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虎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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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給醫院的保安逮住,給醫生打了一劑鎮靜劑,才昏昏睡了。我給觀察了兩天,證實並非神經病,才放我走。

  在醫院的期間,我打探母老虎的下落。

  從護士的口裡,我推測是母老虎的那個男人接了她走。

  送她入院時,一絲不掛,裹著毛氈子。

  有個男人帶來衣服給她換上,把她帶走。

  我查問母老虎和胎兒的情況,她以私隱保密的理由不肯透露。

  我給放出來,馬上開車到母老虎從前住過的地方去找,希望能得見母老虎一面,知道她母子是否平安就夠了。

  我在那裡日夜不休的等,等了十多天,都看不見有人出入房子,惹起鄰居注意,以為我在那裡徘徊遊蕩,意圖不軌,報警把我趕走。

  在那裡痴痴地等也不是辦法,母老虎和那個男人如果不想見我,一定會搬走遠遁。

  毫無線索,何處去尋覓我那美嬌娘呢?

  我失去盼望,萎靡不振。

  整天把自己困在房子裡,牆壁貼滿了母老虎的裸體照片。

  甚至脫光衣服,坐在母老虎的籠子裡,感受著坐在冰冷的鐵條上的滋味。

  這樣做,能使我和她拉得接近一點。

  我的生活,就是不斷地重播母老虎的錄影帶──給她洗身、脫腋毛、修剪陰毛、梳頭、檢查乳房、小和屁股,要她做健美體操,要她站著撒尿,甚至她吃飯拉屎睡覺都看完又看。

  當然,還有她和我在工作桌上、在我的單人床上、房子裡任何攝錄機可及的地方做愛的纏綿鏡頭,都叫我心裡甜蜜溫暖。

  如果沒有這些錄影帶,我已經會思念成狂了。

  幾個月沒付租金,房東把我趕走。我把簡單的家當,母老虎的鐵籠,和她的東西塞進小貨車,搬去那沒賣家問津的農場暫住。

  今年的冬天嚴寒且長,農場的電力早就截斷了。整天坐在火爐旁,對著那條板凳發呆。困了,就伏在上面睡。

  冬去春來,綠葉抽芽,冰霜融解。

  大雁北返的鳴叫,把我從冬眠中喚醒,步出農場,看見萬象回復生機。

  我下了決心,為了母老虎,不能如此頹唐。

  我曾說過,要給她一個真正的男人做丈夫。

  我要振作起來,或許,有一天,母老虎回到她的窩裡來。

  坐言起行,我在附近農場找了份差事,乾的是粗活。

  從前覺得養豬種菜沒出息,現在覺得也是一門「專業」。

  拿到糧餉,買了一對耳墜兒。

  我答應過為母老虎的事必定要做得到。

  生活開始有盼望,候鳥己歸來,母老虎總會有一天回來。

  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看到一張舊報紙上的尋人啟事:「母老虎訪尋主人」。

  這是幾個月前的事,內中是不是有計謀?但我不能壓抑對母老虎的思念,就算是個陷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按指示打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男人,措詞小心,對我似乎極不信任,要我先證明是母老虎要找的人,才和我說話。

  我不假思索,就說:「母老虎有一個特徵,她身上戴著乳環!她左乳側和屁股上有胎志。」

  電話那一端的人似乎相信了,約我立刻帶齊所有的證據去找他。

  地址是母老虎往日的住所。

  我患得患失,不知此去是凶是吉。

  但好像聽到母老虎在我耳邊呼喚著我,要我與她相會,縱使是刀山火海也攔不住我驅車赴會。

  應門的是個五十許的男人,想是那個性無能的男人。我本來對他鄙視,見他對我並無敵意,也對他客氣起來。

  他不說客套話,直說:「她在等你。」

  我怔住了。他並沒有查證我的身份便帶我登堂入室。看他家裡的布置擺設,頗有體面。

  來到主人房前,他說:「她幾個月來一直掛念著你。她就在我們的睡房裡,不知道你來了。」

  簡直不可置信,竟有此事。

  他輕輕的叩門,說:「蜜糖兒,你想見的人來了。」

  房門推開處,我的痴心夢裡人,我的母老虎就坐在床沿,身穿孕婦裙,正在打毛線。她看見我,手中的針線掉在地上,驚訝不已。

  那個男人示意我進去,把門關上。

  彷如隔世,但母老虎的脖子上仍然戴著皮項圈,一把長發為我而留,掛在胸前。

  我認得束髮的蝴蝶結,是我的手帕。此是無聲勝有聲,我們都不知道應說些什麼。

  我挨近她,跪在她跟前,吻著她腳上戴著的腳煉、小腿,把頭埋在她兩膝之間。

  她撫摸我的頭髮和面,把我扶起來,著我坐在她身旁,依攏在我懷裡。

  我心亂如麻,舌頭打結,不知道應說些什麼才對。

  想吻她,又不敢。

  我游目四顧,這是她和那個男人的睡房。

  我坐在她們的雙人大床上,床上放著一對鴛鴦枕和一張棉被。

  牆上掛著一幅他和那個男人的合照。

  相中的他,眼睛好像監視著我。

  我不敢輕舉莽動,但我們的臉慢慢挨近,她的呼息愈來愈急速。

  「吻她?不吻她?」我心遲疑,全身燥熱得像給火燒。

  她抬頭仰視,纖柔的玉手,撫我的颳得光滑的下巴,憐惜地說:「看你的樣子,臉瘐了,連下巴也尖了。」

  我以唇片輕輕的啄一啄她的唇,一試她的反應。

  她的唇兒溫熱而濕潤,沒有開啟,沒反對。

  我膽子才大起來,勾著她的頸,把吻印下去。

  她嬌羞地看了我一眼,略微退縮,別個頭去,但旋即閉上眼睛,仰起臉兒,泛出紅暈,讓我追上她的小嘴,就攝著不放。

  我知道母老虎雖不在籠里,但已是我的人。

  我的手回複本色,總是要在母老虎身上摸個飽摸個夠。顧不得那個男人會不會闖進來,就潛入她的裙子裡,逐寸深入,測量我的領土的範圍。

  我們相見之後,她添了幾分嬌羞,是別後的生疏?還是與我相認後的尷尬?

  我不管了,我就是喜歡看見她這個樣子。

  我曾在她身上施過百般手段,就是想看看她嬌羞的表情。

  都辦不到,此刻,她就是這樣子,貼伏在我胸膛。

  媽媽,我要傾全力去愛你一個,但願我這胸膛是你永遠的歸宿。

  掌心在她的膝蓋很容易建立了橋頭堡,不久留在那裡,繼續挺進。

  她的大腿微分開,讓我可以愛撫她的大腿內側,長驅直進到交點。

  我隔著她的內褲,將手指壓住陰唇,搔一搔。

  再從褲頭溜到下面去摸一摸,確定她已淫水涓涓。

  就再向上爬,在她鼓脹的肚皮上來回摩挲。

  她側過頭,避開我的吻。她的嘴唇已給我吻得又紅又腫。她騰出嘴巴,吸一口氣,垂下兩眼,嬌態畢露的對我說話:「這是你的孩子。」

  「太好了。實在太好了。謝謝你,保住了我們的孩子。」

  「他和你一樣,六、七個月大就把我拳打腳踢了。」

  「他出世後,老子會好好的教訓她,要他向媽媽說對不起。」

  她給我逗笑了,自從母老虎進入了我的生活,我才明白什麼是幽默感。

  同一個爸爸,我們的性格大大不同。

  剛才緊張,生疏的氣氛就一掃而空了。

  我的手指頭繼續在裙子裡搜索,給我摸到她的乳頭和乳環。

  兩個乳房我都不偏心,各摸一摸,不過,我還是溫柔地把我的手按住她右邊的那一個,不時的揉搓弄捏。

  她的乳溝是在右邊的乳球深陷的。

  在我多次比量之後,確定右邊的比左邊的圓大一丁點兒。

  她的頭靠在我的肩窩,浸浴在溫馨和浪漫之中,共享天倫之樂。

  我們心有靈墀一點通,不約而同的,同時開口,問同樣的問題:「你去了哪裡?」

  她先說她的故事:

  「當日,我知道你失業半年,周轉不靈,哪裡有錢給我住醫院。為了保住我們的骨血,請醫院通知我的『丈夫』。他來了,堅持要送她去最好的醫院,答應留下口訊給你。我們都知道他沒有留下消息。他送我去一家最好的醫院,請最有名的醫生,在那裡休養了一個多月。他一直陪伴著我,待安了胎之後,才接我出院了。我一直要他想辦法找你。但他說,你搬了家,而農場沒有燈火,似無人居住。而登報尋人,幾個月都沒有回音……」

  我也把我的遭遇告訴她。

  我們聽過了相方的故事後,原來彼此都牽掛著,盼望再相會的日子。不禁相擁,互相熱吻愛撫一番,來慶祝久別重逢。

  但是,當我向前看的時候,陰影重重。

  我心裡一大問題:「找到了母老虎,又怎樣?我可以帶走母老虎嗎?她願意跟我走嗎。我們的孩子的明天將會如何?會不會像我一樣,有父無母?她那個所謂丈夫對我們的事知道多少?他們會放過我們嗎?」

  「媽,現在就跟我回家。」

  「這裡就是我的家。」

  「跟我回到我們的家去。如何我們沒有家,就建立一個,是你和我,和我們孩子的家。不過,我只是個窮小子,老頭子留給我的只是個荒廢了的農場,我什麼也沒有,你跟著我一世挨窮。留在這裡,生活無憂。」

  說到這裡,她忽然一手撐著腰,「哎呀」叫了一聲,說:「你的兒子又踢我了,我的兒子總是和我過不去,天註定我一生要吃兒子的苦頭。」

  「什麼?是個兒子?」

  「超音波掃瞄器說的。」

  「太好了!」

  「那麼,你想要兒子和不要兒子的媽媽了?」

  「不是啊!我學會了替你設想,不想你為我吃苦。」

  「你不再電我的乳頭,我什麼苦都不怕。」

  「都不怕?」

  她搖搖頭說:「其實連電乳頭也不怕。最怕你對我的不是真情而是假意。」

  「連媽媽的感情也去欺騙,我還是人麼?」

  母老虎果然是母老虎,不懼怕任何困難,總有克服環境的意志。

  我想,有真的愛情,比榮華富貴更受用。

  原來給困住的是我,我飛不出母老虎的「情關」了,不知不覺時,給她用一根無形的繩子把我牢牢的牽制住。

  「但是,我的丈夫怎樣?」她這話又把我拉回到現實來。

  「我馬上出去,和他談判。」

  她拉著我的衣袖,神色錯愕說:「你想怎樣對他?我知道你對他有成見,看不起他,但他確是個處處為我著想的好丈夫啊!他對我恩深義重,不要難為他。我這樣說,你不會不開心嗎?」

  「難道你捨不得離開他?」

  她搖搖頭,幽怨地說:「我的感受,你不會理解的。你愛我的話,請你體諒我,不要對他動粗,也不要叫他太難受就好了。」

  母老虎對這個和他同床十多年的男人的感情不淺。她害怕我會不顧後果,闖出大禍來。九個月前的我,定會一拳打倒他,搶走母老虎了。

  「我懂得怎樣做了。不過,我想弄清楚,他知道多少?」

  「放心,他只知道我偷了個年輕漢子,私奔去了。」

  母老虎和我的事,心照不宣,不足為外人道。不過,那男人愈知多一點,我的談判就難上一重。

  「媽。放心,沒事的,這些日子我明白了許多人生道理,我懂得處理了。」

  我抬起她的頭,撫摸她的髮鬢,溫情而堅定的說。

  她眼珠左右游移一會兒,向我定著。

  在她眼裡,我看見希望和憂慮。

  在她耳後輕輕一吻,就推門出去。

  我將要做的是極其荒謬的事,和一個男人說項,要他把妻子嫁給我。

  談判的對象,正衿危坐在客廳,一臉垮下去。

  不待我發言,就開口說:「她回家之後,我就料到今天的事終於發生了。」他沒正眼望我。

  「謝謝你對她那麼好。」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她和你在一起,令她很快樂。」

  我的心跳了出來,這話是什麼含意?是反話還是真的。

  「我也很快樂……」這似乎是我唯一能回應的話。

  「我太太回來之後,一直鬱鬱寡歡。她好像變了另一個人,整天戴著乳環和項圈,不肯脫去。她要我一定要找到一個叫做『主人』的男人,他是她腹中塊肉的父親。他其實不介意她有外遇,但是他知道留不住她。相信她己把我的事告訴你了。十多年前,我的前妻紅杏出牆,給情夫弄大了肚子,把孩子生下來後就走了。我撫養她,一如己出。但我在性生活上卻不能滿足我的妻子。她委屈了十多年,我很感激。她還年輕,不能長此跟著我……」說到這裡,他聲音沙啞,再說不下去了。

  「開門見山,我想帶她走,你有什麼條件?」

  「朋友,我不知道我的太太會迷上你。但是,覆水難收,我把她交給你。此後你要好好的待她。她若少了一根寒毛,小心我會宰了你。」

  我心裡想:你放心好了。

  我母老虎的毛,我打理得很好。

  頭髮,我天天替她刷,你老兄會不會服伺她?

  她的腋毛叢生,有礙觀瞻,脫了也罷。

  她的陰阜給我用白蘭地酒長期澆灌,比前濃密,看到了沒有?

  回去我還要替她把陰毛逐根數一數,少了一根,該我要回來跟你算帳才是。

  「好,我一定答應你。」我伸手想和他握手,表示君子協定,他卻沒和我握手。

  「長痛不如短痛,明天來接她。今晚,讓她和女兒道別。」

  「謝謝你,我明天一早就來。請你告訴她,我先走了。」

  這個人,我開始同情他、可憐他。

  不過,我還是瞧不起他。

  他不是個男人,他對情敵太好了。

  我決不會像他那麼大方,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讓給情敵。

  看他這副德性,怎可以給母老虎幸福。

  我不知道他們最後的一個晚上怎樣渡過。

  我則整夜無眠,興奮得在房子裡走來走去,憧憬著我們的將來。

  在興奮之餘,也擔心會有變卦和不測。

  太好的事不會是真的。

  我迎娶母老虎的時辰未到,就手拿著花束,在門前恭候。

  媽在窗戶探頭看出來,見到我,就招手叫我進去。

  那個男人不在,免得送別難過。

  她幾箱子行李,塞滿我的小貨車。

  「這些東西都是你的?」

  「都是衣物。我知道和你回去,一件也不用穿。但這些衣服又捨不得丟,一定要帶走。」

  「有時帶你上街也要穿吧,雖然穿不完那麼多……」我想起要她把我的T恤當裙子穿的怪模樣。

  我扶著腹大便便的母老虎,小心服待她登車。她對我會心的微笑。

  我給她深長的一吻,把她的皮項圈脫了下來。摸一摸她的耳垂,記起要把一對耳墜子送給她。

  「我答應買一對耳墜子給你,我沒忘記。看,款式真土裡土氣,我不懂女人的時款。不喜歡的可以不戴。」

  「難得你有自知之明,不過,這是你對我的心意,我現在就戴上。」她戴上後,面向著我,讓我看看她戴上耳墜子的樣子。

  我為對自己的品味搖搖頭,我撫摸她的頸窩,捻住那條金項煉說:「這條項煉也太俗氣,不要戴了,以後我給你買一條鑽石項煉。」

  「鑽石項煉,我有的是,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都沒有帶走。我還是喜歡戴著這一條,和腳煉和乳環配套嘛。」她的手搭著我的手,真誠的說。

  哪個女人不喜歡她的丈夫送鑽石項煉?

  她敢情是體諒我微薄的能力,不要我自卑,才說這番話。

  我感動得又要流下男兒淚了。

  媽媽,你真是個好女人,我有幸在人海中把你找回,而且委屈了你,要你下嫁給我。

  老頭子作那麼多孽,我也罪孽深重。

  我仍可享這艷福,都是媽媽做的善事多,做下的福。

  我激動不已,把媽媽的頸子拉下來,摟著她的腰,就在在車上,不理會路過的行人,熱吻許久,方才打火開車。

  車子駛離的時候,她不住回頭顧盼舊門庭,畢竟,她在這裡渡過十多年安樂的日子。

  途經市中心時,我想起一件事,把車子停在那家賣女人內衣褲的專門店前。

  那個售貨小姐認得我,我是她的一個大主顧喔。

  她看見母老虎挺著大肚子,勾著我的手臂,一副親密的模樣,就笑容可掬的對我們說:「原來尊夫人有喜,所以那麼久不來光顧我們了。尊夫人一如你所說的,漂亮、健美,和你很登對,你們真幸福。」

  我的那個女人聽到這些溢美之辭,心裡甜絲絲,我也看得出來了。

  她繼續鼓其如篁之舌,遊說我給我這位「漂亮的尊夫人」買東西。

  「這是一件短身吊橋束衣,可以將脂肪集中在乳房,又防止臂胳和肩背長肌肉。有助產後收肚皮。因為胸前是吊橋,作個凹字形。可以戴乳罩可以把乳罩亮出來,是流行的穿戴方法。有不喜戴乳罩的也可穿,太太你穿了,可以不戴穿乳罩,方便哺乳。女人餵孩子吃奶,最麻煩是把乳罩除了又戴……」

  售貨員小姐每句話,都正中下懷。

  說到這裡,我己開想像到媽媽穿起這件吊橋束衣的樣子。

  她健美豐滿的雙峰,從裁去了中間布料的吊橋上,沒遮攔的突圍而出。

  配合那托來的深深的乳溝,還有G弦小三角褲。

  前後四個圓滾滾的肉球,有了支撐,走起路來,不會蹦蹦跳,身材保養會好一點。

  又有穿衣服了等於沒穿的性感效果,我的兒子什麼時候喜歡,就捧著媽媽的大乳房吮吸,我也和他分一杯羹。

  那一家親的情景,我已神魂顛倒了。

  不過,拜託那天扎乳眼兒的時候,沒有弄壞媽媽的乳腺。

  她這一單生意,一說即合。

  我要母老虎親自挑選束衣的款式和顏色,順便添置一些性感的小三角褲。

  她掐一掐我臂彎,在我耳邊耳語說:「這些貼身的衣服,從來都是你給我挑,給我買的,還不是穿給你一個人欣賞的嘛。你買一兩件就好了,我的內褲,如果你沒丟掉,應該多得穿不完。記著以後要省著用,你的孩子快出世了,要用錢的事多著呢!」

  我沒聽老婆的話,傾囊買了一大批。

  她開始像個老婆的口吻和我說話,管著我用錢。

  但我理直氣壯說:「我自奉甚儉,但孝敬媽媽則慷慨。況且,剛才是你叫我拿主意,買什麼就買什麼。」

  回家之前,還要繞到小鎮去,找那位退休的醫生。

  他是方圓幾百里內最有學問的人,政府派他做個結婚公證人。

  母老虎聽到我向老先生說明來意,才明白我要和她做的事。

  她拉著我的衣袖,面露緊張不安的神色。

  「你想幹什麼?」

  「不要害羞了,我們的兒子都快要出世了,我們請老先生替我們補辦結婚手續。」

  老先生雖然年老,記性不差,耳目靈活,一看就認得母老虎和我。

  看看她的大肚皮,就笑呵呵的說:「結婚,應該了,應該了。不過,照手續,要在鎮上公布十四天,沒人反對,才可舉行婚禮。」

  「老先生,可不以方便一下?你知道我太太素來體弱多病,身孕已重,又曾有過流產的徵象,不宜舟車勞頓……現在就請為我們公證結婚吧。」

  老先生搖搖頭,表示拿我沒辦法,替我們簽署了一份十四日後生效的結婚證書。

  交給我時,鄭重的說:「年輕人,要答應以後好好待你的太太。」又對媽媽說:「那小伙子日後再欺負你,來找我,我為你出頭。」

  我今天太高興了,像吃了興奮劑,肆無忌憚,胡裡胡塗就和自己的媽媽結了婚。

  「你還是老樣子,做事不計後果。」媽似乎放心,向我使了個眼色。

  「媽,上次我帶你回家,用了些歪手段。這一次,是明媒正娶的。有你那個男人做媒。你不妨和我試婚,不喜歡的,十四日內把證書拿回去退款。」我這樣一說,把媽弄得啼笑皆非。

  繼續回程,我和媽媽己開始計劃我們的家庭了。

  我腦海里出現了媽媽不停懷孕,虎兒虎女成群繞膝的圖畫。

  甜在心裡,就面露笑容。

  看看媽媽,她正坐在旁邊,打開窗子吹風。

  長發解開,髮絲迎風吹拂,向我撲過來。

  她臉上是懷孕婦人的滿足與安詳。

  有人說,「蒙娜麗莎」那幅名畫的模特兒是個懷孕婦人,媽媽的微笑,表情有幾份像她。

  春寒料峭,我捉著她的手,溫暖著她。她轉過頭來,與我四目相投,不覺莞爾而笑。

  「媽,快到家了。你猜我最想做的是什麼?」

  「你早已居心不良,沒救了。我不猜。」

  「不用你猜了。我想做什麼就做。我最想做的是和我的新婚妻子做愛。我們奉子成婚,今晚洞房花燭。」

  「我大著肚子,怎樣做?」

  「一定有辦法。」

  「辦法一定有,給我騎在你上面做。不怕給我壓在下面麼?」

  「後面呢?在後面做也可以。」

  「你呀,還不記取教訓。以後想也不要從那方面想。」

  「我不是要你的屁股,而是……」

  「總之不要後面……」

  「這又怎樣?……」我在她耳畔細語。

  「我不要。」

  「這樣不要,那樣不要,用不著我這個真正的男人做老公羅?」

  「不要忘記,你叫我做媽媽的。還記得你哭著的求我淮你叫我做媽媽的樣子嗎?」

  「但我是結了婚,這是證書,我是你的正式丈夫,你以後改口要叫我做老公了。」

  「我寧願像以前一樣,叫你做主人好了。」

  「也好。母老虎。」

  「是的。主人。」

  「引誘人者,自已被他引誘的人引誘了。」

  尚.布特希拉(Jean Baudrillard)論John Fowlers著《The Collector》語。

  「女人子固然走到各處去,用她的本身可以征服男人,使男人失去名利的打算,轉成膿包一團,可是同時她也會在這方面被男子所征服,再也無從發展,無從掙扎……說簡單一點,便是她使人愛她,弄得人糊糊塗塗,可是她愛了人時,她也會糊糊塗塗。」

  後記 :

  這個故事,有兩個結局。

  原本的結局,是母老虎難產死了,是悲劇收場。因這一篇是告別文章,不想太傷感,於是改為大團圓。

  但是,這一個結尾和貫徹本文沉鬱的風格不吻合,可能是全篇的敗筆,請包涵。

  ……

  誰知一查問之下,服務櫃檯的小姐卻說:「先生,對不起,你的太太失救死了。」

  「你們弄錯了。」

  「對不起,先生,沒弄錯,她不在人世了。我們很抱歉。」

  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發狂的在醫院裡大叫,抓住護士、醫生,要討回我的母老虎。

  護士帶我去停屍的地方,我揭開裹屍的布單,母老虎安詳地睡在那裡。

  下體的血污已洗淨,頸圈、頸煉、乳環都脫下。

  我抱著她僵硬冰冷的軀體,對她說:

  「母老虎,你不會死的,你會醒過來。」

  她聽不到我說話。

  我抱起她赤裸的身體,撫她吻她,淚滴在她的乳房。

  我擁著她,讖悔我的愚罔和罪過。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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