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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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月姐,你看這個怎麼樣?」少年舉起手中的黃紙,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就坐在對面的少女接過紙,妙目在上面掃了掃,沉吟了片刻,笑眯眯地說道:「很好哦。字寫得很工整,而且禱詞也很正常。只是小翼啊,一點靈心便是符,符紙的繪製不僅僅是字、圖對的上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繪符的那顆靈心,可能比較難解釋啦。」少女沒有再說下去了,原本還在思考接下來的話應該要怎麼樣比較委婉地說出口前,面前的少年已經腦袋微微地垂下,眼神低沉暗淡下去,雖然他還強撐著堅強,臉上僵硬地作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可是雙方認識了這麼久,這種欲蓋彌彰的神情根本騙不過少女的慧眼。

  心裡嘆了口氣,蘇梓月從少年的手中拿過筆,重新蘸了蘸硃砂,口裡一邊輕吟著口訣,「念在手前,筆隨心走,神附符中。」一邊在新的一張紙上輕輕地揮了幾筆。

  和少年那僅僅是工整的寫字不同,少女這只是看似隨手的幾筆,字形上並不一定比少年的要來得好看多少。

  可是只要定睛細看,哪怕是平常人也能從那筆畫中感受到一股隱隱的凝實感。

  嘴上雖然是不停地說著,不過蘇梓月的心裡卻也是在不停地嘆著氣。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眼前的少年實在是太過頑劣,也不是他頭腦太過愚鈍。

  事實上,少年已經是非常認真仔細地學習了,每天,蘇梓月都能夠看到用過的硃砂、符紙的廢料裝滿垃圾簍。

  而且在聽過符理之後,還能夠深入思考,舉一反三,有時候提出的問題深刻細緻到甚至連自己都回答不了。

  唯一的問題在於,柳翼他沒有天賦。

  是的,這是一個很難堪的事實,作為道門世家的柳氏的幼子,少年他卻沒有一點靈異方面的天賦。

  哪怕是大腦里記得再多的術式,明白再多符理,呼神的口訣多麼倒背如流,但是只要施展出來,那就沒有效果。

  那本該是蘊藏強大力量的真言,從柳翼的嘴裡吐出,卻跟普通人隨隨便便的怒罵一樣。

  而對仗工整的符印,也等於是小孩子的信筆塗鴉一般,空有華麗的架子毫無作用。

  這種事關一個術者的生命的大事情,如果只是蘇梓月自己,當然是不敢對別人的人生如此斷言的。

  然而,這個事情早有定論,在少年出生後幾個月,柳家的長輩在看到自己家族的新生兒後,在多番檢查後早就無奈地作出了這樣的結論。

  而在隨後必須提前打童子功的學習中,柳翼的父母親也是一再地確定了這個事實。

  就連柳翼自己,也同樣理解並且接受了「自己沒有天賦」的事情。

  倘若是作為一個普通人而言,沒有關於「那一方面」的才能,無傷大雅。

  或者說,這樣子反倒更好。

  沒有一點「怪異」的天賦,看不到牛鬼蛇神,同樣意味著在現界的自己也在「異類」的眼中毫無存在感。

  本來,說得冠冕堂皇點,每個人都有著每個人的獨特才能,強求不得。

  政客有政客的才能、廚子有廚師的才能,做到登峰造極的話,也是能作為「該行的狀元」被萬人矚目的。

  另一個問題就是,少年是柳家最後一人了。

  就在去年,一次除靈的活動中,幾大要好的世家傾覆而出,共同討伐一個找到了高度契合憑依之身的強大惡鬼。

  由於和黑道上的強人融合到了一起,那個惡鬼在強大惡毒的靈能力外,還擁有了廣大的黑道人脈和狡詐手段。

  以有心算無心之下,以至於幾個世家都傷亡慘重。

  而少年所在的柳氏家族最為慘烈,在當日追殲惡鬼的最後關頭,被對方孤注一擲引爆積攢在倉庫中的烈性炸藥而壯烈犧牲。

  蘇家和柳家本來就是世交,兩家關係極好。原本蘇梓月和柳翼的大哥就有著從小指腹為婚的婚約。現在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逝者已去,無法挽回。

  婚約固然是已經不在了。

  不過蘇家對於柳家的幼子還是多加照顧,兩家本來就離得很近,而蘇梓月更是以嫂子的身份自居,時不時地過來串門,幾乎是一有空就常駐在少年家裡。

  仿佛是因為父母、大哥的死讓少年覺醒了般,柳翼瘋了似的修習著法術,本來興趣乏缺的道藏、古經也是背了又背。

  他的腦子本來就不笨,再加上自虐般的刻苦之下,壓榨著自己的精力,恨不得把24個小時滿打滿地用起來。

  對於古經文典的熟記程度令蘇梓月也深表佩服。

  然而,時至今日,柳翼依舊放不出任何像樣的法術。

  哪怕是少年把家藏的道經背得滾瓜爛熟,以至於可以一看到符咒上的文字就知道典故,但是那牢記在腦子中的知識終究只是紙面上的知識,根本無法實踐。

  蘇梓月也知曉這回事,就算是明知道這樣子毫無出路可言想要心裡發狠,來惡言惡語地打擊柳翼的積極性,絕了他的念頭,可是一看到少年那副拼命的樣子,眼前就不由自主地浮起他大哥的身影。

  弟弟身體和哥哥的影子仿佛重合到了一起,想到當初和未婚夫朝夕相處的每一天,少女又心軟了。

  況且少女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也只好由著少年去了。

  反正沒有天賦,再怎麼用也出不了岔子。

  「姐姐,你說,柳家是不是就這樣完了?」看著蘇梓月寫完了一道符後,這一次柳翼一反常態地沒有接過筆,而是手托著腮心不在焉地看著其他地方,低低地問道。

  蘇梓月心裡一咔噠,腦子飛快地運轉著,小心地斟酌措詞道:「小翼,你不要想太多了。其實,法力這種東西不是最重要的,每個人的才能都不一樣,你想啊,其實中華道門協會的主席就的法力就很低。可是也不妨礙他能夠坐上那個位置。」柳翼搖搖頭,一副頹唐的模樣,「可是,他姓張,何況再怎麼說,他也還是真有法力的。」蘇梓月一時語塞。

  之前就說過,少年的腦子本身就很聰明。

  哪怕是現在發瘋似的把大量的時間揮霍在術法上,少年的功課也從來沒落下過,一直都是在年級前列的。

  而且不僅僅是在學業上,在父母親沒有出事前,柳翼當時也早接受了自己沒有天賦的事實,或許是因為父母總是把目光投在優秀的兄長身上,為了緩解這種不被重視的壓力,少年也是培養了幾個興趣愛好。

  例如說電腦軟體、急救知識這樣的,而且水平都不低,連兩家的電腦系統基本都是少年負責安裝調試的。

  保持現在這種學習的勁頭,就算是不作家傳的這一行,以後無論去做個醫生、程式設計師或者律師也是很有前途的。

  可是大概這樣的聰明人鑽了牛角尖,反倒更難被拉回來吧。

  正當蘇梓月苦費心思的想要怎麼勸說的時候,柳翼幽幽嘆了口氣,接著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我沒有天賦。根本不可能接下父母的擔子。我也知道這種體質上的事情不能強求。說真的,梓月姐姐,其實我對修習不了法術並不怎麼在乎,我只是很羨慕我大哥。爸爸媽媽當初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唯一一個能繼承家業的兒子身上。哦,我不是說他們對我不好啦。我知道,爸爸媽媽也是很愛我的。只是,每次哥哥學到了新的術法,會畫出新的符文,總會被你們大聲的誇獎。而我無論怎麼努力,都永遠趕不上他。我有點嫉妒。」

  然後,少年又一次望向梓月,「梓月姐姐,當年哥哥有你陪在他身邊,他肯定也是很幸福的吧。」

  「呵呵,亂說什麼呢!」少女的臉蛋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仿佛是為了掩飾心虛般,大聲地說著不知道是不是反駁的話。

  不過這樣一來,下面的課程被這樣一打岔子,梓月也有點無心去教了。

  好在柳翼看上去也是神情有些迷離恍惚,在有些尷尬的氣氛中講完課後,蘇梓月像是逃一樣的出門了。

  目送著少女的出門,等到門關閉之後,柳翼才長長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梓月姐姐,回去之後的還是會想到大哥嗎?」對於這種問題,少年可不需要猜,之前提過,臨近的兩家的電腦系統都是讓柳翼來負責安裝的。

  當時少年恰好也在學習黑客技術,於是就順手地將一個後門軟體給裝載進了系統。

  在那個時候的無心之舉,卻剛好地成了柳翼了解蘇梓月秘密的最好手段。

  在這個電子化的時代,紙質的日記本都要快變得不合時宜了。

  說起來,蘇梓月自己也必須經常跟著長輩們出門增長見識,帶上一本厚重的紙質本子也多少有些不方便,王脆就在手機里寫上些隨筆,拍些圖片作為記錄。

  然後加密鎖起來,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

  可惜這被少女認為是絕對安全的多重加密,從一開始就被少年給破解了。

  其實蘇梓月這跟那些喜歡自拍上傳朋友圈的年輕女孩子的習慣一樣,除了筆記里時而提及的那些在常人們無法觸及的驚世駭俗的靈異事件外,其他的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女孩子軟綿綿的感想和思緒。

  草草收拾了下桌子後,柳翼就回到臥室打開電腦,瀏覽著蘇梓月的個人的空間和記錄。

  大概是才回家,蘇梓月還沒準備更新資料,柳翼隨意地打開相冊翻閱了少女的照片。

  放在相冊首頁里的照片是蘇梓月在海邊的時候拍攝的,相片裡的女孩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

  像是才從水裡走出來的一般,沾滿著水珠的烏黑秀髮隨性地披散著,陽光從她的身後斜斜地照上前來,給這妙曼的青春女體鑲上層金邊,而女孩身上滾落的水珠則在光芒之下被相機定格為華貴的珍珠,為這絕美的身體增光添彩。

  蘇梓月一隻手高抬在額前,用手臂擋住直照在臉頰上的光線,另一隻手則是放在下巴旁,在秀氣的笑容前比劃出了一個經典的V字型。

  這副元氣滿滿的樣子,無論什麼時候看都令人心動。

  以前在大哥還在的時候,柳翼還只是當她是一個關係很好、將來會嫁到自己家裡的嫂子。

  而且由於對方終究是道門出身,註定一生都學不來道術的自己總對家族裡這方面的關係有些敬而遠之的意味。

  直到那場意外後,朝夕相處間,蘇梓月那極力作出的大姐姐的成熟、賢淑的氣質,和網絡中自然而然放開後流露出來的青澀可愛、落落大方,有時候甚至有些憤青的色調,有些矛盾地交織在一起。

  所有的加起來,才是完整的她。

  不知不覺間,柳翼發覺自己對於這位嫂子滋生出了不應該有的慾念。

  說起來,其實蘇梓月自己也並不算很大。

  柳翼默默地估算了下,自己的大哥比自己大上三歲,而蘇梓月還要比大哥要來得小些。

  單輪年齡的話,其實兩個人勉勉強強算是同齡。

  不過是由於出生月份的問題,蘇梓月比自己早上一年的學,現在正值大一,而自己則還在高三。

  一邊隨手地瀏覽著網頁,突然一個GG彈了出來,赫赫的「冷讀術、心靈魔術」的幾個字樣位列其上。

  柳翼認得出,這是因為自己因為始終無法修習成道術,憤懣之下搜索著如何用現代的科技手法重現出類似道術的現象。

  在網頁搜索之後如果不刪除記錄的話,在之後的搜索下也會有類似的推薦GG上門。

  「心靈魔術、催眠呢。」看著GG里拙劣粗製的畫面里彈出的字樣,柳翼摸著下巴,一個念頭緩緩浮現在腦海中。

  ………

  「濕活?」蘇梓月的聲音毫不掩飾著錯愕。

  回應她的是柳翼肯定的眼神,「嗯。梓月姐姐,我想過了,我自己恐怕是根本不可能正常地施展出道術了。不過歸根到底,無論道術還是科技,都是為了解決人遇到的問題。作為道門世家的柳家不能在我的手裡就這樣消亡,所以,既然不會道術,那麼就用其他的手段得到結果,再用我所學過的玄學的知識把手段好好地包裝起來。這樣一來,也就沒關係了。」聽到少年如此直白的闡述,蘇梓月還是驚訝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當然,並不是柳翼的話沒有可行性,事實上,他的話沒有任何問題。

  在這個世界上遇到的相當多的被認為是靈異的問題,其實跟「彼岸的怪異」沒有關係,而是在人心的惡念下釀造的苦果。

  作為高明出色的道士,不僅僅要精通道術,勘破人心的優秀眼力同樣重要。

  當然,絕大多數的人很難在幾個方面都兼顧,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精力放在有優勢的地方。

  這樣也各有各的成就,並非某一方面就必定優於另一個方面。

  尤其是這個太平盛世,懂得人情往來可要比習得斬妖法要來得有前途多了。

  畢竟神通不敵業力,就連幾任在歷史裡也頗有名氣的道門領袖,本身也不是以一身修為通達天地、震撼鬼神而著稱,反倒是看似俗氣地汲汲於名利,積極和當時的權貴交好,弘揚教派。

  當然,有些教派的掌門人由於舊老的傳統是藉由血脈的原因上位,而自己的修為終究不逮,為了達到傳說里道法的效果,也只能利用著宛如江湖雜耍般的把戲、障眼法先愚弄那群凡夫俗子,事後再加以話術糊弄彌補。

  這種行為投機取巧,自然很是讓行家鄙夷不齒。

  稱這種行為是濕活。

  而且不少鄉間巫師、邪教、會道門組織在不可能擁有正統的道門中人的支持下,更是把這種「走偏門的傳統」發揚光大,騙財牟利,聚眾鬧事,乃至於揭竿而起,禍亂一方。

  不過說到底,很多表面上看似異常的事情本身就不是「彼岸怪異」,也就無需使用方術、正統道法的手段來解除。

  有些行家裡手借著通透人心的好本事再加上一手濕活的配合,也是很能解決事務,倒也名聲出眾。

  而道門正統中人本來就少,倘若真要一一揭穿破解,斷人財路,也是力有不及。

  久而久之,道門對於這種人也就有了一種默認的習慣——只要不太過分的招搖撞騙,那就不承認倒也不反對。

  少女本來聽到柳翼想要重振家族的想法,也產生過念頭勸說他走這個路線,然而終究是下九流的手段,傳說柳家傳家的形式法度也是深嚴,伯父伯母生前看上去也是保守嚴謹的樣子,何況正統道門中人如果真的採用這種手段,本身就是承認自己本事不行了。

  擔心會被少年認為是在小看自己,蘇梓月最後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讓蘇梓月唯一驚訝的是,在之前少年那狂熱到自虐的學習表現下,本以為要逆轉這種思路需要很長的時間,想不到不需要勸說,柳翼就自己想通了。

  雖然嚴格地來說,在業界裡,這種使用著魔術之類的手法來模擬真正的道術,並且藉由話術、人情往來這樣的手法彌補漏洞的行為是被稱作濕活,就像是本應求索大道的修士卻淪為了江湖賣藝之輩,下三濫得該受人鄙夷的。

  而且總有種在高超的營銷手段下,以次充好的感覺。

  可是該怎麼說呢,假如少年是想要維持柳家不至於在這一個世代就在除靈界淪亡,他的做法恐怕也是唯一可行的。

  這樣一來梓月反倒是要鬆了口氣的,這樣一來,自己也就不用看著這個未婚夫唯一的弟弟在無底洞般的學習中毫無意義地浪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了。

  可是看著柳翼那下定決心的暗淡雙眼,總覺得那深黑色的眸子裡潛藏著太多太多的心思,少女感到心裡微微一動,感覺有些莫名的違和。

  不過蘇梓月倒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雖說術者本身的直感固然重要,可也有所謂的關心則亂,巫者不自卜的說法,牽扯到自己因緣的事情,很多預感都會不准。

  「來,梓月姐姐,茶泡好了。來,這是我自己擬定的課程表,您看看!」少年推過來倒滿茶水的茶杯,由於是常年往來,蘇梓月在這裡都有著自己的專屬水杯。

  拿起外表上畫著粉紅色的hello Kitty貓的可愛杯子,少女小口小口地飲著,一邊仔細地看著給少年調整後的課程。

  看得出,柳翼做了相當的準備,既然是想要以心理學、科技的種種手法來勉強在表面上重現出道術的效果,那麼,基於以前的從基礎逐漸加深難度的課程就不適用了,反倒是一開始就應該把道術的華麗效果展露出來。

  然後一起往回追溯,看是否有什麼手段可以模擬這個結果。

  當然,蘇梓月也只能自己一個人來摸索著來進行半吊子的教導,少女明白,自己的父母是絕對不喜歡看到家傳的術式被旁人無端端地看了去,哪怕那個人曾經是關係超好的親家的孩子,哪怕那個人完全沒有一點靈能的天賦,可是基於術者們守密的傳統,父母親都不會支持這種行為的。

  不過,蘇梓月也沒有多大的心理壓力,畢竟,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少女都不需要擔心秘密外流。

  柳翼沒有天賦,這是不爭的事實,哪怕是瞪大眼睛看了再久,對於術式的歷史典故、道理理解得再怎麼透徹,終究也不可能真正學得會,原因很簡單,術式的流轉,靈氣在體內周轉搬運、境界的法門的那些至關重要的細節,更是僅憑外觀無法學得來的。

  世俗里也有不少對於道門歷史很感興趣的學者,他們也和少年一樣,擁有著充足的知識,廣博得甚至連一般的術者都得常常討教,卻沒有足夠發揮這些知識的天賦。

  而且名義上說是教導,其實在家傳的耳濡目染之下,再加上最近這段時間的玩命努力,柳翼自己對於經典的理解可是不淺的,互相討論里,少女也覺得受益匪淺。

  再加上少年的那張酷似的臉龐,每次看到了,都覺得自己的未婚夫仿佛只是小了那麼幾歲,還好端端、活生生地在這個世界上。

  「那麼就讓我任性一回把。」蘇梓月作出了決定。

  隨後,少女放下課程表,點了點頭,柳翼寫的課程安排簡略,但也初具雛形。

  看上去就是用了心去做的,梓月覺得自己明白到柳翼的思路了,既然如此,那麼就可以開課了。

  突然,蘇梓月的餘光向旁邊一瞥,看到柳翼那搭在桌邊的手掌微微地顫動著,似乎還有著微濕的汗在掌心。

  等到自己從計劃表里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看到柳翼正認真地盯著自己,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怪怪的,臉頰紅紅的像是很緊張,又似乎是充滿了奇怪的期待。

  等到自己回望過去的時候,雙方對視幾秒鐘,柳翼又低下頭,眼睛溜溜地轉著,看上去像是個猶豫緊張的孩子。

  蘇梓月想了想,很快就在心裡作出了合理的解釋——應該只是作出這樣的改變太緊張,也怕是被我這樣的傳統的世家的子弟批評吧。

  再細想一下,這個解釋在少女的心裡更加完備了。

  梓月想起來了,在自己還是在讀幼兒園的小女孩第一次和這個世交的子弟見面的時候,那個時候在家長介紹完,還是他的哥哥主動上前過來打了招呼,而作為弟弟的柳翼當時看上去還很瘦弱,只是怯怯地跟在大哥身後,看到陌生的女孩兒,連話都不怎麼說。

  既然這樣,少女很快把這個疑惑拋諸腦後了。

  理了下思路,梓月清了清喉嚨,美妙的聲音如小鳥嬌啼般在室內迴蕩,「好,那就依你的計劃吧。」說做就做正是蘇梓月的作風,況且作為世家子弟,童子功夫紮實,符咒術法的知識本來就是粘手就來。

  女孩只是想了想,就隨手地拿了幾個粗淺但看上去很能唬人的術法出來,在柳翼的面前展示起來。

  柳翼看上去也似乎是被蘇梓月施展的術式吸引住了,停住了游移不定的視線,而是抬起頭來專注地看著術式的效果。

  一邊認真地看著,少年一邊拿出紙筆,飛快地在紙上記錄著。

  雖然心裡還是覺得光是記錄術式的外觀又不可能copy法術,不過梓月還是例行公事地對著少年說道:「誒誒,這可是我家傳的法術,記下來也就算了,可千萬不能外傳啊。」柳翼還是和平常一樣,點了點頭,一邊認真地繼續著連寫帶畫。

  不過不知怎地,梓月覺得他看向手機屏幕的頻率也 稍微頻繁了點。

  從梓月的角度看過去,少年的手機屏幕雖說是亮著的,不過根本沒有打開什麼程序,是在校對時間嗎?

  不過裝神弄鬼的話,除了使用魔術手法複製道術的特效,輔以用話術來唬住普通人外,時間本身反倒是並不是最不緊要的地方了,難道是在關心節奏?

  蘇梓月的腦海中一下子就浮現出了幾種可能,不過沒有哪種解釋是最值得信服的。

  想了想還是覺得很納悶,少女王脆直接開口問著:「小翼,怎麼跟你講事情的時候看都不看我,總是盯著手機看,這樣子很沒禮貌耶。」

  面對蘇梓月的提問,柳翼反倒是渾身一震,有些慌亂地答道:「嗯,不是。我……不是,這只是在確定時間,因為……因為我想知道梓月姐姐放完一個術式需要多久時間,以後也好作參考。」

  蘇梓月眉頭微微蹙起,臉上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神色,隨口回了句。

  「有什麼好做參考的,你不是應該知道嗎?這是看情況的,哪怕是相似的神通,在不同的人手裡也是各不一樣的。」這種事情是所謂的常識了,同是世家子弟的柳翼不可能不知道。

  不過既然柳翼已經回答了,少女也不準備繼續深究下去,畢竟,說要用其他的手法重現出道術的是柳翼自己,梓月願意配合,那也就不必總是追究這種小細節了。

  反正,計劃書里還有到最後的出師環節,柳翼將在自己的面前展現出魔術手段重現術式的結果。

  等到那個時候,自己再來好好地等著答案揭曉吧!

  蘇梓月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剛剛脫口而出的聲音已經是變得有氣無力,像是夢囈一樣的軟綿綿的,完全沒有先前那股充滿自信的高昂氣勢。

  對於少年那慌裡慌張的動作也完全提不起奇怪的感覺。

  少女繼續地演示,不過在蘇梓月眼裡完全正常的情景,看在少年的眼中,卻是她的動作依舊在繼續著,可是本來準備接出手印的纖指的動作卻是放緩了無數倍,還是顫顫巍巍地對不到一起,口中念誦的禱詞也微弱變調到荒腔走調的地步。

  並沒有過太久,像是也有點意識到了法印並沒有成功,蘇梓月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靈眸仔細地盯著自己的手掌。

  然後沒過兩秒,又是一眨眼。

  在短短的幾秒鐘里,少女就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本來信手拈來的結印動作也如同中了「放緩時間」的魔法般,慢吞吞的,虛不著力。

  梓月覺得自己的大腦里無比的清醒,沒有絲毫的雜念。

  整個頭腦里唯一的心思就是把這個咒印給施展出來。

  可是身體就好像是故意要跟大腦作對一樣,眼皮上好像被滴上了膠水般,閉上之後像是有粘性般將眼皮和眼睛沾在一起,原本如同本能的睜眼的動作變得必須要使用意志才能執行了,看東西像是隔了層髒兮兮的玻璃般,看不真切。

  如果是正常人的話,那麼就一定會從這個異狀開始前的情況一路排查懷疑下去吧。

  不過梓月的心思卻沒有這份餘裕了,女孩的思路現在變得無比的單純,腦袋裡執拗地抱著的唯一的想法,就是順著最早時候的的慣性走下來,一定要把那個秘術給施展成功。

  就當少女不斷地扭動著身體,手臂歪歪扭扭地在空氣中亂揮的時候,從旁邊伸來兩隻手,抓住著梓月的手腕,將那胡亂舞動的手臂安穩地放在桌上。

  在做完這一切後,一個熟悉的男音在旁邊響起著:「梓月姐,你很累了。」男孩的聲音異常肯定地使用了陳述句,平平淡淡的語調像是只是在闡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累? 才不累呢,我一點都不累。繼續……放開我……我要繼續啦。」蘇梓月愣了愣,不滿地嘟囔道。

  嘴裡說著不同意的內容,可是每說出一句,身子都應景地搖了搖,單看這個樣子,活像是個賴在酒桌上不肯離開的醉鬼。

  少年並沒有理會蘇梓月,仔細地盯著少女的臉蛋,繼續說道:「梓月姐,你真的已經累了,你看,你的眼皮已經要閉上了,很累了……睜開,又要閉上了,變得更加累了!注意你的眼皮。」柳翼的聲音此時此刻在她的耳邊顯得異常的低沉,一聽就是那種讓人打不起精神的腔調。

  而且還在伴隨著梓月每一下眼皮睜閉不斷地重複著累贅的內容。

  起初,蘇梓月還會時不時地從嘴裡嘟囔幾句,不過很快,少女的心思隨著柳翼說話的內容,單純的心思被引入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眼睛一睜,一閉。接著又一次開合。

  在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後,不知何時,柳翼嘴裡的內容開始逐漸地轉換著:「對,梓月姐,你的眼睛閉起來了,呼氣,把心裡的濁氣給排出來。然後吸氣,新鮮的空氣進到身體裡來了,心裡變得很輕鬆、很輕鬆。」把聲音放低到剛好能讓梓月聽到的程度,柳翼的雙眼牢牢地盯著蘇梓月,注意力都全部地投射到了少女的身上,盡力地維持著語調的平穩,並且小心地一點點改變著說話的內容。

  從蘇梓月簡單的眼皮的動作開始延伸到呼吸上,一開始,少年還是嚴格地按照少女的呼吸的韻律來調整著自己的語序,盡力做到全然一致。

  不過在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在確定梓月的情況平穩後,他描述的聲音越來越低,刻意地讓聲音越來越慢。

  然後,少年拿掉了內容里對於少女的稱呼,聲音也放低平緩到沒有個人的特色在裡面,故意的操作下,在梓月耳邊不住的呢喃就好像化成了對方的心聲般,「呼……吸,呼……吸,呼……吸,很累了,要睡著了。」柳翼驚喜地看到,隨著自己聲音節奏的變緩,梓月的呼吸聲也開始緩緩地按照著他的節奏調整。

  變得越來越緩慢,越來越有規律,整個人也越來越安靜。

  之前還勉力想要睜開的眼睛,在柳翼不斷的引導下,睫毛輕輕地扇了扇後最終閉了起來。

  本來柳翼和蘇梓月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進行著講演,少女失去力氣的身體,也在搖搖晃晃間放軟了身姿。

  整個人後仰著坐了回去,整個人都深深地陷入到鬆軟的沙發里。

  呈現在柳翼面前的,就是一張酣睡的睡美人圖。

  蘇梓月以全無防備的鬆懈姿態癱坐在沙發里,螓首無力地斜倚在沙發背,紅潤的小嘴微微的一張一合,雙手無力地擱在大腿上。

  客廳里,只有少年一個人的聲音在不斷地作響著。

  柳翼的嘴裡不斷地反覆著看似重複的言語,接著在內容中一點一點地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修改著措詞、短句,在完全不引起梓月大腦注意的情況下悄悄地把意思替換著。

  在引導的同時,少年也緊緊地盯著蘇梓月,準備隨時根據少女的狀況來調整語句的內容。

  不過看樣子並沒有什麼意外,初步階段已經很理想地接近完成了。

  不過柳翼還不敢鬆懈,假如說這次的行動是一場冒險的登山的話,自己也才是堪堪跨出了第一步。

  現在的蘇梓月的大腦被藥物所蒙蔽,再加上曾經朝夕相處的信任,所以才看上去如此輕易的陷入了淺睡的狀態。

  但是只要事後還殘存了之前的記憶,正常人只要一回憶在古怪的睡意前發生的事情,那麼懷疑的矛頭就無可辯駁地直指向自己了。

  那麼,一個提高了戒心的術者,那就再也不是自己拿得下的了。

  柳翼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慾令智昏吧。

  在上次網站上看到「催眠」的字眼起,心念流轉,自己那對於嫂子本來就膨脹起來的慾念仿佛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邪惡的念頭和著似乎有可能成功的手段,澎湃的思路在心裡捲起著渦旋。

  而且不同以往,這次的妄念如同附骨之蛆般纏繞在腦海里,令自己難以自拔。

  在幾次的思維鬥爭後,柳翼鬼使神差般的在常去的暗網裡購買了精神類處方藥物,以及其他的一系列的資料。

  本來計劃並不是在今晚進行的,可是在給梓月姐泡茶的時候,自己又一次忍不住地想到了那個計劃,仿佛百爪撓心般,少年再一次忍不住了……於是,那杯混雜了「藥料」的茶水被端了上來,所幸蘇梓月平常也很喜歡喝的茶葉里本身帶著苦味,醇正的茶水裡本就有的苦澀掩蓋了藥水本身的異味。

  等到蘇梓月真正地喝下去之後,柳翼心裡清楚,自己再也回不了頭了。

  在談話的過程中莫名的睏倦睡著,這種事情只要是事後想起來就會察覺異狀,哪怕是沒有證據,對方就算是嘴裡不說,心裡也會有疙瘩,導致的結果也就是自然而然地疏遠自己。

  一步錯,步步皆錯。心裡還殘存著點點「倫理和道德」的掙扎,但是柳翼已經不管不顧了,瞪大的雙眼裡只有少女那副酣睡的臉龐,別無外物。

  想了想,柳翼決定還是採用最正統的手法進行引導,催眠並非是催眠師一個人的事情,對方的配合同樣重要。

  放低音調念念有詞道:「已經睡著了,整個人都掉入到夢裡面去了。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非常放鬆,好像是漂浮在空氣里,又好像是在海水裡。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蘇梓月的臉上露出了有些痛苦難過的表情,眼睫毛飛快地顫了顫,癱放在大腿上的小手也不安地動了動,仿佛想要抓握住什麼,不過那對黑白分明的靈眸最後還是沒有睜開,在一番掙扎後,少女輕輕地嘆了聲,「柳葉,你還活著嗎?」少女傾情述說的那個名字,是柳翼的哥哥的名字。

  少年也是身上一顫,臉上的表情複雜無比。

  想到了在炸藥中粉身碎骨的親人,少年心裡自然地多了幾分愧疚。

  差點就想轉身直接跑去外面,離這裡遠遠的,不過很快,耳邊又是聽到一聲,不知怎的,少年的心裡騰起了一股憤懣。

  大哥,又是大哥。

  不管怎麼樣都是他。

  父母、道門的長輩、世家的子弟,他們的目光總是看向他的,不管他是活著還是死了,他的名字也跟自己緊緊地纏在一起。

  就連好不容易喜歡上的女孩子,也是大哥的。

  簡直就是活在那個人的阻影之下啊。

  當然,柳翼本身倒是沒有太過不滿的地方。

  大哥對自己很好,柳家的兩個孩子本就天生早慧。

  所不同的是,大概是大哥的天賦就在於家傳的密咒,而自己卻全無天賦,只能向著其他方向求索發展。

  父母需要一個可以延續家門榮耀的孩子,道門的長輩們也喜歡和充滿天賦的少年人打交道,至於世家的子弟們,由於還要和大哥一起去上「那方面」的課程的緣故,本來就多了些磕磕碰碰,也就有了羈絆。

  尤其是柳家和蘇家,兩家關係極好,稍微大一點的驅魔除妖的事情也是時常邀伴同去,而幾家的子弟也是作為後備在後方學習臨陣的經驗。

  可以說是都有過命的交情了。

  無論是從利益還是情理來看,大哥都完全沒錯,對於自己這個弟弟,也絕對是盡職盡責。

  有好東西一起分享,外面有精彩的故事也會興高采烈地告訴這個在家裡等著父母和他的弟弟聽,有外人來欺負自己,大哥也會第一個沖在前頭。

  所以,柳翼只好承認是自己的心思阻暗,好像是一直都被遮蔽在長兄的阻影之下一樣在毫無男子漢氣概的自怨自艾。

  哪怕是現在,還是一樣。

  看上去拼命的學習,其實也似乎是在追隨著大哥曾經的步伐。

  就連每天都會過來的梓月姐,望向自己的那副樣子,聰慧的柳翼也知道,她不過是在試圖從自己這個弟弟 的身上找到大哥的影子罷了。

  大概是思路被梓月那短短的一個字給搞得打亂,柳翼的臉上阻晴不定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

  回過神來後,少年才發現,自己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到汗滋滋的手心裡,掐得裡頭疼痛無比。

  這股疼感也讓柳翼集中起精神,陷入了思考。

  想不到大哥的記憶在她的記憶里如此深刻,原本準備的幾套用海洋、天空來引導的詞段就不方便直接套用到這個場景了。

  換句話說,現在只能現場臨時編了。

  想了想,一個新的念頭浮現在大腦中,雖然還很是草略,只有個大概,卻讓柳翼心裡猛地一跳,幾乎就在剎那,少年就決定了,就是這個方案了。

  現在也顧不得那個突兀的思路和起初擬定加強好感來進行操控的劇本完全不符了,少年理了理措詞,繼續開口:「沒錯,現在是在柳家的宅子裡。從小到大,柳葉都是在這個房子裡的。這裡面充滿了他的氣息。」頓了頓,看到蘇梓月有些痛苦的表情變得和緩下去,柳翼繼續說道:「在這個客廳里,和他呼吸著一樣的空氣,你現在感覺很好,就好像回到了和他在一起的時光一樣,非常安全,非常快樂。全身都很輕鬆,吸氣……呼氣……吸氣……呼氣……,感覺到了嗎?」癱坐在沙發上的蘇梓月的表情趨於平穩,輕輕地說道:「嗯,這裡有他的感 覺。」當少女提到那個他的時候,柳翼的臉色難看了下,不過少年並沒有失態,而是持續地循循善誘著:「你喜歡他,也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時光。所以,和他一切相關的東西,你都很喜歡,所以你喜歡這裡,也很喜歡小翼,對嗎?」

  「嗯。喜歡他,所以全都很喜歡……喜歡呢。」少女的嘴角上翹,露出了一個微笑。

  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秀著恩愛,明知道這是在自己誘導下的結果,可心裡竟產生著強烈的妒意,柳翼忍不住了說了句。

  「但是他不在了……」

  「對,他走了。」原本的微笑僵住著,蘇梓月身體一抖,臉上又一次出現了痛苦的表情,眼皮猛地抽動了幾下,儘管大腦還在藥物的束縛下醒不過來,但是扭曲的神情里還是顯示著少女內心的悸動。

  該死!

  察覺到自己犯下了個大失誤,柳翼冷汗潺潺,在心裡暗暗地唾罵著自己,本來還大好的局面,一下子就因為自己失控的一句而幾乎要導致梓月脫出催眠的狀態了。

  也大概是所謂的壓力之下產生急智,少年驚慌之中,很快在之前的對話里進行著強制的增進。

  「就是因為不在了,所以特別懷念以前的時光。而且死亡有很多種,第一次是肉體的死亡,這讓身體和世界脫節。而第二次的死,則是被所有人遺忘,這是更深的悲哀,意味著整個人的記錄都被世界遺忘了。而且梓月姐你也知道,自己也會長大成年,不可能永遠停留在這個年紀,以後總會成長到一個優秀的除妖師,等到了那個時候,像是大哥那樣的出色的人物也總會遇到不少的,說不定以後還會找到更好的男人,這樣一來,隨著時間的流逝,你對於大哥的記憶也會逐漸的模糊,就像是總會褪色的油畫一樣。」這已經是在孤注一擲了。

  雖說蘇梓月從來不曾明言過,柳翼還是隱約的明白這個姐姐的想法。

  看樣子是嘻嘻哈哈的大姐姐,但是作為除妖蘇家的繼承人之一,蘇梓月又怎麼可能真的就那麼如同外表那樣毫無心思呢。

  現在柳翼作的,也不過是把這一層給事先點破,假如說會因此導致梓月驚醒過來,也只能是命了。

  那麼,找個藉口把這個事情糊弄過來,兩家作為世交,不至於會進大牢,不過這樣一來,兩邊的關係也不可避免的要惡化了。

  一口氣說完這番話後,柳翼牢牢地盯著少女,觀察著她的每一分反應。

  「嗯!」這個時候,蘇梓月的反應反倒停住了,整個人一動不動的,竟是連動彈都沒有再動彈。

  正當柳翼覺得有點古怪的時候,一行清淚從少女的眼裡流了出來,划過臉頰,滴了下來。

  少年才反應過來,剛剛聽到的有如比較重的呼吸聲,原來是她的嘆息。

  的確,人只要不死,那麼一生里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

  想要記憶不朽,又怎麼做得到呢。

  神通固然偉力,然而哪怕強如佛陀也不能敵過業力。

  梓月姐一直以來很聰明,這種事情,她不可能沒有想過,但是正因為想得太多,這個時候恐怕也只能嘆息了吧。

  少年立馬趁熱打鐵,「如果想要不被淡忘的話,要做的不是逃避未來,而是現在反倒更是應該記住。記住他,記住他的一切。牢牢地銘記在心裡,這樣一來,就算是以後會有各種各樣絢麗的事情,這份記憶也不會消退。」明明是充滿了熱血的鼓舞的話句,不過在這種情景下說出來,還真是怪怪的,而且少年為了維持住效果,還不得不壓低著語氣,稍微有點辛苦呢。

  不過,所謂的催眠,也不過是把外來的意識和內心進行著溝通,自然,也是被內心所接受的話語更有力量。也更加不會被內心所修正抹除。

  柳翼所說的,似乎也正是蘇梓月心裡所想的。少女沒有說話,只是用比之前更重的力道點了點頭。

  不過俏麗的臉蛋上,隱隱浮起了像是下定決心的堅毅的表情。

  柳翼自己也心裡沒底了,從催眠導入的一開始,本意是想用傳統的催眠引導,比如說從海面的帆船到茂密的森林,再到樓梯,用言語反覆地構建出一個從表層深入到底層的「道路」,將梓月帶入到一個深層次的催眠狀態。

  話說回來,都說出這樣激動高昂、熱血沸騰的話語來了,還想要讓梓月姐恢復到放鬆、平靜的姿態,再藉由著幻想的海浪、白雲、台階這樣的東西進入到心靈深處,似乎不太容易。

  突然,少年自己靈光一閃。

  作為一個對於經典了解頗多的世家子弟,柳翼的腦子裡猛地想起了一個字眼——「冥想」。

  作為修士,對於冥想這種行為本來就很不陌生。

  「心思純澈如琉璃、直達本心、心外再無雜念」,這些流傳到世俗中的隻言片語雖然不全,但也確實是針對於功夫練到深處的境界的不同角度的描述。

  某種意義上說,冥想的本身,其實也是一種自我催眠的行為。

  然後,柳翼又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蘇家的長女據說也是被譽為神童的,小小年紀就有了不錯的修為。

  似乎曾經短暫地進入過相當高深的禪定的境界,這樣一來,似乎也有了可以利用的空間。

  定了定神,柳翼整理了下思路,小心地斟酌用語開口道:「睡去了,已經睡得很香很甜了。現在完全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唯一聽得到的,就是你自己的想法,是來自內心深處的聲音。這個聲音是屬於自己大腦里的念頭……在夢裡面,自己不會懷疑自己,對於自己的想法,自己不會猜疑,也不會猶豫,如果有反對的地方,直接坦蕩蕩的說出來就好。」似乎是柳翼之前的言語也正契合著梓月平日裡想過的念頭,對於這個引導,少女只是簡單的「嗯~」了句,沒有任何猶豫的意思。

  一直以來,柳翼都始終保持著自己的呼吸和少女的節奏一致,「除了這個聲音之外,仔細用心來傾聽,還可以聽到更多更多的聲音。來,用心去聽……聽得到吧。」

  「有,很多,很多,就像是海里的魚一樣。」好半天后,梓月小聲的說著。

  「想起以前冥想的感覺,你……不,我需要更加的深入進去。這裡面的一切,所有的思維,所有的記憶都是在我的心靈之中。但是還不夠,那些只不過是表面的胡思亂想。你已經到達了海洋的中心了,這裡的一切都是靜止的,絕對的平靜,絕對的無聲。但是,這些是虛假的。是不存在的妄念。」

  「妄念?」少女蹙起眉頭,輕輕地咀嚼著最後一個詞。

  「沒錯,全部都是妄念,表面的聲音並不重要,無論表里,它們都只存在於內心之中,海洋不在你的外面,而在你的裡頭。沉浸進去吧,深深地沉浸進去吧。我是你靈魂的一部分,是你最強烈的渴望,也是你最想達到的目標,聽從我的說話,集中起注意力來,然後把自己全部忘掉,滲入到海洋裡面。它們不是其他,而是你的一部分。而且,你曾經成功過,不是嗎?想起那個感覺,然後抓住它,順著它慢慢地進去。」這次蘇梓月沉默了很久,甚至連柳翼都開始是不是催眠引導失敗,導致蘇梓月直接陷入到更一種睡眠的階段,才聽到少女緩緩的開口,「嗚~真的好像是掉進去一樣。在融化了。」後面的話,蘇梓月還沒有說出口,不過從少女那凝神的樣子來看,她已經按照自己的引導,用著冥想開始沉入到思維的深處了。

  據說,身體裡面還有著「真我」。

  只有拋棄一切,破除迷障的大能才能進入那種境界,到了那種地步,才算是圓滿了,距信能夠達到從心所欲的地步。

  不過柳翼也沒這個本事,這根本是猶如耶穌復活一樣的只存在於傳說的奇蹟。

  在仔細地觀察了蘇梓月好久,看到少女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空靈,越來越平靜,可愛的俏臉卻有種宛若神佛的聖潔感。

  少年接著發出著指引:「已經到達了哪個地步了?」這次的回答變得特別的緩慢,等了很久之後,梓月才用一種相當懶洋洋的聲音說著:「我在裡面,也在外面。」

  「知道為什麼要來到這裡嗎?」

  「我不想遺忘掉他,我要記得,絕對要記住。」柳翼心裡也是暗暗稱奇,世俗的繁亂念頭如同海里的游魚般多亂無序,潛入到意識之海里,對於修士來說來也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難道這是所謂的愛的奇蹟?

  還是執念太深的結果。

  少年不清楚,不過即便如此,柳翼也知道,這種情況不可能持久。

  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催眠師的能力就是從他們可以進入哪個意識層級來區分,絕大多數的催眠師僅僅在表層停留,在對方可以容許的範圍內進行著某種程度的修改記憶,或者令對方出現某種感覺。

  但是歸根結底,那種改變都是被對方的潛意識所接受默許的,才能成功。

  而更深層次的催眠師,可以將心錨拋至到對方也無法察覺的心靈深處,令他們在無意識間遵從服從命令。

  這種命令甚至不以對方的意識為轉移。

  一般來說,這已經是人的極限了。

  而更深層次的催眠——近乎於修改靈魂,已經類似於魔法的概念了。那不是人力可以隨便達到的地步,甚至不可能準確的用言語來描述。

  柳翼心知肚明,自己很幸運。

  被譽為天才的蘇梓月曾經有過一次深藏到識海中的機會,而自己,不過是利用了女孩那想要銘記住一段記憶的執念,引領著對方按照之前的道路前進罷了。

  如果需要放置什麼私貨,也就是現在了。

  柳翼明白,哪怕是蘇梓月本人在正常的狀態下,也不可能能夠隨隨便便進入那種深層的冥想。

  而現在的梓月,心思純淨如嬰兒,下達進去的心錨,只要成功了,那就是哪怕是少女自己也無法隨便改變的事實。

  正是如此,在這最接近成功的關頭反倒要加倍小心,因為梓月姐已經深深地沉浸在識海之中,在那龐大、混沌的識海中,一切的理性、智慧都被堪堪用來維持住「我」的概念的存在了,外顯的自我唯有本能。

  而人的本能,足以跟野獸的直感般分辨最簡單的善惡。

  包含太多惡念的扭曲話語,只會被自動的抗拒掉吧。

  不過好在,似乎蘇梓月的意識還把自己的聲音當作心聲,這樣一來,抗拒的力道或許不會那麼強烈。

  這一次,柳翼沉默了好幾分鐘後,才慢慢地開口。

  「首先,把和柳葉有關係的記憶都聚攏起來,做得到吧?」如果是平常人,哪怕是針對於自己的記憶,自然也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隨心所欲的操控的。

  不過如此是在這種狀態下的話……「恩……」半響,蘇梓月才輕輕地應了一聲,看來是完成了這個操作。

  「沒錯,既然想要記住,那就深深地記憶在心裡吧。梓月姐你會把這段回憶當成人生里最重要的事情來記憶,讓它牢牢地記在心裡。不再褪色。」看到了少女的臉上的認真凝重的神情後,少年的話語一轉,小心翼翼地在梓月能夠接受的範圍內植入著屬於自己的欲望。

  「但是,想要把他的生命更多更多的銘記在心裡,光是記憶還遠遠不夠,你會越來越想要了解他的一切,想要盡力地追尋他的痕跡。這個房屋是他的居所,而小翼是他在世的唯一的直系親人。你會本能地很喜歡上他們,想要和他們親近。」在看到蘇梓月不假思索的點頭同意後,少年繼續很有耐心的誘導著:「所以你每天都會想要來到這裡,想要和小翼見面,說話。這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如果有哪一天沒有完成的話,你不會有特別的感覺,但是會內心莫名的焦躁、煩悶,就好像是快要把他遺忘掉一樣。直到回到了這裡才能夠消掉那種感覺。」

  緊接著,就是最後的關鍵性的話語了,柳翼不禁舔了舔嘴唇,說了這麼多話,覺得自己有些口王舌燥了,「現在,柳翼已經是這個家的唯一的主人了,也是這個家裡唯一的家長。柳家作為一個古老的世家,自然而言有著很多自古流傳下來的規矩。正所謂是」客隨主便「。只局限在這個家裡,作為家長的柳翼的話就是這個家裡最重要的常識。你身為客人,理應聽從主人家的安排。所以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拒絕和反對的。如果有什麼你覺得不對的地方,那也只是家庭里特殊的規矩和禮儀,並不值得奇怪。由於只是局限在這個家裡面的常識,所以也不需要特別去記憶。走出門去後就會自然而然的忘掉,只有在這個家裡面才會重新想起來。不會想要告訴別人,也不會想要用文字、語言或者其他任何的形式記錄下來。」這次,蘇梓月又是很久沒有回答,幾分鐘後才緩緩的點頭,「是的。」在設置完關鍵的指令後,柳翼長長的出了口氣,最後,只需要平復就可以了。

  「下面,你會重新睡下去……睡著了,已經睡著了。」在蘇梓月的表情變得一片寧靜後,少年耐心地做著平復引導,直到好幾土分鐘過去了,在確定少女已經陷入到真正的沉睡後,少年才小聲的說了句:「祝好夢,梓月姐。」這樣應該夠了吧。

  在走回到臥室的路途中,柳翼有些神思不屬的胡思亂想著。

  終於,自己還是走出了這大錯特錯的一步。

  他有種預感,自己的人生以這一天為節點,又將發生著奇妙的改變。

  雖然說和最初的計劃已經大相逕庭了,不過最後的結果看來似乎是達到了效果。

  最初的思路是藉由著催眠大大強化梓月姐對於自己的好感,然後藉機讓她對自己千依百順,在不引起少女懷疑的情況下悄然地轉化她的思想。

  不過隨著自己的突發奇想就這樣改變了催眠的方式,取掉關鍵詞這一設定,轉而以自己的居所作為心錨的發動點,只要少女處在這棟房屋,只要自己存在於和她一起,那麼自己的言語就會演變成這個小居所的「常識」。

  這個幾乎是亂來的計劃是否會成功呢?柳翼不敢打保票,不過,就目前看來,並沒有立即失敗。

  但是,自己離成功還很有距離。

  作為毫無天賦,卻又不幸生長在靈異圈子裡的少年,所見所聞可要比梓月來得廣博。也正因為如此,柳翼行事不得不謹慎。

  奇蹟,不是隨隨便便出現的。

  因為「矛盾」就像是奇蹟的影子一樣,隨時可能出現。

  是的,矛盾。

  這是對於西方現代魔法的那個詞的翻譯。

  作為中文的典故,那是一個楚國人自賣自誇著自己的矛的鋒利和盾牌的堅固產生的邏輯上的悖論。

  同樣的,顧名思義,只要是使用著不可思議的魔法改寫著現實,那麼,剛硬的現實規則和被扭曲的事物之間就會產生「距離」和不應有的悖論,矛盾也就隨之發生了。

  過於強大的矛盾會將失敗的魔法、乃至於不成功的施法者直接抹去。

  而哪怕是僥倖的通過了考驗,魔法在現實中生效了,可是只要扭曲在繼續,悖論也如影隨形。

  法師們必須謹慎地守著平衡,越是強大的魔法,就越有可能招致強大的矛盾。

  而越強大的矛盾,就越有可能抵消掉寶貴的魔法。

  招致不可挽回的結果。

  矛盾的發生很難準確形容,不過,還是有幾個關鍵點的。那就是改寫的範圍越大,影響的幅度越強,那麼,矛盾就越離譜。

  催眠,作為現代科技的一員,同樣無法逃脫規律本身。

  好在作為操縱錯覺的能力,它只作用於受害者本身。

  這讓矛盾減弱到不至於直接扭曲現實的程度。

  可是,依舊危險。

  人類的意識和思維本身就會變動,但是,正常的變化,那也是經過了反覆的思辨,在用漫長的時間作為緩衝劑進行的。

  而大喜大悲,家庭劇變這樣的情況確實有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讓一個人產生猶如脫胎換骨的變化。

  然而,那也不過是把大量的時間緩衝劑抽出,讓範圍不得不從一個極小的幅度內爆發出來。

  自我的思辨依舊是必不可少的。

  也只有被意識所接受的思維,才會由「外物」轉變成自我的一部分。要改寫意識,不是隨隨便便的事情。

  一個人的思維,是從出生到至今為止所有的經歷和思考的結果,人心,不是隨隨便便的幾句話就可以扭轉的存在。

  這跟所謂的障眼法也差不多。

  當腦袋裡認為它合理,它存在,那幻術也就成立了,可是終究是依託在水中月上的東西,根本不能直曝在陽光底下。

  而越是反覆的操弄,被察覺的機會也就更大。

  現在最值得憂慮的,就是植入到梓月意識深處的心錨能否正常的發動作用,並且不被察覺地和少女的思路「正常」的融合到一起了。

  在此期間,無論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岔子,都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話雖如此,但是柳翼也絕不後悔就是。

  ………

  「嗚,我剛才是睡著了嗎?」蘇梓月捂了下頭,從沙發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腦袋裡不知怎地有種暈暈的感覺,還伴隨著隱隱的頭痛,就好像喝醉酒第二天後的宿醉般。

  之前還在自己旁邊的少年已經不在了,蘇梓月皺了皺眉,大聲的喊了幾句。

  很快,從樓上的樓梯那邊傳來了「嗒嗒嗒」的腳步聲,沒過太久,柳翼就出現在蘇梓月的面前。

  「怎麼看到我睡著了也不叫我啊。」少女伸了個懶腰,有些懶洋洋的抱怨道。

  這次,連蘇梓月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沒有保持那作為大姐姐的威嚴。

  然後,梓月停住了接下來的話。

  不知怎地,少女敏銳的感覺到,這次下來的柳翼,看上去跟平常不太一樣了。

  臉上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表情,眼睛炯炯有神的望向自己,完全不像之前害羞的那樣迴避著和自己的對視。

  少女覺得挺奇怪的,在自己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不過看客廳的擺設和以前還是一模一樣,看時間也頂多過去了一個小時,好像沒什麼啊。

  「梓月姐姐,我覺得我們這樣子不太對啊。」晃過神來,梓月看到少年整了整衣服,在自己的面前有些嚴肅地說著。

  雖然一聽就是少年人強裝大人的樣子,不過蘇梓月還是有些詫異柳翼突然露出來的嚴肅,愕然的反問道:「不對,哪裡不對呀?」

  「不對的地方有很多,比如說吧,梓月姐你雖然是有我家的鑰匙,可是進門的時候也不該隨隨便便就進來。從來都不敲門,也不按門鈴的。而且你就算是進到我臥室來的時候也不打招呼。完全不遵守我家裡的規則。所以我決定了,梓月姐姐你以後都要按照我的安排,遵守我家裡的規矩。」蘇梓月呆呆地點了點頭,看上去被少年的一番話說得愣住了,「哦,我懂了。是小翼終於要變成大人了。需要有自己的個人空間。沒錯把?」

  「不完全是這樣。」少女看到柳翼的身上抖了起來,看上去真是激動極了。

  少年也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強作鎮定地停住了哆嗦,一字一句的說著:「關鍵是梓月姐姐你必須遵守我家裡的規則。畢竟不是有客隨主便的說法嘛。而且梓月姐也是書香門第出身,不可能不懂得這個道理吧。」

  少女又點了點頭,「懂倒是懂,你說得也有道理啦。好吧,那要姐姐怎麼做呢?」聽到梓月的回話,柳翼的臉色才和緩了挺多,停滯了幾秒後,少年才繼續說著:「梓月姐姐應該知道我家是傳承了好幾百年的世家,規矩比較多。平常和梓月姐也比較隨便,可是我已經是家裡的家長了。只是在這個家裡的話,也算是姐姐的長輩了。梓月姐需要聽從我的交代,一個個把規矩慢慢地糾正過來。」聽上去還煞有其事呢,心裡把這個當做少年缺乏權威在鬧彆扭,碰到這種事情,蘇梓月突然覺得還是挺有趣的,臉上笑了起來,「好啊,就聽你這個大家長的。說吧,姐姐要從哪個地方開始改起呢。」然後,少女就聽到柳翼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又過了幾秒後才像是憋了口氣般的說出聲:「首先,梓月姐你的襪子就不對頭,應該要脫下來。」

  「襪子,襪子有什麼不對?」蘇梓月低頭看了看,隨口問了句。

  不過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句話,對面的少年臉色突然變得通紅,一大抹的紅霞飛快地布滿了他的臉頰。

  「總之……總之就是不對啦。」一邊說著,梓月又看到柳翼的身體猛地抖了幾下。

  看樣子,如果自己再多說兩句頂嘴的話,這個「大家長」怕是就要抽搐起來了。

  「好啦好啦。就聽你這個大家長的話,我脫就是了。」嘴裡笑盈盈地說著,少女側了側身子站穩,一條腿從拖鞋裡抽了出來。

  然後身體下俯,一隻縴手伸向正抬起來的玉足,揪住襪子的空隙,往外一拉。

  作為一個保守傳統的女孩子,蘇梓月穿的當然不可能是網絡上流傳的煽情誘人的襪子了。

  包裹著梓月足部的就是一條普普通通的,長度只達到腳踝的白色棉襪,起到的也就是平常的保護腳部、吸汗防臭的功能。

  不過梓月可沒想到,當自己俯下身子,低下頭脫去自己的襪子的時候,那副絕美的姿態讓少年有多受刺激。

  已經是夏天了,蘇梓月穿著的也就是尋常的T恤衫,下沿到精緻的鎖骨的領口,在少女俯身拉扯著襪子的時候自然而然地順著重力下落,將領口向下敞開了一個不大的幅度。

  卻足夠讓柳翼透過那一點點的空間,看到女孩胸口兩團圓圓的大白兔的優美曲線了。

  雪白的乳肉在衣衫裡面若隱若現,淺色的胸罩在奶子的外沿劃上了條束縛的痕跡,明明只是無意間的敞露,卻看上去有種令人口王舌燥的誘惑氣息。

  脫掉一隻襪子用不了多長時間,僅僅是輕輕的使力一拉,那雪白的襪子就從腳上脫離了。

  等到蘇梓月再換了換姿勢,拉走掉另外一隻襪子後,也才過了短短的土幾秒鐘。

  「怎麼了?」等到抬起頭,少女看到柳翼的臉上還是紅彤彤一片,眼神呆呆地望向自己,不禁有些納悶的問道。

  蘇梓月本身再是多麼冰雪聰明,卻也是不知眼前的這個好弟弟的心裡已經是激動到了極點,下體也是亢奮的繃直起來。

  直到此刻,梓月也沒有往深處思考,為什麼每當柳翼說話,腦子裡就有種想要老老實實地順從的情緒盤旋不去。

  自己僅憑著少年的隻言片語,就這樣乖乖地脫掉了自己的襪子。

  唯一相關的念頭,就是好像這麼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直接照辦就對了。

  當然,一條襪子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哦,對了。」梓月想到了些什麼,趕緊看了看時鐘。

  「差不多到時間了,我也得回去了。」在看到時間已經比較晚了後,少女揚了揚手,作出一個byebye的手勢,就準備走向玄關。

  「等等。」身後的柳翼趕緊出聲叫停。

  在看到蘇梓月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的時候,少年有點結結巴巴的說道:「以前這麼隨便也就算了。在我家裡,以前像是媽媽出門的時候都會親我一下的……所以說……所以說。」柳翼覺得自己的暗示已經很到位了,作為含蓄的國人來說,這幾乎就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當然,實際上在出門前母親會親吻自己的事情早就是五歲前才有的待遇了,不過這種私密事情,蘇梓月又不可能去真的查證。

  少女撓了撓頭,嘟囔著:「哦,我又不是你媽。不用這樣吧。」少年立馬目瞪口呆,完全沒有意料到蘇梓月會說出這樣的話,這簡直就是冷笑話。

  不過很快,柳翼就發覺了,在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梓月姐的臉上並不是那種不情願的敷衍神色,更多的反倒是類似有些不太理解的懵懂樣子,這樣的話,或許可以解釋。

  定了定神,少年再度開口,刻意地把聲音壓低顯得雄渾有力,用聽上去更有說服力的腔調說著:「不對哦,梓月姐你要看到共通點。我媽媽是異性,你也是。你們都是異性的話,那當然應該作一樣的事情咯,這是我家裡的規矩。」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柳翼幾乎是要厚著臉皮豁出去了,不過仔細想想,這樣的話至少還不算錯得特別離譜。

  而且就算是她嗔怒起來,也可以推說是在開玩笑,這樣來試探催眠是否有效。

  進可攻退可守。

  在聽到柳翼的這番解釋後,蘇梓月眨了眨眼,靈動的雙眸呆滯了下,然後甜甜地笑道:「嗯,既然是家裡的規矩,那就沒辦法了呢。」說完後,少女走上前來,身高高出了小半個頭的櫻唇剛好貼在他的額頭上,在那裡發出輕輕地一聲吻響。

  然後蘇梓月退後幾步,微笑地看著柳翼,「好了,那就讓我來代替你媽給你這個愛的親親吧。」

  「好了,這次真的要byebye了,回家還有作業沒完成呢。」蘇梓月揚了揚手,轉身離開。

  像是被這個親吻所震懾了般,柳翼撫摸著額上的濕痕,沒有再說其他話。

  就這樣看著梓月那搖曳的身姿走向玄關,然後又一次地彎下腰,把手裡才剛褪下來沒多久的棉襪重新穿回到潔白的光腳上,然後再穿好鞋子。

  像往常一樣的離開關門。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和昨天一模一樣,不過只有那額頭上的濕濕的痕跡告訴自己,這不是發夢。

  在原地傻傻地站了好半天后,少年重新露出了有些興奮的微笑,踱回到茶几的位置上,拿起預先寫好的計劃表,逐字逐句地看下去。

  第二天,在上完晚自習後,少年才風塵僕僕地往家裡趕。

  本該是辛苦的學習的一天,不過想到家裡還有一個人在等著自己,柳翼的心裡感到莫名的雀躍。

  作為大一新生的蘇梓月跟高三比起來,並沒有那麼多的課程,在這個大城市裡,公共運輸的確很便利,所以少女都可以每天回家,時不時抽空到少年家裡給他補習功課之類的。

  就是懷揣著這樣的心情,柳翼急匆匆地趕回家了。當在馬路對面看到自家的書房裡亮起了燈,仿佛條件反射般的,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幾步。

  進門之後,客廳里並沒有亮起燈。少年掃了眼玄關,蘇梓月的皮靴正整整齊齊地碼在鞋架子上。

  放下書包後,少年就立馬走到書房裡,果不其然,蘇梓月正在書房的椅子上,百無聊賴地划動著手機屏幕,應該是在看新聞。

  看到柳翼走到門前後,她才抬頭看了看,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回來啦?」

  「對,我回來了。」隨後應和著,柳翼第一個動作居然是低頭往下看,等到真正確定了今天梓月姐的腳上沒有穿襪子後,竟然是不禁鬆了口氣。

  要平和,要冷靜。

  心裡不斷地告誡著自己,不過那加速的心跳也是讓少年有些臉蛋燒起來的感覺。

  「怎麼了嗎?」以少女敏銳的注意力,當然是一眼就看出了這個朝夕相處的弟弟的表情有點異樣,梓月奇怪的問了句。

  想來想去也沒想到什麼好的說辭,少年心慌之下只好支支吾吾的問了句。

  「這個……腳上涼嗎?」

  「現在是夏天,還好呀。」聽到柳翼的問話,蘇梓月移動了下雙腿,將拖鞋踢踏到了一邊,兩隻玉足隨性的踩在木質的地板上。

  兩隻腳掌在地板上試探地蹭了蹭,隨口說道。

  只是隨便移動了下腳這樣在梓月看來無比平常的動作,可是在知道內情的柳翼的眼裡,就仿佛演化成了別有用心的誘惑。

  看來,第一個指令很成功,那麼,開始第二個吧。

  成功的狂喜在心裡涌動著,柳翼深呼一口氣,道:「梓月姐,這樣做還不夠哦。你的穿著打扮也實在是太不符合我家裡的規範了。」少女聞言瞪大眼睛,疑惑道:「又怎麼了?」這次,柳翼自認心裡有了點先前成功的底氣,不過考慮到這次扭曲的幅度,說話也有些生硬起來,「梓月姐的衣服和褲子也不成體統,必須要脫……換掉。」

  「哈!」蘇梓月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在蹙眉的下方,靈眸的神采一瞬間消散了,呆滯的瞳孔失神地向前望著。

  不過很快,梓月的眼睛又重現了光彩。

  輕輕地搖了搖頭,少女好像有點難受的扶住腦袋,打量著柳翼,再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用手指了指兩邊:「我們兩個人的衣服都是很平常的呀,能有什麼問題?」畢竟只是催眠術罷了,雖說保留了以前的常識就很有可能出現這種問題,不過才是第二天就這樣了嗎?

  柳翼心裡暗忖著,當初催眠下達的指令里更多的是局限在這間房屋的常識變化,而不是常識變化的結果。

  也是怕植入的扭曲太大,以至於會被大腦輕易地察覺到不協調。

  所謂的常識改變,也應該是梓月姐能夠接受的範圍內一點點的改過來。

  如此是直接要求脫掉衣褲的話,對於一個儀表端莊的女孩子來說,也太過於強人所難了。

  從這種層面上說,蘇梓月只是指出了其中的悖論,已經算得上是修養良好了。

  不能逼得太緊,要知道,梓月姐自己本身就是個優秀的術者了。

  拿著繩索去拴住牛羊固然無妨,可是要圈住一頭大象。

  也只能從小處一點點著手,養成心理定勢,而不是以力蠻壓。

  不過,在那之前,必須先打擊一下她的氣勢呀,否則的話,如果梓月姐對於每個改變都要提出一大堆的問題的話,那麼根本就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也更容易被發覺出矛盾。

  而且,自己的狀態也必須保持好,催眠師本人的自信,也是無形中具備了極強的說服力。

  「不對哦,」想清楚之後,少年直視著蘇梓月的眼睛,用完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每個家庭的情況不一樣,而且,我也只是要求梓月姐按照我家裡的規範整理著裝,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那麼,規範是什麼呢?」蘇梓月強打起精神,有些無力的問道。

  從剛剛開始,少女就感覺到腦袋裡有種嗡嗡的作響聲,好像是在拒絕了小翼的要求後就開始的。

  大腦里有種微微的作痛感。

  不止如此,心裡還莫名的泛起了一種淡淡的失落和沮喪的感覺。

  就好像……好像是拒絕了小翼的要求後,令自己很不忍心一樣。

  可是,這也沒辦法呀。

  「遵守主人家的要求、規矩」是每個客人應盡的義務。

  不過,要脫衣服的話,那也太難為情了吧。

  自己應該對未婚夫忠貞不渝,只是……難道說,柳葉在的話,自己進門也要服從這些要求嗎?

  想到這裡,蘇梓月覺得心頭的抗拒好像消散了點。

  不過少女很快又是猛地搖搖頭,不行,就算是夫妻之間,也不能作出那樣隨隨便便的事情。這可是一個淑女的基礎。

  就坐在對面的柳翼不會讀心術,不過憑著女孩這樣變來變去的臉部表情也大概可以猜出心裡所想了,少年開口了:「如果梓月姐是怕穿得太暴露的話,那麼給姐幾個包裹嚴實的選擇的話,姐姐就會同意了嗎?」乍聽起來沒什麼問題,蘇梓月想了想,自己不正是因為要脫掉衣服而不情不願嗎,可是「主人家的規矩又是必須遵守的」,如果能有其他折中的路子的話,那當然是最好了。

  少女很快露出了發自心底的微笑,「那是當然。」柳翼騰地一樣站起身,留下一句:「等著。」沒過太久,等到少年回來的時候,看著少年手裡抱著的衣物,蘇梓月的表情詫異無比,「這是冬裝吧。」

  「嗯,」柳翼肯定的點點頭,將手裡一沓子衣服放到書桌上,翻開揀選起來。

  「我把家裡面的幾套規範的著裝都帶過來了,梓月姐你看要哪一件吧」攤開在桌面上的衣服很快變成兩堆,蘇梓月看了看,左邊的那頭是滿是厚厚棉絮的全罩式大衣,兼同樣的一看就很保暖的褲子。

  而另一邊,則是清涼得接近於泳裝的衣物。

  「現在,梓月姐是想要選用哪一件呢?」

  「我……我……我。」嘴唇顫動著說不出話來,蘇梓月為難地皺起眉毛起來,視線也在不停地搖擺著,簡直是想要把兩邊都看透一樣。

  少女的腦袋陷入了為難的昏沉,兩邊的衣服應該都是伯母留下來的,換句話說,也就是確實在小翼家裡面用過的,那麼,應該是符合了「主人家的規範」了沒錯。

  可是,有一邊明顯是隆冬的時候才需要穿著的,而另一邊倒是適用於盛夏的這個時候,可是……好羞恥呀!

  不能拒絕主人家的要求,應該要隨著大家長的意願來按照柳家的禮儀來走。

  從始至終,蘇梓月都沒有想過,自己假如不按照「這個家裡的規範」的話,會怎麼樣?。

  一心只想要在「規範」和自我的常識里取個平衡的少女立刻在這兩堆衣服前陷入到邏輯矛盾,只見女孩咬緊嘴唇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幽幽嘆了口氣,向著那左邊伸去。

  「你……你先出去吧。」蘇梓月拿起衣服在身上丈量著,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這一次柳翼並沒有再頂嘴,安靜的離開了書房,留給少女一個私密的空間。

  等到蘇梓月再一次叫他進來後,那渾身被包裹得隆隆的衣服讓少女整個人都厚實了幾圈,那副打扮讓人一看就覺得熱了起來。

  空調還是照常的開啟著,25℃的調溫對於人體來說剛好合適,不冷也不熱。

  可這也是限定在正常的衣服的範疇內。

  考慮到柳翼選用的冬裝還是針對於最冷時節加厚過內襯的服裝,從身體裡散逸出來的熱量根本就沒法正常地排出去。

  可以說是,只要穿久了就必定會中暑的衣服了。

  「那麼開始上課把。」蘇梓月做出毫不在乎的樣子,揚了揚課程表。

  今天要上的內容是占卜。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才過了不到幾分鐘,蘇梓月的額頭上就開始泌出細細秘密的汗珠了,再過了沒多久後,少女不停地抹汗起來。

  美麗的臉蛋上浮現出不正常的桃紅,即便是這樣,蘇梓月還是盡職盡責地說著基礎知識:「所謂的占卜、或者說預測,也是分成很多種的。有專門針對於過去的,也有針對於未來的。其實嚴格說起來的話,這方面的知識,小翼你應該比我知道得多。而且因為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只要是人都會想要把握住現在,確定到未來。在最早的有神話記載的時代,那個時候部落的巫師就在用火燒獸骨、龜殼然後觀看裂紋來企圖占卜,而且因為占卜、廟算可以說是橫貫於歷史,可以說。幾乎每場戰爭,都會伴隨著占卜。卜算出來的結果,也有成有敗。」這種言論,柳翼並不陌生。

  因為實際上,占卜本身就不是多麼神秘的行動。

  真正神秘的東西是不可捉摸的未來。

  所謂的卜算,是掛上了那不可捉摸、卻又所有人希望把控的未來,才顯得如此高深莫測。

  不會有人因為自己晚飯吃什麼而進行卜算,因為只要有錢、有時間、打算不要太離譜,晚飯的配料就如同1+1=2那樣簡單。

  但是一場戰爭的勝敗、股市將漲到多少點後大跌,商業對手將採用何種應對手段,這樣牽扯了方方面面的利益,難以單獨衡量才引得無數人眼熱。

  而且占卜這種行為,從古到今都不罕見。

  尤其是古代,幾乎每場大戰之前,雙方的主帥都會進行一兩場行為來推測自己和軍隊的命運。

  這也為後世留下了不少有趣的素材。

  真要展開來說,不談埋沒在各個世家裡的隱秘往事,就光談在正史裡面記載的卜算、廟算的論文,就足夠裝滿一個圖書館了。

  少年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蘇梓月的身上,被緊緊的裹實的身體只有脖子以上和手腕之外的部分裸露在外,而少女的額頭上早就香汗淋漓,無論擦拭了多少遍,也還是止不住的出汗著。

  秀氣的臉蛋上也滿是虛弱的神情。

  看到這個姐姐的樣子,柳翼突然地多了幾分愧疚。

  只是因為自己的下流的慾念,再加上梓月姐對自己的毫不提防,以及對於大哥的深愛的執念才讓她最終掉入到這個陷阱之中。

  在冥想中的深層植入讓梓月姐出現了異常的思維定式,一步步地將這個「大嫂」的心靈誘入到錯誤的歧途。

  不過,已經不可能放手了。

  在自己向著這個不提防自己的姐姐下藥的那一刻,少年就知道,自己回頭不了。

  「很熱吧,梓月姐,你可以解開一個扣子哦。沒關係的,作為大家長的我允許吶。」看著少女的表情變得越來越難過,豆大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滾滾流下,紅潤的嘴唇變得王澀,渾身都變得微顫起來。

  柳翼趕緊拋出了個誘惑。

  聽到了柳翼的話,蘇梓月還試著忍耐了會,不過沒過多久,她還是顫顫巍巍的抬起手,將長得覆蓋了大半個脖子的衣領給解開。

  讓一絲涼爽的空氣滲 了進去,少女當即露出了享受的舒服表情,停留在第一個紐扣位置上的縴手用力地將領口大大拉開,另一隻空閒的手掌合攏作出扇風的動作,好讓更多的冷氣吹進去。

  她現在正在盡情的享受著冷氣的美好。

  柳翼點了點頭,看著梓月姐那幅「要得救般」的暢快表情,就可以知道剛剛高溫的折磨給她帶來多大的折磨了。

  這樣一來,就算要再進行一次選擇的話,她應該……應該不會再選擇冬裝了吧。

  而且照著常理,不出意外的話,梓月姐應該感覺更熱了。

  原本被密不透風的厚衣服罩得嚴嚴實實的身體裡的溫差和外界已經大到讓人大汗淋漓的地步了,臉上的汗水還好說,不過身體裡面的話,過了這麼幾土分鐘後恐怕衣服的內側也已經沾滿了汗液吧。

  而且區區衣領口那一點點的空隙根本吹不進多少冷氣,反倒是讓炙熱的身體感受到冷氣的美好,變得更加貪婪的索求解脫吧。

  只要是發覺了這一點,梓月姐更渴求更多的解開束縛。

  果然,蘇梓月很快又一次地露出了難受不滿的神情,少女沒有說話,黑白分明的雙眸只是牢牢地盯著柳翼,露出了哀怨的神色。

  「梓月姐,我允許你解開第二個紐扣。」聽完這番話後,少女的眼裡出現了欣喜,簡直是用猴急般的動作飛快地把第二個惱人的扣子給摳解了下來。

  這樣一來,頸下白皙精細的兩條鎖骨從厚厚的束縛中解脫出來。

  白皙的肌膚上汗津津的。點點的細小汗珠如同晨露般密布在女體的表面,讓本就白皙的皮膚愈顯得嬌嫩。

  這一次,能夠從衣領處釋放的空間就過大了。

  然而……•還不夠,衣服里濕熱的空間和外面的冷氣交織起來的反差,只可能讓神經的感觸更加敏銳,更加難熬。

  何況從領子口裡滲進去的冷空氣壓根沒多少穿透力,那狹窄的縫隙也頂多讓梓月姐那飽滿的胸脯隱約感受到些冷意,對於更下面的腹部、腰部恐怕無能為力,至於照顧不到的後背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蘇梓月臉上的舒暢表情也只停留了剎那,在發覺身體的燥熱依舊有增無減後,女孩再一次地看向了柳翼。

  這一次,少年有些驚喜的察覺到,梓月姐的表情里充滿著期待,以及似乎一丁點的敬畏。

  沒錯,陷入到奇怪的思維定式的梓月姐如果想要更換衣裝的話,首先必須經過自己這個大家長的同意。

  雖然在裸露衣服的方面完全被梓月姐給抵制了,不過在加穿衣服方面來「尊重家裡的習慣」倒是異樣地被接受執行了。

  不過這種程度的「尊重」,和自己的要求完全南轅北轍啊。

  所以啊,就必須讓梓月姐為自己的決定受到殘酷的懲罰,讓她不會再做出錯誤的牴觸了。

  想到這裡,少年努力做出一副冷酷的表情,用緩慢地動作搖了搖頭,「不可以哦,梓月姐。本來我家裡的規矩就很保守的。讓你解開兩個紐扣已經是格外開恩呢,已經不能再多了。」在搖頭的時候,柳翼也牢牢地注視著蘇梓月。

  看著她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滿懷期待到看到搖頭的那剎那的錯愕,再到搖頭過程中的詫異和失望,再到最後仿佛泄了口氣的悲傷無奈。

  變幻的表情簡直精彩。

  「啊,怎麼可以這樣。」少女脫口而出一句話,輕柔的聲線里毫不掩飾著自己的失望,像是完全沒有料到這個對自己非常尊重的弟弟會這樣斷然地拒絕自己。

  本來先行一步放到第三個紐扣位置的手掌有些焦躁地握緊,把冬裝攥起了皺皺的痕跡,這可和柳翼印象里一向平靜賢淑的大嫂形象不符,看來,自己的拒絕在梓月姐的心裡產生了巨大的情緒變動,大概身體裡的燥熱也在推波助瀾,是讓少女保持不了平和的重要原因吧。

  「很熱嗎?」柳翼故意拖長了語調,明知故問道。

  「是啊,很熱,姐姐真的很熱呀,」聽到少年放柔的聲調,仿佛看到了迴旋的餘地,蘇梓月忙不迭地點頭。

  被熱意沖昏頭腦的少女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以往維持著的冷冽傲氣的聲音變成了半哀求半痛苦的啤吟,聽上去簡直像是嬌嗔般。

  「那麼熱的話,就換上不那麼熱的衣服好不好。」柳翼捻起放在一邊的泳裝,用像是哄小孩子一樣的聲音柔聲說道。

  「這……」蘇梓月面露難色,又沉默下去了。

  柳翼臉色不變,心裡暗暗焦急起來。自己對於催眠術也是首次運用,哪怕是自己,對於其作用也是不甚明了。不過有幾點還是可以肯定的。

  自己的催眠,施加的心錨並不是純粹的言語,而是大哥和自己共同居住著的這間屋子。

  用這個共同的媒介物,牽動著梓月姐希望牢記著大哥的執念,用她的愛抵消掉術者本能的直覺。

  而自己作為這間屋子的主人,對於屋子裡的規矩也是占據著絕對的主導權,對此梓月姐也是並不反對的。

  迄今為止也並沒有受到靈力的反擊,唯一的問題在於,她以往的社會常識還在大腦里不斷地發揮著作用,阻擾著「常識修改」的進行。

  自己還必須加把勁才行。

  不過依舊是不能使用蠻勁,要像童話故事「北風和太陽」里的那樣,讓梓月姐主動的脫掉那束縛著她自己的「外套」。

  柳翼做出不甚在乎的樣子,示意繼續上課。

  蘇梓月重新開始關於占卜的基礎教學,不過穿著冬裝在炎熱的夏天,又怎麼支持得下去呢。

  沒過太久,少女的頭上又是大滴大滴的汗珠流淌下來。

  不過柳翼也只是針對於蘇梓月的衣物進行「扭曲」,並沒有限制她的行動。

  在講課到一半,少女就匆匆停止,口渴得想要喝水。

  才不過土分鐘,蘇梓月就喝掉了兩大杯水。

  被緊束在厚厚大衣下的窈窕的身姿更是早就不安的扭動起來了,可以想像得到,汗水在衣服的毛絨里凝結,裸露在外面的肌膚感受著空調的低溫,可是衣服內里隔絕著嚴寒的保暖材質毫不透風的將冷空氣牢牢地阻擋在外面。

  被濡濕的內衣和內襯的毛絨蹭在嬌嫩的皮膚上,這種又冷又熱的感覺想必是很不好受。

  強烈的反差像是銼刀般一點點地磨平著她的意志力。

  柳翼在看到梓月姐再一次地不安的大幅度抖動著身體,像是潛意識裡妄想著這種動作就能夠把身上的衣服抖落下去一樣。

  少年重新作出了誘惑:「梓月姐,我覺得你的衣服著裝還是很不對勁。你還是換掉吧。」

  「不,不行……不太對。不可以的呀!」少女的臉蛋已經紅到不行了,雙腳也開始發抖。

  不過嘴裡還是猶猶豫豫地拒絕著。

  柳翼皺了皺眉,梓月姐的反抗已經很微弱了。

  甚至在自己開口提議的時候,她的縴手差點就想放到扣子上了。

  大概是心裡還殘存的常識還在做著抵抗吧。

  但是姐姐嘴巴上還是倔強的不饒人啊。

  是繼續等待,讓炎熱和出汗逼得梓月姐繳械投降,還是主動推上一把加快進度呢。

  如果強制要求的話,會不會引動真正的意志反抗,反倒讓她想起一切呢?

  簡單地權衡一遍後,很快,柳翼就做出了決定。

  少年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仿佛是要加強氣勢般,提高音調道:「梓月姐,站要有站像。坐要有坐像,你看看你,穿著這樣嚴肅的衣服還扭來扭去,是生怕別人看不到你嗎?你怎麼這麼沒禮貌啊? 既然不能好好穿著這套衣服,那就必須換一套。」一邊義正言辭的說著,少年強硬地和她對視著,一邊伸出手作出想去脫她的外套的姿態。

  「我……不要,小翼不要啊。我是姐姐啊。」像是受驚了的小兔子般,蘇梓月將兩隻手交叉擋在胸前,語無倫次地用比以往弱氣很多的聲音說著。

  黑白剔透的大眼睛裡也凝動著不應有的軟弱和不自信。

  不過抵抗也就僅限於此了,反倒是堅定了少年的判斷,原本虛張的手掌。

  毫不猶豫地搭在了梓月的身前。

  不過在反覆幾次都沒法碰到上面的紐扣後,柳翼索性蹲下身子,從蘇梓月下擺的扣子開始解起。

  在解下第一個扣子,散開的外套讓襯衫的下擺露出來之後,埋頭在下面的少年聽到上方傳來女孩的舒暢的嘆息。

  微微後退的動作也停滯了,然後一動不動地任由著他的擺布。

  從柳翼的視線里,從下向上的來看,只能看到梓月姐那白淨的襯衫,和襯衫下隱約露出的那牛仔褲的淺色皮帶。

  一向注重儀容的少女在換裝的時候自然也是將內里的衣服整理齊整,根本看不到一點露出來的皮膚。

  可是腦子裡只是有了「正在解除梓月姐衣服」的概念,就足以讓柳翼興奮無比了。

  少年仿佛被鼓勵了一般,雙手並用,在少女至少也是在默許的僵硬之中,第二枚紐扣也解開了。

  這一次,被汗水濡濕的襯衫緊貼著肌膚,被浸透的材質隱隱有種半透明的質感,將女孩那平坦的小腹展露了一小塊。

  而且這一次解開後,被體溫烘得熱熱的濕氣在大外套里燜了許久,迫不及待地從那一摞小口子裡涌了出來。

  從潔淨的女體上散逸出來的汗味全然不是男孩子那樣的濃烈體臭,而是一股肥皂的淡淡清香混著處子的體香,在柳翼的鼻尖形成了名為「女人味」的氣息。

  仿佛要把梓月姐的味道都記到心底一樣,少年猛地深吸了口氣,鼻腔里充滿著那股少女的清甜。

  然後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液,似乎這樣能把這股味道帶到胃裡消化一般。

  第三、四枚紐扣很快也隨之脫離,已經失去了大概大部分的拘束,外套的下面松松垮垮的,少女白皙的肚皮位置完全失去了遮蔽,再上面的地方,就很接近於少女的胸脯了。

  渾圓的乳肉將衣服撐得隆起,哪怕是厚厚的冬裝也沒法完全遮掩住少女青春的肉體。

  從下往上看的話,柳翼已經隱約地可以看到那令人心動的兩團大白兔的肉色了。

  少年重新站起身,抓住了蘇梓月的雙手,將她的護住胸前的雙臂拉開。

  梓月姐臉上的表情微妙地變換著,舒暢和不安的表情在那俏美的臉蛋上交織,少女下意識地抵抗了幾下,不過在被燥熱折磨了許久後,渴望冷卻的身體本能地響應著柳翼。

  更何況先前自下而上的動作提供的先例讓女孩的心理上早就有了準備,她的動作也只是扭捏了幾下,隨後讓少年輕鬆地除去了她的外套。

  被扒開外套的女體被浸透的襯衫緊貼著,半透明的材質根本沒有起到多少遮掩的作用,貼身的衣料在梓月姐那前凸後翹的身姿上描上了層性感的輪廓,被汗水濡濕的緊貼部位呈現出一種肉色,若隱若現的展露出尚未暴露的肌膚,看上去很有種濕身誘惑的感覺。

  「來,繼續。」柳翼溫聲說著,手指靈活地邁向梓月姐的腰間。

  「咔噠」一下,腰間的皮帶的系扣也應聲而解。

  少女潔白的手掌握住了柳翼想要更近一步的手掌,蘇梓月的臉蛋紅彤彤的,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說道:「不要……小翼你先出去把。接下來……接下來讓姐姐自己來就好了。」能夠親手解開佳人的衣服,這種讓她從衣冠楚楚到徹底赤裸的過程,那一圈圈的衣物的落下,簡直就好像是一步步地瓦解、擊潰她的心防一般。

  這種事情,怎麼能假手於人呢。

  哪怕是蘇梓月自己也不行。

  大概是腦子也被縈繞在鼻腔的香氣給薰染了,柳翼的聲調也提高了不少,「扭扭捏捏的成什麼體統,梓月姐你已經是大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不聽話,不合適的衣服穿在身上也不好好地說出來,硬是要我發現了再解下來。」明明是強詞奪理的話,卻在氣勢上完全地壓制了蘇梓月。

  柳翼近乎於大吼的聲音,讓少女嚇得一大跳。

  以往被自己視作還沒長大的弟弟一樣的孩子,卻突然間有了這樣的威嚴的儀容。

  那充滿著嚴肅的相貌,竟然和伯父的樣子一瞬間重疊到了一起。

  蘇梓月覺得腦子裡一陣迷迷糊糊的感覺,在心裡自動地作出了解釋。

  畢竟是血親嘛。

  在很小的時候,蘇梓月就知曉自家和柳家的婚約,起初只是兩家的大人們看似是說笑般的約定,不過女孩子家本身就比較早熟,聽得多了,潛移默化之下,梓月對於那將要成為自家未婚夫的男孩就有了莫名的情竇,而在之後的生活中,隨著了解的加深,她也越來越喜歡那個粗中帶細、豪爽的男孩子,不僅僅是作為聯姻的術者意味上的,也同樣有著年輕的女孩對於另一半的憧憬。

  仿佛是愛屋及烏,心態調整之下,對於當時作為一家之主的柳家的伯父,女孩竟是隱隱地如同還未過門的小媳婦般懷揣著如同父母般的敬畏。

  這良好的互動也讓兩家更加看好這個婚約,到了最後,幾乎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了——倘若沒有那個意外的話。

  「自己正在被大家長訓斥」的概念浮現在心中後,這更讓她覺得腦內一陣恍惚,那貫穿到耳膜里的巨響也顯得不那麼刺耳了,沒來由的,蘇梓月覺得心裡莫名的負擔消散了一大半。

  心裡一直覺得不妥的堅持,也轉向了別處。

  在心裡的抗拒消失掉之後,蘇梓月這才恍然地驚覺到自己的「失禮」——在別人家裡面,竟然還這麼任性的不聽從主人家裡的規矩。

  而且還抓住對方的手不讓他繼續糾正自己的錯誤行為,這簡直是給蘇家的素養抹黑。

  「可是……哪怕是在別人家裡面,也該有女孩子的淑貞和驕傲……」一個即將隱退的念頭重新漂浮到腦海里。

  梓月正在天人交戰的時候,看準了她的猶豫,柳翼一伸手就放在少女的下腹,像是對付外套般如法炮製地從下面開始解起。

  「不可以。」梓月用著細弱的聲音抗拒著,男孩那高於體溫的手掌在自己的肚皮上隔著衣服輕輕地觸碰著,渾身大汗的身體像是被這一點點的溫度就燙得受不了一般。

  一股極度羞澀的感覺在心裡泛起著,讓女孩不知道心裡該是什麼滋味。

  在有了先前的解開外套的經驗,襯衣的扣子飛快地被解除,不過滿是汗水的素色襯衫還緊緊的貼在梓月姐的身上,散開的襯衫很快就敞開了一條不大的線,那張開的縫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梓月姐白皙平坦的小腹,和嵌在肚皮上那幽深的可愛肚臍。

  不過也就到了即將到達梓月姐的乳肉的最上面的幾個扣子的時候,蘇梓月猛地漲起了幾分力氣,柔弱無比的纖臂用力地將少年推開,隨後如同受驚的小獸般飛快地轉過身,將春光乍泄的上半身轉到柳翼看不到的地方。

  「是初次操作已經觸及到梓月姐的底線了嗎?」少年的心裡猛地一緊張,比起蘇梓月的推搡的力氣,他更擔心的是這種刺激會不會對於一個保守的女孩子來說太過強烈,以至於梓月姐突然衝破了桎梏想起了一切?

  不過好在,蘇梓月只是用力地推開了自己後就趕緊把身子轉到一邊,只留了個後背給自己後就沒有其他的動作了。

  柳翼觀察了會兒,隨後,少年做出不滿的樣子:「梓月姐,你在做什麼啊?」回應他的是女孩那細微得像是蚊子叫般的聲音,蘇梓月低下頭,一隻手臂被後背擋住,另一隻露出來的手不安地捲動著頭髮,把一縷烏黑的秀髮繞著指頭纏動,「對不起,小翼,姐姐也不知道剛剛是怎麼了,對不起,對不起……」看到蘇梓月的回覆,柳翼才放下懸在心裡的大石。

  不過心裡想歸想,嘴上依舊做出嚴肅的樣子道:「梓月姐,咱們是自己人就無所謂了。不過就算是自家人,也是要遵守規矩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嘛。」

  「嗯……嗯。」少女不住地點頭,紅撲撲的臉蛋半側著朝向柳翼這邊,不斷地連聲應著。

  失去自信變得嬌嬌怯怯的樣子看上去真像是被教書先生訓斥的小女生。

  看著梓月姐濕漉漉的身體,想到剛好還有一個洗腦項目,柳翼也王脆順水推舟道:「都是夏天了,在我家裡清潔身體也是很重要的。姐姐你全身都濕透了,這樣吧,先去洗個澡,再把符合儀表的衣服換上吧。」

  「嗯!」又是一聲細如蚊吶的應答,蘇梓月低著頭,橫著身體向著桌子那邊挪動,小心地保持著後背朝著小翼,避免讓柔軟白皙的肚皮春光乍泄在這個好弟弟的面前,渾然沒有細想那符合規範的「泳裝」的暴露程度可比現在還要高出不少,撿起那酷似泳裝的衣物後,才急匆匆地逃也似的跑向浴室。

  在看著梓月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後,柳翼才長舒口氣,看來這一階段的改變又過去了。

  一切還尚在掌控之中,留給自己的時間可卜算特別多。所有的催眠、常識改變都如同井中月般,美妙卻建立在虛幻的水上。

  改變心靈的效果需要時間來不斷的維持住,倘若只是一兩天的空隙倒是無妨。

  可是柳翼早就知道,身為除靈者的梓月姐在平常的時候還可以因為正常學業而無需過多參與到異類的事件中去,也能夠抽出空餘的時間來接受自己的惡意的常識扭曲。

  可是一到了學校放假的時間,身為蘇氏的繼承者之一,她也必須陪著父母和族裡的長老們在全國各地奔波。

  這樣一來,梓月姐被扭曲的常識,說不定會在閒聊中被那些精明的老傢伙們發現。

  不,甚至不需要外力的介入,柳翼自己也曉得,那些無法經得過常理推敲的知識,根本不可以留給梓月姐任何一點質疑思考的空間,只要有那麼一絲的念頭對以往的記憶產生疑惑,進而導致複查,那麼對自己而言都將是大禍臨頭。

  這樣就意味著必須一氣呵成。

  一口氣讓梓月姐徹底陷入到最深的催眠狀態之中,讓她深陷進來不可自拔。

  時間並不多,只有一個多月了。

  不過柳翼也絕不準備喚起梓月姐的潛意識再進行過分的常識修改了,一切的扭曲;都只需要從起源的那句話開始;然後順著慣性走下去就可以了。

  「我弄好了。」正當少年沉陷在自己的思考中,蘇梓月已經披散著頭髮,踩著拖鞋踢踏踢踏地走回了書房。

  被梓月姐的話打斷了思路,柳翼聞言抬起頭來,不禁為眼前的美景而屏住了呼吸。

  在自己的誘導下,梓月姐換上了夏季的泳裝。

  雖然母親曾經買來在海邊度假時的泳裝的款式實在是太過樸素保守了;可這對於平常一向穿戴得整整齊齊;被素色的外衣罩得幾乎不肯多露半快肉出來的梓月姐來說;比基尼已經是超級暴露的服裝了。

  況且;哪怕是再多麼保守的比基尼;那也是在陽光明媚的沙灘上;在有無數遮陽傘下的美少女們的氛圍襯托下才顯得樸素保守。

  可不代表在居家的臥室里;一個女孩子可以堂而皇之地隨便穿著比基尼作為外衣隨便走動。

  那簡直就和只穿著內衣沒什麼區別了。

  可憐的梓月姐就是被這樣扭曲了常識;將沙灘上足以作為「外套」的裝束也當做了這個房屋裡的常識。

  那深黑色的泳裝的素色和之前透過梓月姐單薄襯衫下隱約露出的乳罩的顏色一樣,讓此刻的梓月姐顯得也正是像只穿了內衣一般。

  梓月姐白皙的上身只有盈盈幾寸的宛若胸罩般的泳裝裹著她的胸脯,黑色布料緊緊地貼住少女肥美渾圓的乳肉,將梓月姐那發育良好的前突的乳房完美的凸顯出來。

  而其他的身體部分則只好無助地裸露在外面,任由著他人視線的觀賞。

  精巧的鎖骨、平坦緊緻的肚皮、纖細的腰姿,這些以往被蘇梓月藏得嚴嚴實實的部位都毫無遮掩地展露在少年面前。

  不止是這樣,除了這些一眼就看得到的顯眼部分外,還有更多的地方隨著少女的動作在柳翼面前一晃而過,雖說是女孩不經意的動作下的裸露,可是就是這樣的自然而不刻意的流露,才愈發惹得少年心裡痒痒的。

  例如說此時走到了柳翼面前的梓月姐突然晃了晃頭,還有些濕氣的秀髮在腦後甩了甩。

  似乎因為初從浴室里走出來,箍住秀髮的橡皮筋扎得不太舒服,接著少女就抬起手來整理腦後的馬尾辮。

  這樣一來,那掩藏在美白雙臂下的腋窩也就毫無防備地展露了出來,被站在側旁的少年看得清清楚楚。

  梓月姐明顯很愛王淨,腋窩裡的毛都被仔細的修剃過,完全不像是其他大大咧咧的同齡女生那樣的一團亂糟糟。

  兩人離得已經很近了,為了理順秀髮,梓月姐靠向少年的那隻手臂向著斜後彎折,大大的張開,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那光潔無毛的腋下的每一片褶皺都已經在少年面前纖毫畢露。

  腋窩的每一個縫隙、每一片褶皺都隨著梓月姐的動作而輕微地伸縮著。

  明明心裡清楚梓月姐只是做出正常的整理頭髮的事情,可是那主動的露出腋窩般的行為就好像在誘惑自己一樣,而且明知道她的改變正是自己的暗示的結果,臆想著之後,柳翼竟不覺有些口王舌燥了。

  「怎麼了,小翼。笑得這麼賤兮兮的。」才剛失神幾秒鐘,等到回過神來,柳翼就看到梓月姐的手指在自己面前晃動,像是要給自己招魂似的。

  少年趕緊收斂起笑臉,作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嚴肅樣子。

  梓月姐已經理好的頭髮,和秀髮同色的樸素發箍重新紮回到那修長的秀髮中,紮成一個帥氣的馬尾。

  現在梓月姐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全然沒有之前那在冬衣和比基尼間艱難選擇的猶豫彷徨,好像自己還身穿著正常的衣服一樣。

  很好,梓月姐已經接受了這層的常識修正。

  少年心裡一喜,嘴裡還是裝作平靜的問道:「梓月姐你已經做好清潔了嗎?」

  「嗯,」蘇梓月朝著柳翼揚了揚手,作了個舒展肢體的動作,「都已經洗好了。」

  「那麼,我要檢查一下了。」柳翼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梓月好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像是懷疑自己聽錯般疑惑的問道:「什麼?」在之前的連番勝利之後,柳翼也對自己的暗示的自信心大漲,一反常態,理直氣壯地說道:「梓月姐,在我家裡,注意衛生清潔也是很重要的。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清洗,很容易忽略掉一些細節的地方。姐姐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很直接的,所以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

  「那樣啊,」梓月姐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看上去有點緊張的樣子,眉宇之間隱約帶上了絲不情願,可是被暗示束縛的心靈無法提出違逆「房屋擁有者」的意見,少女在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主動開口道:「要怎麼檢查呢?」聽出了蘇梓月語氣里開始有些妥協的意思,少年心裡大喜,不過還是循序漸進地說著:「清潔和儀容是很重要的哦。對於梓月姐這樣的規矩初學者,我的要求會特別的放寬,然後一步步的按照標準來加深進度。梓月姐這是第一次檢查吧,那就隨便看看外面的皮膚有沒有洗王淨就可以了。」聽到柳翼輕描淡寫的話,蘇梓月的臉上也放鬆了不少,心裡隱約抗拒的情緒也減弱了不少。

  一邊說著,少年拉出藤條座椅放到房間中央,示意蘇梓月坐下,等到女孩徹底坐下後,他才裝模作樣地開始檢查。

  自然,所謂的清潔檢查不過是用來糊弄梓月姐的說辭,安穩地坐在平常熟悉的椅子上的蘇梓月本人也一定不會想到,自己渾身上下只穿著比基尼泳裝的妙曼身體正暴露在這個好弟弟充滿淫慾的視線里,為了滿足他的窺視的欲望而被一遍遍的視奸著。

  看著梓月姐乖乖地聽著自己的話坐在椅子上,任由著自己站在身後進行檢查,柳翼就抑制不住心裡的狂喜。

  在脫離了梓月姐目光來到她毫無防備的後背。

  直到這個時候,少年才毫無顧忌地釋放出那貪婪的視線,更加仔細地盯著少女的身體,瞪大的雙眼仿佛要化成攝像機把這副絕佳的美景拍攝記錄到腦海里一樣。

  梓月姐半靠在寬大的椅背上,一無所知地任由著少年的視奸。

  正如她良好的家教那樣,即便是在剛剛淋浴過之後,玉體依舊保持著挺立地坐姿,雙手攤開放在座椅的扶手上。

  不過這樣優雅端正的坐姿在身穿著以顯露女孩子身材為主的比基尼泳裝下就變得無比的違和了,美麗的梓月姐的肌膚呈現出健康的膚色,手臂的前段和脖子之上都是那種柔和的黃膚,不過在越過一個不起眼的界限後,那邊的細嫩皮膚如凝脂般更加白皙,那裡明顯就是常年被衣服所遮住的地方。

  這種膚色的細微差距卻絲毫無損她的美艷。

  反倒是令柳翼更有種完全的接近少女隱秘的征服感。

  少年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蘇梓月誘人的身體,雙眼不停在高聳的酥胸和纖細的腰肢上面打轉,並且暗自吞著興奮的口水。

  作為確認清潔的首要步驟,柳翼首先從背後伸出手,放到梓月姐擺在扶手處的手腕上,輕輕地撫摸起來。

  入手的柔荑軟軟的,獨屬於青春少女的肌膚軟如棉花。

  不過只要稍加用力,就能在滑膩的肌膚下摸到隱約的肌肉輪廓,柔和健美而又不失力量。

  這也是難怪了,梓月姐作為蘇家的繼任者,可是一直非常注重自我鍛鍊,平常似乎也有修煉著類似於內家拳之類的功法。

  雖說從未見過梓月姐施展拳腳,不過怎麼說也總要比自己這個外行人要來得厲害了。

  柳翼一邊半弓著身體,手裡幸福的在梓月姐手臂上來回地搓動著,掌心裡傳來一陣陣滑膩膩的觸感。

  少年一邊盡情感受著青春女體的超好觸感,眼睛也不停地從上向著梓月姐的身上俯視過去,近距離地欣賞著她的妙曼身材。

  由於蘇梓月剛剛洗過澡,被擦拭過的身體還隱約留著點水汽,挺翹的身姿上還泛著些瑩潤的光。

  肥皂的清香混雜著少女本身的處子味道,讓偏頭靠在她身邊的柳翼心蕩神怡。

  從上往下看,梓月姐那兩團雪嫩的大白兔窩在比基尼的罩子內,塞得裡面鼓鼓的。

  渾圓的乳房傲然地向前凸起挺立著,饒是如此,那已經不小的罩杯還是無法完全籠住梓月姐的乳肉,發育良好的乳房的外緣還是有些不規整地露在外面,胸前的溝壑深邃地夾在兩團雪丘之中,在上方清晰可見,竟把明明是全罩杯的比基尼隱隱穿成了半胸式的。

  這幅誘人的景色簡直讓少年血脈噴張得要流鼻血了,他趕緊鬆開撫摸著梓月姐手腕的手,站直起身來,向後微退幾步,將視線偏移到下面。

  不過這簡直就是飲鴆止渴啊。才退了沒幾步,終究還是太年輕,柳翼覺得自己的鼻血快要真的噴出來了。

  椅背上大部分是鏤空設計,能夠一眼直接看穿。

  透過藤條的縫隙,梓月姐那光潔的裸背清晰地展露在自己的面前。

  一對肩胛骨秀氣地向著外邊露出,和脊背上收緊的線條形成了條精美的曲線。

  還算平常的美景,還只是稍顯暴露的程度罷了,不過視線只要再向下一點點,在脊背的尾端靠上的位置,一抹深黑色的泳褲隔絕了少年的視線,將那兩瓣香臀給覆蓋住了。

  可是光蓋得住那白嫩的肌膚遠遠不夠,緊貼著梓月姐屁股的泳褲已經用黑色將那兩瓣渾圓的痕跡給勾勒了出來。

  緊湊結實的臀肉就緊緊地被包裹在那輕薄的布料中,無需親身觸碰,僅僅看著那華美的線條和精緻的輪廓,就能勾起無限的遐想。

  在這麼近的距離看來,梓月姐的美臀的性感曲線盡收眼底,再低下頭仔細點,甚至可以看到女孩端坐的坐姿讓臀肉和座椅接觸的位置上的那一點點隆起變形。

  伴隨著梓月姐輕微的挪動身子,渾圓的曲線也在伸展收縮,透過深黑的純色渲染出來的輪廓挪移,可以想像到其下的緊緻彈性。

  而且比基尼泳褲的長度也不過堪堪只到大腿根部,在視線再往外一點的位置,就在深黑色的布料之外,少女的大腿根一片白花花的美肉和箍住屁股的黑色小薄褲形成了一番鮮明的對比。

  柳翼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心裡浮想聯翩,要不要對這裡進行檢查呢?

  看著那對圓圓的屁股,在腦內想像著泳褲里那肥美白嫩的誘人樣子,柳翼決定還是先把這個念頭放在一邊,畢竟是初次進行清潔暗示,第一次就猴急的摸上梓月姐太過敏感的部位似乎不妥,引起潛意識的警覺就不好了。

  不過更下面的地方,或許還可以商量下。

  有些興奮地舔了舔發渴的嘴唇,柳翼不由自主地蹲了下來,讓自己的頭部稍高出座椅一點,把目標轉向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大腿。

  才從高中期升上去,再加上家風保守,梓月姐在平常時候也基本上是以牛仔褲、運動褲這樣的覆蓋下肢的褲裝為主,連裙子或者是褲襪這樣的彰顯女體美的裝束都是很少穿著的。

  久違的看到了梓月姐那修長健美的大腿,柳翼緊咬嘴唇,盡力不讓臉上太過莫名其妙地露出狂喜的微笑。

  此時,梓月姐的兩條雙腿正端莊的併攏,擺出正坐的樣子。

  在換上了比基尼樣式的泳褲後,連同著大腿根,兩條光溜溜的大腿整個的赤裸暴露在空氣里。

  溫軟的大小腿骨肉勻稱,沒有一點瑕疵。

  久未照射過陽光的肌膚更是顯得超級白皙光滑,一眼看上去就柔軟極了。

  「摸上去的感覺一定爽翻了!」不知怎的,柳翼覺得心裡誕生了這樣一個想法,說做就做的衝動正是年輕人的美德,柳翼挪動著身體來到梓月姐的旁邊,將手堅定的朝著那美腿伸去。

  拿下一個女人的第一步,那當然是必須先讓她習慣進行更加親密的身體接觸開始啦。

  從把手放上了梓月姐的大腿邊緣起,少年仿佛懷揣著正在進行著一場宏大勝利的序幕的使命感。

  終於,摸上了梓月姐的身體了。

  想到這裡,柳翼就覺得心臟「砰砰」的多跳了幾下,幾乎要忍不住要亢奮的高呼出聲。

  「對了,不知道梓月姐什麼反應。」恍然驚覺到自己遺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他趕忙抬頭望向女孩。

  梓月姐還是那樣賢淑、甚至有些緊張的望向自己,在兩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後,可以看到梓月姐有些不自然地抿起嘴唇,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

  那種怪異的表情讓柳翼心裡一忐忑,原本興奮地在女孩大腿上用力搓揉的掌心僵住了,只是如果就此停下的話,似乎又顯得心虛,少年只好順著先前的慣性胡亂地在梓月姐的大腿上滑動著。

  「難道梓月姐看出什麼不妥了?」 腦子裡一嗡,阻霾的念頭在少年心靈的角落裡重新蹦了出來,盤旋不去,可是又不敢開口直接去問。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僵硬。

  「好癢啊,小翼,怎麼樣,檢查好了嗎?」還是蘇梓月在半響後,主動的開口提問道。

  柳翼的臉抽了抽,繼續認真望向少女。梓月姐回望過來的表情里也是帶著平素的平靜,仔細想想她其實並沒有什麼動怒的神情。

  自己不過是心裡發虛,先入為主地誤判以為她開始察覺到不對而惱怒了。

  心裡的大石一下子落了地,這一陣陣大喜和超緊張的情緒簡直讓心臟都受不了。

  少年悻悻然的縮回了按壓梓月姐大腿的手,放在嘴邊清了清嗓子,好在已經確認了「梓月姐在這個房屋裡都必須聽從自己的規矩」的大規則下已經開始植入了「在房屋裡必須按照要求著裝」和「清潔身體」的暗示內容。

  就算是立刻停止行動也不虧了。

  不過,少年的心裡還是隱隱有些不甘,就這樣直接結束這個檢查的階段太可惜了。

  想了想後,少年先跑出書房。

  等到回來的時候已經掏出一個數位相機過來。

  還沒等梓月姐發問,少年就先主動的作出介紹:「梓月姐,規範衣裝和清潔身體都是在我家裡非常重要的規矩。你第一次這樣按照高標準來遵守,多少還有些不足的地方。這樣吧,我先拍個照做個記錄,也好一步步地糾正你的行為。以後你看了也會更有成就感。」

  「這樣啊,也行。」大概是把這當成禮儀規範之類的課程了,蘇梓月滿口答應,臉上沒有半分不情願的意思。

  「那好,梓月姐你先站起來。先隨便擺個POSE吧。」聽著少年的話,蘇梓月站起身來,挺直了腰肢,雙手擺出了個V字型。

  恰如當初那相冊封面的姿勢,讓柳翼一陣心動,也更加加深了少年想要得到這個大嫂的決心。

  在接著信口讓這個梓月姐作出了幾個正常的pose後,柳翼在指令中夾上了第一個「色情」的動作。

  「不錯,梓月姐站在那裡吧。然後把一條腿架到藤椅的椅背,就像是有些模特作的那樣。」

  「哦。」蘇梓月依言作出相關的動作。

  身為從小就有練內家拳童子功的少女,本身就有好好地拉韌帶、施展筋骨。

  對於平常的同齡人來說略顯難度的動作在蘇梓月的面前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不過,乖順地服從命令的少女卻完全沒有費神去思考,為什麼自己必須得擺出這樣的動作?

  而且哪怕是依照常理,普通的模特也完全不至於拍攝這樣性感的圖像。

  即便是看著柳翼拿著相機到了藤椅的背面,讓相機的鏡頭透過藤條對準著自己裸露在外頭的大腿內側不斷地拍攝,蘇梓月也不曾多心。

  或者說,異樣的感覺在心裡剛剛誕生,就被「歪曲」的意識給修正過來了。

  畢竟,小翼是他的弟弟啊,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直系親人,那自然也就是自己需要相信的對象。

  無端端的懷疑小翼,這種念頭哪怕是升起來,也仿佛會在心裡玷污到什麼美好的感情般,讓蘇梓月不願去深想。

  何況,「常識」告訴著她,只要不違反法律法規,作為這個房子的主人在自家無論作出什麼樣的舉動,不都是理所當然的嗎?

  自己身為客人,按照主人家的要求規範著裝,並且擺出相應的姿勢以供拍攝,也是非常合理的呀。

  少女那被深深植入到識海深處的暗示桎梏著的意識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的自由,在短暫的迷茫後很快地就自我尋求到了「對眼前的一切合情合理的解釋」。

  而且越是誕生了這樣的思維後,大腦里就越是認同,心裡也變得更加輕鬆起來。

  在看著柳翼拿起照相機在不同的角度拍攝著,到了後來,蘇梓月甚至嘴角微翹,含笑地作出自認為最美的上鏡表情。

  在另一邊的少年面紅耳赤的持著相機,哪怕是隔著一層鏡片,在相機的屏幕中傳來的美景依舊是美得要令人窒息。

  蘇梓月穿在身上的比基尼布料明顯不那麼合身,原本的全罩式的乳罩明顯蓋不住她那發育良好的身形,挺翹的乳房把罩杯撐起幾乎變成了半罩式的,半露出的北半球從罩杯里鼓起,裸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性感乳肉。

  而下身的褻褲也小了一點,稍小尺寸的褻褲被梓月姐飽滿的美臀繃得緊緊的。

  深黑色的布料在被性感的女體撐起之後,本來平常的黑色都仿佛薰染上了處子的清香,無形地散發出一陣陣的神秘誘惑。

  甚至只要高高站起,就能看到褻褲的縫隙中隱約露出兩瓣屁股中央的臀溝。

  深色的阻影和黑色的布料織就出異樣的誘惑,雖然貼身的縫隙並不大,在沒有充足光線的情況下壓根看不真切。

  可是那隱隱的暴露感混雜著處男本身的性幻想,就變成了最銷魂奪魄的媚藥。

  尤其是明白,梓月姐正在自己的命令下,一遍遍的扭動著身形,舒展著肢體,讓女體之美毫無保留地對著自己凸顯出來。

  柳翼雖然是不存在讀心的神通,不過只要不是瞎子,看到梓月姐在拍攝的過程中一直保持著這樣落落大方的態度,仿佛穿成這種樣子被拍照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

  就能明白在她的心裡,這期間的一切都已經被合理化了。

  蘇梓月,如果沒有那場意外本該是將要作為自己嫂子的女孩,如今卻順著自己的旨意在面前做出這樣搔首弄姿的妖媚姿態。

  全然忘記了少女的矜持和優雅,雖然作為始作俑者,柳翼明知道她是被惑心後的無意之舉,可是一切盡在計劃之中的順利讓少年有種已經征服了梓月姐的錯覺。

  對著本該是嫂子的她作出這些猥褻的行為,背德的感覺宛如催人興奮的毒品,心裡竟是激動的怦怦直跳。

  強抑著心裡的激動,少年盡力地維持著嚴肅的語氣,「梓月姐,你的柔體的極限是什麼呢?」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啊?」蘇梓月思考了下後隨口答道:「大概跟那些舞蹈演員差不多吧。不過應該是及不上專業的雜技演員。畢竟我家裡雖說有請神打、寄體這樣的術式需要一定的身體素質來配合使用,不過普通術式的要求也不會特別誇張拉,嘿嘿。」一邊說著,少女很快露出了個自得的微笑,看上去挺有種沾沾自喜的意思。

  道門一向推崇謙遜,在幾百年來,這種被推崇的高貴作風甚至腐朽發霉到了虛偽。

  梓月姐這樣調皮的嬉笑面容,應該也是不會對外人展露的姿態。

  柳翼心裡突然咔噠一下,竟是有點複雜。臉上卻是毫不表露,應和著笑起來。

  作為這個房間裡唯一的保有正常常識的人,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亂倫、誘姦未亡人這種題材是AV里也屬於相當背德的主題了,而在於一向保守的這個小圈子裡,少年更是明白自己的齷蹉和卑鄙。

  雖說是藉助著梓月姐對於大哥的懷念,不過還處在初期的常識改造可是做不到隨意的扭曲人類意志的。

  梓月姐,也是那麼的相信著自己,作為信任著弟弟的嫂子、姐姐,正尊重著自己的「準則」而被視線不斷的褻玩著,甚至還被拍攝著,將這不自主作出的媚態永遠的保留在攝像機中。

  可是,哪怕是心裡清楚自己正在背離世俗倫理的道路上走著,一旦被發現自己對於這個最親的嫂子進行的行為,不光是自己,整個家族都會因此蒙羞。

  可是複雜的心思,到了喉嚨里卻變成了這樣的一句話語:「那麼梓月姐可以表演一下嗎?」

  「哦,可以啊。」意志被導入到錯誤深淵的蘇梓月,用著平常的語氣回答著。

  很快,手中的攝像機中又出現了一大推的文件,例如梓月姐帶著平淡的表情卻伸直大腿在地板上作出一字馬的動作,幸虧輕薄的比基尼褻褲的材質的延伸性足夠優良,饒是如此,女孩那肥美的牝戶的凹陷輪廓也在屏幕中清晰可見。

  得到提示的少年甚至還邪心一露,勸說著梓月姐將上半身躺臥在地面上,任由著雙腿保持著一字馬的造型,僅憑腰腹的力量做起了仰臥起坐。

  被誤以為是無關緊要的展示的少女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只是在自己未意識到的情況下,絲毫不知曉自己的動作在外人看來有多麼的淫靡,那一個個仰起躺臥的動作,顯然地變成了滿足於男人淫慾的表演。

  那舒展開雙腿,作出一字馬的動作由於還必須同時的做著仰臥起坐,原本可以將蜜穴壓在視線所難以匹及位置的姿勢不得不作出調整,臀肉順應著身體後倒的動作後壓,而牝戶則不得不在靠後的屁股觸碰地面後向上輕輕抬起。

  在加上雙腿大大叉開的姿勢,乍的一看,簡直是故意的作出把自己擺成翹起屁股面對少年,仿佛要把柔軟的蜜穴掰開來給對方看的樣子,配合著腰腹間的用力,前凸的乳峰和在黑色泳褲下輪廓顯露的阻唇,散發出令人目眩神移的動人媚態。

  在為那空空如也的硬碟空間一口氣增加了一系列的相片和視頻後,在眼看著時間快要到達令人起疑的地步後,柳翼才戀戀不捨地叫停了這次表演。

  這一次,由於一連串的更衣、洗浴和拍攝又耽誤了一大塊時間,這次的講授也只能草草結束。

  在少女臨出門前,柳翼突然地叫住了她。

  「對了,梓月姐,在我家裡還有個比較怪的規矩,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麼傳下來的,那就是從我家裡進出的女性在玄關前都必須要踮起腳來跳一下。」

  「跳一下? 好奇怪的規定哦。」蘇梓月回過頭來,臉上很明顯的愣了愣,隨後嗤笑著說道。

  柳翼點了點頭,攤開手作出無可奈何的樣子,用著滿不在乎的語氣說著:「是啊,家裡挺多規矩都是自古就流傳下來的,可能有些是不合時宜了,說不定剛剛那個規矩是還有門檻的時代遺留下來的呢,不過不管怎麼說,規矩就是規矩。反正也不是什麼很離譜的事情,還是要麻煩梓月姐遵守下咯。」

  少女歪了歪頭,在可能才經過0……1秒的思考後作出一個俏皮的表情,「好吧,那就依你了。」一邊說著,蘇梓月輕輕踮起腳,靈活的跳高了幾土公分。

  落地後再回過頭來衝著少年吐了吐舌頭。

  「怎麼樣?」

  「很好啊。」少年誇張地鼓起掌來,那因為又一個暗示成功而由衷興奮起來的語氣仿佛也感染了蘇梓月,少女的臉上笑得更加開心了。

  趁著他不注意的功夫,梓月姐突然走近幾步,貼了上來,在少年的額頭上留下一個濕潤的痕跡。

  「這是替代伯母給你的愛的親親哦,拜拜~」像是做完了一個惡作劇般,梓月姐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個鬼臉後很有活力的打了個招呼後出門了。

  在看著少女離開後,柳翼捂了捂心口,在胸膛裡面,心臟正激動的砰砰直跳——那是慾念在裡頭不住地灌注著名為興奮的火熱燃料。

  剛剛那要梓月姐作出那種奇怪的進出門的動作,可不是純粹出自無聊,這有著更深層次的意義。

  最重要的是,讓梓月姐的精神心態習慣服從自己,哪怕是再多麼奇怪的行為、再多麼無聊的動作,只要滿足了「在這個房屋內」和「自己的規矩」兩個要素,就能夠讓她像是條件反射般的執行下去。

  起初,這種暗示只能是些無傷大雅,仿佛毫無關係的小事情,不過一步步的推移之下,說不定還能衍生出一些其他的有趣的實質性操作呢想到這裡,柳翼覺得咽喉里開始驚人的王渴了。

  不過想歸想,柳翼自己也明白,梓月姐作為兼修術、武兩道的修習者,而且還是有著源遠流長的蘇家的繼承人之一。

  先天和後天的環境,本身就讓她明白自己超出了同齡人,承載著若王身份的重疊也讓她面對凡俗之人、乃至敵對的邪靈妖鬼也能在氣場上不落下風。

  早就培養出了自信自強的高貴氣質,自己之所以很少被這種氣質影響,那也並不是自己也有同樣強大的氣場的緣故。

  而是梓月姐把自己看作大哥的弟弟,甚至是大哥的投影,刻意地放低姿態溫柔的對待自己。

  不過本性高傲的她,在遵從著自己的指令的時候,恐怕也是自我的意識誤認為是對著「社會規則」而進行必要的妥協,再加上對於親人一樣的自己的縱容。

  而不是發自內心的遵守。

  所以,不夠,還遠遠不夠啊。

  梓月姐的身體和精神還必須更加習慣於自己的命令,哪怕是每行走一步,每一個呼吸,每一個思維,每一個眼神都必須接受著自己無微不至的精心調整,將那幅鍾靈毓秀的如同天賜般的絕美女體,調整成最適合自己的伴侶的形態。

  就像是巴甫洛夫的狗聽到鈴聲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食物,而後嘴裡就早早地因為這個聯想而分泌唾液一樣。

  自己也要讓梓月姐在滿足了「服從要素」之後,就會無可避免地將本來毫無瓜葛的東西聯繫到一起,徹底地順從自己。

  直到最後,哪怕是拿掉「和哥哥有著因緣的房屋」的媒介,梓月姐也會因為自己的言語而服從,那就一切都圓滿了。

  一邊想著這些根本不可能訴諸言語的亂倫惡念,柳翼眼中綻放著迷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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