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一個世界，另一種人生
「……默！」
「……李默！」
嗯？
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李默，給我起來！」
下一刻，李默聽到一聲怒斥，右耳傳來劇痛。
「哎喲哎喲！別擰了別擰了老師，耳朵要掉……」
李默下意識的痛叫著起身，忽然怔住。
夏舒雅掐著蠻腰，沒好氣的看著他，「你還知道疼？你瞧瞧你睡的，臉上都出印子了，我的課就那麼催眠嗎？」
教室里頓時鬨笑一片。
「夏……老師。」
「怎麼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夏舒雅輕哼一聲，一臉我倒要看你怎麼狡辯的表情。
看著眼前這道熟悉的倩影，李默的腦海中忽然像放幻燈片一樣，閃過無數片段。
三年高中時光，直到畢業為止，夏舒雅一直在找他。
打工的店鋪、工地、網吧、遊戲廳、夜店。
還有，凌晨一點的地鐵站。
那時候，他是那麼討厭這個女人，不理解她為什麼要總是來給自己添堵，鬧得他在同事，朋友面前都很沒面子。
直到畢業之後的某天夜晚，她在地鐵站一處角落，翻開紙殼子，找到了自己。
李默當時對她大吼大叫，罵的十分難聽。
可有一件事，他沒能來得及告訴夏舒雅。
「小默，到老師家裡來吧，好嗎？」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可是，他好怕。
他用力推開夏舒雅，像條被追趕的流浪狗，慌不擇路的逃跑。
他好怕夏舒雅看到他手臂上的紋身後，會露出失望的表情。
「無論你跌倒多少次，拍拍灰，再爬起來就是了！老師認識的李默，才不是什麼沒用的廢物！你明明活得比任何人都努力不是嗎！」
「李默，就算家人拋棄了你，至少你還有一副健康的身體！給我打起精神，你個臭小子不許自暴自棄！」
「小默，難過的時候，你隨時都可以來找老師，你可以當我是你的媽媽，不然……你就乾脆到老師家裡，和老師一起生活，怎麼樣？」
李默顫抖著，緩緩跪倒在夏舒雅面前，猛地緊緊抱住她，早已淚流滿面。
「呀！你，你幹嘛呀你！」
忽然被攔腰抱住，夏舒雅頓時羞得俏臉通紅，連連尖叫。
教室里響起一陣興奮的尖叫和口哨聲，亂成了一鍋粥。
「對不起，對不起老師……嗚嗚……我還是讓您失望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嗚嗚嗚……」
「小，小默？！你，你怎麼了突然？」
「嗚嗚……對不起老師，對不起……我不該不聽您的話加入幫派的，嗚嗚……在地鐵站里，嗚嗚……您說要帶我回家的時候，我真的，真的好感激您……嗚嗚……」
夏舒雅怔怔的望著李默。
良久，俏臉上的紅暈褪去，目光漸柔。
「你小子啊，是還沒從夢裡醒過來嗎？瞧你說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唉，真是服了你了，行了快起來，別哭了，老師不怪你了還不成？」
夏舒雅將他拉起來，看著他泣不成聲的樣子，摸摸他的腦袋，是既好笑又無奈。
二十分鐘後，教員辦公室里。
夏舒雅將一疊學習資料整理好後，溫暖的望著他，塞到他的懷裡。
「這是去年的律政高考模擬題和答案冊，拿回去一定要做，不會的再多也不許放棄，記住，開始的第一步總是最難的，知道了嗎？」
辦公室里，周圍的老師們時不時看他兩眼，偷偷捂嘴笑。
李默用力的點頭，緊緊抱著厚厚的學習資料，仿佛這是他最珍貴的寶物。
「老師，謝謝您，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您失望了。」
說罷，李默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隨後他擠出一抹笑容，抱著資料低頭離開。
「李默。」
夏舒雅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無聲注視著他的雙眼。
良久，她揉了揉李默的腦袋，目光溫柔。
「你從來，都沒有讓老師失望過。」
「儘管老師無法完全理解你，但老師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很難。」
「可就算是這樣，在老師眼中的你，這三年來，卻從來都沒有放棄。生活再難，你也依舊對同學友善，依舊善良，依舊對那些美好的事物懷抱憧憬。」
「有時候，你的確也會做錯一些事情，走上岔路，可那不完全是你的責任。你還是個孩子，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很好。犯錯，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要知錯能改就好。」
「老師……」
李默望著夏舒雅那溫柔的目光，心裡暖洋洋的。
「好了，回去吧，下午記得認真聽課，不許再打瞌睡了。這是最後一個學期了，好好加油吧。」
看著李默離開的背影，夏舒雅無聲一笑，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充實感。
剛回到座位上，辦公室里的教師們就笑著和她搭起了話。
「夏老師，真不愧是你啊，李默這種不良少年你都能讓他改邪歸正。之前看他和外面那些流氓混在一起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沒救了呢。」
夏舒雅輕輕搖了搖頭，腦海中浮現出李默在教室里埋頭痛哭的模樣。
「你們誤會了，李默從來都不是什麼不良少年，他一直都是個好孩子，我知道的。之前，他會是那個樣子，只是因為……需要一個契機。」
「契機？什麼契機啊？」
聞言，夏舒雅抬頭看向同事們，嫣然一笑。
周遭的男老師們頓時看呆。
「一個不再逃避，勇敢面對現實的契機。」
「而且……」
夏舒雅轉頭看向無人的走廊，目光欣慰。
「這個契機，我想他已經找到了……」
午休時間，繁星華人高中天台。
李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羅琳，繼續低頭乾飯，身邊還放著一套模擬試題。
「……噗。」
李默痛苦的閉上眼睛，仰天哀嘆。
「學姐，你放過我好不好啊，飯都咽不下去了。」
羅琳兩手托著香腮，猶如寶石般明亮的大眼睛裡儘是笑意。
「真看不出來，你小子膽子還挺肥的，居然敢在上課的時候抱住班主任和她求婚？嘻嘻，小默，你知不知道現在你已經是咱們學校里的大明星了啊？」
李默差點兒把飯噴出來，「求，求婚？！我靠，怎麼可能啊學姐，你從哪兒聽來的！」
羅琳嘟起粉嫩的嘴唇，朝他身邊一努，「小東咯，他和我說的嘛。」
「王，小，東——！！」
「哎呀！我忽然想起來有急事就先走了！」
「你丫的給我站住！」
李默剛追到天台門口，王小東就忽然停下來關上了門。
「嗨呀，你還敢停下來，看我給你好好松松皮。」
「小默，我和你說個事兒。」
李默正要踹他屁股，王小東卻忽然轉過身來，那張胖臉上儘是得意之色。
李默一怔，眼角的餘光卻是看到了他袖子裡的手臂。
是刺青。
一道，他再熟悉不過的刺青。
「嘿嘿，你看，這是什麼。」
王小東擼起袖子給他看，上面紋著一條吐著蛇信的猩紅色毒蛇。
這是竹蛇幫的幫派紋身。
是只有成為正式成員，和幫主交杯喝過蛇膽酒，才有資格紋在身上的印記。
盯著紋身，過去的種種回憶浮上心頭，李默咬緊牙關，攥緊拳頭。
「嘿嘿，怎麼樣，是不是特別帥？嘖，我告訴你啊，這可不是普通的紋身！而是成為了幫派成員的象徵！」
王小東並沒看出李默的異常，還在得意洋洋的和他炫耀。
「小東，你是什麼時候加入的。」
「就昨天嘛，所以我今天才會來學校，就是為了特意來告訴你的，嘿嘿。」
李默深吸口氣，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走，小東，你現在就跟我去找幫派的人，然後跟他們說你要退出。你才剛加入一天，他們應該會同意的。」
王小東一怔，見李默不由分說就要拉自己下樓，急忙拽住他。
「哎哎！這玩笑可不行開啊，你小子就是再羨慕嫉妒恨也不能這樣知道不？再說了，你可是我最好的哥們兒，等我穩定下來，肯定會想辦法讓你也加入的，放心吧，哈哈！」
「小東，咱們從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再苦再難，也從來沒背叛過對方，沒害過對方，對吧？」
「你幹嘛呀你，咦，突然搞這麼肉麻……」
「小東，我是你最好的哥們兒，對嗎？」
王小東看著李默那直勾勾的目光，臉蛋微微發紅，難為情的移開視線，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廢話麼，咱倆這關係還用得著問。哎呀行了，你別搞這個行不，肉麻死了我靠！」
「小東，你也是我最好的哥們兒。所以你信我一次，現在就去找幫派的人說要退出，你要是害怕，我陪你一起去，走！肯定還來得及！」
「哎呀你放開，放開……操，別鬧了！！」
王小東猛一把甩開李默的手，粗喘著氣，眼中帶著怒意。
「李默，你小子到底發什麼瘋啊！」
李默迅速走到他面前，眼中的憤怒卻比他更盛，頓時讓王小東一愣。
「你要是拿我當兄弟，就聽我的！現在就去跟幫派的人說要退出！」
「我不！」
「趕緊去說！」
「我他媽偏不！！」
李默猛揪住他的衣領，憤怒咆哮。
「你可能會死的知不知道——！！」
王小東怔怔的望著李默，發紅的眼中除去憤怒，卻還有一股深切的悲涼。
「小東……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那兒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以前，我們都太天真了……天真的離譜。但是現在……還來得及！小東，走吧，我們一起去找……」
「不懂的是你！」
王小東用力推開李默，背靠牆壁，看他許久，望天深深一嘆。
隨後，他拿出一根煙，點上火。
「你以為混黑幫是兒戲嗎？想加就加，想退就退？不可能的。而且……我加入的是華人幫派。我跟你說過吧，在南迪夫城所有黑幫里，最恐怖的就是華人黑幫。」
「剛加入一天就要退出？呵，人家給我留個全屍，都算我命好。」
王小東抬起頭，看著李默癱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抹掙扎。
「行了，我的事兒你不用操心，加入幫派的時候我就想好了！老話說富貴險中求，反正我爛命一條，沒什麼好怕的。呼……走了，下次有時間再來找你。」
「小東！你等一下！」
「對了，這個……給你。」
王小東從懷裡拿出一個白色的禮盒丟過去，沖他一笑。
「這周日就是羅琳學姐的生日了，拿去送給人家，好好努力爭取到手啊你，嘿嘿，我看羅琳學姐對你好像也有點意思哦？別看她剛剛逗你，其實我跟她說你跟夏老師告白了的時候，學姐還挺沮喪來著。」
李默不禁打開禮盒一看，是一條細銀項鍊，光看款式設計就知道價值不菲。
「你哪兒來的錢買這種東西？」
「管那麼多幹嘛，反正我這三年來欠你的錢，就拿這個一筆勾銷了啊，那拜拜了。」
李默正欲喊住他，王小東卻又再次從樓下迅速跑了上來。
「對了對了，這個也給你，嘿嘿，你這種未成年小屁孩可買不到吧？」
李默攤開手心定眼一看，竟是保險套。
「我靠，你找死啊！」
「哈哈，做好安全措施啊，這可是來自保健課課代表的忠告，你不聽小心我告老師哦！」
「滾蛋，別逼我扇你。」
「嘿嘿，走啦，回頭聯繫啊。」
李默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打開天台的門，卻見到羅琳正斜靠在牆邊，抱胸望著自己。
一頭烏黑的及肩短髮被春風輕輕拂動，寬鬆的淺灰色帽衫里，小一碼的白襯衫緊緊包裹著豐滿的胸脯，又將完美的腰線勾勒出來。
似乎被修改過的淺棕色修身短裙里包著挺翹的臀，一雙白皙的長腿套著貼膚的肉色絲襪，在陽光下流淌光澤。
羅琳背著陽光，那隱含笑意的美眸中流動的水波，在陰影中顯得更加撩人。
看看他手中的東西，羅琳不禁勾了勾嘴角。
「怎麼，你要在天台做哦？」
「做？做什麼？」
李默一怔，低頭看到手裡的保險套，頓時嚇得慘叫一聲，趕忙藏在背後。
「不，不是，學姐這是誤會，那個……」
看著滿臉通紅的李默，羅琳噗哧一笑，緩緩彎腰湊近，眯著眼睛盯著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蛋。
「請問這周日，你可以空出時間來參加我的生日趴嗎？小色狼先生？」
「小色……」
李默怔了怔，回頭看看手裡的禮盒，還有保險套，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那個……學姐，開生日趴的話，會有很多人來慶祝你的生日嗎？」
「嗯，應該會有不少……啊，對哦，你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吧？」
羅琳背著手，帆布鞋鞋尖輕輕點著地板，低垂的眼帘中，是一雙有些惆悵的眼睛。
「小默，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來，因為過完生日以後，我就不會再來上學了。」
「啊？為什麼啊？」
羅琳俏皮的皺皺小鼻子，笑得有些無奈。
「下周一就要交第四期學費了嘛，念四期的都是準備要考大學的，反正我又不考，就覺得沒必要交那個冤枉錢。」
「小默，你是要繼續念的，對吧？」
李默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堅毅。
「嗯，雖然希望不大，但我還是想拼一把。」
「是嗎，我倒是覺得你很有希望呢，呵呵，那你就繼續好好念，我也會替你加油哦。那我先回教室啦。」
羅琳輕輕拍拍他的腦袋，沖他笑笑，朝著樓梯走去。
「學姐！」
「嗯？」
李默看看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
「那個，麻煩告訴我一下地址，周日……我想去參加你的生日趴。」
羅琳睜大眼睛，旋即用力點頭，笑容燦爛。
「嗯，我等你，一定要來啊。」
下午五點鐘，教室里已經沒了人影。
金燦燦的餘暉灑滿整個教室，桌椅的影子被拉得斜長，伏案解題的李默也被籠罩其中。
「呼，就做到這裡吧。」
李默扭頭看向窗外，校園的落日黃昏，美得不可方物。
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啊。
有朝一日，他居然還能再次看到這種景色。
李默看看桌子上的模擬套題，輕輕一笑，將東西都放進書包里。
扛著單肩包走出教學樓，李默沒有急著回家，在校園裡漫無目的的散起了步。
偌大的操場之上，學生們在無憂無慮的玩耍嬉鬧，李默看得有些失神。
「這一切，應該……不是夢吧？」
直到現在，李默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重活了。
李默深吸口氣，一種說不出的感情湧上心頭，他的眼眶隱隱發紅。扛起背包，繼續朝更深處走去。
他想用自己的雙眼，將這待了三年的高校重新一一確認一遍。
只有這樣，他才能徹底安心下來。
不久，李默穿過一片園林，來到一處老舊的體育館附近。
「誒……這地方居然還沒拆啊，學校建了新館以後，好像就再也沒來過了。」
李默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微笑，眼中儘是懷念。
過去的他，是個十足的刺頭兒，天天逃課，要麼打工，要麼鬼混。
而夏老師為了讓他對上學產生興趣，便讓他當了體育委員。
從沒受到過重視的他，第一次當上班級幹部，乾的十分賣力。
每天放學前，他都會到這裡來清點物品數量，如有缺失，就會翻遍整個校園去找。
來到門口，李默見門沒鎖，正想進去看看的時候，卻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鬨笑聲。
「居然有人？」
李默好奇的順著門縫看去，卻是不禁怔住。
一具赤裸的上半身映入他的眼帘。一對豐碩飽滿的乳房，粉嫩誘人的乳頭，盈盈一握的蠻腰。
還有一張掛滿淚痕，痛苦慘叫，嗚咽的小臉。
周圍站著幾個同樣穿著制服的學生，男女都有，時不時對著女孩兒非禮施暴，沒良心的哈哈大笑。
「藝恩啊，我可憐的小藝恩，長這麼大還沒嘗過男人的味道吧？今天就讓哥哥來幫你變成女人，怎麼樣？」
「你可夠賤的，對這種貨色也下得去手？呵。」
一個男學生晃晃悠悠的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兒面前，分開她的腿，隔著內褲揉揉私處，吹著口哨開始解褲腰帶。
李默漸漸睜大眼睛，呼吸變得急促。
眼前男學生的背影，和腦海中浮現出的馬明雄的形象，漸漸重疊在一起。
「嗚嗚……誰來救救我吧，老天爺啊，求求你，救救我吧……嗚嗚……」
「哈哈，說什麼傻話呢你，這地方可不會有人來的。」
男學生哈哈笑著，忽然捧著女孩兒的臉親上去，不顧她痛苦掙扎，硬撬開她的小嘴，將舌頭伸進去肆意攪拌，索取口中的蜜液，還不忘空出手肆意揉捏白嫩的胸脯。
「呵，真不愧是賤民，你倆還真般配。」
長發男孩兒抽了口煙，絲毫不掩藏眼中的鄙夷。
「砰！」
一聲巨響驟然從門口傳來，頓時把眾人嚇了一跳。
男學生嚇得一顫，趕忙放開女孩兒轉頭看去。
李默一拳砸在大門上，用力推開門，黑著臉一步步朝著幾人走去。
「你們幾個在幹什麼。」
幾人面面相覷一陣，上下掃了李默一眼，面色不悅。
「你誰呀，管我們幹嘛呢，這兒有你的事兒嗎。」
一個燙著波浪發的女孩兒拍拍身邊的同伴，小聲說：「哎哎，你看他的制服，好像是繁星高的學生誒。」
「繁星高？你是這兒的學生？呵，原來是條小花狗。」
長發男冷笑一聲，眼神輕蔑。
花狗是對華人的一種蔑稱，但主要使用群體為韓人區的韓裔。
（註：在本文中，不同族裔的人交流時，默認為使用世界語交流。）
李默看看他們的制服和打扮，說：「你們是索菲亞國際高中的學生是吧，看樣子還是棒子？這兒是你們學校麼？趕緊出去！」
「喲，口氣不小，你跟我裝什麼犢子呢？」
男學生從地上爬起來，氣勢洶洶的快步走到李默面前，眼神兇狠。
「喂，小掌柜（蔑稱之一），你是處男對吧？」
一個綁著白色髮帶，容貌異常漂亮的女孩兒站起來，似笑非笑的看向李默。
「只要你老老實實閉嘴，這個，就讓給你隨便玩兒怎麼樣？你看，她的胸很大哦，而且下面也是粉的，甚至還是……處女哦。」
另一邊，一個頭髮亂糟糟，卻也如陶瓷娃娃一樣漂亮的女孩兒忽然神秘兮兮的湊上來，揉搓著女孩兒的乳房，還衝著李默扯了扯乳頭，嘻嘻笑起來。
「你看，是不是很誘人啊？不想上來咬上一口嗎？隨你怎麼樣都可以，反正……就算上你的是個掌柜，你也不在乎對吧？畢竟我們小藝恩是髮廊妓女的女兒嘛，嘻嘻……」
李默忍不住看向女孩兒，卻見她也正望著自己。
一張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小臉上，卻寫滿了深深的淒涼與無助。
一滴淚，緩緩划過她的眼角。
「救救……我。」
任人蹂躪，踐踏，卻毫無反抗之力的感覺。
李默，早已有過痛徹骨髓的體會。
「我去你媽的！」
李默狠狠一腳踹在男學生的肚子上，猛的撲上去對著他拳打腳踢。
「哎，你這混蛋幹什麼！」
「你，你們愣著幹嘛，趕緊去幫忙呀！」
綁著髮帶的女孩面色一黑，一聲怒斥，周圍幾個男孩兒頓時也回過神來，撲上去加入戰場。
長發男孩叼著煙，看著眼前混亂的光景，眼神漸漸冰冷，忽然快步走上去，一把奪過髮帶女手中的小刀，推開眾人，一拳將李默打翻在地。
「西八，操你媽的……區區一條賤民學校的臭狗，你也配跟我們這些貴族學校的人動手？」
「哎！尹泰相！你住手，瘋了嗎你！」
長發男孩死死掐著李默的脖子，兩眼通紅，神色癲狂。
「下賤的東西……給爺死！！」
下一刻，鋒利的小刀狠狠划過李默的脖頸，瞬間，鮮血四濺。
周圍的學生們，頓時全部看傻。
李默躺在地上，捂著脖子，身體在痙攣，抽搐。
眼中，倉皇逃竄的學生們的背影，逐漸開始模糊。
「喂，喂！醒醒啊！嗚嗚……你不要死，不要死啊！求求你醒醒啊！嗚嗚……」
恍惚之中，他看到一個上身赤裸的女孩跑過來，緊緊將他抱在懷中，淚流滿面，眼中滿是絕望。
似曾相識的場景，讓李默心中一陣悽慘，自嘲的笑笑。
「媽的……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居然又是這種結局。」
唉，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該管閒事的。
如果時間，可以回溯該有多好。
「叮——！」
「系統收到宿主指令，永恆沙漏系統開始綁定，同步融合正在進行，10%……30%……65%……」
「融合完成！永恆沙漏專屬意識空間已生成！系統將為宿主自動激活所有菜單指令！接下來系統將識別宿主身份信息資料，判定是否具有激活永恆沙漏，使用指令的資格！信息正在收集中……10%，35%，78%……」
「……身份信息收集完成！
宿主：李默
性別：男
年齡：17歲（3002年5月10日生）
血統：超能力者
進化等級：Lv1
超能技能：空白
持有永恆之沙：60粒。」
「指令【回溯】要求宿主進化等級至少為Lv1！鑑於宿主條件相符，且未指定回溯具體時間，系統將根據默認設定，自動回溯最大時間——60秒！消耗代價為永恆之沙60粒！」
下一刻，李默被強烈的金光籠罩，頓感天旋地轉。
忽然，李默眼前一亮，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看著女孩兒那淒涼的目光，李默漸漸瞪圓眼睛，心跳瘋狂加速。
一滴淚，緩緩從她的眼角滑落。
「救救……我。」
「……！！」
這句話，他剛剛分明就聽過！
李默蹬蹬倒退兩步，死死捂住嘴巴，眼神劇烈動搖，強烈的嘔吐感襲湧上來，噗通跪倒在地，哇一下吐出酸水。
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李默的眼中充斥著震驚。
他居然，回到了過去？！
這種奇蹟……居然真的發生了？！
「哈哈，瞧他這慫樣，居然被我給嚇吐了！哈哈哈哈……」
男學生和李默互瞪半天，一開始還有點兒害怕。畢竟華人混混是出了名的狠。
可誰知這小子卻忽然跪倒在地上嘔吐，嚇得瑟瑟發抖，他頓時滿臉得意之色，笑得猖狂。
長發男抽著煙，眼神逐漸冰冷，忽然迅速徑直走向綁著白色髮帶的女孩。
李默聽到動靜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髮帶女的手中，赫然拿著一把鋒利的銀色小刀！
李默立刻爬起來，一把推開男學生，朝著她狂衝過去，用力一躍直接將人撲倒。
「哎喲！痛死我了！」
髮帶女毫無防備的被撲倒在地，摔的很重，眼淚都下來了。
她正要破口大罵，抬眼卻看到李默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頓時嚇得愣住。
一把搶過她手裡的銀色小刀，李默爬起來，黑著臉徑直走向愣在原地的長髮男，猛一腳蹬在他的小腹上。
「我操你媽！」
「噗呃！唔唔……」
猛扯起他的頭髮，李默死死將小刀抵在他的脖子上，看著那雙徹底嚇呆的眼睛，漸漸的，嘴角勾起一抹獰笑。
「死棒子，你想拿這個殺了我是嗎？」
「我，我……」
李默緩緩湊近到他面前，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真巧，我他媽也是這麼想的——操你媽的給我死！！」
「嗚哇啊啊啊——！」
「不要——！！你，你住手！」
髮帶女尖叫一聲，慌慌張張的跑到李默旁邊，看著他那充滿殺意的眼神，美麗的小臉逐漸失去血色。
「這次的事，是我們做錯了……對，對不起！那個，你聽好，我們都是學生，把事情鬧大，對誰都沒有好處！你們幾個……都給我過來！」
幾個女孩兒面面相覷，害怕的聚到髮帶女身後。
她把幾個女孩兒錢包里的錢都拿出來，加上自己的錢，整理好後遞向了李默。
「我看出來了，呼……你是混校園幫派的，是吧？那個，這，這錢你拿著，算是給你賠罪，這事就算結了，你看……行嗎？」
李默一腳踢開長發男，冷漠的瞪著一臉緊張的髮帶女，她手裡的錢是瞧都沒瞧一眼。
「從我們學校滾出去，再也不許過來！」
「你，你不說我們也會這麼做的……喂，走了，還愣著幹什麼！」
髮帶女小心翼翼的將錢放在地上，迅速看李默一眼後便低著頭快步離開，其餘的學生也都趕忙跟了上去。
片刻後，「砰」一聲關門聲響起，李默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扔掉小刀，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活到現在，李默第一次為自己曾經在黑幫混過感到慶幸。
剛他要沒把那群傢伙給嚇住，現在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嗚……」
這時，李默聽到身後傳來低低的啜泣聲，不禁一怔，趕忙爬起來。
李默剛走過去，就見她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緊緊抱著身子，深深埋下了頭。
淚珠順著下巴尖匯聚，一滴滴落在地板上的吧嗒聲，在寂靜的體育館中清晰可辨。
李默正想說點兒什麼，一低頭，卻是不禁怔住，到了嘴邊的安慰話，也都憋了回去。
女孩兒瘦弱的脊背上，手臂上，腿上，幾乎全身，都遍布著慘不忍睹的燙傷，刀疤，淤痕，等等。
良久，李默輕嘆口氣，走到她的身邊蹲下，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輕輕蓋在了她的身上。
女孩微微一顫，緩緩抬起頭看向他。
那雙悲傷的眼中，只剩下深深的麻木。
李默扶著她站起來，幫她將大衣的扣子一顆顆系好，立起衣領，儘量遮住她的小臉。
「……謝謝。」
許久後，女孩兒沙啞的說。
「沒什麼好謝的，我又沒能幫上你什麼忙。不過……我知道這種話蠻可笑，在你聽來也可能很幼稚。」
「但是……我想你的生活，一定會好起來的。」
女孩兒一怔，不禁抬頭看向他。
李默靜靜的注視著她，會心一笑。
「我們華人有句老話，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是真的，我可以和你保證。因為……我已經驗證過了。」
女孩兒低垂著眼帘沒有說話。
隨後，李默將她帶到學校西側的入口，這裡平時都沒什麼人會走。
「對了，這個錢你拿著吧。」
李默忽然想起來，從兜里拿出一沓現金，塞到女孩的手裡。
「不，我不要。」
見女孩兒拒絕，李默卻是半強硬的將她的手拉起來，這才發現她的手涼的像冰塊。
不過，觸感卻十分柔軟，是少女的手。
李默一把將錢塞到她手裡，咧嘴一笑，「反正這都是那幫混蛋的錢，你就隨便拿去花好了，就是捐給流浪漢也無所謂，那……就拜拜啦。」
「哎……」
女孩兒想叫住他，可看著李默朝著坡道跑去的背影，卻才發現自己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離開校園，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與美麗幽靜的黃昏形成對比的是逐漸一個兩個開始亮起來的霓虹招牌和街燈。
李默扛著單肩包，在街道上飛速奔跑，肺部逐漸傳來劇烈的灼燒感，可他卻依舊全速力跑著，沒有停下。
而他的臉上，正掛著無比興奮的笑容。
「超能力者……我居然變成了超能力者……！！哈哈！！」
一個小時後，氣喘吁吁的李默緩緩停下來，抬頭望著那氣派的純白色獨棟別墅，眼中閃過一抹黯然。
這，就是他的家。
「……我回來了。」
李默小聲說了一句，在玄關脫了鞋正要朝裡面走，一道欣喜的聲音響起。
「哎呀，二少爺回來啦……哎喲，二少爺，你怎麼流這麼多汗呢？」
走來的是李默家裡的女傭潔琳恩，祖籍是菲律賓。
「啊，和朋友們踢了會兒球回來的，潔琳恩女士，那個……夫人在家嗎？」
潔琳恩朝著大廳看了一眼，點點頭，示意他趕緊進去。
李默看向牆上的家族照片，看得有些失神。
照片中，他站在一旁，臉上沒有一絲的笑容。
許久後，他深吸口氣，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
走進寬敞華麗的大廳，爸爸，小媽，姐姐和兩個弟弟，正圍坐在餐桌旁吃著豐盛的晚餐。
「那個，我回來了。」
「啊……小默，你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李志國一副西裝打扮，三七分頭梳得鋥亮。
看到兒子後他笑著打了個聲招呼，旋即快速偷瞄對面的女人一眼，卻發現她正冷冷瞪著自己，趕忙埋頭扒飯。
「哼，就知道天天在外面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瞧瞧你那狼狽樣，是一路滾回來的還怎麼著？」
女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磁性，意外的動聽。可那陰陽怪氣的語調和話語，卻又是那麼刺耳。
這就是他的小媽，柳慧。也是父親的原配妻子。
柳慧今日身穿一身淺米色的絲綢身裙，一頭烏黑的青絲用髮簪隨意盤起，卻為她增添一抹慵懶的美。
儘管以年近四十，但得益於柳慧保養的極好，看著最多是三十剛出頭的模樣。
而一張精緻的俏臉之下，是一具骨感，卻不失火辣的嬌軀。
一對豐碩的豪乳堅挺高聳，絲毫不見下垂之勢，薄薄的絲綢貼著平坦的小腹，隱約能看到腹肌的輪廓。
絲綢睡裙的蕾絲花邊，勉強蓋在那蜜桃般飽滿熟透的肉臀上，一雙雪白光滑的長腿優雅疊起，裙子短得甚至能看到黑色連褲襪的襪圈。
李默沒想到柳慧會是這麼私密的打扮，頓時看得有些眼熱。忽然，他注意到有一道視線盯著自己，抬頭一看竟是柳慧。
那狹長的丹鳳眼中透露出令人脊寒的冷意，嚇得李默趕忙深深低下頭。
但下一刻，無數過去的回憶在腦海中閃過。
其中包含著在他死前，柳慧在電話的對面，對著他歇斯底里哭喊的模樣。
李默深吸口氣，鼓起勇氣抬頭看向她，第一次說出了那個詞語。
「對不起……媽媽。我在學校和朋友們踢了會兒球，所以比較髒，我馬上去洗。」
柳慧微微一怔，沉默的盯著李默，緩緩站起身。
「你給我站住！」
「哎，老婆，男孩子踢踢球也沒什麼嘛，算了吧，好不……」
柳慧淡淡一瞥，李志國趕忙埋頭乾飯。
柳慧扭著蠻腰，慢悠悠的走到李默面前站定。
身高達一米七五的她，只穿著拖鞋就足以居高臨下的俯視李默。
「哼，瞧瞧你這樣子……咦，這不是血麼，怎麼搞的？」
柳慧嫌棄的用兩根指頭捏著他的衣領翻了翻，忽然看他臉上還有著擦傷，頓時眉頭緊蹙。
「呃，那個……踢，踢野球是這樣的，不小心就會擦破點皮什麼的。」
「別扯謊了，我看你又是出去跟人打架了吧？天天就知道搞這些破事，你以為這樣自己就很有本事？真不知道你這顆腦袋裡到底是在想什麼。李默，你都高三了知道嗎？再過幾個月就是成年人，到時候，你可就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沒有人會替你擦屁股！」
柳慧毫不留情的冷聲訓斥，頓時讓整個大廳的氛圍跌至冰點，靜悄悄的。
李志國用手擋著臉，時不時順著指縫偷瞄一眼，緊張的不行。
另一方面，李志國卻又有些納悶兒。
近兩年柳慧都是把李默當成空氣無視的，怎麼突然又想起找他的茬兒了呢？
「難不成是因為……唉。」
李志國想到前些天柳慧找自己談過的事，不禁深深一嘆。
李默安靜的望著柳慧，半晌後，輕輕一笑。
「媽，你教訓的對，之前……是我做錯了，我不該那樣自甘墮落的。現在開始我會好好學習，努力爭取考上一所好大學。」
沉默的注視李默良久，柳慧忽然冷笑一聲，「考大學？就你？想的還挺美呢，你知道自己上學期在整個年級排第幾麼？是倒數……」
「倒數第二。」
李默安靜的回答道。
「但下個月的模擬考，我會考進全班前五百。」
「哈？你說什麼？」
「然後再下個月，我會考進前三百。」
「最後一個月，我會考進前一百名，然後……考上布法羅律政大學。」
說罷，李默緩緩抬起頭，直視著柳慧，說：「如果我做不到的話，就主動從家裡離開，再也不會回來。」
柳慧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李默毫不避諱的目光，美眸中不禁閃過一抹疑惑。
「你說，考不上布法羅律政大學的話，你就要離開這個家，你確定？」
「是的。」
李默點點頭，看她片刻後，咬咬嘴唇，緩緩低下了頭。
「但是……媽媽，如果我能考上的話，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呵，幫你的忙，幫什麼忙？」
「你能不能……幫我先墊上大學登錄金？學費，我會自己想辦法的，然後登錄金也只是我和你借的錢，以後我一定會還。那個……我可以立字據印指紋。」
「爸……爸！你就這麼看著呀？」
看著李幽蘭那埋怨的表情，李志國頭疼的揉揉太陽穴，扭過頭，看著李默低著頭，攏著手，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頓時有些坐不住，快步走到了柳慧身邊。
「老婆……」
「你閉嘴。」
「哎呀，老婆！登錄金才多少錢，咱家又不是出不起，這點事兒咱們就答應他唄！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柳慧冷笑一聲，看著李志國，伸出一根手指，用力一推他的腦門兒。
「你算老幾？這家裡有一分錢是你的？上一邊兒涼快去！」
「我……」
李志國氣得臉都憋紅了，可看著柳慧忽然變得冷冽的目光，他頓時嚇得一顫，一溜煙兒跑到餐桌前坐下。
柳慧冷哼一聲，再次看向李默，黛眉一挑，眼中多出一抹玩味之色。
「好，你要立字據印指紋是吧？可以，潔琳恩，你到我書房裡把紙和筆，還有印泥拿過來。」
潔琳恩小心翼翼的點點頭，急匆匆的朝二樓走去。
十分鐘後，柳慧收起鋼筆，將合同推給坐在對面的李默。
「給你，仔細看看吧，要是沒問題就寫你的名字，印上指紋。」
「沒關係的，我直接簽。」
見李默沖自己一笑，看也不看，拿起筆直接簽名，柳慧的眉尖兒微微一顫。
「你就不怕我搞個陰陽合同？我明確告訴你，這個合同是具有法律效應的，你印了指紋，想反悔都不可能！」
李默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道：「這個，我又不懂這些，就算看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的。」
「呵，就這你還好意思說要考什麼律政大學？真是笑死人。」
柳慧冷笑一聲，一把奪過合同，上下掃他一眼，將旁邊的拖鞋踢到他面前。
「把拖鞋穿上，地板剛剛才擦過，別又給我弄髒了，嘖，一身汗味兒臭烘烘的，真受不了你們這些臭男人。」
看著柳慧離去的背影，李默卻是摸著鼻子苦笑了一下。
他發現自己對叫柳慧媽媽的事，居然意外的沒有牴觸。
這是不是說明，在心裡某個地方，自己其實是有把她當作母親看待的呢？
「那爸爸，媽媽，姐姐，宇豪，宇賢，你們慢慢吃，我先上樓了。」
「哎！等一下小默，你吃過飯了嗎？」
「啊，我來之前就已經吃過了，姐你慢慢吃哈。」
看著李默匆匆跑上樓的背影，李幽蘭的眼中閃過一抹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柳慧微微抬起眼皮，盯著李幽蘭看了許久，吃完最後一塊牛排，擦擦小嘴，起身離開。
上了二樓，她卻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找到了正在打掃的潔琳恩。
「潔琳恩，你過來，我有事和你說。」
「……李默！」
嗯？
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李默，給我起來！」
下一刻，李默聽到一聲怒斥，右耳傳來劇痛。
「哎喲哎喲！別擰了別擰了老師，耳朵要掉……」
李默下意識的痛叫著起身，忽然怔住。
夏舒雅掐著蠻腰，沒好氣的看著他，「你還知道疼？你瞧瞧你睡的，臉上都出印子了，我的課就那麼催眠嗎？」
教室里頓時鬨笑一片。
「夏……老師。」
「怎麼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夏舒雅輕哼一聲，一臉我倒要看你怎麼狡辯的表情。
看著眼前這道熟悉的倩影，李默的腦海中忽然像放幻燈片一樣，閃過無數片段。
三年高中時光，直到畢業為止，夏舒雅一直在找他。
打工的店鋪、工地、網吧、遊戲廳、夜店。
還有，凌晨一點的地鐵站。
那時候，他是那麼討厭這個女人，不理解她為什麼要總是來給自己添堵，鬧得他在同事，朋友面前都很沒面子。
直到畢業之後的某天夜晚，她在地鐵站一處角落，翻開紙殼子，找到了自己。
李默當時對她大吼大叫，罵的十分難聽。
可有一件事，他沒能來得及告訴夏舒雅。
「小默，到老師家裡來吧，好嗎？」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可是，他好怕。
他用力推開夏舒雅，像條被追趕的流浪狗，慌不擇路的逃跑。
他好怕夏舒雅看到他手臂上的紋身後，會露出失望的表情。
「無論你跌倒多少次，拍拍灰，再爬起來就是了！老師認識的李默，才不是什麼沒用的廢物！你明明活得比任何人都努力不是嗎！」
「李默，就算家人拋棄了你，至少你還有一副健康的身體！給我打起精神，你個臭小子不許自暴自棄！」
「小默，難過的時候，你隨時都可以來找老師，你可以當我是你的媽媽，不然……你就乾脆到老師家裡，和老師一起生活，怎麼樣？」
李默顫抖著，緩緩跪倒在夏舒雅面前，猛地緊緊抱住她，早已淚流滿面。
「呀！你，你幹嘛呀你！」
忽然被攔腰抱住，夏舒雅頓時羞得俏臉通紅，連連尖叫。
教室里響起一陣興奮的尖叫和口哨聲，亂成了一鍋粥。
「對不起，對不起老師……嗚嗚……我還是讓您失望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嗚嗚嗚……」
「小，小默？！你，你怎麼了突然？」
「嗚嗚……對不起老師，對不起……我不該不聽您的話加入幫派的，嗚嗚……在地鐵站里，嗚嗚……您說要帶我回家的時候，我真的，真的好感激您……嗚嗚……」
夏舒雅怔怔的望著李默。
良久，俏臉上的紅暈褪去，目光漸柔。
「你小子啊，是還沒從夢裡醒過來嗎？瞧你說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唉，真是服了你了，行了快起來，別哭了，老師不怪你了還不成？」
夏舒雅將他拉起來，看著他泣不成聲的樣子，摸摸他的腦袋，是既好笑又無奈。
二十分鐘後，教員辦公室里。
夏舒雅將一疊學習資料整理好後，溫暖的望著他，塞到他的懷裡。
「這是去年的律政高考模擬題和答案冊，拿回去一定要做，不會的再多也不許放棄，記住，開始的第一步總是最難的，知道了嗎？」
辦公室里，周圍的老師們時不時看他兩眼，偷偷捂嘴笑。
李默用力的點頭，緊緊抱著厚厚的學習資料，仿佛這是他最珍貴的寶物。
「老師，謝謝您，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您失望了。」
說罷，李默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隨後他擠出一抹笑容，抱著資料低頭離開。
「李默。」
夏舒雅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無聲注視著他的雙眼。
良久，她揉了揉李默的腦袋，目光溫柔。
「你從來，都沒有讓老師失望過。」
「儘管老師無法完全理解你，但老師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很難。」
「可就算是這樣，在老師眼中的你，這三年來，卻從來都沒有放棄。生活再難，你也依舊對同學友善，依舊善良，依舊對那些美好的事物懷抱憧憬。」
「有時候，你的確也會做錯一些事情，走上岔路，可那不完全是你的責任。你還是個孩子，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很好。犯錯，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要知錯能改就好。」
「老師……」
李默望著夏舒雅那溫柔的目光，心裡暖洋洋的。
「好了，回去吧，下午記得認真聽課，不許再打瞌睡了。這是最後一個學期了，好好加油吧。」
看著李默離開的背影，夏舒雅無聲一笑，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充實感。
剛回到座位上，辦公室里的教師們就笑著和她搭起了話。
「夏老師，真不愧是你啊，李默這種不良少年你都能讓他改邪歸正。之前看他和外面那些流氓混在一起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沒救了呢。」
夏舒雅輕輕搖了搖頭，腦海中浮現出李默在教室里埋頭痛哭的模樣。
「你們誤會了，李默從來都不是什麼不良少年，他一直都是個好孩子，我知道的。之前，他會是那個樣子，只是因為……需要一個契機。」
「契機？什麼契機啊？」
聞言，夏舒雅抬頭看向同事們，嫣然一笑。
周遭的男老師們頓時看呆。
「一個不再逃避，勇敢面對現實的契機。」
「而且……」
夏舒雅轉頭看向無人的走廊，目光欣慰。
「這個契機，我想他已經找到了……」
午休時間，繁星華人高中天台。
李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羅琳，繼續低頭乾飯，身邊還放著一套模擬試題。
「……噗。」
李默痛苦的閉上眼睛，仰天哀嘆。
「學姐，你放過我好不好啊，飯都咽不下去了。」
羅琳兩手托著香腮，猶如寶石般明亮的大眼睛裡儘是笑意。
「真看不出來，你小子膽子還挺肥的，居然敢在上課的時候抱住班主任和她求婚？嘻嘻，小默，你知不知道現在你已經是咱們學校里的大明星了啊？」
李默差點兒把飯噴出來，「求，求婚？！我靠，怎麼可能啊學姐，你從哪兒聽來的！」
羅琳嘟起粉嫩的嘴唇，朝他身邊一努，「小東咯，他和我說的嘛。」
「王，小，東——！！」
「哎呀！我忽然想起來有急事就先走了！」
「你丫的給我站住！」
李默剛追到天台門口，王小東就忽然停下來關上了門。
「嗨呀，你還敢停下來，看我給你好好松松皮。」
「小默，我和你說個事兒。」
李默正要踹他屁股，王小東卻忽然轉過身來，那張胖臉上儘是得意之色。
李默一怔，眼角的餘光卻是看到了他袖子裡的手臂。
是刺青。
一道，他再熟悉不過的刺青。
「嘿嘿，你看，這是什麼。」
王小東擼起袖子給他看，上面紋著一條吐著蛇信的猩紅色毒蛇。
這是竹蛇幫的幫派紋身。
是只有成為正式成員，和幫主交杯喝過蛇膽酒，才有資格紋在身上的印記。
盯著紋身，過去的種種回憶浮上心頭，李默咬緊牙關，攥緊拳頭。
「嘿嘿，怎麼樣，是不是特別帥？嘖，我告訴你啊，這可不是普通的紋身！而是成為了幫派成員的象徵！」
王小東並沒看出李默的異常，還在得意洋洋的和他炫耀。
「小東，你是什麼時候加入的。」
「就昨天嘛，所以我今天才會來學校，就是為了特意來告訴你的，嘿嘿。」
李默深吸口氣，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走，小東，你現在就跟我去找幫派的人，然後跟他們說你要退出。你才剛加入一天，他們應該會同意的。」
王小東一怔，見李默不由分說就要拉自己下樓，急忙拽住他。
「哎哎！這玩笑可不行開啊，你小子就是再羨慕嫉妒恨也不能這樣知道不？再說了，你可是我最好的哥們兒，等我穩定下來，肯定會想辦法讓你也加入的，放心吧，哈哈！」
「小東，咱們從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再苦再難，也從來沒背叛過對方，沒害過對方，對吧？」
「你幹嘛呀你，咦，突然搞這麼肉麻……」
「小東，我是你最好的哥們兒，對嗎？」
王小東看著李默那直勾勾的目光，臉蛋微微發紅，難為情的移開視線，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廢話麼，咱倆這關係還用得著問。哎呀行了，你別搞這個行不，肉麻死了我靠！」
「小東，你也是我最好的哥們兒。所以你信我一次，現在就去找幫派的人說要退出，你要是害怕，我陪你一起去，走！肯定還來得及！」
「哎呀你放開，放開……操，別鬧了！！」
王小東猛一把甩開李默的手，粗喘著氣，眼中帶著怒意。
「李默，你小子到底發什麼瘋啊！」
李默迅速走到他面前，眼中的憤怒卻比他更盛，頓時讓王小東一愣。
「你要是拿我當兄弟，就聽我的！現在就去跟幫派的人說要退出！」
「我不！」
「趕緊去說！」
「我他媽偏不！！」
李默猛揪住他的衣領，憤怒咆哮。
「你可能會死的知不知道——！！」
王小東怔怔的望著李默，發紅的眼中除去憤怒，卻還有一股深切的悲涼。
「小東……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那兒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以前，我們都太天真了……天真的離譜。但是現在……還來得及！小東，走吧，我們一起去找……」
「不懂的是你！」
王小東用力推開李默，背靠牆壁，看他許久，望天深深一嘆。
隨後，他拿出一根煙，點上火。
「你以為混黑幫是兒戲嗎？想加就加，想退就退？不可能的。而且……我加入的是華人幫派。我跟你說過吧，在南迪夫城所有黑幫里，最恐怖的就是華人黑幫。」
「剛加入一天就要退出？呵，人家給我留個全屍，都算我命好。」
王小東抬起頭，看著李默癱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抹掙扎。
「行了，我的事兒你不用操心，加入幫派的時候我就想好了！老話說富貴險中求，反正我爛命一條，沒什麼好怕的。呼……走了，下次有時間再來找你。」
「小東！你等一下！」
「對了，這個……給你。」
王小東從懷裡拿出一個白色的禮盒丟過去，沖他一笑。
「這周日就是羅琳學姐的生日了，拿去送給人家，好好努力爭取到手啊你，嘿嘿，我看羅琳學姐對你好像也有點意思哦？別看她剛剛逗你，其實我跟她說你跟夏老師告白了的時候，學姐還挺沮喪來著。」
李默不禁打開禮盒一看，是一條細銀項鍊，光看款式設計就知道價值不菲。
「你哪兒來的錢買這種東西？」
「管那麼多幹嘛，反正我這三年來欠你的錢，就拿這個一筆勾銷了啊，那拜拜了。」
李默正欲喊住他，王小東卻又再次從樓下迅速跑了上來。
「對了對了，這個也給你，嘿嘿，你這種未成年小屁孩可買不到吧？」
李默攤開手心定眼一看，竟是保險套。
「我靠，你找死啊！」
「哈哈，做好安全措施啊，這可是來自保健課課代表的忠告，你不聽小心我告老師哦！」
「滾蛋，別逼我扇你。」
「嘿嘿，走啦，回頭聯繫啊。」
李默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打開天台的門，卻見到羅琳正斜靠在牆邊，抱胸望著自己。
一頭烏黑的及肩短髮被春風輕輕拂動，寬鬆的淺灰色帽衫里，小一碼的白襯衫緊緊包裹著豐滿的胸脯，又將完美的腰線勾勒出來。
似乎被修改過的淺棕色修身短裙里包著挺翹的臀，一雙白皙的長腿套著貼膚的肉色絲襪，在陽光下流淌光澤。
羅琳背著陽光，那隱含笑意的美眸中流動的水波，在陰影中顯得更加撩人。
看看他手中的東西，羅琳不禁勾了勾嘴角。
「怎麼，你要在天台做哦？」
「做？做什麼？」
李默一怔，低頭看到手裡的保險套，頓時嚇得慘叫一聲，趕忙藏在背後。
「不，不是，學姐這是誤會，那個……」
看著滿臉通紅的李默，羅琳噗哧一笑，緩緩彎腰湊近，眯著眼睛盯著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蛋。
「請問這周日，你可以空出時間來參加我的生日趴嗎？小色狼先生？」
「小色……」
李默怔了怔，回頭看看手裡的禮盒，還有保險套，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那個……學姐，開生日趴的話，會有很多人來慶祝你的生日嗎？」
「嗯，應該會有不少……啊，對哦，你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吧？」
羅琳背著手，帆布鞋鞋尖輕輕點著地板，低垂的眼帘中，是一雙有些惆悵的眼睛。
「小默，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來，因為過完生日以後，我就不會再來上學了。」
「啊？為什麼啊？」
羅琳俏皮的皺皺小鼻子，笑得有些無奈。
「下周一就要交第四期學費了嘛，念四期的都是準備要考大學的，反正我又不考，就覺得沒必要交那個冤枉錢。」
「小默，你是要繼續念的，對吧？」
李默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堅毅。
「嗯，雖然希望不大，但我還是想拼一把。」
「是嗎，我倒是覺得你很有希望呢，呵呵，那你就繼續好好念，我也會替你加油哦。那我先回教室啦。」
羅琳輕輕拍拍他的腦袋，沖他笑笑，朝著樓梯走去。
「學姐！」
「嗯？」
李默看看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
「那個，麻煩告訴我一下地址，周日……我想去參加你的生日趴。」
羅琳睜大眼睛，旋即用力點頭，笑容燦爛。
「嗯，我等你，一定要來啊。」
下午五點鐘，教室里已經沒了人影。
金燦燦的餘暉灑滿整個教室，桌椅的影子被拉得斜長，伏案解題的李默也被籠罩其中。
「呼，就做到這裡吧。」
李默扭頭看向窗外，校園的落日黃昏，美得不可方物。
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啊。
有朝一日，他居然還能再次看到這種景色。
李默看看桌子上的模擬套題，輕輕一笑，將東西都放進書包里。
扛著單肩包走出教學樓，李默沒有急著回家，在校園裡漫無目的的散起了步。
偌大的操場之上，學生們在無憂無慮的玩耍嬉鬧，李默看得有些失神。
「這一切，應該……不是夢吧？」
直到現在，李默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重活了。
李默深吸口氣，一種說不出的感情湧上心頭，他的眼眶隱隱發紅。扛起背包，繼續朝更深處走去。
他想用自己的雙眼，將這待了三年的高校重新一一確認一遍。
只有這樣，他才能徹底安心下來。
不久，李默穿過一片園林，來到一處老舊的體育館附近。
「誒……這地方居然還沒拆啊，學校建了新館以後，好像就再也沒來過了。」
李默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微笑，眼中儘是懷念。
過去的他，是個十足的刺頭兒，天天逃課，要麼打工，要麼鬼混。
而夏老師為了讓他對上學產生興趣，便讓他當了體育委員。
從沒受到過重視的他，第一次當上班級幹部，乾的十分賣力。
每天放學前，他都會到這裡來清點物品數量，如有缺失，就會翻遍整個校園去找。
來到門口，李默見門沒鎖，正想進去看看的時候，卻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鬨笑聲。
「居然有人？」
李默好奇的順著門縫看去，卻是不禁怔住。
一具赤裸的上半身映入他的眼帘。一對豐碩飽滿的乳房，粉嫩誘人的乳頭，盈盈一握的蠻腰。
還有一張掛滿淚痕，痛苦慘叫，嗚咽的小臉。
周圍站著幾個同樣穿著制服的學生，男女都有，時不時對著女孩兒非禮施暴，沒良心的哈哈大笑。
「藝恩啊，我可憐的小藝恩，長這麼大還沒嘗過男人的味道吧？今天就讓哥哥來幫你變成女人，怎麼樣？」
「你可夠賤的，對這種貨色也下得去手？呵。」
一個男學生晃晃悠悠的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兒面前，分開她的腿，隔著內褲揉揉私處，吹著口哨開始解褲腰帶。
李默漸漸睜大眼睛，呼吸變得急促。
眼前男學生的背影，和腦海中浮現出的馬明雄的形象，漸漸重疊在一起。
「嗚嗚……誰來救救我吧，老天爺啊，求求你，救救我吧……嗚嗚……」
「哈哈，說什麼傻話呢你，這地方可不會有人來的。」
男學生哈哈笑著，忽然捧著女孩兒的臉親上去，不顧她痛苦掙扎，硬撬開她的小嘴，將舌頭伸進去肆意攪拌，索取口中的蜜液，還不忘空出手肆意揉捏白嫩的胸脯。
「呵，真不愧是賤民，你倆還真般配。」
長發男孩兒抽了口煙，絲毫不掩藏眼中的鄙夷。
「砰！」
一聲巨響驟然從門口傳來，頓時把眾人嚇了一跳。
男學生嚇得一顫，趕忙放開女孩兒轉頭看去。
李默一拳砸在大門上，用力推開門，黑著臉一步步朝著幾人走去。
「你們幾個在幹什麼。」
幾人面面相覷一陣，上下掃了李默一眼，面色不悅。
「你誰呀，管我們幹嘛呢，這兒有你的事兒嗎。」
一個燙著波浪發的女孩兒拍拍身邊的同伴，小聲說：「哎哎，你看他的制服，好像是繁星高的學生誒。」
「繁星高？你是這兒的學生？呵，原來是條小花狗。」
長發男冷笑一聲，眼神輕蔑。
花狗是對華人的一種蔑稱，但主要使用群體為韓人區的韓裔。
（註：在本文中，不同族裔的人交流時，默認為使用世界語交流。）
李默看看他們的制服和打扮，說：「你們是索菲亞國際高中的學生是吧，看樣子還是棒子？這兒是你們學校麼？趕緊出去！」
「喲，口氣不小，你跟我裝什麼犢子呢？」
男學生從地上爬起來，氣勢洶洶的快步走到李默面前，眼神兇狠。
「喂，小掌柜（蔑稱之一），你是處男對吧？」
一個綁著白色髮帶，容貌異常漂亮的女孩兒站起來，似笑非笑的看向李默。
「只要你老老實實閉嘴，這個，就讓給你隨便玩兒怎麼樣？你看，她的胸很大哦，而且下面也是粉的，甚至還是……處女哦。」
另一邊，一個頭髮亂糟糟，卻也如陶瓷娃娃一樣漂亮的女孩兒忽然神秘兮兮的湊上來，揉搓著女孩兒的乳房，還衝著李默扯了扯乳頭，嘻嘻笑起來。
「你看，是不是很誘人啊？不想上來咬上一口嗎？隨你怎麼樣都可以，反正……就算上你的是個掌柜，你也不在乎對吧？畢竟我們小藝恩是髮廊妓女的女兒嘛，嘻嘻……」
李默忍不住看向女孩兒，卻見她也正望著自己。
一張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小臉上，卻寫滿了深深的淒涼與無助。
一滴淚，緩緩划過她的眼角。
「救救……我。」
任人蹂躪，踐踏，卻毫無反抗之力的感覺。
李默，早已有過痛徹骨髓的體會。
「我去你媽的！」
李默狠狠一腳踹在男學生的肚子上，猛的撲上去對著他拳打腳踢。
「哎，你這混蛋幹什麼！」
「你，你們愣著幹嘛，趕緊去幫忙呀！」
綁著髮帶的女孩面色一黑，一聲怒斥，周圍幾個男孩兒頓時也回過神來，撲上去加入戰場。
長發男孩叼著煙，看著眼前混亂的光景，眼神漸漸冰冷，忽然快步走上去，一把奪過髮帶女手中的小刀，推開眾人，一拳將李默打翻在地。
「西八，操你媽的……區區一條賤民學校的臭狗，你也配跟我們這些貴族學校的人動手？」
「哎！尹泰相！你住手，瘋了嗎你！」
長發男孩死死掐著李默的脖子，兩眼通紅，神色癲狂。
「下賤的東西……給爺死！！」
下一刻，鋒利的小刀狠狠划過李默的脖頸，瞬間，鮮血四濺。
周圍的學生們，頓時全部看傻。
李默躺在地上，捂著脖子，身體在痙攣，抽搐。
眼中，倉皇逃竄的學生們的背影，逐漸開始模糊。
「喂，喂！醒醒啊！嗚嗚……你不要死，不要死啊！求求你醒醒啊！嗚嗚……」
恍惚之中，他看到一個上身赤裸的女孩跑過來，緊緊將他抱在懷中，淚流滿面，眼中滿是絕望。
似曾相識的場景，讓李默心中一陣悽慘，自嘲的笑笑。
「媽的……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居然又是這種結局。」
唉，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該管閒事的。
如果時間，可以回溯該有多好。
「叮——！」
「系統收到宿主指令，永恆沙漏系統開始綁定，同步融合正在進行，10%……30%……65%……」
「融合完成！永恆沙漏專屬意識空間已生成！系統將為宿主自動激活所有菜單指令！接下來系統將識別宿主身份信息資料，判定是否具有激活永恆沙漏，使用指令的資格！信息正在收集中……10%，35%，78%……」
「……身份信息收集完成！
宿主：李默
性別：男
年齡：17歲（3002年5月10日生）
血統：超能力者
進化等級：Lv1
超能技能：空白
持有永恆之沙：60粒。」
「指令【回溯】要求宿主進化等級至少為Lv1！鑑於宿主條件相符，且未指定回溯具體時間，系統將根據默認設定，自動回溯最大時間——60秒！消耗代價為永恆之沙60粒！」
下一刻，李默被強烈的金光籠罩，頓感天旋地轉。
忽然，李默眼前一亮，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看著女孩兒那淒涼的目光，李默漸漸瞪圓眼睛，心跳瘋狂加速。
一滴淚，緩緩從她的眼角滑落。
「救救……我。」
「……！！」
這句話，他剛剛分明就聽過！
李默蹬蹬倒退兩步，死死捂住嘴巴，眼神劇烈動搖，強烈的嘔吐感襲湧上來，噗通跪倒在地，哇一下吐出酸水。
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李默的眼中充斥著震驚。
他居然，回到了過去？！
這種奇蹟……居然真的發生了？！
「哈哈，瞧他這慫樣，居然被我給嚇吐了！哈哈哈哈……」
男學生和李默互瞪半天，一開始還有點兒害怕。畢竟華人混混是出了名的狠。
可誰知這小子卻忽然跪倒在地上嘔吐，嚇得瑟瑟發抖，他頓時滿臉得意之色，笑得猖狂。
長發男抽著煙，眼神逐漸冰冷，忽然迅速徑直走向綁著白色髮帶的女孩。
李默聽到動靜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髮帶女的手中，赫然拿著一把鋒利的銀色小刀！
李默立刻爬起來，一把推開男學生，朝著她狂衝過去，用力一躍直接將人撲倒。
「哎喲！痛死我了！」
髮帶女毫無防備的被撲倒在地，摔的很重，眼淚都下來了。
她正要破口大罵，抬眼卻看到李默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頓時嚇得愣住。
一把搶過她手裡的銀色小刀，李默爬起來，黑著臉徑直走向愣在原地的長髮男，猛一腳蹬在他的小腹上。
「我操你媽！」
「噗呃！唔唔……」
猛扯起他的頭髮，李默死死將小刀抵在他的脖子上，看著那雙徹底嚇呆的眼睛，漸漸的，嘴角勾起一抹獰笑。
「死棒子，你想拿這個殺了我是嗎？」
「我，我……」
李默緩緩湊近到他面前，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真巧，我他媽也是這麼想的——操你媽的給我死！！」
「嗚哇啊啊啊——！」
「不要——！！你，你住手！」
髮帶女尖叫一聲，慌慌張張的跑到李默旁邊，看著他那充滿殺意的眼神，美麗的小臉逐漸失去血色。
「這次的事，是我們做錯了……對，對不起！那個，你聽好，我們都是學生，把事情鬧大，對誰都沒有好處！你們幾個……都給我過來！」
幾個女孩兒面面相覷，害怕的聚到髮帶女身後。
她把幾個女孩兒錢包里的錢都拿出來，加上自己的錢，整理好後遞向了李默。
「我看出來了，呼……你是混校園幫派的，是吧？那個，這，這錢你拿著，算是給你賠罪，這事就算結了，你看……行嗎？」
李默一腳踢開長發男，冷漠的瞪著一臉緊張的髮帶女，她手裡的錢是瞧都沒瞧一眼。
「從我們學校滾出去，再也不許過來！」
「你，你不說我們也會這麼做的……喂，走了，還愣著幹什麼！」
髮帶女小心翼翼的將錢放在地上，迅速看李默一眼後便低著頭快步離開，其餘的學生也都趕忙跟了上去。
片刻後，「砰」一聲關門聲響起，李默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扔掉小刀，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活到現在，李默第一次為自己曾經在黑幫混過感到慶幸。
剛他要沒把那群傢伙給嚇住，現在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嗚……」
這時，李默聽到身後傳來低低的啜泣聲，不禁一怔，趕忙爬起來。
李默剛走過去，就見她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緊緊抱著身子，深深埋下了頭。
淚珠順著下巴尖匯聚，一滴滴落在地板上的吧嗒聲，在寂靜的體育館中清晰可辨。
李默正想說點兒什麼，一低頭，卻是不禁怔住，到了嘴邊的安慰話，也都憋了回去。
女孩兒瘦弱的脊背上，手臂上，腿上，幾乎全身，都遍布著慘不忍睹的燙傷，刀疤，淤痕，等等。
良久，李默輕嘆口氣，走到她的身邊蹲下，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輕輕蓋在了她的身上。
女孩微微一顫，緩緩抬起頭看向他。
那雙悲傷的眼中，只剩下深深的麻木。
李默扶著她站起來，幫她將大衣的扣子一顆顆系好，立起衣領，儘量遮住她的小臉。
「……謝謝。」
許久後，女孩兒沙啞的說。
「沒什麼好謝的，我又沒能幫上你什麼忙。不過……我知道這種話蠻可笑，在你聽來也可能很幼稚。」
「但是……我想你的生活，一定會好起來的。」
女孩兒一怔，不禁抬頭看向他。
李默靜靜的注視著她，會心一笑。
「我們華人有句老話，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是真的，我可以和你保證。因為……我已經驗證過了。」
女孩兒低垂著眼帘沒有說話。
隨後，李默將她帶到學校西側的入口，這裡平時都沒什麼人會走。
「對了，這個錢你拿著吧。」
李默忽然想起來，從兜里拿出一沓現金，塞到女孩的手裡。
「不，我不要。」
見女孩兒拒絕，李默卻是半強硬的將她的手拉起來，這才發現她的手涼的像冰塊。
不過，觸感卻十分柔軟，是少女的手。
李默一把將錢塞到她手裡，咧嘴一笑，「反正這都是那幫混蛋的錢，你就隨便拿去花好了，就是捐給流浪漢也無所謂，那……就拜拜啦。」
「哎……」
女孩兒想叫住他，可看著李默朝著坡道跑去的背影，卻才發現自己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離開校園，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與美麗幽靜的黃昏形成對比的是逐漸一個兩個開始亮起來的霓虹招牌和街燈。
李默扛著單肩包，在街道上飛速奔跑，肺部逐漸傳來劇烈的灼燒感，可他卻依舊全速力跑著，沒有停下。
而他的臉上，正掛著無比興奮的笑容。
「超能力者……我居然變成了超能力者……！！哈哈！！」
一個小時後，氣喘吁吁的李默緩緩停下來，抬頭望著那氣派的純白色獨棟別墅，眼中閃過一抹黯然。
這，就是他的家。
「……我回來了。」
李默小聲說了一句，在玄關脫了鞋正要朝裡面走，一道欣喜的聲音響起。
「哎呀，二少爺回來啦……哎喲，二少爺，你怎麼流這麼多汗呢？」
走來的是李默家裡的女傭潔琳恩，祖籍是菲律賓。
「啊，和朋友們踢了會兒球回來的，潔琳恩女士，那個……夫人在家嗎？」
潔琳恩朝著大廳看了一眼，點點頭，示意他趕緊進去。
李默看向牆上的家族照片，看得有些失神。
照片中，他站在一旁，臉上沒有一絲的笑容。
許久後，他深吸口氣，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
走進寬敞華麗的大廳，爸爸，小媽，姐姐和兩個弟弟，正圍坐在餐桌旁吃著豐盛的晚餐。
「那個，我回來了。」
「啊……小默，你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李志國一副西裝打扮，三七分頭梳得鋥亮。
看到兒子後他笑著打了個聲招呼，旋即快速偷瞄對面的女人一眼，卻發現她正冷冷瞪著自己，趕忙埋頭扒飯。
「哼，就知道天天在外面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瞧瞧你那狼狽樣，是一路滾回來的還怎麼著？」
女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磁性，意外的動聽。可那陰陽怪氣的語調和話語，卻又是那麼刺耳。
這就是他的小媽，柳慧。也是父親的原配妻子。
柳慧今日身穿一身淺米色的絲綢身裙，一頭烏黑的青絲用髮簪隨意盤起，卻為她增添一抹慵懶的美。
儘管以年近四十，但得益於柳慧保養的極好，看著最多是三十剛出頭的模樣。
而一張精緻的俏臉之下，是一具骨感，卻不失火辣的嬌軀。
一對豐碩的豪乳堅挺高聳，絲毫不見下垂之勢，薄薄的絲綢貼著平坦的小腹，隱約能看到腹肌的輪廓。
絲綢睡裙的蕾絲花邊，勉強蓋在那蜜桃般飽滿熟透的肉臀上，一雙雪白光滑的長腿優雅疊起，裙子短得甚至能看到黑色連褲襪的襪圈。
李默沒想到柳慧會是這麼私密的打扮，頓時看得有些眼熱。忽然，他注意到有一道視線盯著自己，抬頭一看竟是柳慧。
那狹長的丹鳳眼中透露出令人脊寒的冷意，嚇得李默趕忙深深低下頭。
但下一刻，無數過去的回憶在腦海中閃過。
其中包含著在他死前，柳慧在電話的對面，對著他歇斯底里哭喊的模樣。
李默深吸口氣，鼓起勇氣抬頭看向她，第一次說出了那個詞語。
「對不起……媽媽。我在學校和朋友們踢了會兒球，所以比較髒，我馬上去洗。」
柳慧微微一怔，沉默的盯著李默，緩緩站起身。
「你給我站住！」
「哎，老婆，男孩子踢踢球也沒什麼嘛，算了吧，好不……」
柳慧淡淡一瞥，李志國趕忙埋頭乾飯。
柳慧扭著蠻腰，慢悠悠的走到李默面前站定。
身高達一米七五的她，只穿著拖鞋就足以居高臨下的俯視李默。
「哼，瞧瞧你這樣子……咦，這不是血麼，怎麼搞的？」
柳慧嫌棄的用兩根指頭捏著他的衣領翻了翻，忽然看他臉上還有著擦傷，頓時眉頭緊蹙。
「呃，那個……踢，踢野球是這樣的，不小心就會擦破點皮什麼的。」
「別扯謊了，我看你又是出去跟人打架了吧？天天就知道搞這些破事，你以為這樣自己就很有本事？真不知道你這顆腦袋裡到底是在想什麼。李默，你都高三了知道嗎？再過幾個月就是成年人，到時候，你可就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沒有人會替你擦屁股！」
柳慧毫不留情的冷聲訓斥，頓時讓整個大廳的氛圍跌至冰點，靜悄悄的。
李志國用手擋著臉，時不時順著指縫偷瞄一眼，緊張的不行。
另一方面，李志國卻又有些納悶兒。
近兩年柳慧都是把李默當成空氣無視的，怎麼突然又想起找他的茬兒了呢？
「難不成是因為……唉。」
李志國想到前些天柳慧找自己談過的事，不禁深深一嘆。
李默安靜的望著柳慧，半晌後，輕輕一笑。
「媽，你教訓的對，之前……是我做錯了，我不該那樣自甘墮落的。現在開始我會好好學習，努力爭取考上一所好大學。」
沉默的注視李默良久，柳慧忽然冷笑一聲，「考大學？就你？想的還挺美呢，你知道自己上學期在整個年級排第幾麼？是倒數……」
「倒數第二。」
李默安靜的回答道。
「但下個月的模擬考，我會考進全班前五百。」
「哈？你說什麼？」
「然後再下個月，我會考進前三百。」
「最後一個月，我會考進前一百名，然後……考上布法羅律政大學。」
說罷，李默緩緩抬起頭，直視著柳慧，說：「如果我做不到的話，就主動從家裡離開，再也不會回來。」
柳慧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李默毫不避諱的目光，美眸中不禁閃過一抹疑惑。
「你說，考不上布法羅律政大學的話，你就要離開這個家，你確定？」
「是的。」
李默點點頭，看她片刻後，咬咬嘴唇，緩緩低下了頭。
「但是……媽媽，如果我能考上的話，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呵，幫你的忙，幫什麼忙？」
「你能不能……幫我先墊上大學登錄金？學費，我會自己想辦法的，然後登錄金也只是我和你借的錢，以後我一定會還。那個……我可以立字據印指紋。」
「爸……爸！你就這麼看著呀？」
看著李幽蘭那埋怨的表情，李志國頭疼的揉揉太陽穴，扭過頭，看著李默低著頭，攏著手，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頓時有些坐不住，快步走到了柳慧身邊。
「老婆……」
「你閉嘴。」
「哎呀，老婆！登錄金才多少錢，咱家又不是出不起，這點事兒咱們就答應他唄！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柳慧冷笑一聲，看著李志國，伸出一根手指，用力一推他的腦門兒。
「你算老幾？這家裡有一分錢是你的？上一邊兒涼快去！」
「我……」
李志國氣得臉都憋紅了，可看著柳慧忽然變得冷冽的目光，他頓時嚇得一顫，一溜煙兒跑到餐桌前坐下。
柳慧冷哼一聲，再次看向李默，黛眉一挑，眼中多出一抹玩味之色。
「好，你要立字據印指紋是吧？可以，潔琳恩，你到我書房裡把紙和筆，還有印泥拿過來。」
潔琳恩小心翼翼的點點頭，急匆匆的朝二樓走去。
十分鐘後，柳慧收起鋼筆，將合同推給坐在對面的李默。
「給你，仔細看看吧，要是沒問題就寫你的名字，印上指紋。」
「沒關係的，我直接簽。」
見李默沖自己一笑，看也不看，拿起筆直接簽名，柳慧的眉尖兒微微一顫。
「你就不怕我搞個陰陽合同？我明確告訴你，這個合同是具有法律效應的，你印了指紋，想反悔都不可能！」
李默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道：「這個，我又不懂這些，就算看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的。」
「呵，就這你還好意思說要考什麼律政大學？真是笑死人。」
柳慧冷笑一聲，一把奪過合同，上下掃他一眼，將旁邊的拖鞋踢到他面前。
「把拖鞋穿上，地板剛剛才擦過，別又給我弄髒了，嘖，一身汗味兒臭烘烘的，真受不了你們這些臭男人。」
看著柳慧離去的背影，李默卻是摸著鼻子苦笑了一下。
他發現自己對叫柳慧媽媽的事，居然意外的沒有牴觸。
這是不是說明，在心裡某個地方，自己其實是有把她當作母親看待的呢？
「那爸爸，媽媽，姐姐，宇豪，宇賢，你們慢慢吃，我先上樓了。」
「哎！等一下小默，你吃過飯了嗎？」
「啊，我來之前就已經吃過了，姐你慢慢吃哈。」
看著李默匆匆跑上樓的背影，李幽蘭的眼中閃過一抹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柳慧微微抬起眼皮，盯著李幽蘭看了許久，吃完最後一塊牛排，擦擦小嘴，起身離開。
上了二樓，她卻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找到了正在打掃的潔琳恩。
「潔琳恩，你過來，我有事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