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霄浮光雲山合
千株松翠，萬丈懸山，一縷陽光直射山崖，映得碧潭明鏡，猿啼鳥飛。
卓玄青和小龍女收拾好行裝準備下山，臨行前又進得桃林，對著楊過的墳告別。
「師父放心，弟子定會練成神功，保護好師娘，早日歸來終南。」卓玄青對著墳包重重磕了幾個頭，起身時，卻見一旁的小龍女神色複雜，似乎在回想些什麼。
他並未上前打擾，心中想著：師父和師娘自小生活在一起，歷經磨難，感情極深，師父去世後，師娘定然痛不欲生。
也許師父之所以收自己為徒，又留下遺願，並不是為了傳承衣缽，只是想著在他走後，能有個人陪在小龍女身邊，在她最痛楚的時候，填補他未盡的遺憾，幫她走出這段陰鬱的時光，開始新的生活。
大風忽起，捲起周遭落紅，神鵰從天而降，落在小小的墳包旁。
它低頭看著腳下，銳利的眼神變得柔和，似乎也在思念著那個陪伴了它多年，和它一同修行、一同嬉鬧的玩伴。
「唳！」
一聲鳴叫響徹桃林，仿佛是在悼念，又像是在跟過去告別，一切即將重新開始。
直到這一刻，卓玄青才忽然意識到，或許自己的到來，對他們來說具有特殊的意義，那句「你來了，一切就開始了」，他現在才有所領悟。
小龍女似乎也感受到了神鵰的意念，釋然地笑了笑，道：「我們下山吧。」神鵰抖了抖翅膀，展開寬闊的羽背，黑色的羽背厚實平坦，足可載負三四人。
卓玄青早就躍躍欲試，上前諂笑道：「神鵰兄，昨日吃我魚兒，今日載我下山，可算是扯平了……」
那神鵰滿目傲然，哪會理他，待二人在背上坐穩，便一飛沖天，展翅而去。
卓玄青神情緊張，身形隨著神鵰急速上升，穿過桃林，越過河澗，眨眼間便到了百丈高空，原先高聳的古樹變成腳下不起眼的小點。
往日裡他抬頭仰望天空，見那雄鷹高居九霄之上，也曾幻想自己展翅飛翔，遨遊天地，沒想到如今竟然變成現實。
神鵰仍在急速攀升，每一次展翅都伴隨著呼嘯的狂風，吹得卓玄青身形不穩，心中墜墜。
正搖晃時，前方陡然出現一座萬丈高山，遮天蔽日迎面撞來，仿佛下一刻就要粉身碎骨，卓玄青看得心頭狂跳，雙手緊緊攥著厚實的背羽，一動都不敢動。
忽然，一隻柔和的手貼上他緊繃的後背，卓玄青轉頭一看，美艷的仙子目光柔和，正對他點頭含笑。
只見她屈膝坐在雕背上，身不貼羽，手不扶物，任憑強風吹拂，仍自四平八穩，神態自若。
「心不動，則身自定。」
卓玄青聽到小龍女的話語，心中漸漸安定下來，他學著小龍女盤膝而坐，感受著氣流間的規律，不一會兒便掌握了平衡。
其實神鵰看似迅疾，飛行卻十分平穩，一方羽背厚實寬大，根本不用擔心掉落下去，只是身處高空之上，本能的畏懼令人自亂陣腳。
卓玄青領悟飛快，沒用多久便克服心障，行動自如。他興奮地看著身下飛逝的景物，巍峨的高山，蜿蜒的大河，仿佛浮光掠影，轉瞬即過。
傳說仙人騰雲駕霧，日行千里，能上窮碧落下黃泉，便應如是。
卓玄青俯看人間，忽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此時此刻，整個大地雖然輪廓分明，一目了然，但任何細節都看不清了，變得有些陌生，不知樹上是否有麻雀看到他經過，地上又能否有螞蟻抬頭見證他的存在。
人世間的紛紛擾擾是是非非，仿佛一瞬間都離他而去，大千世界，芸芸眾生，不過是過眼雲煙，一睜眼便會飄散。
卓玄青記得師叔曾經說過：人之奇妙，妙在修行，修行之妙，在乎天道，人間之道只是天道一隅，要從更高的視角去看待世界，思考世界，探究世界的奧秘和真諦，人間紛擾繁如麻雀螻蟻，而天道的廣袤與深邃，才更值得去探索和追尋。
神鵰扶搖直上，穿越綺麗的山川河流，飛越壯美的蒼茫雲海，帶著二人暫離塵世，進入一片未知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人間漸生煙火，絲線般的山路蜿蜒交錯，兩旁分布著一塊塊綠油油的農田，仿佛山水畫上隨意塗抹的顏料。
神鵰俯衝而下，見到山路的盡頭坐落著一處小鎮，遂在小鎮不遠處緩緩落下，收起雙翼。
卓玄青跳將下來，心中仍是意猶未盡，這一路的體驗當真前所未有，可惜神鵰馬上也要離開，不然一路載著他們南下，定會省去不少時間。
師父楊過臨終前耗盡心力，算得三件事情，其一便是他的到來，其二則是小龍女的生機，最後一件與神鵰有關，卻不知究竟何事，又為何也要急著離去。
神鵰身上的事情，甚是隱晦神秘，各中原由恐怕只有楊過一人知曉，或許它就是獨屬於楊過生命中的一場緣分，隨著楊過的離去，神鵰和人間的短暫交錯也將隨之消散。
又或許，我們也只是它的過客，世間的緣份，又有誰知道呢？
無人知它何處來，無人知它歸何處，長空一嘯隨緣去，白雲千載空悠悠。
巨影划過天空，長鳴三聲，展翅而去。
卓玄青揮了揮手，跟著大喊了幾聲，倒是對它頗為羨慕。
送別神鵰，二人沿路向著小鎮行去，打算先去那裡採購些隨行物品，次日再行出發，這一路山高水長，不僅需要水食用度，更重要的是準備兩匹馬兒。
前面的小鎮卓玄青並不陌生，他來終南山的時候便經過那裡，只是未曾歇腳逗留。
鎮子不大，只有幾百戶人，一家客棧，商鋪倒是頗有幾間，皆是些山貨生意，因小鎮坐落在終南山腳下，故而得名南山鎮，傳說這南山鎮還與全真教祖師王重陽有些淵源。
卓玄青心中估測，南山鎮距離終南山古墓至少三日路程，且山路崎嶇，極不好走，方才神鵰載著他們只飛了不到一個時辰，便跨越這等距離，當真是雲泥之別。
「師娘，待會兒我們先在客棧安頓下來，弟子去集市買些用品，尋兩匹馬兒，也好省些腳力。」
小龍女點點頭，道：「我久未下山，不便露面，你自去安排便是。」卓玄青點頭稱是，心中想著：師娘如此仙姿玉貌，行走江湖定會引起不少歹人覬覦，還是不要輕易露面為好，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尤其像司徒父子那樣的奸惡之徒，若是被盯上了，便如附骨之蛆甩也甩不掉，更會隨時在暗中使壞。
他暗暗叮囑自己，待會兒採購物品的時候，定要記得捎上一條面紗。
二人正走著，忽然旁邊的樹叢人影晃動，幾個手持腰刀的匪徒踉蹌鑽出，見得二人便攔路喝道：「呔！身安是福，見血是災，留下錢財，莫死莫埋！」卓玄青沒想到在這偏僻的地方會遇到剪徑之徒，應該是他方才的喊聲招來的，仔細看了看，卻見他們一個個鼻青臉腫，衣衫襤褸，比之乞丐不遑多讓，更有幾個已然筋斷骨折，躲在後面濫竽充數，以壯聲勢。
這般不入流貨色，卓玄青哪裡會怕，反而跟小龍女開起玩笑，道：「師娘有所不知，你隱居這些年，江湖中多了條新規矩，凡是出來搶劫的，要先在家中將自己暴打一頓，以示自己窮凶極惡……」
小龍女莞爾一笑，知他又在貧嘴，便退身一旁，任其施為。
卓玄青有意在小龍女面前賣弄，他這幾日功力大進，手中技癢，幾個匪徒自己送上門來，剛好用來練手。
「呔！黃口小兒，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待會兒爺爺就把你的牙一顆一顆拔下來！」
那領頭的色厲內荏怒喝著，他一隻眼睛混濁泛白，顯然是瞎了，另一隻眼卻瞪得溜圓，頗有幾分機靈，手裡攥著一把裂口的腰刀，讓卓玄青有些眼熟。
「就你們這幾個蝦兵蟹將，還不夠小爺我打打牙祭。」卓玄青淡淡一哂，絲毫沒將他們放在眼裡。
眼看他有恃無恐，一眾匪徒倒是顧慮起來，沒等那瞎子搭話，旁邊便有人忍不住低罵道：「劉二瞎，你他娘的這次可要看準了，老子可不想給你坑死……」劉二瞎嘴角抽了抽，卻拍著胸脯道：「放心吧兄弟們，這兩個年輕……咦？」他話說到一半，猛然住了嘴，一隻獨眼瞪得滾圓，拼命地往卓玄青身後看，仿佛見了鬼一樣。
「剛才明明是兩個人，怎麼……難道我眼真的瞎了？」卓玄青心中一動，後退兩步向身後看去，卻見原先小龍女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周邊也沒有她的身影，仿佛整個人憑空消失。
卓玄青大驚，他確信方才並沒有聽見腳步聲，更沒有看到小龍女離開的身影，怎會忽然無影無蹤？
一眾匪徒大眼瞪小眼，嘀咕了一陣，才最終一致認定：方才確實是他們看錯了。
「別管這些了，先把這小子剁了再說，看他細皮嫩肉的，身上定有不少油水！」卓玄青哪還有心思跟他們爭鬥，轉身便要去尋小龍女，正此時，耳邊傳來一聲輕柔的低語：
「莫要分心，專心應敵，師娘施用的隱風法陣，一丈之外，外人窺不見我。」卓玄青這才放下心來，暗道陣法之道果真玄妙，師娘身懷古墓派陣道傳承，縱然功力盡失，也有自保之道。
眼看幾個匪徒吆喝著沖了過來，卓玄青連忙收斂心神，雙掌齊出，與他們戰在一處。
真氣激盪，掌風飄忽，黯然銷魂掌在卓玄青手中施展出來，忽而掌影重重，令人眼花繚亂，忽而驚濤拍岸，教人站立不穩，端的招招奇妙，變幻莫測。
卓玄青身如幻影，出掌如風，凜冽的刀鋒貼身揮舞，卻碰不到他一片衣角，反而被他的掌風帶動，幾欲脫手而出。
「砰！」
「砰！」
「哎呀……！」
沉悶的擊打聲此起彼伏，伴隨著一聲聲慘叫，原本氣勢洶洶的匪徒眨眼間便倒成一片，紛紛趴在地上哀嚎不止。
卓玄青胸中暢快，只覺全身熱息外溢，四肢發癢，恨不能再多來些匪徒，與他戰個痛快！
「哎呀大爺，誤會，這是誤會呀……」
「劉二瞎，你他娘的真眼瞎了，老子要剁了你！」
「大爺饒命啊！我上有八十小兒，下有八歲老母……」悽慘的求饒聲嚷成一片，一眾匪徒趴在地上涕淚齊流，伴隨著滿頭滿臉的血污，情形慘不忍睹。
卓玄青倒是毫無憐憫，他深知面前這些個賊人都是殺人越貨之徒，別看現在模樣悽慘，只要逃過這回，必又是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他正要送這些人上路，忽然瞥見腳下一把斷裂的腰刀，腦中如同划過一道霹靂。
卓玄青死死盯著腳下，心中突突直跳，方才這些人剛出現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刀有些眼熟，一時間卻又記不起來，現在猛一回想，這不正是那司徒父子手持的腰刀麼？
不知想到了什麼，卓玄青心中忽然產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卓玄青和小龍女收拾好行裝準備下山，臨行前又進得桃林，對著楊過的墳告別。
「師父放心，弟子定會練成神功，保護好師娘，早日歸來終南。」卓玄青對著墳包重重磕了幾個頭，起身時，卻見一旁的小龍女神色複雜，似乎在回想些什麼。
他並未上前打擾，心中想著：師父和師娘自小生活在一起，歷經磨難，感情極深，師父去世後，師娘定然痛不欲生。
也許師父之所以收自己為徒，又留下遺願，並不是為了傳承衣缽，只是想著在他走後，能有個人陪在小龍女身邊，在她最痛楚的時候，填補他未盡的遺憾，幫她走出這段陰鬱的時光，開始新的生活。
大風忽起，捲起周遭落紅，神鵰從天而降，落在小小的墳包旁。
它低頭看著腳下，銳利的眼神變得柔和，似乎也在思念著那個陪伴了它多年，和它一同修行、一同嬉鬧的玩伴。
「唳！」
一聲鳴叫響徹桃林，仿佛是在悼念，又像是在跟過去告別，一切即將重新開始。
直到這一刻，卓玄青才忽然意識到，或許自己的到來，對他們來說具有特殊的意義，那句「你來了，一切就開始了」，他現在才有所領悟。
小龍女似乎也感受到了神鵰的意念，釋然地笑了笑，道：「我們下山吧。」神鵰抖了抖翅膀，展開寬闊的羽背，黑色的羽背厚實平坦，足可載負三四人。
卓玄青早就躍躍欲試，上前諂笑道：「神鵰兄，昨日吃我魚兒，今日載我下山，可算是扯平了……」
那神鵰滿目傲然，哪會理他，待二人在背上坐穩，便一飛沖天，展翅而去。
卓玄青神情緊張，身形隨著神鵰急速上升，穿過桃林，越過河澗，眨眼間便到了百丈高空，原先高聳的古樹變成腳下不起眼的小點。
往日裡他抬頭仰望天空，見那雄鷹高居九霄之上，也曾幻想自己展翅飛翔，遨遊天地，沒想到如今竟然變成現實。
神鵰仍在急速攀升，每一次展翅都伴隨著呼嘯的狂風，吹得卓玄青身形不穩，心中墜墜。
正搖晃時，前方陡然出現一座萬丈高山，遮天蔽日迎面撞來，仿佛下一刻就要粉身碎骨，卓玄青看得心頭狂跳，雙手緊緊攥著厚實的背羽，一動都不敢動。
忽然，一隻柔和的手貼上他緊繃的後背，卓玄青轉頭一看，美艷的仙子目光柔和，正對他點頭含笑。
只見她屈膝坐在雕背上，身不貼羽，手不扶物，任憑強風吹拂，仍自四平八穩，神態自若。
「心不動，則身自定。」
卓玄青聽到小龍女的話語，心中漸漸安定下來，他學著小龍女盤膝而坐，感受著氣流間的規律，不一會兒便掌握了平衡。
其實神鵰看似迅疾，飛行卻十分平穩，一方羽背厚實寬大，根本不用擔心掉落下去，只是身處高空之上，本能的畏懼令人自亂陣腳。
卓玄青領悟飛快，沒用多久便克服心障，行動自如。他興奮地看著身下飛逝的景物，巍峨的高山，蜿蜒的大河，仿佛浮光掠影，轉瞬即過。
傳說仙人騰雲駕霧，日行千里，能上窮碧落下黃泉，便應如是。
卓玄青俯看人間，忽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此時此刻，整個大地雖然輪廓分明，一目了然，但任何細節都看不清了，變得有些陌生，不知樹上是否有麻雀看到他經過，地上又能否有螞蟻抬頭見證他的存在。
人世間的紛紛擾擾是是非非，仿佛一瞬間都離他而去，大千世界，芸芸眾生，不過是過眼雲煙，一睜眼便會飄散。
卓玄青記得師叔曾經說過：人之奇妙，妙在修行，修行之妙，在乎天道，人間之道只是天道一隅，要從更高的視角去看待世界，思考世界，探究世界的奧秘和真諦，人間紛擾繁如麻雀螻蟻，而天道的廣袤與深邃，才更值得去探索和追尋。
神鵰扶搖直上，穿越綺麗的山川河流，飛越壯美的蒼茫雲海，帶著二人暫離塵世，進入一片未知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人間漸生煙火，絲線般的山路蜿蜒交錯，兩旁分布著一塊塊綠油油的農田，仿佛山水畫上隨意塗抹的顏料。
神鵰俯衝而下，見到山路的盡頭坐落著一處小鎮，遂在小鎮不遠處緩緩落下，收起雙翼。
卓玄青跳將下來，心中仍是意猶未盡，這一路的體驗當真前所未有，可惜神鵰馬上也要離開，不然一路載著他們南下，定會省去不少時間。
師父楊過臨終前耗盡心力，算得三件事情，其一便是他的到來，其二則是小龍女的生機，最後一件與神鵰有關，卻不知究竟何事，又為何也要急著離去。
神鵰身上的事情，甚是隱晦神秘，各中原由恐怕只有楊過一人知曉，或許它就是獨屬於楊過生命中的一場緣分，隨著楊過的離去，神鵰和人間的短暫交錯也將隨之消散。
又或許，我們也只是它的過客，世間的緣份，又有誰知道呢？
無人知它何處來，無人知它歸何處，長空一嘯隨緣去，白雲千載空悠悠。
巨影划過天空，長鳴三聲，展翅而去。
卓玄青揮了揮手，跟著大喊了幾聲，倒是對它頗為羨慕。
送別神鵰，二人沿路向著小鎮行去，打算先去那裡採購些隨行物品，次日再行出發，這一路山高水長，不僅需要水食用度，更重要的是準備兩匹馬兒。
前面的小鎮卓玄青並不陌生，他來終南山的時候便經過那裡，只是未曾歇腳逗留。
鎮子不大，只有幾百戶人，一家客棧，商鋪倒是頗有幾間，皆是些山貨生意，因小鎮坐落在終南山腳下，故而得名南山鎮，傳說這南山鎮還與全真教祖師王重陽有些淵源。
卓玄青心中估測，南山鎮距離終南山古墓至少三日路程，且山路崎嶇，極不好走，方才神鵰載著他們只飛了不到一個時辰，便跨越這等距離，當真是雲泥之別。
「師娘，待會兒我們先在客棧安頓下來，弟子去集市買些用品，尋兩匹馬兒，也好省些腳力。」
小龍女點點頭，道：「我久未下山，不便露面，你自去安排便是。」卓玄青點頭稱是，心中想著：師娘如此仙姿玉貌，行走江湖定會引起不少歹人覬覦，還是不要輕易露面為好，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尤其像司徒父子那樣的奸惡之徒，若是被盯上了，便如附骨之蛆甩也甩不掉，更會隨時在暗中使壞。
他暗暗叮囑自己，待會兒採購物品的時候，定要記得捎上一條面紗。
二人正走著，忽然旁邊的樹叢人影晃動，幾個手持腰刀的匪徒踉蹌鑽出，見得二人便攔路喝道：「呔！身安是福，見血是災，留下錢財，莫死莫埋！」卓玄青沒想到在這偏僻的地方會遇到剪徑之徒，應該是他方才的喊聲招來的，仔細看了看，卻見他們一個個鼻青臉腫，衣衫襤褸，比之乞丐不遑多讓，更有幾個已然筋斷骨折，躲在後面濫竽充數，以壯聲勢。
這般不入流貨色，卓玄青哪裡會怕，反而跟小龍女開起玩笑，道：「師娘有所不知，你隱居這些年，江湖中多了條新規矩，凡是出來搶劫的，要先在家中將自己暴打一頓，以示自己窮凶極惡……」
小龍女莞爾一笑，知他又在貧嘴，便退身一旁，任其施為。
卓玄青有意在小龍女面前賣弄，他這幾日功力大進，手中技癢，幾個匪徒自己送上門來，剛好用來練手。
「呔！黃口小兒，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待會兒爺爺就把你的牙一顆一顆拔下來！」
那領頭的色厲內荏怒喝著，他一隻眼睛混濁泛白，顯然是瞎了，另一隻眼卻瞪得溜圓，頗有幾分機靈，手裡攥著一把裂口的腰刀，讓卓玄青有些眼熟。
「就你們這幾個蝦兵蟹將，還不夠小爺我打打牙祭。」卓玄青淡淡一哂，絲毫沒將他們放在眼裡。
眼看他有恃無恐，一眾匪徒倒是顧慮起來，沒等那瞎子搭話，旁邊便有人忍不住低罵道：「劉二瞎，你他娘的這次可要看準了，老子可不想給你坑死……」劉二瞎嘴角抽了抽，卻拍著胸脯道：「放心吧兄弟們，這兩個年輕……咦？」他話說到一半，猛然住了嘴，一隻獨眼瞪得滾圓，拼命地往卓玄青身後看，仿佛見了鬼一樣。
「剛才明明是兩個人，怎麼……難道我眼真的瞎了？」卓玄青心中一動，後退兩步向身後看去，卻見原先小龍女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周邊也沒有她的身影，仿佛整個人憑空消失。
卓玄青大驚，他確信方才並沒有聽見腳步聲，更沒有看到小龍女離開的身影，怎會忽然無影無蹤？
一眾匪徒大眼瞪小眼，嘀咕了一陣，才最終一致認定：方才確實是他們看錯了。
「別管這些了，先把這小子剁了再說，看他細皮嫩肉的，身上定有不少油水！」卓玄青哪還有心思跟他們爭鬥，轉身便要去尋小龍女，正此時，耳邊傳來一聲輕柔的低語：
「莫要分心，專心應敵，師娘施用的隱風法陣，一丈之外，外人窺不見我。」卓玄青這才放下心來，暗道陣法之道果真玄妙，師娘身懷古墓派陣道傳承，縱然功力盡失，也有自保之道。
眼看幾個匪徒吆喝著沖了過來，卓玄青連忙收斂心神，雙掌齊出，與他們戰在一處。
真氣激盪，掌風飄忽，黯然銷魂掌在卓玄青手中施展出來，忽而掌影重重，令人眼花繚亂，忽而驚濤拍岸，教人站立不穩，端的招招奇妙，變幻莫測。
卓玄青身如幻影，出掌如風，凜冽的刀鋒貼身揮舞，卻碰不到他一片衣角，反而被他的掌風帶動，幾欲脫手而出。
「砰！」
「砰！」
「哎呀……！」
沉悶的擊打聲此起彼伏，伴隨著一聲聲慘叫，原本氣勢洶洶的匪徒眨眼間便倒成一片，紛紛趴在地上哀嚎不止。
卓玄青胸中暢快，只覺全身熱息外溢，四肢發癢，恨不能再多來些匪徒，與他戰個痛快！
「哎呀大爺，誤會，這是誤會呀……」
「劉二瞎，你他娘的真眼瞎了，老子要剁了你！」
「大爺饒命啊！我上有八十小兒，下有八歲老母……」悽慘的求饒聲嚷成一片，一眾匪徒趴在地上涕淚齊流，伴隨著滿頭滿臉的血污，情形慘不忍睹。
卓玄青倒是毫無憐憫，他深知面前這些個賊人都是殺人越貨之徒，別看現在模樣悽慘，只要逃過這回，必又是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他正要送這些人上路，忽然瞥見腳下一把斷裂的腰刀，腦中如同划過一道霹靂。
卓玄青死死盯著腳下，心中突突直跳，方才這些人剛出現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刀有些眼熟，一時間卻又記不起來，現在猛一回想，這不正是那司徒父子手持的腰刀麼？
不知想到了什麼，卓玄青心中忽然產生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