東西硌著，一瞬間，她就驚慌失措的亂了陣腳，被塵緒明抓住了反撲的機會。
趁此機會，塵緒明順勢分開了幕銜黎，在分開的一瞬間，兩人的嘴邊拉出了意猶未盡的銀絲，隨即，塵緒明一個公主抱，溫柔地將幕銜黎抱了起來，坐在了床上。
「唔……」此刻幕銜黎乖巧地縮在他的懷裡，一時間心裡小鹿亂撞，想入非非。
「那個……下面，不能碰……」幕銜黎紅著臉，小聲道。
「那可以舔嘛？」塵緒明壞笑著打趣道。
「……可，可以……」羞澀的狐妖小姐扭過頭去，隨即故作強勢地解釋道：「話說在前面！我沒有害羞！對女生來說這種話題需要時間接受！」
「好好，沒問題，全聽你的……」塵緒明寵溺的令幕銜黎坐在自己大腿上，在這種距離下，兩人短暫的對視，臉頰都不約而同的紅了起來。
幕銜黎的害羞表現得更為明顯，不僅狐耳下意識豎直，身後的尾巴也逐漸高挑，隨後不安分的擺動起來。
最終，還是塵緒明先開了口。青年低垂眼帘，微微笑道：「我……很慶幸，自己能成功，也能……認識銜黎。」
「能遇到你這個做好事不留名差點把錢和手機都丟了的傢伙，我也很……慶幸，不，或許是……太幸運了？」幕銜黎坐在他的大腿上，逐漸與塵緒明四目相對。
半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噗哧——遇到你，是我的奇蹟。
來吧，拉個勾，許個誓言。狐妖少女抬起手，豎起了小拇指，青年也隨之效仿，將自己的小拇指與她相牽。
幕銜黎：希望你，不忘你我約定。
塵緒明：希望你，不忘你我共度的幸福時光。
——我不會忘的。青年與愛人額頭響抵，輕聲許諾道。
——嗯，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會忘。狐妖少女閉上眼睛，享受此刻的溫馨幸福。
我喜歡你，塵緒明。
我喜歡你，幕銜黎。
……我愛你。
……我很高興，我也愛你。
拉鉤鉤，永遠都，不許變——以你我共同心愿，願塗山先祖見證……你我相戀。
現在是不是還太早了……？
不早，早晚都得見的，日後九尾成了，還要再說一次。
小指相牽，拇指相觸。
……
「呼——」幕銜黎躺在床上，雙手環住伏在她身上的塵緒明脖頸處，一雙墨瞳，含情脈脈。
從這個視角看，真不愧是天生媚骨的狐妖，舉手投足間，儘是嫵媚之姿，動人心弦。
「來吧，小明同學～」狐妖少女的黑絲雙足靈巧的盤住塵緒明的腰腹，抬起的雙臂盡露柔嫩腋下，這些攝人心魂的XP地帶，儘是狐妖主動散發催情香的地方。
「下面還不行，但也要努力滿足我喲。」幕銜黎微眯雙瞳，轉瞬間，萬花筒般的奇異光芒再次蕩漾開來。
「嗯，當然……」塵緒明完全不做抵擋，但在沉浸溫柔鄉之前，還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做完。
塵緒明：「昏沉，看著我的眼睛～」
幕銜黎：「被我捧著臉頰，更深的，看著我的眼睛，無法產生對我的抗拒～」
塵緒明：「昏沉，大腦一片空白，沉入最喜歡的催眠狀態。」
幕銜黎：「完全放鬆，完全墮落，沉淪在我的魅術中。」
塵緒明：「昏沉，你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催眠傀儡。」
幕銜黎：「你是我的愛人，也是被我控制的催眠奴隸～」
「失神，墮落吧，墮落，墮落墮落……」
「服從吧，服從服從……」
這就是……（異口同聲）
——我和狐妖少女的催眠戀愛輕喜劇。
……
第一節標題——迷茫的愛恨交加……不對，才沒有愛！
在那之後，每天早上醒來……
幕銜黎都不爽地吐出口恨恨的濁氣。
NND之前被催眠暗示蒙蔽的記憶一時沒法全都想起來，所以全都集中在了夢裡，只要做夢就全是那些記憶片段……
雖然一時很舒服但是醒來之後就意識到夢裡自己竟然在那種舒服的感覺中無法自拔……
太羞恥了！讓人生氣！
隨便披上外套穿起拖鞋走出房間，迎面就是戰戰兢兢守候許久的塵緒明。
「主，主人……早安。」塵緒明垂著腦袋，左手握著右手腕置於身前，除了衣著，完全看不出像是過去那個青年的樣子。
「……來得正好。」幕銜黎的話中還帶未消的三分怨氣，單手搭上塵緒明的肩膀，令對方和自己對視。
下一秒，那雙漂亮的萬花筒瞳孔讓塵緒明一陣天旋地轉，直到一記直拳狠狠打中他的胃，才讓他清醒過來。
此刻，四周只有幕銜黎是清晰的，空間的邊緣是混沌模糊的，他知道，又到了銜黎教訓自己的時候了。
因為契約中有不允許傷害強度太大的附屬條目，幕銜黎的怨氣遲遲不消，這才用瞳術把塵緒明的意識拽進幻境裡，盡情宣洩一番。
今天的起手式直接一記高拋，隨後一番猛烈且四面八方的暴擊吊打。物理攻擊打夠，再上各種殺傷性法術輪番席捲，瘋狂蹂躪塵緒明的意識。
這些痛楚不會作用在肉體上，但是對精神的攻擊會讓他更痛更持久地遭罪，尤其是上一次的同感未消，新的劇痛就又襲來了。
塵緒明不是沒有因痛苦求饒過，但是幕銜黎根本不為所動，或者說……她根本不在乎塵緒明的感受，為了聽不到塵緒明的慘叫之前還會提前下個禁言咒，看來她只是想通過毆打來緩解自己的怨氣。
短暫又漫長的幾分鐘結束後，幻境消失。
現實中的塵緒明咬著牙忍著肉體沒有但是實實在在作用在身體上的痛苦，抱著自己的身體原地蹲下，哪怕痛苦早就超過了他能忍耐的閾值，他也沒有哭喊。
……這只不過是他的報應罷了，做了哪些事情，還下決定心承認並承擔一切後果的他，有什麼臉面哭喊委屈呢？
反倒是幕銜黎，看著這樣的塵緒明，她的怨氣雖未消散但已經不重要了。
從幻境中的毆打開始，收穫不到一絲一毫愉悅或是舒爽的空虛感充斥內心。
……她不喜歡暴力，但是，但是……她又找不到別的方式更合自己心意得懲罰這個催眠中對自己動手動腳的魂淡。
「……先吃早飯吧。」關切的話語最終咽了回去，狐妖少女冷漠地轉身走開。
塵緒明連忙掙扎著踉踉蹌蹌起身，提醒道：「可能有些涼了……我去熱熱……」
「不用……」幕銜黎煩躁地轉身，撥開塵緒明的身體，強硬道：「回你房間呆著去，我有手有腳！」
「是……」塵緒明壓低了聲音，卑微地退了回去。
但看著塵緒明離開的背影，幕銜黎空虛的心中泛起一絲惆悵。
明明不該可憐這混蛋的，但是……
為什麼，有點懷念過去的……懷念那個兩人一起歡鬧感覺。
……
之後的日子，幕銜黎不止一次懊惱自問。
到底為什麼，自己這顆心還是沒法鐵下來，太混亂了……明明該教訓塵緒明這魂淡但下手的時候又不忍心……看他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又開始心痛……真是的……我在想什麼啊！
而且……
越是回想過去的塵緒明，想起的關鍵詞大多就都是催眠……
而且……總是莫名地想夾緊雙腿，仿佛很快就會滲出……
……丟死人了，被這種不亞於發情期的莫名感受影響。
……這得快點解決。
……
「喂，你……」幕銜黎坐在沙發上，強橫地喚了塵緒明一聲。
「呃？叫我？」正倒水的塵緒明詫異道。
「不是你還能是誰……那個，你……給我再做一次催眠……」幕銜黎微微別過頭去，噘著嘴不滿道。
「可是……你不怕我在催眠中對你做什麼嗎？而且我現在也想不到任何催眠的方式……」塵緒明指出了幕銜黎考慮不周的地方，此刻他純良地宛如一個孩子。
「……是讓你給我解除過去所有催眠暗示！」幕銜黎不耐煩地說道，她當然知道自己不能讓塵緒明這麼做，她不能再讓自己陷入失去意識的狀態了。
這次，其實也算是一次試探……不過這傢伙怎麼回事！那個純良的表情，仿佛在發光……但聯想到之前的事，嘖……
「好吧好吧，沒你事了……」幕銜黎現在不輕易相信塵緒明的話和態度，煩躁的剛想驅趕他，轉念一想，又道：「喂，等等，回來，給我杯水。」
「……好的。」塵緒明認真地倒了杯水 小心翼翼地靠近坐在沙發上宛如這個地方主人的幕銜黎，就在水杯剛剛遞到幕銜黎手中時……
也是兩人對視的時候，一瞬的瞳術便讓塵緒明失神，陷入被控制的狀態。
幕銜黎則直接將杯子裡的水倒在了抬起的纖纖玉足上，白開水很快就浸濕乾淨的白絲， 近乎將白絲包裹的肉色透出後，幕銜黎繼續對塵緒明命令讓他坐在自己旁邊沙發上，塵緒明自然照做。
剛剛坐下面相幕銜黎，後者直接抬起雙腳，浸透的那隻玉足毫不客氣地朝塵緒明的口鼻突襲，另一隻則挑逗輕撓塵緒明的側腹腋下等敏感點。
「給我弄得，起勁點！」幕銜黎急迫地命令並稍稍放鬆了對塵緒明性慾的管控，一時間令他哪怕是被控制的狀態也自願的開始配合幕銜黎，雙手輕撫細長勻稱的這雙尤物，也開始忘我痴迷地舔舐混合著狐妖少女體味和足香的玉足。
「唔……哈，就是這樣……」幕銜黎也不管自己的矜持了，最近各種煩心事導致壓抑的性慾終於在發情期不得不釋放一次，狐妖少女隱去狐尾，高高翹著腿並躺倒在沙發上，一雙素手早已揉捏起衣下挺立的乳頭，輕撫期待已久的私處小穴。
積壓的性慾配合挑逗塵緒明的背德感，很快便讓幕銜黎進入狀態。再加上塵緒明那迷離且被自己用法術控制的狀態……
我這是不是，也算催眠了他？
「嘶哈……哈啊，哈啊，哈啊——」下半身不斷傳來酥麻的快感，還有不用去看便在腦中浮現的畫面——柔嫩的足指隔著輕薄的白絲被牙齒輕咬，被舌尖舔弄，被舌面摩擦足底，這帶來的快感幾乎不亞於自己自慰的私處。
各種刺激到位，久候的高潮如期而至，淫水一次又一次地從溫潤的穴口噴出，幕銜黎的背德感想讓她忍住這種失態的樣子，但是私處附近實實在在的痙攣根本不是理智能控制得了的。
「哈啊……哈啊……」欲望得以釋放，幕銜黎難得鬆懈了下來，酥軟的身體還被無力的雙手偶爾刺激著，雙腿也只有被塵緒明拖住的還能稍微動一動，剩下那條挑逗他的，已經酥軟到沒法動彈了。
恍惚之間，幕銜黎無意間回想起自己對於喜好淫慾性愛，或是喜愛誘惑凡人的同族的那些形象。是不是現在的自己，和她們一樣……？
感覺，也沒那麼討厭那種淫靡的感覺了……
不，不對……我可是正經狐，這麼做只是懲罰和為了度過發情期，僅此而已……
然而隨著她精神的鬆懈，對塵緒明的法術控制也逐漸薄弱，儘管只是削弱了一兩成，也致使塵緒明的性慾逐漸占了上風。
「誒……？」等到幕銜黎回過神來，自己的雙腿已經被扒開，自己被玉足被放下，而對方的臉直接逼近了自己已經濕的一塌糊塗的私處。
幕銜黎下意識夾緊雙腿，但是柔嫩的大腿內側肌肉對塵緒明來說無法起到良好的抵擋，反而有種欲擒故縱的感覺。
「昏沉。」熟悉的催眠暗示從塵緒明口中下意識說出。
一瞬間，幕銜黎便感覺自己的意識被迷糊的感覺溫柔撫上，令自己思緒如灌鉛般沉重，即使很舒服，但也意識到不對勁。
「遭……」幕銜黎加快喘息力圖讓自己保持清醒以避免催眠暗示的影響。
「昏沉，昏沉。」又是連續的兩聲暗示，直接把幕銜黎的意識推到了瀕臨墮落的懸崖邊。
「你……停……」幕銜黎盡力抗拒著，但是意識連同聲音的反抗都十分微弱，塵緒明根本沒有任何反應，這種狀態，幕銜黎也沒法集中精神，甚至連最簡單的法術控制都做不到。
「……失神。」
最後一聲，把幕銜黎溫柔的推下了催眠的深淵，久違的墜入催眠狀態，幕銜黎竟意外的安心放鬆……
好舒服……她在心底，下意識這麼想著。
——等她自然醒來，只見自己的雙腿還大敞著，股間嗖冷，而塵緒明宛如被定身一般保持著前傾身子的狀態。
「噫——！」後知後覺的羞恥感湧上心頭，幕銜黎著急地收回雙腿撂下裙子，捂著自己的小腹，反覆用精神力確認處女膜的狀態。
呼，呼……沒事，他沒做什麼……
呼，看來，是因為我後續沒有任何反應，他也就沒有繼續下去了……？
幕銜黎紅著臉，緊夾著雙腿，拔涼的股間早就不濕潤了，被淫水浸濕的內褲也乾的差不多了。
她在心裡不斷責怪自己的大意，要是真的鬆懈了被塵緒明反過來再控制……自己往後的狐生還有得選嗎。
以防萬一，幕銜黎還是檢查了一遍封禁塵緒明性慾和有關催眠知識法術的狀態，好吧，還很牢靠，只是當時自己精神鬆懈了才令封禁法術鬆動了。
「你，如實回答，沒有對被催眠的我做什麼吧？」幕銜黎質問道。
「……沒有，銜黎沒有反應，銜黎不想要的，我不會強加於她……」塵緒明的身體仍僵持著那個前傾的狀態，在法術的影響下，把內心所想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
「哈……啊？」幕銜黎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心想控制他的法術只是禁慾和不算強力的控制，怎麼……自己也沒洗腦他啊。
「你……為什麼這麼想？」幕銜黎小心地試探道。
塵緒明：「……我不想，讓銜黎傷心。」
這一句話，令原本冷靜下來的幕銜黎神情一慌，她不敢相信，這傢伙最近被自己天天使喚來使喚去，又時不時對他的意識一頓暴打，簡而言之對他很不好，他是怎麼……還能這麼想的？
真是……不能理解！抖M嗎？
可是，儘管這麼想，儘管並不想往好的方面去想。幕銜黎的心中，仍然升起了一個不太敢相信的想法。
——他悔過了？或者，他其實一直都……？
不不不！不可能……如果他一直都這麼想，他有怎麼會打算對我進行徹底洗腦……
可是，為什麼，只是因為我的表白，這傢伙……他，就……想坦白一切？
到底為什麼……越來越想不明白，太矛盾了……
幕銜黎看著塵緒明，突然感覺此刻的他如此陌生，但又很親切……到底，他的內心到底是怎麼想的？
……或許我應該用讀心術去看看他的所思所想……可是……
那違背了自己動用法術的初心。
短暫的內心掙扎後，幕銜黎果斷放棄了思考，看著仍在自己控制之下的塵緒明，怨怨地瞪了他一眼。
……自己幹嘛為他著想呢？真是的……
而且剛才，剛才……唔！不聽我的話就那麼做……
思來想去，幕銜黎還是決定用一個最樸實無華的方式喚醒塵緒明。
只見她對自己的手掌哈了口氣，隨後——一個三觀矯正大逼斗抽在了塵緒明的臉上。
「——起床了你個登徒子！」
「啪！」
「唔啊啊！好疼！嗷——」被一瞬間扇醒的塵緒明捂著臉嗷嗷直叫，隨後也感覺到了整條背脊的酸痛。
「嗷嚎——我的腰啊……」塵緒明癱在沙發上，扶著酸痛的腰和背，勉勉強強才能坐起來。
「哈哈……真是弱雞啊小明同學～」見這一幕，幕銜黎愉悅的仿佛回到了過去，狐妖少女笑得宛如悅耳銀鈴，隨後，她背過手，靈巧的繞過茶几，往廚房走去。
「好啦，今天你就休息一下，飯我來做～」幕銜黎小跳著穿過餐廳去到廚房，這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令塵緒明懵逼了好一會兒。
就是端個水的功夫到底發生什麼了？而且我的臉怎麼這麼疼啊？她是不是想到現在折磨我的法子了……嗚嗚嗚……
可憐純良的小明同學此刻擔驚受怕的扶著酸痛的腰，一時半會兒還站不起來。
殊不知，他內心誠懇真實的想法，已經被得知。
……
吃過晚飯，幕銜黎放已經把擔驚受怕寫臉上的塵緒明回了房間，自己則留在餐廳里，攪動著湯匙，陷入沉思。
一個不知可不可實行的想法萌生，狐尾也和她現在的心情一樣無精打采的，即使擺動也只是偶爾。
「唉……」幕銜黎嘆口氣，她所想的，便是通過讀心術和回溯記憶的法術去知曉塵緒明內心的真實所想，這樣……無疑是給他一次機會。
幕銜黎不知道這樣做妥不妥當，原本得知塵緒明的作為就讓她夠心灰意冷的了。
甚至她都覺得這次的九願契約已經可以解除了，在這種狀態下，自己應該會被契約的規則認定為干涉影響了許願者的主觀意識，因此……如果一直僵持這個狀態下去，就真要和那個「偏執」說的一樣，回塗山了。
……想想當初出來時自信的樣子，和現在失望的樣子……這難受，我也將會是又一個逐夢失敗的狐妖嗎？
不最後再試一次……總是不會甘心的。
……
「喂！小明，開門！你銜黎姐來啦！」
「哦哦，來了來了……」塵緒明勤勉又擔憂地去開門，誰料剛開門視野內就一陣眩暈，如萬花筒般的雙眸令他意識沉淪……
待塵緒明回過神來，自己置身於一處邊界模糊的空間中，而自己似乎位於正中心，雙臂被鎖鏈綁縛，跪在這裡的自己像是即將接受刑罰的罪人。
而迎面緩緩走來的幕銜黎，就像是執行者。
「這麼緊張幹嘛，你以為要上刑嗎？」幕銜黎不解地問道，隨即注視塵緒明的眼中閃過萬花筒般的光芒，對視片刻，塵緒明的內心就平靜了下來。
「放鬆，這次不打你。」幕銜黎的語氣相比以往多了一點溫度，令塵緒明錯愕的同時，狐妖少女俯下身子捧起了他的臉。
雖說腦中已經被屏蔽了色慾的念頭，但和一個女孩主動靠的這麼近……不免讓現在的塵緒明感到了羞澀。
只是，隨著更近距離的注視，操弄意識的法術無形之中影響了塵緒明的思想，他的意識逐漸空白，隨著內心和精神大門敞開，幕銜黎也動用法術雙手一張，隨後起身離開。
即使是意識空間，動用甚少使用的法術，幕銜黎也很快完成了施法。法力隨最後一個手勢收束，塵緒明的身前，他的記憶大門也向她打開。
懷揣不知該如何描述的複雜心情，幕銜黎深吸口氣，隨即一往無前地向門走去。
然而，暗紅的法力隨請求停止的聲音出現，幕銜黎微微一驚停下腳步，一個和自己相貌相同的身形浮現。
幕銜黎認得，她是自稱「偏執」守護自己痛苦記憶的意識具象化。
她擋在門前，用那熟悉的態度勸阻道：「你為何……就是不願相信過往的教訓？明明有想法，可是為什麼還不能鐵下心來回塗山去？」
幕銜黎眼帘微垂，闡述道：「我不常動用讀心和窺探記憶的法術，我這才意識到，或許我只是看到了人性中善和惡的結果，卻沒有看到是什麼導致他們變成這樣的過程……我想知道塵緒明的心路歷程，若是看完他的記憶依舊得不到答案，我……也就放棄了。」
「……你還放不下這執念。」偏執的語氣無奈又無力，「明明，兩段記憶的失望仍然縈繞在你的心間。你的潛意識依舊對過去感到恐懼，可你卻還是保持這樣天真的希冀……」
偏執：「幕銜黎……這場從入世以來失望隨行痛苦切身的苦旅，有何留戀之處？難道直到遍體鱗傷連塗山都回不去……你才會倒在自己的血坑中，後悔自己的執念將自己……引到了如此境地嗎？」
伴隨質問，幕銜黎忽覺意識沉重，是偏執，強行給予了自己的意識過大壓力。
扛著重壓，幕銜黎不解地盡力盯著偏執，然而後者面無表情地釋放著什麼。
緊接著，一次次如浪潮般的崩潰感化作真實的刺痛扎入心臟，一瞬間仿佛一幕幕虛幻的畫面在眼前閃過，雖然看不清，但幕銜黎能感受到這些來自於過去的痛苦。
然而，即使心臟和意識還有潛意識都在給予壓力，狐妖少女銀牙緊咬，緩緩抬起的臉上全無半分懼色。
「……我不知道……過去的我，是……咳！怎麼……怎麼想的！」幕銜黎撐著備受壓力的意識站起，盯著偏執的雙瞳中，燃燒的是名為執著而非執念的情緒。
「封印過去的痛苦，卻還選擇了繼續前行……過去的我不甘心，現在的額也一樣！她選擇了塵緒明，那我也要順著這條道路走到底！哪怕……人心真如你（偏執）所說本惡！哪怕，再感受一次絕望！」
「……我就是想去做……就是不想相信……這不僅關乎我……這還是塗山所有知道這個法術這個傳說的狐妖都曾擁有的願望！我和你……這個偏執的化身不一樣！」
偏執沒有動，但輸出痛苦的量似乎減少了一點，她就這樣看著幕銜黎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然後，直接穿過了自己這一虛影。
偏執的身影也逐漸消散開來，她昂起頭來，閉上眼睛，無所謂自己還能不能擋住幕銜黎，淡淡道：「一直背負這麼多……什麼時候是個頭呢？你終究會累到停下……」
「那也……至少要在我見證完了塵緒明的內心之後！」幕銜黎拖著逐漸舒緩的意識體徑直向意識大門闖入，堅毅且執著道：「我相信他……也相信我們相處的這些時光！」
說罷，幕銜黎撞入純白的大門，她的意識浸入記憶的深海，不斷下沉，下沉……
——我不信，好妖無好報。
——我不信，理想道路的盡頭是失敗。
——我不信，人性本惡。
——我相信，塵緒明（凡人）的心中，必然有善。
——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苦心狐妖（人），天不負。
……
純白大門外，逐漸虛化準備回歸看守記憶封印處的偏執無奈嘆道：「……終究是，痴心狐。」
突然，偏執意念一動，覺察到記憶封印的不正常鬆動，加快了回歸的速度——
須臾間，瞬息趕回的記憶封印的守護者將嘗試撬開這裡的闖入者生生震飛。
偏執看著對方，淡淡道：「非八尾之上靈力或現世仙人出手，這封印不可破，你到此，是想做什麼？——嫵媚。」
「沒什麼……求你，行個方便罷了。」嫵媚此刻狀況不太好，她雖和偏執一樣是由法術分離出的幕銜黎意識具象化，但偏執有早先構成封印的遺留靈力和精神力加持，嫵媚的精神強度在她面前，如圖螳臂當車。
偏執冷冷道：「把你取走的東西還回，然後離開，便就此作罷。」
「好，好……」嫵媚保持著現在脆弱的意識體向記憶封印緩緩靠近，就像重傷了一樣，然而偏執也依舊沒放鬆警惕。
「真是……一直讓你在這占據銜黎的一部分精神力……再加上我，她精神負擔不大嘛……」嫵媚碎碎念著，就在她已經靠記憶封印足夠近時，她直接出手再次入侵封印。
偏執早有預料，但即使她全力阻止，都迫使嫵媚意識有破碎的趨勢，嫵媚還不住手。
又一次，偏執震飛了嫵媚，但這次嫵媚的意識已經接近支離破碎。偏執緊盯嫵媚，後者哪怕已經虛弱至極，卻依舊一副得逞的得意笑容。
偏執知道，幕銜黎如今和那個人類能走這麼近甚至初次表白，都是因為嫵媚——代表了幕銜黎初開的情竇和過去為了夢想極盡壓抑的性慾等構成的存在。
和自己這種精神強度高但並不受歡迎只得守痛苦記憶的意識體來說，嫵媚的存在必然會讓幕銜黎繼續相信人類……繼續受傷。
「開放一點嘛，偏執。」嫵媚儘管情況很糟，勉強的笑也依舊很燦爛。
嫵媚：「銜黎終究會戀愛，你我均是銜黎的一部分，本意都是為了銜黎好，就不要互相為難了吧？」
「……幕銜黎這麼相信這個男人，就是你的錯！」偏執的精神強度驟增，嚴聲威脅道：「把你拿走的東西還來！我不想擊碎你，讓銜黎花多少歲月重新再次凝聚你這缺失的情感！」
「哈……我也要說了……」嫵媚慘笑著，將取來的東西護好，面對緊逼的偏執，她堅毅道：「為了誠心悔過的小明同學，還有銜黎的感情和幸福……」
「我可……還不能讓步！」
第二節——愁思苦久無得解，逆行憶路獲真知。
撞入記憶大門後，幕銜黎仿佛跌入深淵一般不斷向下墜落。
慢慢的，周圍已經不是暗淡的記憶空間，下方深處存放著的泡狀記憶散發著純白的光芒，在幕銜黎觸碰到的那一瞬，將周圍的一切變幻成真實的場景——
隨著觸碰憶泡，幕銜黎的意識沉浸其中，下落猛然停止，她掉進了一張大床里，猛地從一堆亂堆亂放的衣服里抬起頭，就發覺自己趴在了在了塵緒明臥室的大床上。
此時，塵緒明坐在床邊的電腦桌旁，幕銜黎一臉嫌棄撇開堆在身上的層層沒洗的衣服，好奇地湊上去看了看，只見塵緒明一臉百無聊賴，憂鬱地挪動滑鼠。
手機上是播放但他絲毫不去留意的番劇，電腦上則是掛機的遊戲和正在瀏覽的帖子。
幕銜黎這才四下環顧，思考著這是否也是記憶。
印象中自己住進來後塵緒明的房間可以說是「乾淨的亂」，而現在，只能說是標準的半髒和亂差。
幕銜黎揚起尾巴，為自己清理一個乾淨的床角，然後坐在床邊，就和之前瀏覽記憶一樣，旁觀端詳著此時的塵緒明。
現在的他，也和相識後不一樣……至少沒這麼一看就亞健康的狀態——這讓幕銜黎想起了最初被塵緒明喚醒的那個早上，他現在的狀態和那是幾乎一樣。
也就是說，現在可能是和我簽訂契約之前……？
「最近的帖子沒什麼乾貨啊……」塵緒明的聲音打亂了臥室的平靜，也引得幕銜黎往前傾了傾身子，去關注屏幕上的內容。
頁面上的內容幕銜黎很熟悉，這就是塵緒明帶她對催眠感興趣後和她經常一起看的催眠類題材網頁。
「都是無敵流……催眠重在過程啊……」塵緒明有氣無力地吐槽道：「沒有引人入勝的催眠過程，光專注於性交……直接寫黃文不就得了……」
「這種文和資源……連沖的欲望都沒有啊……」塵緒明失望地趴在桌子上，一邊抬頭砸用來緩衝的自己手臂，一邊碎碎念道：「趕緊來個高產的好資源大佬，就救憧憬催眠的我吧……」
「這傢伙，之前的生活這麼廢宅嗎……」幕銜黎見到這一幕吐槽道。
身為觀察過去記憶的人，她所做的任何事都影響不了記憶，自然說的話和她的身影也不會被聽到和看到。
「唔呃……」隨著一聲逐漸弱下去的呻吟，塵緒明的腦袋砸在手臂上，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抬起來。
可接下來一陣很長聲音的「咕嚕嚕嚕嚕」讓他哪怕沒精神也強挺著腰坐了起來。
「哎呦……中午真不該隨便就湊合一點的。」捂著胃部站起來後，塵緒明還怨怨的碎碎念。
幕銜黎也輕輕起身，跟在塵緒明的身後，隨著他從臥室來到了客廳。
不出意料，這裡堪稱一個沒有被整理過的亂，讓幕銜黎都看不下去，只得嘆了口氣。
而塵緒明來到了餐廳，打開冰箱，速食的食品快基本吃完了。
看看別處，好吧，空了的方便麵大包裝袋還沒扔，米麵？
拜託，一個廢宅怎麼可能準備這個呢。
零食就更別提了，之前扔在電腦桌上的空薯片袋子就是最後一包了。
「哈——欠——唉……」
無精打采又無力的塵緒明展示了如何先打個哈欠，然後無縫銜接一聲哀怨的長嘆。
「得出去買點兒……穿啥衣服呢一會兒？」塵緒明回了房間，在堆成幾堆的衣服里找找翻翻，弄出來還算乾淨的外套，抖摟抖摟，還行，不算很髒，就它了，穿！
……在一旁一直觀察的幕銜黎表示根本就沒理解廢宅這種生物是怎麼生活這麼久的。
窗外已經黑了，現在是晚上，而且還傳來了細密的雨聲。這種天氣還外出，真是塵緒明最不願意的了。
唉，穿好衣服就走吧，別浪費時間了，一會兒雨該下更大了。早點兒回來早點兒完事……
拿上雨傘，穿好鞋。
塵緒明走出家門下樓，一邊下樓一邊沒精神的又打了個打哈欠，順便腦子裡繼續胡思亂想。
幕銜黎就這樣跟著，順便聽聽他的心聲。
——錢還夠嗎……嗯，應該夠……父母出差，有房有生活費，嗯……就差一個妹妹或者病嬌了。
幕銜黎：你小子番劇看的夠多的……就期待一個病嬌是吧？
——如果一會兒過馬路，夜黑風高……萬一一輛貨車打滑剎不住車，向著我直直衝來……真的會轉生異世界嗎？
幕銜黎：應該不會，你會直接銷號重開。
——吃點什麼呢？方便麵，麵包，火腿……還能有啥？嘶，零食……靠，最終買那麼多會不會上樓都費勁兒啊。
幕銜黎：……你是有多缺乏鍛鍊吶。
走出樓道，塵緒明撐起了傘，幕銜黎立馬快步跟了上去縮在他的傘下。
雖然意識體不會被記憶中的場景影響，但幕銜黎也不想挨淋且失去和塵緒明內心的連結，只得緊緊貼在他身旁，搞得看起來這一個傘下有點兒擠。
沒多久，出了小區，大街上並沒有多少行人，現在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下這麼大的雨，人們也都想早點回家。
當然，塵緒明也一樣，他還想趕緊回去補番呢。
這種天氣，更顯得夜晚的燈光亮，只是無聊的一瞥，塵緒明就看到了什麼，隨後，他頓了一步，這讓幕銜黎也停了腳步，順著他的視線一路看去——
在一座路燈下，燈光照著一個倚坐在路燈杆下，縮成一團的人。仔細看看，那披散的長頭髮……是個女生？
塵緒明四下環顧，發現周圍沒什麼行人，也不知是關心還是好奇心，他撐著傘，湊了上去觀察。
原本還以為這是流浪的人……但看起來不像，路燈很亮，照著少女身上濕透的衣服，看起來是個正常的人。
但是她為什麼在這裡？
而且大雨天的也不撐傘，就這麼在雨里淋著？
外地人？財務和手機被偷了？
從家裡離家出走的叛逆期少女？
幾種常見的猜測從塵緒明心中升起，但隨後他沒對這幾種猜測多加考慮，原本社恐的他此刻熱心腸地上前詢問，小心翼翼道：「那個……您好？」
少女沒有大話，還是就那樣悶著坐著，任由大雨瓢潑，她就那樣把自己半張臉埋在臂彎里，暗淡的雙目望著偶有車輛來往的馬路，不對外界有任何反應。
「你……淋著雨不難受嗎？」塵緒明這麼說著，彎腰前傾身子，為少女遞上了雨傘。
然而他這麼一做把頭頂的路燈光全都遮住了，自然也沒法看清少女的表情，隱約覺得，少女可能看了自己一眼，但她還是沒有多餘的反應。
「那個……你需不需要幫助啊？」塵緒明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多話，反正就無所顧忌地關心道：「需要報警嗎？還是……額，需要吃點什麼嗎？」
「你……沒事吧？有難受嗎？」塵緒明開始疑惑，少女一直不搭理她，難不成是著涼發燒了？還是……已經燒迷糊了？！
想到這裡，塵緒明連忙拿開雨傘，接著光亮看清了少女露出的上半張臉，對方瞥了眼自己，然後繼續保持這個狀態，沒有任何反應。
同時，因為塵緒明把傘拿開，少女又一次淋上了雨。
「啊抱歉抱歉……」塵緒明連忙再遮回來。
「……離我遠點。」半晌，似乎是嫌他聒噪，少女才不緊不慢開口道。
「可是你已經濕透了！沒關係嗎？」塵緒明反而更緊張地關切起來，「你要是感冒生病發燒了……」
「我說了，離我遠點。」
少女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威脅和驅趕，讓塵緒明感到了本能的危險和恐懼，隨即，見他後退，少女也收起了氣勢，繼續蹲在那裡，任由自己挨淋。
「……什麼事啊。」塵緒明有點氣憤地轉身走開，他撐著傘，不斷在心裡暗暗吐槽，自己明明是好心而且想幫助她，反而還被嗆了一口！
真是的……
走了不遠就到了最常去的便利店，塵緒明習慣性的先奔零食區，拿了幾包薯片和夾心餅乾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零食之後，才往方便麵乾脆麵還有火腿腸這類區域趕。
選好兩大袋子食物，正準備付款時。塵緒明看見正好下雨天需要的貨品——雨傘。屆時腦海中也浮現了剛剛見到的那名少女。
經歷短暫的思考，他一咬牙一狠心，轉頭就又奔食品區，買了堆麵包什麼的，然後從售貨柜上拿下了一把摺疊雨傘，直接一起付帳。
「那個，麻煩這幾個麵包，給我額外套個袋。」
……
幕銜黎留在了超市門外，她不怕雨淋，只是看著塵緒明進去採購，但她的思緒仍然在那個少女身上。
幕銜黎認得出，那是她自己。
在當時的塵緒明眼中，還是隨時用著擬態法術隱去狐耳狐尾的姿態。
而且……隱隱約約，能感覺那時的自己，是八尾。
不等幕銜黎繼續思考，塵緒明撐著傘風風火火地出來了，同時手中提著兩大袋東西，直奔少女所在的地方而去。
幕銜黎連忙跟上，然後，塵緒明憑他的體格，到了地方之後還得先喘幾口粗氣，接著，也不管少女還在抑鬱不想搭理外界的狀態，直接把一袋子麵包和火腿等東西塞給了她。
「這個，你拿著！」塵緒明強硬地安排道：「先吃點東西恢復體力，然後……你自己想想辦法，要麼躲雨要麼找地方住著！」
塵緒明把自己的傘丟在一旁，隨後打開剛買的還沒用過的傘，撐起來，遞到還沒弄清情況地少女手中，遮住她頭上的雨，吩咐道：「你看看你這衣服……都濕透了！這會感冒的！唉……算了！一會兒你跟著我，要不……要不你先去我家待會兒，或者……我直接給你找個地方，你先躲會兒雨，好吧？」
「我不需要……」少女剛想說什麼，一輛車便疾馳而過，揚起的水濺了兩人一身，氣得塵緒明回身大罵。
「會不會開車！沒看到有人啊！」
隨即，塵緒明轉回身，繼續道：「好了！那個……額，那個，你剛剛說什麼？」
「……你為什麼，幫我？」少女猶豫著問道。
「這……需要理由嗎？哎呀不說這麼多了。」塵緒明後知後覺地脫下外套，披在少女肩上，這一過程行雲流水，完全沒發覺兩人的距離有點兒曖昧。
塵緒明：「好啦，那個……你要是需要我幫助的話，可以來我家住一晚上。或者你先找個地方避避雨吧，那邊超市不是開著門嗎？你就在門前站著就行了，人家總不至於趕你吧。」
「……啊，抱歉，那個那個……我不是很懂和人交流，就就就就先走啦。」塵緒明提起自己的袋子，拿起自己的傘就快步離開，只留披著他外套的少女，懷裡揣著他給的食物袋子，手裡拿著他給撐開的傘。
回去的路上，塵緒明的腳步輕快不少，誰能知道宅了這麼久，剛出來就做了一樁好人好事呢……唉，雖然看起來對方可能，不是很想需要我幫助吧，但是……既然想幫了就幫到底吧！
送佛還送到西呢！
嘶……對！得幫到底！得先送她去躲雨！
可是——哎呀，嘖，我現在過去還能說什麼呀，這——哎呀……到我這個社恐盲區了呀！
塵緒明頓時原地抓狂，但本著幫人幫到底的想法和已經下好的決定，他毅然決然打算轉身回去。
剛轉身沒走多久，就看見一個披著外套的身影向自己走來，那不正是那個少女嘛。
少女提著袋子，哪怕全身濕透了有點狼狽，也看得出對方是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子。
少女走到塵緒明面前，把外套扒了下來，想遞給塵緒明。
少女：「你……手機和錢包沒拿。」
「啊？！」塵緒明驚訝道，隨即摸摸褲兜，好傢夥，只有鑰匙在，差點就把手機和錢包里的錢和卡全丟了。
「……謝謝。」少女隨後淡淡地說道。
「啊啊，不客氣不客氣！請叫我好心人雷鋒！」塵緒明連忙慌亂地回應道。
「那……冒昧，問一句……」少女猶豫啟口，道：「我可以，在您家，借宿一天嗎？」
「當然，當然沒問題！」塵緒明接過自己的衣服，連忙答應道。
結果——等進了自己家門，作為東道主的塵緒明都陷入了小鹿亂撞的激動之中。
真的來了？真的來了！明明只是一時真的想做好事！怎麼就……就夢幻開局了？！
然而後進門的少女並沒發覺塵緒明此刻胡思亂想的狀態，脫下鞋後，僅穿了襪子的雙足著地，單手捂著另一隻胳膊，盡顯無助感。
「那個，額那個……你全身都濕透了，需要我給你找一件，一件暫時穿的不？」為少女找出一雙拖鞋後，塵緒明支支吾吾表達了想要幫助的意圖。
「……有勞了。」少女點頭應道。
塵緒明：「那個，額……要不，你先去洗個澡？我……我保證不進去！到時候你需要衣服就叫我一聲！我給你送過來。」
「嗯……多謝。」少女應道。
費了大功夫，可算是找到了塵緒明不常穿的白襯衣，至於下面，是真找不到適合的，只能翻出來尺碼小一點的牛仔褲，給少女當暫時的衣服換了。
送衣服的時候，少女只開了一條門縫，供滴著水滴的手穿過，並收入衣服。那一瞬間看到少女的手，真不免讓塵緒明遐想連篇……
咳咳！收心！怎麼能有歪念頭呢！咱明明真的是為了做好事才收留人家的！
等塵緒明煮兩大碗方便麵，又煎了火腿腸打了雞蛋，帶著晚飯出來時，少女也早已洗完，在客廳侯著了。
直到吃起飯來，兩人都沒有過多交流，就像是各吃各的。
這期間，塵緒明時不時偷偷瞟向少女的方向，少女好像沒有察覺他的目光。
只是專心的吃飯，同時……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吃著吃著，那雙好看的眸子突然開始掉淚，淚水就這樣，掉進了面碗裡。
「嗚——」少女突然開始哽咽，然後挑進嘴裡一大口麵條。
「誒誒！怎麼了這是！別別別嗆著！」塵緒明連忙上前關切道，少女擺擺手，示意不要讓他管自己。
吸吸鼻子，少女使勁的揉了揉眼睛，抹去了淚水。
將嘴裡的麵條全都咽下去後，捧起面碗咕咚咕咚的開始喝湯，塵緒明哪怕再餓，都不如少女吃的生猛。
「咳——咳咳！」放下面碗後，少女嗆著咳嗽幾聲，引得塵緒明連忙上前輕輕拍背。
少女本想拒絕，但奈何吃的太快，嗆的有點兒嚴重，便接受了塵緒明的幫助。
「……沒事了吧？」少女咳完，塵緒明也關切問道。
「……嗯。」少女點點頭，捂著胃輕輕撫了撫，隨後，她起身後退，對著坐在沙發上的塵緒明，雙膝跪地俯首行禮。
「感謝……恩公，收留小女子。」
「額，啊？啊？快，快起來……」塵緒明想起來去扶起少女，卻意外發覺自己好像固定在沙發上動不了了，而隨著少女逐漸起身，她的發頂逐漸生出狐耳，身後也多出了一條搖曳的狐尾。
「不瞞恩公，小女子……乃是狐妖。既然，恩公今日收留了小女子，小女子便欠一份恩。」
「不知恩公……可知狐妖許願得九尾的傳說？」
塵緒明不敢說話，只得搖頭。
少女便講解道：「從千年前，狐妖想修煉成九條尾巴的大妖，便可以通過為凡人實現願望的方式，實現一個就能獲得一條尾巴。恩公，小女子不知該如何報答你……如果不嫌棄……」
「和我簽訂契約吧……你會有八次實現願望的機會。但是第九次……算了……」
說到這裡，狐妖少女自嘲的苦笑一番，淡淡道：「恩公不必拘束，到時全看恩公選擇。那現在……恩公想和我簽訂契約嗎？」
塵緒明突然感覺自己能動了，他活動了一下身子，看著狐妖少女，試探性的問道：「這不是什麼？整蠱嗎？」
「整蠱可沒有這麼真實的道具。」狐妖少女淡淡道，隨即狐耳靈巧的動了動，「您可以認為，是您做了好事，現在回報來了。」
塵緒明：「那……九個願望，想許什麼就許什麼嗎。」
「當然不是，還是有一定限制的，簽了契約，你便知曉。」狐妖少女耐心講解道：「但……恩公，這個契約對人類來說幾乎沒有任何不利的地方，只要你並非懷揣噁心，不做惡事，便不會遭報應。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和故事中與河神，神燈等類似的機會。」
「那……簽！我最後再確認一遍，什麼願望都能實現，對吧？或者說呃範圍之內都能實現，對吧？」塵緒明顯得比剛才激動很多。
「這得看您。」狐妖少女淡淡回應道，面無表情的，她召出了一張契約書。塵緒明只是掃了一眼，確認沒什麼代價之後，便簽下了。
「好，契約收到，但是履行的話……還請稍等。」狐妖少女收回契約書淡淡道。
隨即，狐妖少女運作起周身法力，只見身後狐尾漸漸增多，並一一破碎，只留最後一尾。
而塵緒明也感應到自己體內仿佛建立了一條向外的無形連結。
狐妖少女：「恩公的第一個願望是什麼，請說出來。」
「啊……」一時間，塵緒明陷入沉思，如此突如其然，還真想不好該許什麼。
有了，就……那個吧。
不出意外，他選擇了學會催眠，狐妖少女微微詫異，隨後在腦內調出相關的知識，將知識蘊含法力凝聚於手掌，便輕輕點在了塵緒明的額頭上。
塵緒明只覺得一股溫潤的感覺入腦，隨後狐妖少女的手挪開，那股溫潤的感覺也逐漸消失，念頭微動，腦海中便浮現了催眠的相關信息。
「第一個願望，完成。」狐妖少女收回手，講解道：「之後每次許願，需隔兩個月，直到下一次甲子日。」
說完，狐妖少女的表情黯然了幾分，塵緒明雖然還沉浸在學會催眠的喜悅中，但也注意到了對方的表情。
「……謝謝，恩公，你給了我，最後的一絲希望。」
少女微笑著，但給人的感覺卻那麼苦澀，甚至還有眼角流的淚水……仿佛下一秒她就會由笑轉哭。
但她沒有，狐妖少女只是苦笑著，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手，已經崩解游離的八尾化成的法力匯聚於此。
塵緒明發覺不對勁，想去阻止想去勸阻，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僵在原地挪不出半步，喉嚨也像是卡住了一般，吐不出一個字。
狐妖少女注視著自己的手掌，悲切道：「抱歉，恩公，雖說於情於理，不該干涉契約者的許願，但是……我希望，您可以把最後一個願望，留給我。」
「我已經為太多人實現了願望，但是沒有人會在最後把第九個願望留給我……漫長的等待，還有利用，曲解，哄騙……」
「我真的……累了啊。」
少女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飽含委屈和酸澀，凝聚了大量法力的手掌被左手扶著逐漸往面龐而來，最後，狐妖少女的目光看向塵緒明，哽咽道：「抱歉，恩公……我已經厭倦了，甚至本有尋死之心，是恩公給了我最後的希望……」
「我不知道這希望最後會不會化成更大的絕望……我不想期待，也不想失望了，但恩情，不得不報……」
「所以，恩公，恕我無法以這副心態報恩，今晚之後，我會失去部分記憶，如何對待明天的我，如何……使用我……全看恩公。」
狐妖少女的眼角閃爍晶瑩的淚光，淚水橫流的臉龐上，蕩漾著痛苦與無助的情緒。
「這份恩情已報，我亦……不會後悔。」至此，狐妖少女眼含苦淚，將蘊含法力的手掌按在了額前，隨即，磅礴的法力沖入腦海，令狐妖少女的身形立刻癱軟下來。
隨即，禁錮塵緒明的法術失效，他趕忙衝上前，攬住了即將失去意識的狐妖少女。
「恩公……不必拘束，想做什麼，做便是了……我已不再奢求……」在昏迷之前，狐妖少女輕聲喃喃道。
塵緒明：「……放心吧，狐……妖，小姐，我答應你，最後一個願望，我會為你留著。」
「……是……嗎？如果現在……已經是許第九個願望的時候，該多好……」狐妖少女的笑容終於變得輕鬆，道：「不管……恩公所說，是虛假的安慰，還是真心……」
「謝謝……最後的善意……」
……
那一瞬間，逸散的法力攜帶著情緒，令塵緒明感知到。
懷中的少女，似乎已經在沼澤里掙扎了很久很久，這期間，她嘗試了各種辦法，試圖抓住任何東西，但最終……都失敗了。
已經絕望，已經不對任何事抱有希望的她，卻在最後遇到了一個單純善良的希望。
她（我）該相信嗎？
旁觀的幕銜黎這樣想著，失去這段記憶，她仍無法理解在最後時刻，過去的自己明明已經對凡人失望透頂，為什麼……卻仍然試圖相信這個剛認識的凡人。
而且那番話，隨便使用自己什麼的……這算不算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啊。
這真的是過去的我嗎？想想就淚目。
要是塵緒明真不是好人的話，現在早就……
幕銜黎還沉浸在思緒中，卻沒發覺，記憶的進程……悄然繼續了。
……
「和我簽訂契約吧……你會有八次實現願望的機會。」
「但是第九次……算了……」
……
從睡眠中甦醒之前，塵緒明的腦海中閃回這些詞句。慢慢從床上起來，昨晚的記憶還是有些不真實，仿佛那也是夢，虛無縹緲的夢。
嘛，如果是夢……那就這樣吧，奢求那麼多幹嘛呢……
直到推開房門，第一眼看到依舊雜亂且能和昨晚記憶里對應上的客廳，塵緒明的思緒和記憶清晰了幾分。
為了確認昨晚記憶是否真實的最後一步，他輕聲緩步來到自家另一間房門緊閉的臥室門外，輕輕推開房門，在門縫中看到昨晚收拾好的床上，有一位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年齡的女生還在沉睡中。
嘶——是真的。
那麼……
懷揣著激動，塵緒明輕輕關上了門，看看自己激動到逐漸發熱的雙手，興奮地合攏握拳。
——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
……原來他那麼激動麼？前一天晚上發生什麼了這是……
幕銜黎雙手托肘，在一側旁觀，順便吐槽道。
現在她的意識遊走於塵緒明的記憶之中，無法干涉也無法改變，只是旁觀，順便開啟讀心術的同時，也能知曉塵緒明此時此刻所思所想。
然後接下來，塵緒明傻樂著搞麵包夾雞蛋，因為還在對獲得故事裡的許願機會而內心高興，把麵包烤的都有點糊了才回過神來。
——看來這個只能自己吃了。塵緒明這麼想道。
「再弄一個……」塵緒明默默放上新的一組麵包片。
——給她的。
「唔……」聽到這裡，幕銜黎下意識臉紅，雙耳立起，尾巴微揚，接著按耐不住激動地左右來回擺動。
「還挺體貼的嘛，這個傢伙……」
心頭，暖暖的……
……
然後，看著塵緒明叫那時的自己起床，看起來昨晚消耗很大，睡得也挺香，連起來都不想起。
沒記錯的話自己這是在陌生的地方睡了一晚，當時的自己竟然沒有警惕心嗎……幕銜黎一臉黑線地捂著額頭。
隨後，自己硬是不起，還是塵緒明用了催眠，看起來像初次動用似的，方法都十分的規矩，很像初學者一樣的導入詞。
然後……這傢伙盯上了我的耳朵！
看著塵緒明撫弄自己的耳朵，而當時的自己又處在催眠狀態任由他把玩還留下了口水……額啊啊啊太社死啊啊啊你快醒啊快醒啊！
不過接下來，出人意料的是塵緒明根本就沒動手動腳，甚至還連連讓自己念叨色即是空，兢兢業業的設置完催眠暗示，還不小心讓被催眠的幕銜黎差點記住了和催眠暗示無關的吐槽。
——這傢伙真笨啊。幕銜黎這麼吐槽道，要是她，可不會連連犯這種低級錯誤。
只是……蹲在一旁看著那個青澀的塵緒明，她感受不到一點討厭的感覺。
和印象中一樣，因為塵緒明喜歡慢慢導入（我也喜歡），所以沒有下即刻墮落的催眠暗示，而是讓我對他所做的任何催眠類行為無法抗拒……還可以接受。
吃過早飯，這傢伙便迫不及待的開始第一次實驗，幕銜黎發覺了不對勁但也沒法抵抗，這之後……就是自己驚醒，然後給這個被魅香迷惑的登徒子一個大逼兜子了。
哈哈哈……以第三人稱的視角看完塵緒明和自己度過的第一天，真的是很奇妙的一件事。
從此開始，兩人歡喜的日常就開始了，互相使絆子，彼此打趣，偶爾有點小矛盾，但他們的關係反而更是增進了。
還記得一次兩人打對抗遊戲，幕銜黎這個新手很輕鬆地就先贏了一局……
「哈哈哈，就這，還高手呢～小明同學，你也不行啊。」幕銜黎大笑著嘲諷道。
「我是讓著你……避免你一局就輸，然後不想跟我玩了。」塵緒明無奈地試圖給自己找回場子。
「哈，不用你讓，連新手都打不過誒。」幕銜黎擺出玩梗手勢，拿腔拿調道：「菜！就多練！」
殊不知，她這一貼臉，給了塵緒明伸出手指在她眼前一圈圈旋轉的機會。
「視線跟著我的手指，漸漸無法思考，漸漸變得空白……」塵緒明已經對催眠導入信手捏來，而幕銜黎也下意識地去配合塵緒明，很快，活潑的狐妖少女就雙瞳暗淡，神情呆滯下來。
然後，趁著她被催眠這點時間，塵緒明連忙又開了一局，然後血虐無人操控的角色，先贏了一局。
至於為什麼沒有連贏兩局直接勝利，因為塵緒明還想給幕銜黎一個贏的機會。
當然，幕銜黎方角色的輸出下調，受傷提升，變得又弱又脆。完成這一切後，塵緒明按著幕銜黎的肩膀，大力搖醒了她。
塵緒明憋著壞笑興奮道：「哈哈哈，銜黎，你看你看，你輸了誒！」
「嗚哇……憋，別瑤了，暈，暈……」幕銜黎連忙掙脫，晃晃腦袋清醒之後，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結果，驚愕道：「誒？！什麼？不是我贏了嗎？」
「哈哈，怕不是你把我們的角色看反了。」塵緒明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不，不可能啊？剛剛明明是你的血條空了，我還是三分之二血呢！」幕銜黎連忙起身仔細檢查屏幕，指著塵緒明角色的血條說：「你怎麼做到的滿血？而我血條空了的？你說！你是不是作弊了！」
「哈哈，銜黎啊……」塵緒明學著幕銜黎剛剛的動作，擺手道：「菜，就多練～」
「唔——你這傢伙！」狐妖小姐怒從心中起，一記爆栗狠狠砸在塵緒明頭頂，然後起身走開。
「你這魂淡自己玩吧！」
……
哈哈哈……現在再看過去，真的是令人有些不忍直視但又眷戀的記憶啊……
當然，這其中也不免塵緒明動色心的時候，給我買絲襪居心妥測，他自己生病的時候竟然還催眠我自己掀裙子給他看……噫，真是有夠惡劣的！
可是……除去那些，他對我真的很好，在同居的日子裡，我們就像都沒意識到男女同居逐漸升溫的感情，就像是朋友……一樣？
不知是不是因為契約的原因，我和他都心照不宣地並沒有直接表達各自的感情，只是藏著，直到一個合適的時機。
不過說起來，以第三人稱視角看被催眠的自己，真澀，不愧是我呼呼呼……
新年，沒法放煙花，於是我用法術搓了一個。
放完就跑，被找尋不到我們蹤跡的管理員追，哈哈……原來，不只是我，在牽著手一起奔跑的時候，他也同樣羞澀，同樣臉紅……
同時，和柳陌的相遇，也讓他對我可能離開他的恐懼倍增……說實話，我不太記得這位陰司判官，難道她出現的時候都是餓痛苦的時候？
……真是的，怕我離開，說出來不就好了嘛。
漫展時，在那些異物黑泥湧來之前，是他下意識就擋在了我面前，根本就沒思考我一個會法術的狐妖不需一個凡人來保護的事……
被一群參加漫展的人包圍時也是，一句「這是我女朋友！」。哈哈……吃醋了啊小明同學。
沿塵緒明的記憶慢慢前行，幕銜黎心中那又預想的失望和對人性惡面的恐懼所化成的陰霾，逐漸一掃而空。
她怎麼能忘呢，這段時間，是幸福的，沒有過多私慾的生活，是比以往單純修煉和鑽研法術比起來，雖然沒有成就感，但確實很幸福的日子。
或許，自己對第九個願望並沒有那麼執著，也是過去的自己影響的……比起有目的性的同居，還是這樣的日常最溫馨，最……珍貴。
可……他又怎麼能忘呢？
對於我可能離開他的恐懼，讓他開始試圖讓我喜歡並接受被催眠……甚至，還有了試圖洗腦我的想法。
是了……我應該提前想到的，對他來說已經滿足了金錢物慾的現在，他最不想失去的……就是我。
記憶進程到那個幕銜黎向塵緒明表白的夜晚，在那一刻之前，青年就這樣沉浸在狐妖少女的話里。
（搬運）——幸虧至今為止他還算比較有底線，還沒對幕銜黎的處子之身下手，如果真這麼做了，恐怕這可不是催眠能安撫的事兒啊。
而且，她這意思，是不達成九尾，就不戀愛嗎……那我這段時間的努力……她終究是會在達成九尾之後，再去選擇自己的戀人。
……她還是會離開我。
旁觀的幕銜黎神情落寞了些許，想著：他是這麼想的嗎……就這樣，他完全沒在意我的狀態……只是，還在害怕與我相伴的夢破碎。
隨後，狐妖少女做好準備，莊重的表白，卻並沒有收穫來自心上人的正面答覆。
雖然他並不完美，並不優秀，並不上進……可以說是缺點一堆，但是不管是旁觀的幕銜黎還是當時的幕銜黎，都知道那唯一一個閃閃發光的優點。
只可惜，青年陷入了錯愕，還在計劃好未來如何操控狐妖少女的他完全沒想到這一點，狐妖少女真心的表白，就像一個玩笑一樣，擊碎了他逐漸變質的心。
第二天，他求助於狐妖少女的一部分意識，她並沒有給出自己能幫助他的建議，和如果狐妖少女知道了也一樣會做出的訓斥和安撫。
而在那之後，塵緒明的懺悔和改變真心實意……不留任何後手的坦白，哪怕幕銜黎可能選擇一氣之下離開也尊重的態度，還有從此開始堅定的態度……
——銜黎不想要，便決不強加於她。
——她不原諒我，也是我自己罪有應得。
——如果可以，我希望銜黎獲得九尾，再離開。
——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她失望的樣子。
——我喜歡她，幕銜黎。
記憶已經停止播放，但沉浸在記憶和心緒中的幕銜黎久久不能平靜心情，回味著塵緒明那真摯懇切的心意……就像自己當初表白一樣的心意。
……如果我不看，這傢伙是不是永遠都不會說出這些。是不是……會一直當個苦行僧，堅守著自己的執念和底線？
……有點像我。
回過神來，狐妖少女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微笑著止不住地流淚，但和過去那是時苦笑著流淚不同，心間蕩漾的，只有幸福的感覺。
能知道他也是這麼想的，真是太好了。
第三節——真摯，而真實。
迷迷糊糊的，塵緒明緩緩清醒，醒來發覺，似乎幕銜黎正站在自己身旁，為自己解開束縛意識的枷鎖。
「銜……黎？」塵緒明遲疑發問。
「你這傢伙，如果我不問，你是不是想吃一輩子苦頭了？」幕銜黎解完一側枷鎖，又開始解另一側，不滿道：「就這麼誠心受虐嗎，連辯解都沒有？」
塵緒明：「我……有什麼資格辯解呢？我確實傷害了你。」
「你呀你呀……」幕銜黎卸完全部枷鎖，隨後主動擁住愣神的塵緒明，溫柔道：「幸虧你做的還不夠過火，而且，謝謝你，一直記得……」
「唔？記得什麼？」塵緒明一時沒搞明白。
「當然是……」幕銜黎正欲開口，可話還沒說一半——
一股巨大的痛楚從腹部突現，突如其來的劇痛差點沒讓幕銜黎疼暈過去，她的身體順勢向前倒在塵緒明懷中，塵緒明也驚愕於這異象，他看得清楚，一根金色的錐子從幕銜黎的後腰狠狠釘入。
儘管現在兩人都只是意識，產生不了真實的傷口，但幕銜黎的傷口附近出現了碎裂的裂痕，看著十分駭人。
「唔……咳！」幕銜黎試圖撐起身子，但意識體被那東西壓制地難以活動，這種感覺……幕銜黎前不久剛品嘗過，這是記憶中傷害過自己的縛妖索。
「銜黎！銜黎！你振作點！」塵緒明連忙幫幕銜黎翻過身，只見她的腹部已經被刺穿，金色的錐子明晃晃地在那裡擴大傷口周圍的裂痕，這些就是精神受到創傷的象徵。
「唔……法術……用不了！」幕銜黎咬著牙試圖操作法術，但這玩意壓制的自己根本運轉不起法力。
「喝哈哈哈哈！狐仙大人，沒想到我還能回來吧！」熟悉的狂笑聲響起，不遠處，手中擎著另一節縛妖索的身影，一身華貴和贅肉，正是幕銜黎過去記憶中那個試圖強制留下她的契約者。
「耶哈哈，小娘子，這一次你別想跑了～」另一邊，那個記憶中的老淫鬼契約者也淫笑著快步趕來，也不顧大敞著瘦骨嶙峋的胸懷和飄飛不檢點的大衣。
「我xxxx的……怎麼是這倆玩意……」幕銜黎掙扎著想要起身，但緊接著刺穿自己的金錐就自行分離出一堆附帶的鎖具，沿著狐妖少女的四肢，自行一節節鎖上。
塵緒明見這東西詭異，也不管其他，直接上手試圖強拆，縛妖索只針對妖對凡人無用，因此很輕易就卡啦啦拆下一大片。
「碰！」突然一腳狠狠踹在塵緒明側腹，力道之大甚至讓他飛出幾米，拿著縛妖索的契約者惡狠狠道：「哪來的小崽子，也敢壞我的好事！」
「……離銜黎遠點！」塵緒明艱難爬起，聲嘶力竭怒吼著，猛地發力起身，可緊接著就被瘦骨嶙峋的老淫鬼架住，正想掙脫，一把匕首就捅進了側腹，疼得塵緒明跪倒在地。
「哎呦呦哎呦呦，真羨慕——這還沒虛了的身體……」老淫鬼帶著貪婪的詭笑，指節分明的手一邊把塵緒明從肩膀到手臂摸了個遍，一邊把插在他腰腹的匕首擰了九十度。
「呃——啊啊啊啊……」塵緒明單手撐地，另一隻手不斷向身後打去，但每次都被老淫鬼躲開。
「塵緒明……塵緒明！快讓自己醒過來！你的意識不能死在這裡！」幕銜黎直起身子大喊著，隨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大意換來了多嚴重的錯誤。
受幻境影響越嚴重越無法醒來，在這其中受到的痛苦也是。
而且自己這個施法者還無法解除……難道，兩人的意識就要死在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幻覺手下了嗎？
老淫鬼撇下塵緒明，連連蹦跳著往幕銜黎的方向趕去，他這一行為自然被拿著縛妖索的臃腫男人看到，一拳將老淫鬼撂倒後，男人恨恨地來到倒地的塵緒明面前，嘲諷道：「媽的，你個xxxx真是有眼無珠，一個好用的許願機，被你用來玩戀愛遊戲。」
「看見這個了嗎？」男人提著縛妖索的另一頭在塵緒明面前晃了晃，戲謔道：「這玩意兒花了我好大力氣才得來，也正是這東西……不管那些妖孽性子再烈骨頭再硬，也扛不住它，更違抗不了我的意思！」
「你說……如果我讓她給你表演自殘，或者，讓她自己把自己弄破，你會不會……」
「wcnm！」塵緒明突然暴起，沒力氣就
用上指甲撕裂男人身上的華貴衣物，扛著腹部的劇痛，更是直接張嘴用前所未有的狠勁死死咬住男人的皮肉。
「媽的，撒開！撒開！」臃腫男人丟下縛妖索，雙手不斷狠砸塵緒明的腦袋，打得塵緒明眼前一白鬆了嘴，男人捂著被咬出的牙印，對著塵緒明插了匕首的腹部連踹好幾腳，最後一腳把他狠狠踢飛，讓這個不要命的傢伙離自己遠點。
只是，把塵緒明踢開後，縛妖索也被拉長了好幾米，仔細看，不知何時塵緒明已經把掉地上的縛妖索攥在了手裡。
塵緒明已經無力站起，但看著那個臃腫魂淡驚慌失措的表情，他慘笑著，像個瘋子，更像個勝利者，把縛妖索另一頭的法器攥在手裡抬起來展示，然後緊緊握住，猛地拽斷！
法器一毀，幕銜黎這頭的自然也失去效用。
金錐連同附帶的鎖具自行崩斷，剛剛被打倒在地的老淫鬼還想趁這個機會擄掠幕銜黎，那知下一刻，狐妖少女爬起身，身後三尾如燃燒的火焰般躍動，抬起的右拳咔咔作響，蘊含了幕銜黎無法壓制的暴怒。
見情況不妙，老淫鬼慌忙的爬起，想要跑路。
可接下來一陣熱風掠過，幕銜黎轉瞬便至，一記頂膝，狠狠爆了老淫鬼的下體。
再接著，爆燃的狐火宛如一隻真正的大狐狸，吞噬，燃燒那瘦骨嶙峋的身體，骨架扛不住烈火，很快就連灰燼都剩不下。
緊接著，幕銜黎的手直接按住臃腫男子的後腦，猛地往地上砸去，一下絕對不夠，那就高高抬起，然後再來猛砸！再砸！
連砸三次徹底沒了聲息後，肆虐的狐火徹底吞沒再不動彈的一身板油，燒的愈加熾烈。
「小明！塵緒明！」料理完兩人，幕銜黎趕忙跪地，狐火自行收斂，小心又輕柔地捧起塵緒明的意識體，後者此刻的精神已經暗淡到有些透明。
幕銜黎看著這一幕，悲愴的眼淚決堤，她不斷在心中自責，緊緊懷抱塵緒明的意識體，與他額頭相觸，施展離開這裡的法術。
……
「唉……」空無一物的意識空間，一聲嘆息悠悠傳來，追根溯源——竟是「偏執」。
「到底還是讓你得逞了……」偏執自言自語道，她所說的，正是嫵媚，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的嫵媚。
我已經沒法勸阻了……還有六個願望……希望這次……你不會再被絕望席捲心頭……
……
ch……xu……ing……
塵……xu……明……
塵緒明……塵緒明，塵緒明！
一聲聲真切的呼喚將塵緒明的意思從朦朧中拉了出來，清醒的一瞬間，只見淚流滿面的狐妖少女神情釋然了幾分，緊緊將自己擁入懷中。
「你這傢伙！以後不能再冒險了！」幕銜黎哭著斥責道：「知不知道，你真的可能會死……」
「安啦，我不是沒事嗎？」塵緒明抱住幕銜黎柔軟的身軀，安撫道：「而且我相信銜黎，不會讓我出事的，對不對？」
「嗚啊啊啊，你可是真的會死……還貧嘴……重視起來啊！嗚嗚嗚……」幕銜黎還沒有鬆懈下來，依舊大哭著宣洩道。
「好啦好啦……」之後安撫了好一陣，才把哭泣的淚人安撫好。
吸著鼻子，紅著眼眶，幕銜黎將她所做的，所回溯的全都告訴了塵緒明，後者驚詫了許久，但是細細思索下，很快便理解了銜黎所想。
「抱歉，銜黎……我，那段時間，還是鬼迷心竅，走火入魔了……我，對不起你的表白。」塵緒明撓著腦袋，嘆息道。
「我已經原諒你了……」幕銜黎又吸了一下鼻子，小聲道：「這段時間，你受苦了……」
塵緒明：「不苦不苦，銜黎能主動理解我，我就沒做錯。而且……我也早就不後悔了，哪怕，可能會失去你。」
「哪怕會失去我，你也想讓我獲得九尾。」幕銜黎接上了話。
「什……你怎麼知道……？」塵緒明頓時感到十分詫異，正在他驚訝之餘，面前的狐妖少女閉上眼睛突然上前，溫潤的感覺與自己的唇瓣相觸，塵緒明愣了一下，隨後順從的配合起幕銜黎的動作。
不過，本以為她會做更多事情，誰知只是唇瓣相貼一小會就分開了，再睜開眼看時，狐妖少女的臉頰已經羞紅了。
「那個……我也知道了你的心意，你也喜歡我對吧？」幕銜黎紅著臉，視線稍稍瞥向一邊，故作鎮定道：「這……就當確認你我交往的證明！」
塵緒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剛才的事情像是一陣恍惚，隨後，他打趣道：「吼吼，原來銜黎……這麼大膽啊。」
「誰……誰大膽了！我可是很檢點的！」幕銜黎差點炸毛，為自己辯解道。
「說起來……你我能走到這一步，還多虧了你的一個意識碎片，嫵媚。」塵緒明呼了口氣，回憶道：「真是……多虧了她啊，我們可以叫她出來嗎？」
然而，幕銜黎的表情卻暗淡了幾分，她默默道：「在我們清醒過來後……我收到了她的消息，她……已經回歸了我的意識里，分離不出來了。」
「什麼？」塵緒明驚訝道。
幕銜黎：「她本就是我靠魅惑術造出的意識化身，精神強度不高，為了你我能增進距離……她找到了那兩個給我沒留下好印象的殘影，最後……殘影消散，她也耗盡了最後的憑依……」
「現在……」幕銜黎認真地捂住胸口，直視面前的塵緒明，堅定道：「我能確定……我真的愛上了你。」
「……真的嗎？」塵緒明還是不太敢相信現狀。
「當然是真的，哼。」轉瞬間，幕銜黎雙手抱肘，又回到了過去熟悉的那副姿態。
「話說……你是不是……也得，說點什麼……」幕銜黎壯著膽子說道，但壯起的膽子也沒多麼持久，從她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就看得出來。
「是啊，說點什麼呢……」塵緒明沉吟著，輕柔地攬住幕銜黎的肩膀，隨後令她和自己對視——
「看著我的眼睛，銜黎。」
不是命令，不是暗示，但比那些都更讓幕銜黎的意識想開始沉淪。
熟悉的氛圍，熟悉的語調，都在誘惑她重新墮落進那個深淵……被催眠的深淵。
眼神迷離的狐妖小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墮落著，這幅無法抗拒任由擺布的神情……塵緒明多久沒看過了呢？
但是，就在幕銜黎要完全墮落之前，那雙誘她沉淪的眼睛忽然閉上，失去追隨目標的她正要恍惚，就感覺自己被強硬的吻上，精神一時間清醒了不少。
「唔！」幕銜黎發覺自己正被塵緒明吻著，而自己的雙臂也在剛剛鬆弛了下來，現在被他緊緊抱著，根本無法動彈。
塵緒明的舌頭撬開了她的唇瓣，侵占他口腔的空間，索取裡面的空氣。
一開始幕銜黎還因這粗暴的行為有些不適，但很快她就適應起了塵緒明的節奏。
原來……這就是舌吻啊。
狐狸小姐也想主攻，主動分離開後很快的就張開秀口向塵緒明回擊，連連的索取津液和試圖含住的攻勢令塵緒明應接不暇，明明剛才還沒什麼經驗……看起來，這就是狐妖的優勢嘛。
幕銜黎也主動擁抱塵緒明，讓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塵緒明享受被幕銜黎進攻的同時，雙手也沒閒著，輕柔地撫弄狐妖小姐的大尾巴，柔順的觸感……還有少女羞澀時不時的哽咽，真是太滿足了。
幕銜黎還不想停止，可沒多久就感覺下身股間被什麼硬起的東西硌著，一瞬間，她就驚慌失措的亂了陣腳，被塵緒明抓住了反撲的機會。
趁此機會，塵緒明順勢分開了幕銜黎，在分開的一瞬間，兩人的嘴邊拉出了意猶未盡的銀絲，隨即，塵緒明一個公主抱，溫柔地將幕銜黎抱了起來，坐在了床上。
「唔……」此刻幕銜黎乖巧地縮在他的懷裡，一時間心裡小鹿亂撞，想入非非。
「那個……下面，不能碰……」幕銜黎紅著臉，小聲道。
「那可以舔嘛？」塵緒明壞笑著打趣道。
「……可，可以……」羞澀的狐妖小姐扭過頭去，隨即故作強勢地解釋道：「話說在前面！我沒有害羞！對女生來說這種話題需要時間接受！」
「好好，沒問題，全聽你的……」塵緒明寵溺的令幕銜黎坐在自己大腿上，在這種距離下，兩人短暫的對視，臉頰都不約而同的紅了起來。
幕銜黎的害羞表現得更為明顯，不僅狐耳下意識豎直，身後的尾巴也逐漸高挑，隨後不安分的擺動起來。
最終，還是塵緒明先開了口。青年低垂眼帘，微微笑道：「我……很慶幸，自己能成功，也能……認識銜黎。」
「能遇到你這個做好事不留名差點把錢和手機都丟了的傢伙，我也很……慶幸，不，或許是……太幸運了？」幕銜黎坐在他的大腿上，逐漸與塵緒明四目相對。
半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噗哧——遇到你，是我的奇蹟。
來吧，拉個勾，許個誓言。狐妖少女抬起手，豎起了小拇指，青年也隨之效仿，將自己的小拇指與她相牽。
幕銜黎：希望你，不忘你我約定。
塵緒明：希望你，不忘你我共度的幸福時光。
——我不會忘的。青年與愛人額頭響抵，輕聲許諾道。
——嗯，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會忘。狐妖少女閉上眼睛，享受此刻的溫馨幸福。
我喜歡你，塵緒明。
我喜歡你，幕銜黎。
……我愛你。
……我很高興，我也愛你。
拉鉤鉤，永遠都，不許變——以你我共同心愿，願塗山先祖見證……你我相戀。
現在是不是還太早了……？
不早，早晚都得見的，日後九尾成了，還要再說一次。
小指相牽，拇指相觸。
……
「呼——」幕銜黎躺在床上，雙手環住伏在她身上的塵緒明脖頸處，一雙墨瞳，含情脈脈。
從這個視角看，真不愧是天生媚骨的狐妖，舉手投足間，儘是嫵媚之姿，動人心弦。
「來吧，小明同學～」狐妖少女的黑絲雙足靈巧的盤住塵緒明的腰腹，抬起的雙臂盡露柔嫩腋下，這些攝人心魂的XP地帶，儘是狐妖主動散發催情香的地方。
「下面還不行，但也要努力滿足我喲。」幕銜黎微眯雙瞳，轉瞬間，萬花筒般的奇異光芒再次蕩漾開來。
「嗯，當然……」塵緒明完全不做抵擋，但在沉浸溫柔鄉之前，還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做完。
塵緒明：「昏沉，看著我的眼睛～」
幕銜黎：「被我捧著臉頰，更深的，看著我的眼睛，無法產生對我的抗拒～」
塵緒明：「昏沉，大腦一片空白，沉入最喜歡的催眠狀態。」
幕銜黎：「完全放鬆，完全墮落，沉淪在我的魅術中。」
塵緒明：「昏沉，你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催眠傀儡。」
幕銜黎：「你是我的愛人，也是被我控制的催眠奴隸～」
「失神，墮落吧，墮落，墮落墮落……」
「服從吧，服從服從……」
這就是……（異口同聲）
——我和狐妖少女的催眠戀愛輕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