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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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哥,你說,咱們是不是有可能白等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北方戰場那原本震天的廝殺之聲逐漸的低落下去,眼見著已經難以聽聞,仍然不見哪怕一根馬毛的夥計們開始變得有一點焦急起來,依舊是他們中最年輕的阿然率先按捺不住,噗的一聲吐出嘴裡叼著的草根轉過臉向我詢問道。

  「不是質疑鄭大哥的決策啊,只是那王賁老兒好生厲害,一千人就能打的那幫老馬抬不起頭,這次可是帶了足足十萬步騎,我們北鎮的全部精銳啊,這會兒會不會已經殺神附體給對面殺個片甲不留了?」

  見我將目光投向他,終究還是個年輕孩子沉不出氣的阿然一下漲紅了臉,連忙出聲補充道。

  阿然這傢伙到底不太成熟,人雖然不錯,可性子終究還是該打磨打磨,不然以後准要吃虧。

  看著他那不曉得自己有沒有說錯話,但依然掩飾不住自己焦慮的矛盾模樣,我在暗自好笑的同時不免稍稍有些擔憂。

  果不其然,身後很快就傳出了夥伴們善意的鬨笑聲。

  「怎麼?那我們的阿然大帥準備怎麼做?單槍匹馬出去單挑馬族全軍?用鄭定的話說,你準備一個單挑他們所有人?那還不快去啊,咱們兄弟在後邊精神上支持你~」

  鬨笑聲此起彼伏,雖然毫無惡意,也完完全全的透露著兄弟們對我個人的支持,卻也讓我暗自更是嘆了一口氣。

  壞就壞在小圈子裡眾人實在太熟了,關係好到這個地步自然對彼此的心性心知肚明,因而所有的錯漏儘是包容的太過隨意。

  哪怕都是支持我,但兄弟幾人真的對此行是否能有收穫沒有焦慮麼?

  幾日前我早已言明利害,他們都曉得今日將是一個怎樣千載難逢的機遇,有道是親兄弟明算帳,真的人人都對自己的得失這樣不在意,甚至連一點點想法都沒有麼?

  憋久了難免變心啊。

  拋去這些,若弟兄們盡信於我而不自思,我尚在還好,若我如自己計劃的那樣離去他們還能維持這個小團隊的穩定麼?

  更進一步,若我錯漏,而弟兄無諫,豈不是覆滅之危?

  從這一點上看阿然或許是個選擇,只是……在這時代,行伍治軍必是恩威而治,威儀為先恩義為輔,身為平民,言語如此無度,長他人之志墮長官威風……這種城府不深,直言不諱的性子恐不長久哦。

  「好了好了,都知道你性子急,藏不住話,點到為止即可,鄭兄一向謀而後動,何必急躁呢?大傢伙要是等不及的話,大可以到後邊幫李叔他們整理整理裝備,省得到時候事到臨頭了出糗。」

  年輕一輩中最年長的大兄徐靖在同樣鬨笑了一陣之後拍了拍手,止住了大夥的嬉笑,先是輕輕的打了一下此刻滿面通紅的阿然腦門一下,留下一句『多嘴』的笑罵之後,又走到我的身邊,錘了一下我的肩膀。

  「鄭兄,第一次打這么正式的仗,大家難免有些不安,不如趁著還有些時間,又挺閒暇的,再布置布置戰術,免得兄弟們發慌?」

  「嗯。」

  是了,我鬆了一口氣,本代同伴當中除我之外最可靠的也就是徐靖了,此刻他總算是站了出來也算是解決了我的麻煩。

  「長兄說得不錯,倒是我欠思慮了。」

  我點了點頭,應承道,「再過一遍戰術吧。」

  草原上面的馬族們久歷遊牧生涯,天生耐力非凡,且擅長劫掠,只要拿上一件算得上武器的玩意就能成為稱職輕騎兵,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在常年南下與上國的戰鬥中積累下了不俗的戰鬥經驗以及一身還算精良的武器裝備,甚至足以與上國藉由俘獲她們的族人以及自身鐵器生產優勢發展出的較之於早期坦克都不落下風的重裝鐵騎兵進行短暫的正面抗衡。

  總而言之,全族騎兵的她們作為草原上最為令人生畏的機動輕騎兵力量,尤其是在小股交鋒中,一直稱得上上國軍民最為恐怖的大敵。

  但事情總有辦法,就如同上國天軍的鐵騎兵就算無法一波對沖就擊潰馬族的精英,但也總能在接下來的交鋒中,靠著鐵甲所帶來的的優勢,在花掉一部分時間的情況下徹底碾碎她們那樣,在小規模對抗之中,即便沒有什麼特殊能力,上國邊民也並非是全無機會。

  敵手究竟也是肉體凡胎,作為輕騎兵的她們缺乏護甲,種族優勢所帶來的體力優勢並不代表不死性,起步雖然快捷靈動但到底還是得要符合基本法。

  和其他所有類型的輕騎兵們一樣,只要失去速度,她們就會失去一切。

  而這個弱點,不要說在這樣一個確確實實有著魔法與神靈存在的世界,就算在現實世界裡,憑藉一些工具與技巧,其實很容易就能抓住。

  這也是我敢於帶著村子裡面的的年輕人出來打這樣一場伏擊,而村里人也並不反對的原因所在。

  現如今我們占據了這一條被我們所發現的馬族通道中最好的一處伏擊位置(考慮到我們主要是為了伏擊潰兵且儘可能不能有傷亡),此處為一片由兩個覆蓋著高高灌木山包夾出的谷地,兩側出入口較窄,使用準備好的碎石滾木與火油很容易便可暫時封死,兩翼坡度較為平緩但角度卻可謂恰到好處,可以很輕鬆的輔助位於兩側山頭的我們騎馬獸(因為馬族存在,舊有的動物馬地位下降,一般被稱作馬獸)居高臨下衝擊的同時也能有效減緩敵人從谷底衝上的速度,中央谷地較為空曠但呈條形且不平整,不利於面向兩翼結陣,輔助以村里長輩們已經準備好的投石巨網以及大量絆馬索,以及關節處的陷坑無疑已將地利利用到了極致。

  而王賁大軍所帶來的天時也確保了逃出來的敵兵並不可能再保持良好的狀態的同時又保證了就算真的出現了無法抵擋的高手,也可通過向北撤退靠近大軍來確保無虞的後路。

  說到底我們所需要做的並不多,只是儘可能的製造混亂,將速度優勢化為己方所用後逐個擊破即可。

  可哪怕每一個兄弟對於我們的方針都倒背如流,對他們在接下來行動中要做的每一個細節都熟悉無比,這一切也只是說得容易而已……

  兩隊輕騎兵的廝殺往往一個瞬間就會分出勝負,敵人本身質量上真實無虛的優勢,加上終究還是神秘莫測的法術力量的介入,這一切可能的意外也隨時可能顛覆我們處心積慮的準備。

  何論正是我們此刻準備的實在是太好了,因而可以說產生了最大的不妙,就如同狙擊時會去選那種狙擊條件最好的位置的只有新手一樣,無論如何,敵手也是與上國交戰多年的馬族,我們能選出來的絕佳條件,她們又不傻自然是能夠意識到的,過度的完美本身就是巨大的破綻。

  但又能如何呢?

  此行最首要的目的是什麼?馬?

  不,只是給他們在我臨走前積累點真正的經驗罷了,村中眾人都是我父母一樣的存在,豈能拿他們的子嗣後代隨便冒險?

  可以說,要不是這一層思慮以及與夥伴們多年的攜手配合,哪怕我確信如果拼命的話我自己就可以在現有條件下輕鬆無雙掉任意一隊十人馬族小隊,我也根本連考慮都不會考慮的,果斷選擇放棄這次機遇。

  畢竟戰爭一直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糟糕的玩意。

  可是,事到如今,真的嗎?

  看著兄弟們一個個對自己的職責以及任務倒背如流,一個個在變得輕鬆起來的氛圍中嬉鬧調笑起來的樣子,我的呼吸不免再度沉重了幾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麼?老實說,這種感覺真的……好差啊!

  說到底,哪怕一直信奉穩中求進,此世多年的邊境生涯也依然潛移默化的改變了我許多,就像……實話說,正是那生死一線的瞬間才是我此世所體驗過的最大美妙,這種忐忑不安的猶疑讓此刻的我實際上興奮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尤是在冥冥之中好像的到了什麼命運的啟示,總感覺自己能夠收穫到一個出乎意料的大禮的我此刻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心中那無羈的驕狂。

  首戰,必勝!我握緊了拳頭。

  不行,我是弟兄們的領袖,不是一個無腦衝殺的莽夫,過分的熱情無助於戰鬥的勝利。

  努力搖了搖頭,我暗暗告誡自己。

  縱使不能像歷史上那些決勝千里之外的將帥之才那般運籌,也要像趙雲文鴦那樣為軍中砥柱,決不可效呂布自恃勇力,須知無謀召禍!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狂熱的衝動,閉上了雙眼,平靜起自己內心的波瀾,正當我調息至最佳狀態的那一刻,心至福臨般,心中閃過一陣電閃的念頭,無盡的熱情頃刻間如電射般化為攝人的精芒自我重新長開的雙眼之中射出,直接投向那遙在天邊的人影。

  「來了!」

  另一側,撤退中的馬族一行「聲音……沒了,他們……」

  族人們竊竊私語著。

  往日行伍之間噤聲的要求此刻好似被這些曾經百戰的精銳們忘了個一乾二淨。

  「我們輸了,所有人,都完了!」

  昔日中足以被以擾亂軍心的罪名直接斬殺的言論竟在這樣一支負責執法的隊伍之中達成了共識,就連那一向嚴苛,以至於不得人心到聖女選舉時明明只有一個對手都一票都未能收穫的安枚司祭都對此沉默不語。

  將這一切收入眼中,恍然之間,蘇巧已然不自覺的淚流滿面。

  連年征戰,人畜不得安息,昔日雄踞於大草原之上,於碧波萬丈中縱橫不敗的草原之子早已日暮西山,南有魔族襲略,常年的攻守拉鋸敗多勝少,早已入不敷出,若非為滅族之患,只怕早已使族群崩潰,連番削弱之下,往日之中躲藏於高原群山之巔的聖山之子兵出於北,西極之宿敵野狼之族更是大舉東進,本就已經只剩下東部草原的族群必定會因為這幾乎損失了年輕一代的全部精華的慘敗而失去更多。

  我真的,能夠彌補麼?哪怕用上我自己的全部?

  竭力的在自己忠誠的衛隊長那柔軟的背上蜷縮起身子,心中儘是悔恨,她含淚想著。

  「公主殿下,我們,錯了麼?」

  顯然,感覺到了自己背上馭者的傷悲,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她終於小聲的吐露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您是我們的榮譽,我們心中的光芒,所有年輕小伙追逐的想要征服的沃土,這樣的您怎麼可以被送給那個殘暴的人作為……最卑賤的存在?我們的行動,錯了麼?」

  草原之民高貴而自由,生而不應當被施予束縛,以諸先祖與神靈的名義,我們應奔走於塵世,至死而不休,直至靈魂飛升至永恆的國度……

  哪怕無法言語,聆聽到族人困惑的公主殿下依舊強打起精神,喃喃的作出了解答。

  即便那註定只能由她自己聽到。

  只是,塵世之中總是道阻且長,終會有人迷途,終會有人葬身於厄運之口,也終有人命中注定行向黑暗,所以……

  哪怕追求自由是所有族人共同的使命,但拒絕了使命的我,終究還是辜負了我自己……公主的使命。

  你們的忠誠並沒有過錯,錯了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自私的我。

  正因為昔日中朝夕相處的熟稔,少女清楚的感知到了自己夥伴那得不到答案的彷徨與自責,也正是因此,少女艱難的強撐起自己虛弱無力的手掌輕輕撫摸著這位玩伴在變換出馬身之後馬背上最為柔軟的部位。

  這是安慰的意思。

  從童年時的約定中領會到了意志,衛士長回過頭看到了蘇巧那雙滿是自責與關切的眼眸,在頃刻之間,明悟了她想說的一切。

  「可是……」

  「可是什麼!」

  那位失去了自己親人的兵士終於再也受不了兩人交流之時的默契與溫情,猛然停下腳步,狠狠拽住了蘇巧淺灰色的青絲,拉停了二人,怒聲呵斥道。

  「這一切都是你,蘇巧!你這個混蛋的錯!」

  撤退中的族人紛紛停下了腳步,默然的看著這人群中央對峙著的鬧劇,即便是領隊的安枚在打量了一下周遭的地形之後意識到了什麼,連聲開口讓眾人繼續前進,卻也在不散的沉默與壓抑之中緩緩閉上了嘴。

  陣型散亂悲愴需要發泄,所有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至親在這場戰役中死去,那最直接的罪魁禍首正是此刻人群中央的那位高貴公主殿下。

  無論用什麼理由,都無法阻止一群幾乎失去了所有的人去宣洩這種難盡的哀傷。

  哪怕這位被執行復仇的人曾是萬眾敬仰愛戴之人,無論這位有罪之人是否真的有著萬般合理的緣由,事實上,她沒被立即撕碎已經是最大程度上的克制了。

  如果跟著我,再去一次的話,或許能救出更多的人。

  哪怕被情緒激動的辱罵抽打著,蘇巧也只是默默承受著,雖然很想這樣解釋,但終究哪怕是眼神都不願將之流露出去。

  無論如何,現在還有近乎五十位同胞,如果再去冒險的話。

  更多的可能,是全軍覆沒吧。

  四十七人,前三後四可怕的傷感縈繞著隊伍之中的所有人,他們紛紛取下自己的頭盔與兵刃,懷著難以言明的心境沉默著,沉默的看著中央那位發泄著情緒,辱罵著她本沒有資格辱罵的公主的兵士,以及被她所辱罵著的無顏以對的公主殿下。

  兵敗猶如山崩,族人也就此淪喪敵手,永世為奴,本就已經漸漸虛弱的草原之民們沉默著,巨大的悲傷,對未來的恐懼,本應像光芒一樣撫慰人心的聖女卻又是導致一切的元兇,繼任者又是一個理性有餘然而並不親和的人,身體上的疲憊與心靈中的迷茫讓她們無所適從的沉默著。

  一個巫師,一個馱獸,以及一個俘虜,敗逃時也要帶著的俘虜麼?

  「我們得走了,安娜,這裡說到底還是不安全,王庭在等著我們,聖物,還有……我們的貨物,必須儘快送回去,也是為了他們的死……不會白費。」漫長的沉默之後,不覺同樣早已淚下的安枚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靜,「我們還處於危險之中,必須趕快了!」

  哀兵難守號令,然終究還是以那巫師為首猶豫之後,一行人還是緩緩的動了起來,猶自低頭,步履雜亂,不復絲毫昔日的氣魄更不見草原之子應有的半絲迅捷。

  士雜而無度,縱人多勢眾,不過,烏合之眾而已終於從內心與身體之上同時經受的批判中解放了出來,沉痛萬分的蘇巧在不經意間憑藉自己馬背之上的遠望對上了一雙淡漠的眼眸。

  那眼眸的主人,有著一張熟悉的臉,夢中的面龐,夢魘般的惡鬼,這夢中的俊逸少年無喜無悲,已然挽滿月之弓蓄勢待發!

  陷阱已至,完事具備,只欠……

  擊而破之!

  敵襲!就在蘇巧奮力擊觸著自己友人的背身,想為自己的族人提供哪怕一絲的警示之時。

  寒芒已至,箭中而聲隨,四點星芒猶如俯衝之雄鷹,頃刻之間便以兩箭快慢之間穿破了法力不足的安枚身邊那最後的護盾,精準的封殺了她的咽喉,又以兩箭在幾乎同時的將駝負著公主,正因為公主的動作回首觀望的衛士長的咽喉與心臟同時釘穿。

  還未等這近在咫尺的鮮血噴灑到呆滯下來的公主面龐之上,第二波由那少年放出的三點寒芒再度後發而先至,只一瞬間,就將隊伍前方負責先導開路的三位頂尖老兵精確封喉,及至鮮血擊打在少女臉上更擊打在她心頭的那一刻,第三輪的四點星芒已經將隊伍末尾的四人一一斃命。

  一息,三輪,十一箭,箭箭致命,一發未空!

  一抹粗重的濁氣被從屏息凝神中釋放出來的我大口呼出,稍有刺痛的手指勾住尚且還在輕顫的弓弦,緩吸之間注視著由我的弟兄們潑灑出去的精而不細的箭雨將那些猝不及防的敵人進一步壓制下去,我不由得追憶起了往日教頭所傳達的精義。

  力可攻堅破隙,敏而驟滅群敵,智可取萬物之精,以微制巨,三而為一,可謂之……

  「神射!」

  尚不及我振臂鼓舞,往日那冷靜的長兄徐靖已然滿面熱血之情,躍馬高呼著,在其餘弟兄們雀躍歡呼之中士氣大作,聲壯如雷,威勢大震。

  猝不及防間遭遇箭雨壓制,馬族那本就因失去驟然首領而人心惶惶的行伍更是變得更加混亂,少數被他們保護著的平民更是已經被嚇的尖叫起來,給這個已然趨於崩潰邊緣的團隊雪上加霜。

  「萬勝!」

  居高臨下,如此不堪之景更是讓初臨真正戰陣的諸位年輕人氣焰驟升,耀武揚威之間人馬齊鳴,威風而又神氣,奪人眼球。

  而作為他們萬眾矚目的腹心之人,同樣心潮澎湃的我也在萬般的豪情之下提起了自己的長槍。

  「克敵,取勝!」

  「殺!」

  萬眾一心,聲動九天。

  無需絲毫的催促,眾人各自驅策爭先,欲奪先驅之榮,奔馬如鼓,勢若疾雷。

  見此情景,到底還是與上國相爭了多年,百戰餘生的兵士們終究還是擺脫了最初主將被殺的混亂,見那些聲勢被奪的年輕同族們顯然短時間內無力抵抗,毅然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下不約而同的越眾而出,以最短的距離繞開了那些被位置關鍵被刻意射倒以阻滯行動的倒地同胞,在最短的時間內組織出了小股人手動員族人組織防線恢復秩序,並形成了另外的兩個個用於反擊和拖延的鋒矢陣型起步向前,嘗試提起速度,以馬族對抗上國正卒時常用且最有效的策略,自同時作出了迎擊與包抄的準備,一隊與我對沖,一隊向我所占領的西側山丘包抄而上。

  不得不說,這些士兵堪稱精銳,只可惜在這一行人當中不屬於多數,暫失指揮之下依然可以作出最標準最合適的應對,誠為如此,但,也正因如此,正中下懷!

  待到最後一個出擊老卒與本陣分離之時,我極速引弓指天,一發響箭沖天而起,那即將與我本部對撞的馬族士兵們面前猛然升起數道距離刁鑽的絆馬索,令猝不及防的他們轉瞬之間便在一片人仰馬翻之中被我部直接踏過,死傷無數,隨即,更重要的是,他們那尚且混亂未平,大體具是老弱的本陣已在我們面前,門戶大開!

  沒有絲毫準備,沒有一絲防護,更沒有一點點陣型,這些毫無經驗的青壯根本不可能承受這樣的攻擊,我清楚,那另一路的馬族老兵們,想必更清楚,那麼,失去了指揮的他們會怎麼做呢?

  滿意的看著他們轉頭折返,我一勒馬韁,任由夥伴們從身旁穿過,立馬橫槍而待,作挑戰之狀,待那馬族前驅逼近的那一瞬間,一抬手,依舊埋伏在山頂的村中長輩們緩緩站起,引弓搭箭,身為多年獵戶的他們在這極近的距離射擊這樣一些毫無防備的騎兵的側背,結果自然不必多說,應聲而倒,甚至猶有餘裕,避開了致命之處,擊倒之餘並未射殺一個。

  這便結束了。

  我滿意的轉回身去,見夥伴們已然撞穿了馬族的人群,刻意放過那些因此潰逃的馬族仍由他們逃向東部山丘,掉入其中早已備好的陷阱之後,迴轉過來,通過將不斷環繞襲擾分割的方法將殘餘馬族老弱逼成了一個極小的緊密圓陣,待長輩們緩緩將投石推出,抵近一射,巨網兜頭而下。

  萬事……皆休!

  同伴們肆意的狂笑著,追逐挑逗著少數漏網逃散的漏網之魚,心中滿是旗開得勝的喜悅之餘,我又不免想起了些什麼似曾相識的記憶,心中一凌。

  「好了,要抓就好好抓回來,我們是人,不是惡魔,戰場殺戮難免,不要迷了本性!」勒住馬,我向著越發過分起來的他們呵止道。

  這也算是國讎家恨,所以我阻止了他們,就像他們也因此選擇了這麼做而已,哪怕嘴上冠冕堂皇,但實質只是如此。

  看著他們發自內心的疑惑,驟然升起的格格不入感使我更加清晰的意識到了此刻,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孤獨。

  我終究還是得離開的,哪怕有了牽掛,但此處究竟不是家鄉。

  說起來,就在剛剛,那個囚犯的臉,為什麼……

  按下自己沒由來的悲愴感,我掃視起正在收斂的戰場,最初特意射擊了負責看押她的那幾個兵士,那些馬族在混亂之中也應該沒來得及去做些什麼。

  那似乎確實是個舉世無雙的美人,我能很確定的表示自己絕對在我兩世的人生中見識過足以媲美其十一的美女,可為什麼,我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懷呢?

  前世緣牽?抱歉即使已經穿越過我也依然並不真的相信這種事情。

  一見鍾情?

  不,大概只是見色起意吧,說起來,如果她是個馬族的話,這樣的美女,想必我會出盡萬般手段,拋開一切原則與底線,想盡一切辦法把她按到自己胯下一直騎到她從裡到外都成為我自己的東西我才會罷休吧。

  我自嘲的笑了笑,不過是少年人激戰過後強烈的激素分泌之後的狂想而已,不過,若是真的一定要選一匹自己胯下陪伴一生的母馬的話,也只有她這樣的美人才足以誘使我徹底忘記道德,靠著我的欲望說服自己吧。

  畢竟,好歹也是個穿越者麼,誰還……沒點傲氣?

  等等,不對?她人呢?

  心念電轉間,我忽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已經無意識的,靠的,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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