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憶篇·她和他互相舔舐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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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監控死角呢,估計表哥不知道吧。

  「你、怎麼了。」

  明霽身體也往上挪了幾步,整個人都繃緊了,話都是一字一字飄出口。

  宋蕙繼而明媚一笑,「我說——」,她上了幾步,放低聲音,「你媽媽跟我爸……愛得要死要活。」

  明霽瞳孔瞬間放大,不過很快他就抓上了欄杆,提高音量,「滾!」

  「你媽才是神經病。哥,管好你媽,也小心遺傳她的變態!」

  宋蕙用故作受傷的語氣說著,但毫不猶豫地罵了回去。

  「你!!!」

  明霽身子都僵直了,只能有氣無力地斥道。

  「明霽哥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別生氣嘛,我走啦。」

  宋蕙回頭笑道,宋月章也跟了上去,二人身影轉瞬消失不見。

  明霽渾身都被潑了冰水,這個瘋子!

  她說了什麼?

  他媽和她爸?

  亓官途?

  姐弟?

  他媽曾經?

  自己仿佛被人強塞一口飯直通到胃裡,未經過咀嚼那般難以理解,又難受得噁心。

  他下意識覺得混亂和不可能,可也不能親口去問,只能自己去調查了。

  回房之前,宋蕙低頭瞥一眼客房的方向。她進屋,心裡想著,今日的演技,精進了一分。有我在,你們休想過得舒心。

  過了一會兒,她打開電腦,查看監控。

  她早就讓宋月章在三樓亓官景待過的每個房間都放了極其隱蔽的微型攝像頭,專門挑祖父不在的時機窺探這對母子。

  現在要走了,這些攝像頭也該拆下來了。

  她相信之前自己的直覺沒有錯。

  【:我究竟什麼時候得罪了你?】

  手機消息提醒了一下。

  宋蕙十分開心,幾乎都要笑出聲。報復嗎,對方能覺得不舒服才是檢驗標準。【表哥,你不要多想。是我的老師推薦我報名的競賽。】

  【:你那朋友圈,是不是僅我一人可見?你是在跟我宣戰?】

  【隨你怎麼看。】

  明霽捏緊了手機。

  她有本事怎麼不去明面上鬧!

  撒潑,打滾,哭著要糖吃嘛,宋婉儀不是很寵她嗎,她怎麼不去撒嬌要奶奶趕走他們啊,就知道來找他出氣?

  他恨不得抽她一頓,罰她跪著念家規,好讓她不敢再放肆!

  所以亓官家到底是怎麼管教她的?

  養出這種玩意!

  留在這裡的行李並不多,她在晚上九點多到晚上11點59分這個時間段,隨時可以拎包入住真正的新家。

  可宋蕙酷愛不尋常。

  正如她前十五年,都生活在這個大家庭中,是因為爺爺奶奶一句承諾:怕他們父母幹的事影響到孫子孫女,接過來養,待他們如親子。

  結果就是,三年之後,亓官星便出生了。

  應驗物的意義在於,到底是違背還是遵從那句話,全看老夫妻倆的意思。

  所以這個大家庭一大重要議題就是,如何公平地對待孩子們。

  宋月章把自己的包早就放在宋蕙的房間。宋蕙現在地毯式搜索房間的各個角落,爭取把屬於自己的物品全部帶走。

  10點20分,宋蕙和柴樂章一起開始看電影:《芥蒂》。

  無關成功學和哲學,這部是被寫爛的愛情片,主角有男亦有女;它的評分,也不算高,只能說是中等水平。

  宋蕙首先看到的是演員的衣服搭配。

  這部是黑白片,老衣服,可能是因為舊,宋蕙只是受母親影響,她倒覺得裡面人穿的十分「渾然天成」,彷佛衣服是他們身上隨時隨地就能長出的外皮一樣。

  「月章哥,你說現在還能買到她穿的裙子嗎?」

  宋月章稍微瞥了一眼,「老電影,估計只能仿版做出來了吧。」

  「哦。那你看,那時的宴會也跟現在差不多誒——我爸就好像在宴會裡侃侃而談的路人甲,嗯?」宋蕙往前一挪,定睛一瞧,「長得也有點像。」

  只要涉及亓官家的長輩,宋月章的語言系統一下子超負荷,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好在宋蕙是自言自語,不需要他特意附和一句。

  「為什麼這些人沒走在一起,就因為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這故事著實不算長,甚至無聊得令人乏味,連薯片爆米花汽水都比平時更有味道。「因為,『芥蒂』」。

  宋月章看著宋蕙。

  宋蕙無意義哼哼了一下,「你倒會接話了。」

  宋月章笑了起來,看眼牆上的時鐘,「十一點半。」

  宋蕙從沙發上爬起來,伸個懶腰,整個人看上去很是放鬆,「準備準備,走吧。」11點50分,電影進入尾聲。

  至於結局,馬上離開的二人都沒注意。

  11點59分,這個房間的一切都進入倒計時。

  暗藍色的燈將於59秒關閉,電影將於59秒落幕結束,時鐘的秒針將於59秒停擺,而他們,將在倒計時最後一秒內,拉開門,離開這裡。

  11點59分59秒,過去靜止,隨即繼續前進。

  宋蕙和宋月章安靜地下樓,推開了別墅的大門。

  她回頭一望,沉沉的陰影似乎永墜心間。午夜12點,她才有了能捨棄它的超能力。「車在停車場,我們走吧。」

  宋蕙忍不住多望了一眼,不甘就這麼像飄萍一樣隨意的離開。她說道,「等我一下。」

  宋月章背著包,看她跑向她早就不打理的花園。

  花園被她刻意廢棄,幾個月前就是荒蕪也繁盛的世外之地。

  宋蕙的衣裙,也成了浮薄的海藻,朝前漾動,勾起一片死寂的死水。

  可她能帶回何物呢?宋月章等待海藻再度浮現。陰與漆黑之間,宋蕙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她似乎抓了一棵什麼花或什麼草。

  她徹底走近宋月章,才讓他看清是一朵鳶尾。

  「唯一還在的花。」她輕輕說道。

  宋月章忍不住,手指點了一下它。

  宋蕙心情沒那麼糟糕了,「我們走吧。」她最後帶走的是一朵鳶尾。

  自從知道了歸期,宋蕙也沒把茗風山莊當成家,自然也賭氣地放棄昔日最愛的花園。

  它們活在她手下,就失去獲得其他人照料的資格。

  宋蕙讓人把花園剷平了,最好鏟得狼狽猙獰,讓它們再也回不去昔日的夢幻模樣。

  毀滅欲下是暢快的報復感,她以前有多愛,目前就有多厭惡,真奇怪啊。

  可見還有花活著,宋蕙的心還是被觸動了一下,為什麼還要求生以體現生命的力量呢,好把她無能的憤懣赤裸裸展示得一覽無餘嗎。

  捧起她的那瞬間,宋蕙就像撈出荒海僅存的遺珠,惶然無措,隨即抓緊她,手掌的血管也瘋狂蔓延到花莖上,吸收著花的營養。

  最後一眼,暗綠的山,黑水,連山莊的燈也昏了。

  宋蕙趴在車窗旁,直至再也看不清那裡,長在心肺腎肝臟的根終於徹底拔起,讓她不禁抱緊了身體,逼住眼淚,適應離去的應激症狀:這是遲早的,你越拖,你就越失敗,越像一場笑話。

  有人從後背把她輕輕抱住。

  宋蕙手指動了一下,再也沒有動作,就那麼讓他抱著。

  這個擁抱像覆蓋上漏風皮骨的又一層人皮,她既覺得溫暖又自動感到排異的噁心。

  宋月章為何要懂她的不舍和難過,還那麼及時地靠了上來,真是讓她更加像被捨棄的人了。

  「你好討厭。」她的聲音悶悶的,沒有多大威懾力,甚至洇上幾分委屈的意味,讓他心尖一抖,把她抱得越緊了。

  宋月章一動不動,緩慢地說道,「當初,我離開家來到這裡,你也是這麼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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