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懷著對夜晚的期待，每一個留在教室的白天都仿佛變得難熬起來了。
在好不容易地結束了一整天的教程後，柳翼簡直是迫不及待整理好書包，飛也似的奔回了家。
在那裡，比自己還要早一些放學的梓月姐姐正在家裡等著自己。
才剛剛進門，一股飯菜的香味就撲面而來，隨後，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並非是飯菜的味道太差了，而是看著梓月姐正殷勤地從廚房裡端上一盤菜的時候，少女的身上依舊是好好的穿著平常的家用服。
昨天從梓月姐身上褪下來後特意洗王淨並用吹風機烘王的比基尼泳裝，本來是刻意地放在客廳進門的沙發邊上最顯眼的地方，不過看來這還是被梓月姐無視了。
不，是沒有看見？
還是被無視掉了呢？
沒有看到梓月姐寬衣解帶的性感樣子，讓他不禁有些失望。
不過更重要的是，比起潛藏的失望來，一股更大的不安在心頭蔓延開來——難道昨天的催眠指令都被梓月姐的潛意識給修正掉了嗎？
如果按照計劃來的話，時間可不算太充裕。
才第二天的關於著裝的普通指令都會因為和社會常識相悖而抵消的話，想要更深一步，那就更加遙遙無期了。
心裡犯著嘀咕，少年忙不迭地低下頭，望向蘇梓月的雙腳。
少女的雙足裸在外面，沒有穿任何襪子。白淨的腳丫行走間不斷地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踢踢踏踏的輕響。
看到這裡，柳翼稍微鬆了口氣，至少，第一天的指令暗示還在梓月姐的腦海里發揮著作用。
雖說只不過是不穿襪子的命令被遵守，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也可以說得上是支撐他對於催眠指令自信的稻草了。
還沒等到他想好接下來的措詞，蘇梓月已經抬起頭來，笑嘻嘻地對著少年打著招呼：「小翼，回來了啊」。
「啊，對。」柳翼心裡發虛的回應了聲，目不轉睛地看著少女，腦內苦思著誘導梓月姐說出不願意服從規則的原因的說辭。
女孩獨有的纖細讓她一瞬間就注意到男孩的不對勁，因為他那愁眉哭臉的樣子實在是太容易被看穿了，蘇梓月歪著頭，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了嗎，姐姐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柳翼遲疑了下，隨後盡力地調整表情，作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問道：「梓月姐，你忘記了昨天說過的著裝規則嗎。」話語才剛落，他的心裡就是一顫。
面前的少女微笑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如同川劇里的變臉，雖說並沒有達到一剎那變了臉色那麼誇張的地步。
緊鎖的秀眉、繃緊的臉頰再加上輕咬著嘴唇的貝齒，無一不顯示著蘇梓月心裡在頑強地抗拒。
少女好看的臉蛋上露出有些抱歉的樣子，撫了撫額頭，一副不堪其擾的難受樣子。
「對不起，不知道怎麼了，本來是和小翼你約好的。我也記得要好好的遵守這個家裡的規則，可是一拿起那件衣服，我就覺得很羞恥、很難過。」一邊說著，蘇梓月深深地低下頭，作出像是鞠躬一樣的姿勢，秀氣的劉海擋住了少女的眼睛。
暗淡的表情里滿是焦慮，從聲音中可以聽出她在費勁的掙扎。
「所以……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我……只能……對不起，對不起！」少女的腦袋不安地搖動著，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沉，最後簡直是帶上了哭腔地在不住地道著歉。
糟糕，逼得太緊了。
少年的心裡一抖，產生了個不好的聯想。
而且，從梓月姐那壓抑到有些變調的聲音，少年真的擔心讓梓月姐對這個家產生畏難的情緒，甚至讓這種負面的情緒蓋過了對哥哥的感情，從此以後再也不來了。
那樣子，可就是自己所承受不了的。
「不要！」話才出口，他才驚覺到自己的聲音惶恐得變調。
頭腦里恍恍惚惚，仿佛對於梓月姐看穿了真相、覺察到自己暗暗地對她洗腦的事實被公之於眾的恐懼臆想也在少女的說話間被莫名地牽引出來。
明明現在還沒有到那麼糟糕的地步，只是梓月姐的「常識」和自己植入的意念產生了輕微衝突的結果。
只是如此而已，明明心裡已經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明明自己心裡還清醒地牢記得催眠的準則，身為催眠師，自己必須有著堅定剛強的意志，敏銳的洞察力、精準的判斷。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有條不紊地掌控住局面。
只有具備著高度感染力的聲音配合上冷酷智慧的內心，才能夠用自己的言語作為打入受術者心靈的楔子，讓對方屈服、信服。
用自己的思維，規劃對方的人生。
其中，最重要的是：主動！引導！而不是被牽引著跌跌撞撞地行動。
絕對不要被動地在不適合自己的場合作戰，而是盡力地把引導的方向導向自己最擅長的部分。
明明腦子裡還有這麼多的警訓在打著轉，哪怕是催眠師引導的準則和一直受到的教育都告誡自己，在腦子裡空空白白的情況下開口，絕對不是什麼好的主意。
謀而後動，步步為營才是明智的舉動。
可是……就算是知道何為正確，何為錯誤。
只要一想到梓月姐有可能就此誕生再也不來的念頭，從而延伸聯想出再也看不到她的可能性。
哪怕僅僅是一個可能性，就讓他完全冷靜不下來，心裡發緊、手心出汗了。
幾乎就是順著本能，卡在喉嚨里的話仿佛不經過大腦般，徑直地脫口而出。
「不要，不要走啊，不要！」像是沒想到自己斷斷續續的話能夠引起少年那麼敏感失態的反應，蘇梓月有些詫異地瞪大了眼。
已經顧不上失態了，柳翼張開嘴，一口氣把心裡想說的話傾瀉而出。
「不要，不要走。也不要離開我啊。我已經沒有其他的親人了。爸爸、媽媽、哥哥，他們都不在了。就算是還有其他的親戚，也只是些遠房得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了。這個屋子，除了你之外，也不會還有誰光顧了。何況……何況姐姐你本來就是註定要來這裡。住在這裡的，我已經把這裡的鑰匙都給你了。這裡也是你的家啊。」
幾乎是閉上眼睛一口氣說出了這些想想都覺得很羞恥的話，在重重的喘息了幾下後，少年才惴惴不安地睜開眼。
蘇梓月短暫地露出了錯愕、驚訝、感動憂傷的表情後，俏麗的臉蛋最終回歸到從前那副帶著溫柔的樣子。
眉宇間還是帶著些許化不開的鬱結，嘴裡已經開始柔聲地寬慰道：「小翼你不要想太多。姐姐只是有點兒不習慣家裡的著裝規矩……」不過在說到一半，想到這個家裡頭的古怪的「著裝的規矩」後，少女俏臉一紅，語氣也像是要逃避開般急急地道：「我想只要再給點時間就好了。」身為蘇氏的女兒，蘇梓月天生就有通靈的能力。
再加上女孩兒家本身的敏感，雖說離傳說中「知善惡，明得失」這樣的境界還差得遠，針對於活人而言，倒也勉強地能夠分辨出情緒的變化和言語的真偽。
對於這個相識已久的弟弟，僅憑觀查那聲音那腔調，梓月已經能夠確定出小翼對自己的心意真實無虛，那惶惶的語調也絕非作偽。
說實在的，面對小翼這股突如其來的感情爆發，蘇梓月甚至有種感動的感覺。
也是呢，畢竟他的家裡怎麼可能會孳生出邪稷污氣啊。
心頭的那股懷疑的阻霾被沖淡了，原本認為「這間屋子有點不對勁」的想法乃至於懷疑到小翼頭上的狐疑消退下去了。
雖說心裡邊還有隱約的衝突縈繞在心頭，不過那股子異樣感實在是太煞風景了。
蘇梓月刻意地選擇忽略掉這股感覺。
就這樣語速極快的說完後，想要就此略過這個話題。
「不習慣、給點時間！」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蘇梓月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用作敷衍的話反倒是啟發了少年的靈感。
柳翼眉頭一皺，明白這個事情並不簡單。
看似只是梓月姐抗拒按照自己的要求穿上裸露的泳裝，但是延展開來，這其實就是對於催眠豎立的權威的一次無意識的挑戰。
如果自己就此罷手，那麼本來預備深深埋在梓月姐腦海內的暗示就會在這一場的勝利中淡化，乃至消泯於無形。
而脫離的意識桎梏後的梓月姐，只要稍微想起那天晚上被自己勸誘著穿上那身比基尼的羞人往事。
他可不覺得這對於意識清醒的梓月姐來說會是一個可以一笑置之的良好回憶。
少年再一次的從理性上察覺到，從下達指令後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踏上了一條沒有退路的單行道，要麼成功，要麼徹底無法挽回。
或許，這也正是自己的感性所希望的那樣，所以才在那一刻不顧一切地將自己推上了這條無法回頭的道路上。
由著心頭燃起的那片衝動點亮道路，然後用理智小心翼翼地行走。
話說回到催眠上，催眠的本質正是溝通和引導。
哪怕是再多麼高明的催眠師，面對人體這樣一個超級複雜的黑箱。
同樣必須大力地藉助對方的協助。
受術者本身的認可對於催眠引導而言大有裨益。
哪怕是邪惡下流的催淫洗腦，一直以來為學術界所不齒，然而本質上和正派的催眠術的原理一樣。
只是在引導的過程中惡意地走上了偏路。
讓行動主軸由建設性的治療心理創傷變為變態調教。
從梓月姐剛剛笨拙的安慰上，柳翼有些敏銳地察覺到了幾個關鍵詞。
雖說以他的理解，梓月姐不過是以「還需要時間」作為主題。
想要以拖待變地王脆將必須更換衣著的暗示給忽略過去。
但是，這也恰好地給了自己一個切入的引子。
吞了吞口水壓抑了下緊張的心情，他小心地開口道：「梓月姐，我剛剛也想了下，覺得我之前的作法還是不夠妥當。這裡也是你的家，梓月姐對這個家裡也是理所應當有說話權的」少年並沒有選擇和梓月姐的已經開始彌現出懷疑的意識硬碰硬。
而是王脆地軟化語氣，以退為進。
梓月姐聽後明顯有些慌亂，接連的擺手道：「不，不，小翼，這裡還是你的家的。姐姐再怎麼說也是這裡的客人，是應該要遵守你的安排的。」看著梓月姐就這樣「投桃報李」的再一次在口頭上承認了自己的主人地位，柳翼的心裡一陣興奮，誘導的第一個階段開始了，盡力地露出一副嚴肅的表情，語氣在剛才的基礎上調整得更加低沉：「梓月姐，我的意思其實是這樣的。我家裡是有著很多雜七雜八的規定，畢竟也是先祖定下來了。還是必須遵守的。不過現在也是21世紀了，我們也不必完全泥古不化。還是可以做些變通的。」說到這裡，他看到梓月姐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睛明顯亮了起來，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少年繼續道：「現代社會不是推崇工業化、標準化和嚴謹性嘛。那件比基尼，姐姐一定是覺得太暴露了才不肯穿吧。」刻意停頓了下，看著蘇梓月輕輕地點頭以示默認後，接著道：「衣服的主要功效從古至今都沒有變化，本質無外乎就是蔽體、保暖。在這麼熱的夏天，保暖就不存在了，主要就是蔽體。所以我覺得不妨採用這樣的方式。梓月姐你可以按照你認為合理的穿著，我們協商好一個嚴謹的裸露比例出來。然後確定好之後，姐姐就不可以隨便的拒絕規定範圍內的衣物哦。」這一次，蘇梓月愣住的時間更長了。
少女瞪大眼，有些呆呆地看著柳翼。
和臉上的表情一樣，蘇梓月的心裡錯愕不已，又覺得有些好笑。
雖說心裡一直很掛慮著小翼家裡的著裝規則，還在一直正想著如何開口。
儘量說服他讓規則儘量不要那麼的暴露。
不過沒想到小翼居然馬上就主動地提出了一個方案，雖說這個方案乍聽起來很有些匪夷所思。
居然是直接確定裸露肌膚和衣物的比例，這種說法簡直是聞所未聞的。
好歹他也是個高三的快成年的男孩子了，居然提出這樣太孩子氣的建議。
不過蘇梓月再細想了下，這種建議聽上去雖說有些孩子氣，不過想想對自己而言也很合理，只要確定出一個保守的比例來，那麼也不會擔心犯忌了。
其實說起來，自己今天進到家裡面來，看到沙發上那一看就是刻意展開的泳裝。
腦袋就有種微妙的頭痛感，仿佛耳朵里進了只微型的蒼蠅般在耳孔里嗡嗡的叫著，鬧得自己非常聒噪煩悶。
甚至連帶著，小翼推門進來後，自己都竟然隱約有種惱怒抗拒的情緒。
真是的，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了，又不是大姨媽提前來了。
小翼這麼真誠地為著自己考慮，甚至不惜修改家裡的規矩，自己還無緣無故地遷怒於他，實在是養心的功夫還很不到家啊。
想到這裡，蘇梓月不禁有些羞愧。
點點頭，「好的。」在徵得了少女的同意後，柳翼精神一震，立即接下話：「那麼梓月姐是想定到什麼比例上呢？」
「這個嘛。」蘇梓月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個時候，自己正穿著一身尋常的家居服。
貼身的米色小裙衫恰到好處地包裹在苗條的上身，既展露了女孩子妙曼的體型，衣服里適當的寬鬆空間卻也低調地收攏那副絕美身材前凸後翹的比例，前襟上那隻藍白相間的蝴蝶結方方正正地別在鎖骨的下沿，為這身上衣增加了不少色調的同時，更是又添上了幾許調皮活力的氣息。
這身衣裝完美的符合了少女的審美。這也正是蘇梓月認為一個學生該有的穿著，大眾之餘而不失格調，素雅之下卻也不至於太過土氣。
這身衣服，也是少女平素很喜歡的一件。不過這一次打量，她可不是在對鏡自我欣賞。
少女默默地計算著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和衣服的比例。
暴露在外面的肌膚，頭部姑且不論，從臉蛋以下到鎖骨左右的距離，兩邊的襯衫衣袖也不過堪堪只到了上臂的一半的位置。
而下身的裙子的話，裙擺的下沿也是蓋過了膝蓋。
在時下這個崇尚開放自由的時代，可以說是非常保守了。
遲疑了片刻，蘇梓月做出估算，頭部加上直到鎖骨的部分，、從小臂往下的手臂以及膝蓋以下的雙腿部分，在心裡暗自斟酌了下後，說道：「那就……按照30%比70%的比例怎麼樣。允許身體裸露的是30%，其餘的是必須被衣服覆蓋的部分。你看怎麼樣？」沒想到，柳翼立即點頭，絲毫不做反駁的接受道：「好，既然是梓月姐的意見，那就按照這個比例吧。不過梓月姐可必須嚴格地遵守規則，只要是在這個比例內的衣服。，就必須乖乖的穿上哦。不許反悔。」
「嗯，不會反悔的。」既然是出自自己的意見，少女自然不會反對，點頭應允。
柳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補充道：「三七開，衣服的比例可以多，但是絕對不能少。同時，我們再明確一個概念，所謂的衣物，那就是使用天然或者自然的材質覆蓋在身體上的東西，沒錯吧。」可是不知怎的，蘇梓月看到他臉上露出的那一抹微笑，心裡猛地一跳。
可是想想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只能老老實實地答道：「對，沒錯。」像是意猶未盡般，少年接著做著補充：「那我作為這間屋子的主人，就像是有必要進屋換鞋的客人提供拖鞋一樣，為客人提供符合規範的衣物同樣是我的義務。而來訪的梓月姐，服從我的意見，穿上符合約定的服飾，這則是是作為客人的義務。這樣理解沒問題把？」無來由的，腦袋裡又飄過了一段違和感，仿佛又要嗡鳴起來了。
不過這一次，蘇梓月憑著理性很容易地就把這股異樣感給壓抑下去了，苦思冥想也沒能發覺這段話的問題，少女只能又一次的點頭表示同意。
「對了，大家的稱謂也最好規範一下，梓月姐也不是外人了。但是畢竟我已經是家裡唯一的男丁，自然也順理成章的是這個家裡唯一的族長。出於對於家族的尊嚴，梓月姐必須稱呼我為屋主或者是主人。當然，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話，為了梓月姐你的面子，也可以不叫哦。」一邊說著，柳翼同時也很專注地觀察著梓月姐的反應，當說完這句話後，看到少女默然地點點頭，看似一副平淡的樣子，不過眉頭開始微微蹙起，纖指也按耐不住地向上移動，在額頭上輕點。
這下意識的動作立即引發了少年的警覺。
「不能下達太多了指令了。」警覺之後，他不再繼續植入新的命令，而是開始在言語的內容上進行平撫、增進。
在一番似是而非的話語之後，梓月姐最終還是點點頭，表面上接受了他所有的指令。
卻根本不知道，這一次次憑著對於他信任的應許，卻是順著看似正確的道路，讓心靈走上了更加下流扭曲的歧途。
已經在心裡擬定好接下來的計劃了，那麼今晚，再試試普通的信息收集好了。
柳翼展眉一笑，將話題引入到蘇梓月認為的正題上，「梓月姐，你知道絕對正確的預言是要怎麼樣才能做出來嗎？」
「應該要怎麼做出來？」蘇梓月來了興趣，目光恢復了清明，炯炯有神地望向少年。
柳翼的嘴角翹起一個微妙的弧度，含笑道：「其實非常簡單，所謂的準確的預言，要麼，就要讓人」認為「非常準。要麼，就必須真的」非常準「。」
「什麼意思？」蘇梓月雖然聽出了少年刻意加重的語調，但是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忍不住反問道。
柳翼不急不慢地補充說明道：「這個時候還是舉例子比較方便。被認為非常準確的預言，比較出名的就有，曾經一個帝國的君主想要攻打另一個國家。在戰爭之前派人去神殿獲取占卜結果。而占卜的結果是——將會有一個偉大的帝國因此覆滅。當然，這其中當然也有著不少的話術，至少會讓君王主認為是得到了想要的結果。於是自信滿滿的發動了進攻。但是實際上嘛，這種預言的結果太過寬泛，似是而非以至於可以隨便套用，或者說用隨後的話術解釋過去。因為無論哪個國家因此滅亡了，都可以解釋過去。」
然後他笑了笑，接著道：「而另外一種預言，如果排除掉我根本不理解的通過靈力來洞察未來的那種方式的話，還有其他的比較科學的方式。比如說古希臘時候就有座據說很靈驗的神廟，從它那裡得到的神諭往往被認為非常準確。而據後來的考古發現，那裡面並非是純粹靠跳大神來胡亂揣度的，而是有著很精密的計算來推測未來的。這樣也就是另一種預言的方法了，在孫子兵法就有句類似意思的話——夫未戰而廟算廟算勝者，得算多也。多算勝，少算不勝。」看到梓月姐點點頭，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柳翼幫著作出了總結：「預測未來，這其實已經非常神棍了。過去和未來，哪怕僅僅做到洞徹一部分，已經非常接近全能了。在我看來，這兩種方法裡，第一種辦法在經歷了這麼多歲月後，在太多人使用話術，然後又被揭穿之後，老的套路已經很難適用了。那就只能用第二種方法了。」
「這樣子啊，那看來並不容易哦。」一口氣大腦里就接收到這麼多信息，實在是有些懵了。
不過為了維持見多識廣的大姐姐形象，蘇梓月還是作出瞭然的樣子努力地點點頭。
身為更偏向於用直接的手段卻邪除魔的世家，她自己其實也並不擅長於複雜的占卜和精算。
如果非要預測的話，而也是通過更類似於用先天神通的手段，如同野獸的直覺般本能地察覺到即將發生的危機。
「不，其實還可以簡單點的。」柳翼笑眯眯地打斷道，「第二種方法，也可以利用信息差來解決。」說話間，柳翼揚起食指，如同教鞭般在空氣中比比劃劃，「比如說，很多算命人在對方進門的時候，還沒開口的時候就當即說出對方的家庭信息，這樣子先聲奪人，是不是首先就營造出了未卜先知的神秘感。」
「沒錯啊。」少女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那就對了。」柳翼點頭道，「說白了，這就是信息差。說出對方認為你壓根不知道的信息，這同樣是一種「偽預測」。由於可以通過邏輯推敲、細節觀察的手段達成，其實還是很有可行性的。在現實里，。經驗老道的警察、調查員這類型的職業，同樣有著類似冷讀的手段。只不過他們並不把這種觀測細節推斷的方法神秘化罷了。」
始終露著不明而厲的表情的蘇梓月突然噗呲地笑出聲來，拍著手說道：「小翼你說話的樣子還真像是一個老師呢。」柳翼臉上一紅，有些不自然的支吾過去。
「梓月姐，這次我們還是練練實際操作吧。」蘇梓月也王脆的答應了，「也好，其實小翼你讀過的書比我還多呢，而且我其實也不太懂占卜。你要怎麼實際演練？」柳翼說道：「既然我本來就不會真正意義上的占卜，只能要麼通過細節觀察、常理推測來獲得必要信息，再輔助上話術進行增補。或者是直接得到信息，實現被認為靈驗的目的了。」蘇梓月手托著腮，「總覺得很狡猾啊，簡直就是在欺騙。」
柳翼強作鎮定的笑了笑，「呵呵，想要得知未來本來也是想要對命運作弊。從唯心的角度看，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這也是命嘛。」
「好吧好吧，就你說的最有道理。」蘇梓月攤開手，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說道：「那我們要怎麼演練呢。」話題被重新導成正題，而這也正是柳翼所要說的，「很簡單，我們來玩一場遊戲吧。」
「哦？」梓月姐抬起眉頭，看上去似乎來了興趣。
透著靈氣的美麗雙眼將柳翼盯得一陣心虛……少年平穩了下呼吸，面不改色的說道：「這個遊戲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名字就直接叫「猜測」、「排除」、「斷言」吧。」隨後解釋起來，沒多久，蘇梓月也明白過來。
所謂的「猜測」、「排除」、「斷言」，也正是如同字面意思那般，由柳翼以自己為目標，開始信息的裁斷，而自己可以在第二個排除階段用「是」和「否」來對信息篩選，而在最後的斷言階段，進行信息的判斷。
當然，柳翼也可以直接跳過前面兩個步驟作出斷言。
然後每做對一個斷言，將給柳翼加上一分，而做錯的話，則給蘇梓月加上一分，最後以積分的多寡來判斷勝負。
當然，積分也只不過是遊戲的競爭性和好玩罷了。
如果猜對了的話，柳翼必須解釋作出猜測的原因，而錯誤的話，蘇梓月同樣必須解釋正確的情況。
倘若雙方都無法解釋的答案，則視為都不得分。
在聽完規則後，少女心頭總覺得有種疑惑揮之不去。仿佛在這淺顯的規則里，隱藏著什麼令自己不安的東西般。
可是想想看也很有道理，畢竟這裡也沒有其他外人，想要訓練判斷力的話，也只能以自己為對象。
作出了猜測後，自己也有義務為小翼解答。
否則光做題卻不看答案的話，那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想到這裡，梓月點點頭，「那行，開始吧。」
「好的，現在是猜測階段，梓月姐你是90年出生，在清湖小學畢業後，進入明見中學讀書的吧。」蘇梓月撇撇嘴，作出不屑的表情道，「這……這根本不算猜測吧。你根本就知道啊。我生日的時候可是叫你來吃過慶生宴的。至於小學高中這些的，也壓根不是秘密。這不能算得分吧。」不過不管怎麼說，在聽到第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後，在啼笑皆非之餘，少女覺得心裡的那股子莫名的緊張和不安都散去了不少。
眼前的少年訕訕地笑了笑：「那就換一個我根本就不知道的問題吧。」
「快點快點，別老耍那些沒用的嘴皮子了。」雖然這樣說著，梓月臉上可沒有什麼不耐煩的表情，笑嘻嘻起來。
「好，我直接作出斷言吧，你的同班同學裡，必定有一個人姓李。」蘇梓月合攏手掌，半是遲疑地問道：「這是所謂的猜概率嗎？」
「沒錯。」關於這個問題，柳翼肯定地點點頭：「很多問題都可以使用常識的。比如說李是一個大姓，可以說一個班級裡面幾土個人，碰到有姓李的概率是非常高的，所以我就直接作出了斷言。正確嗎，梓月姐？」
「猜的沒錯，你得一分。」這次蘇梓月沒做反駁，直截了當地告知了結果。
雖說先得一分，不過少年並沒有自滿，老老實實地承認道：「不過如果要用在先聲奪人的噱頭上，區區一個姓氏根本達不到效果。至少也要詳細到全名上。」
「是啊。」蘇梓月隨口應和著。
接下來的幾個問答也同樣是充滿著這樣隨意的生活氣息。乍看上去跟日常閒聊毫無差別。
某種意義上說，確實是非常日常的聊天。
前提是特意地排除掉隱藏在梓月姐腦海中由於觸發了在屋內而時刻王擾她判斷的指令的話……柳翼知道，從梓月姐的雙腳越過玄關，踩踏在地板的那一刻起，以居所這個概念進入少女的大腦的心錨就開始運作了。
自己沒有設置關鍵詞，但是也可以這麼說，這間房屋本身就是所謂替代著關鍵詞起到作用的存在。
只要梓月姐的大腦里還在產生著自己還在這間屋子的概念，那麼，就仿佛是在不斷地聽著催眠師在耳旁輕輕地呢喃著預先設置好的關鍵詞一樣。
指令扭曲著梓月姐的頭腦，宛若一條迷亂的鎖鏈般牢牢捆住了她神智，讓她擁有大腦卻不能完全的思考，擁有雙眼卻無法真正地去「看」，擁有耳朵卻只能依照自己所想的方向而聽。
但是，那也是有限度的。
最大不足的就是兩點，一個是房屋終究是固定的死物，沒法隨時根據需要而移動。
另外則是無時無刻都要起著作用的話，指令的力量被均勻地平攤到梓月姐呆在這裡的每一分鐘。
讓想要植入的暗示潛移默化、卻毫無重點可言。
不過沒有辦法，既然自己根本不懂魔法的話，也只能憑藉著心靈的魔術進行拙劣的模仿了。
在故意地作出了幾次失誤後，柳翼感覺到梓月姐已經對這個遊戲完全放下心地投入進來後，拋出了第一個試探性的推斷。
「這次是猜測階段，梓月姐，你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吧？」
「嗯，其實我也沒什麼特別喜歡的顏色，差不多吧。」摸了摸下巴，蘇梓月有點不確定的回答道。
「那麼，梓月姐你的內褲是白色的。」說著這番話的時候，柳翼故意作出一副打趣的樣子，心裡有些忐忑地看著梓月姐的反應。
雖說在這個屋子裡面就等於是自動開啟了梓月姐的心錨，再加上那麼久的問答遊戲引導，應該是沒問題了。
不過只要梓月姐還稍微地保留著正常的思維的話，就會立刻醒悟過來。
畢竟詢問女孩子的內褲這種把戲，世界上哪有這麼不正常的遊戲。
「嘿，又不是買的衣服的顏色一定要是自己喜歡的。嗯，不過今天確實穿的是白色的內褲。」蘇梓月神情自若，像是沒事人一樣，隨口的回應道。
看到蘇梓月眼神清明，似乎和往常沒有一點區別，但是絲毫沒有察覺任何問題般的「正常回答」，少年的膽子立馬大了起來，更加居心不良的問題拋了出來：「梓月姐，你的胸罩是D的吧。」看著梓月姐那凸起的蓓蕾，柳翼故意地說出一個超大號的規格。
當然，這不可能會對。但是沒關係，按照規則，只要自己推斷錯了，梓月姐就必須老老實實地把正確的答案告知。
這從梓月姐嘴裡吐露的信息，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果不其然，梓月姐搖搖頭，仿佛意識里還殘留著本來的常識，臉蛋上帶著羞赧的暈紅，「不對哦，哪有你說的那麼大，是32B的哦。」少年作出一副不服氣的樣子，「那梓月姐的腰圍，我猜是……」沒多久，梓月姐又一次搖頭，將正確的答案一一道來。
就這樣，一個個原本是女孩子最隱秘、最珍貴的信息在遊戲的幌子下，被收集到位。
「最後的積分是：我20分，梓月姐75分。我輸了呢。」在大約半個小時後，少年翻起筆記本，說出結果。
看到結果，蘇梓月為這勝利，嘴角上微微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不過很快，少女皺起眉毛，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奇怪，最開始還好，可是越到後面，小翼你的正確率就直線下降呢。這樣子的話，根本沒法模擬卜算啊。」柳翼也裝著失望的樣子點點頭，心裡確實樂開了花，「是啊，看來我還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必須要經常跟梓月姐學習呢。」
「是啊，不過時間有點晚了。」蘇梓月抬起頭，牆上的指針已經到了該回去的時間了。
柳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拍了下腦袋，「對了，梓月姐，在這個屋子裡，在沒有人的情況下，不應該還叫我」小翼「吧。」蘇梓月又一次蹙起眉頭，不過似乎是很快想起了先前的承諾，秀眉沒多久重新舒展開，只是聲音還是有點些許的猶豫。
「嗯，不好意思，差點就忘記了呢，主人。」少年點點頭，像是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
看到柳翼淡定的樣子，像是情緒也會感染一般。蘇梓月的表情里最後一絲皺起的紋路也平緩下來。
送著梓月姐去到玄關，蘇梓月正準備俯身穿上鞋襪之前，突然動作僵住了。
仿佛回想起什麼，梓月姐重新直起身子，將襪子放到一邊，隨後踮起腳尖，骨肉勻稱的雙腿用力地朝上跳了一下。
柳翼沒有說話，滿意地看著梓月姐在自己的命令下起舞，不明所以地作出這種毫無意義的動作。
雖然只有這短短一剎那。但這也是梓月姐的意識在自己的指令下被操縱的小小結果。
接著，蘇梓月在穿上鞋襪後，還轉過身來，親昵地在自己的額頭上留下一個濕潤的吻痕後，才揚揚手打聲招呼後離開。
看著少女在路上的背影逐漸的變遠，少年用力地在額上揉弄了幾下，將那擦拭過額上的濕痕的手指放到嘴中吸允起來，剛被那少女的體香侵染過的濕潤中仿佛還帶著些處子的清甜。
嘖嘖地品嘗著似真似假的滋味，心裡的興奮卻是有增無減。
被手指堵住的唇間口齒不清地嘀咕著，「還不夠，太慢了。必須要快，再快一點。」的確，現在的進度實在是太慢了。
前一天的更換泳裝的催眠指令，在一晚上的時間裡就被梓月姐本能給修正過來。而今天才下達的幾個指令，又有幾個可以延續到明天呢？
必須……必須要用更加高效的法子了。
小翼苦思冥想，在心裡暗暗地又生出了一個點子。
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必備的材料準備好。
在好不容易地結束了一整天的教程後，柳翼簡直是迫不及待整理好書包，飛也似的奔回了家。
在那裡，比自己還要早一些放學的梓月姐姐正在家裡等著自己。
才剛剛進門，一股飯菜的香味就撲面而來，隨後，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並非是飯菜的味道太差了，而是看著梓月姐正殷勤地從廚房裡端上一盤菜的時候，少女的身上依舊是好好的穿著平常的家用服。
昨天從梓月姐身上褪下來後特意洗王淨並用吹風機烘王的比基尼泳裝，本來是刻意地放在客廳進門的沙發邊上最顯眼的地方，不過看來這還是被梓月姐無視了。
不，是沒有看見？
還是被無視掉了呢？
沒有看到梓月姐寬衣解帶的性感樣子，讓他不禁有些失望。
不過更重要的是，比起潛藏的失望來，一股更大的不安在心頭蔓延開來——難道昨天的催眠指令都被梓月姐的潛意識給修正掉了嗎？
如果按照計劃來的話，時間可不算太充裕。
才第二天的關於著裝的普通指令都會因為和社會常識相悖而抵消的話，想要更深一步，那就更加遙遙無期了。
心裡犯著嘀咕，少年忙不迭地低下頭，望向蘇梓月的雙腳。
少女的雙足裸在外面，沒有穿任何襪子。白淨的腳丫行走間不斷地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踢踢踏踏的輕響。
看到這裡，柳翼稍微鬆了口氣，至少，第一天的指令暗示還在梓月姐的腦海里發揮著作用。
雖說只不過是不穿襪子的命令被遵守，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也可以說得上是支撐他對於催眠指令自信的稻草了。
還沒等到他想好接下來的措詞，蘇梓月已經抬起頭來，笑嘻嘻地對著少年打著招呼：「小翼，回來了啊」。
「啊，對。」柳翼心裡發虛的回應了聲，目不轉睛地看著少女，腦內苦思著誘導梓月姐說出不願意服從規則的原因的說辭。
女孩獨有的纖細讓她一瞬間就注意到男孩的不對勁，因為他那愁眉哭臉的樣子實在是太容易被看穿了，蘇梓月歪著頭，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了嗎，姐姐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柳翼遲疑了下，隨後盡力地調整表情，作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問道：「梓月姐，你忘記了昨天說過的著裝規則嗎。」話語才剛落，他的心裡就是一顫。
面前的少女微笑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如同川劇里的變臉，雖說並沒有達到一剎那變了臉色那麼誇張的地步。
緊鎖的秀眉、繃緊的臉頰再加上輕咬著嘴唇的貝齒，無一不顯示著蘇梓月心裡在頑強地抗拒。
少女好看的臉蛋上露出有些抱歉的樣子，撫了撫額頭，一副不堪其擾的難受樣子。
「對不起，不知道怎麼了，本來是和小翼你約好的。我也記得要好好的遵守這個家裡的規則，可是一拿起那件衣服，我就覺得很羞恥、很難過。」一邊說著，蘇梓月深深地低下頭，作出像是鞠躬一樣的姿勢，秀氣的劉海擋住了少女的眼睛。
暗淡的表情里滿是焦慮，從聲音中可以聽出她在費勁的掙扎。
「所以……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我……只能……對不起，對不起！」少女的腦袋不安地搖動著，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沉，最後簡直是帶上了哭腔地在不住地道著歉。
糟糕，逼得太緊了。
少年的心裡一抖，產生了個不好的聯想。
而且，從梓月姐那壓抑到有些變調的聲音，少年真的擔心讓梓月姐對這個家產生畏難的情緒，甚至讓這種負面的情緒蓋過了對哥哥的感情，從此以後再也不來了。
那樣子，可就是自己所承受不了的。
「不要！」話才出口，他才驚覺到自己的聲音惶恐得變調。
頭腦里恍恍惚惚，仿佛對於梓月姐看穿了真相、覺察到自己暗暗地對她洗腦的事實被公之於眾的恐懼臆想也在少女的說話間被莫名地牽引出來。
明明現在還沒有到那麼糟糕的地步，只是梓月姐的「常識」和自己植入的意念產生了輕微衝突的結果。
只是如此而已，明明心裡已經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明明自己心裡還清醒地牢記得催眠的準則，身為催眠師，自己必須有著堅定剛強的意志，敏銳的洞察力、精準的判斷。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有條不紊地掌控住局面。
只有具備著高度感染力的聲音配合上冷酷智慧的內心，才能夠用自己的言語作為打入受術者心靈的楔子，讓對方屈服、信服。
用自己的思維，規劃對方的人生。
其中，最重要的是：主動！引導！而不是被牽引著跌跌撞撞地行動。
絕對不要被動地在不適合自己的場合作戰，而是盡力地把引導的方向導向自己最擅長的部分。
明明腦子裡還有這麼多的警訓在打著轉，哪怕是催眠師引導的準則和一直受到的教育都告誡自己，在腦子裡空空白白的情況下開口，絕對不是什麼好的主意。
謀而後動，步步為營才是明智的舉動。
可是……就算是知道何為正確，何為錯誤。
只要一想到梓月姐有可能就此誕生再也不來的念頭，從而延伸聯想出再也看不到她的可能性。
哪怕僅僅是一個可能性，就讓他完全冷靜不下來，心裡發緊、手心出汗了。
幾乎就是順著本能，卡在喉嚨里的話仿佛不經過大腦般，徑直地脫口而出。
「不要，不要走啊，不要！」像是沒想到自己斷斷續續的話能夠引起少年那麼敏感失態的反應，蘇梓月有些詫異地瞪大了眼。
已經顧不上失態了，柳翼張開嘴，一口氣把心裡想說的話傾瀉而出。
「不要，不要走。也不要離開我啊。我已經沒有其他的親人了。爸爸、媽媽、哥哥，他們都不在了。就算是還有其他的親戚，也只是些遠房得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了。這個屋子，除了你之外，也不會還有誰光顧了。何況……何況姐姐你本來就是註定要來這裡。住在這裡的，我已經把這裡的鑰匙都給你了。這裡也是你的家啊。」
幾乎是閉上眼睛一口氣說出了這些想想都覺得很羞恥的話，在重重的喘息了幾下後，少年才惴惴不安地睜開眼。
蘇梓月短暫地露出了錯愕、驚訝、感動憂傷的表情後，俏麗的臉蛋最終回歸到從前那副帶著溫柔的樣子。
眉宇間還是帶著些許化不開的鬱結，嘴裡已經開始柔聲地寬慰道：「小翼你不要想太多。姐姐只是有點兒不習慣家裡的著裝規矩……」不過在說到一半，想到這個家裡頭的古怪的「著裝的規矩」後，少女俏臉一紅，語氣也像是要逃避開般急急地道：「我想只要再給點時間就好了。」身為蘇氏的女兒，蘇梓月天生就有通靈的能力。
再加上女孩兒家本身的敏感，雖說離傳說中「知善惡，明得失」這樣的境界還差得遠，針對於活人而言，倒也勉強地能夠分辨出情緒的變化和言語的真偽。
對於這個相識已久的弟弟，僅憑觀查那聲音那腔調，梓月已經能夠確定出小翼對自己的心意真實無虛，那惶惶的語調也絕非作偽。
說實在的，面對小翼這股突如其來的感情爆發，蘇梓月甚至有種感動的感覺。
也是呢，畢竟他的家裡怎麼可能會孳生出邪稷污氣啊。
心頭的那股懷疑的阻霾被沖淡了，原本認為「這間屋子有點不對勁」的想法乃至於懷疑到小翼頭上的狐疑消退下去了。
雖說心裡邊還有隱約的衝突縈繞在心頭，不過那股子異樣感實在是太煞風景了。
蘇梓月刻意地選擇忽略掉這股感覺。
就這樣語速極快的說完後，想要就此略過這個話題。
「不習慣、給點時間！」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蘇梓月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用作敷衍的話反倒是啟發了少年的靈感。
柳翼眉頭一皺，明白這個事情並不簡單。
看似只是梓月姐抗拒按照自己的要求穿上裸露的泳裝，但是延展開來，這其實就是對於催眠豎立的權威的一次無意識的挑戰。
如果自己就此罷手，那麼本來預備深深埋在梓月姐腦海內的暗示就會在這一場的勝利中淡化，乃至消泯於無形。
而脫離的意識桎梏後的梓月姐，只要稍微想起那天晚上被自己勸誘著穿上那身比基尼的羞人往事。
他可不覺得這對於意識清醒的梓月姐來說會是一個可以一笑置之的良好回憶。
少年再一次的從理性上察覺到，從下達指令後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踏上了一條沒有退路的單行道，要麼成功，要麼徹底無法挽回。
或許，這也正是自己的感性所希望的那樣，所以才在那一刻不顧一切地將自己推上了這條無法回頭的道路上。
由著心頭燃起的那片衝動點亮道路，然後用理智小心翼翼地行走。
話說回到催眠上，催眠的本質正是溝通和引導。
哪怕是再多麼高明的催眠師，面對人體這樣一個超級複雜的黑箱。
同樣必須大力地藉助對方的協助。
受術者本身的認可對於催眠引導而言大有裨益。
哪怕是邪惡下流的催淫洗腦，一直以來為學術界所不齒，然而本質上和正派的催眠術的原理一樣。
只是在引導的過程中惡意地走上了偏路。
讓行動主軸由建設性的治療心理創傷變為變態調教。
從梓月姐剛剛笨拙的安慰上，柳翼有些敏銳地察覺到了幾個關鍵詞。
雖說以他的理解，梓月姐不過是以「還需要時間」作為主題。
想要以拖待變地王脆將必須更換衣著的暗示給忽略過去。
但是，這也恰好地給了自己一個切入的引子。
吞了吞口水壓抑了下緊張的心情，他小心地開口道：「梓月姐，我剛剛也想了下，覺得我之前的作法還是不夠妥當。這裡也是你的家，梓月姐對這個家裡也是理所應當有說話權的」少年並沒有選擇和梓月姐的已經開始彌現出懷疑的意識硬碰硬。
而是王脆地軟化語氣，以退為進。
梓月姐聽後明顯有些慌亂，接連的擺手道：「不，不，小翼，這裡還是你的家的。姐姐再怎麼說也是這裡的客人，是應該要遵守你的安排的。」看著梓月姐就這樣「投桃報李」的再一次在口頭上承認了自己的主人地位，柳翼的心裡一陣興奮，誘導的第一個階段開始了，盡力地露出一副嚴肅的表情，語氣在剛才的基礎上調整得更加低沉：「梓月姐，我的意思其實是這樣的。我家裡是有著很多雜七雜八的規定，畢竟也是先祖定下來了。還是必須遵守的。不過現在也是21世紀了，我們也不必完全泥古不化。還是可以做些變通的。」說到這裡，他看到梓月姐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睛明顯亮了起來，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少年繼續道：「現代社會不是推崇工業化、標準化和嚴謹性嘛。那件比基尼，姐姐一定是覺得太暴露了才不肯穿吧。」刻意停頓了下，看著蘇梓月輕輕地點頭以示默認後，接著道：「衣服的主要功效從古至今都沒有變化，本質無外乎就是蔽體、保暖。在這麼熱的夏天，保暖就不存在了，主要就是蔽體。所以我覺得不妨採用這樣的方式。梓月姐你可以按照你認為合理的穿著，我們協商好一個嚴謹的裸露比例出來。然後確定好之後，姐姐就不可以隨便的拒絕規定範圍內的衣物哦。」這一次，蘇梓月愣住的時間更長了。
少女瞪大眼，有些呆呆地看著柳翼。
和臉上的表情一樣，蘇梓月的心裡錯愕不已，又覺得有些好笑。
雖說心裡一直很掛慮著小翼家裡的著裝規則，還在一直正想著如何開口。
儘量說服他讓規則儘量不要那麼的暴露。
不過沒想到小翼居然馬上就主動地提出了一個方案，雖說這個方案乍聽起來很有些匪夷所思。
居然是直接確定裸露肌膚和衣物的比例，這種說法簡直是聞所未聞的。
好歹他也是個高三的快成年的男孩子了，居然提出這樣太孩子氣的建議。
不過蘇梓月再細想了下，這種建議聽上去雖說有些孩子氣，不過想想對自己而言也很合理，只要確定出一個保守的比例來，那麼也不會擔心犯忌了。
其實說起來，自己今天進到家裡面來，看到沙發上那一看就是刻意展開的泳裝。
腦袋就有種微妙的頭痛感，仿佛耳朵里進了只微型的蒼蠅般在耳孔里嗡嗡的叫著，鬧得自己非常聒噪煩悶。
甚至連帶著，小翼推門進來後，自己都竟然隱約有種惱怒抗拒的情緒。
真是的，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了，又不是大姨媽提前來了。
小翼這麼真誠地為著自己考慮，甚至不惜修改家裡的規矩，自己還無緣無故地遷怒於他，實在是養心的功夫還很不到家啊。
想到這裡，蘇梓月不禁有些羞愧。
點點頭，「好的。」在徵得了少女的同意後，柳翼精神一震，立即接下話：「那麼梓月姐是想定到什麼比例上呢？」
「這個嘛。」蘇梓月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個時候，自己正穿著一身尋常的家居服。
貼身的米色小裙衫恰到好處地包裹在苗條的上身，既展露了女孩子妙曼的體型，衣服里適當的寬鬆空間卻也低調地收攏那副絕美身材前凸後翹的比例，前襟上那隻藍白相間的蝴蝶結方方正正地別在鎖骨的下沿，為這身上衣增加了不少色調的同時，更是又添上了幾許調皮活力的氣息。
這身衣裝完美的符合了少女的審美。這也正是蘇梓月認為一個學生該有的穿著，大眾之餘而不失格調，素雅之下卻也不至於太過土氣。
這身衣服，也是少女平素很喜歡的一件。不過這一次打量，她可不是在對鏡自我欣賞。
少女默默地計算著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和衣服的比例。
暴露在外面的肌膚，頭部姑且不論，從臉蛋以下到鎖骨左右的距離，兩邊的襯衫衣袖也不過堪堪只到了上臂的一半的位置。
而下身的裙子的話，裙擺的下沿也是蓋過了膝蓋。
在時下這個崇尚開放自由的時代，可以說是非常保守了。
遲疑了片刻，蘇梓月做出估算，頭部加上直到鎖骨的部分，、從小臂往下的手臂以及膝蓋以下的雙腿部分，在心裡暗自斟酌了下後，說道：「那就……按照30%比70%的比例怎麼樣。允許身體裸露的是30%，其餘的是必須被衣服覆蓋的部分。你看怎麼樣？」沒想到，柳翼立即點頭，絲毫不做反駁的接受道：「好，既然是梓月姐的意見，那就按照這個比例吧。不過梓月姐可必須嚴格地遵守規則，只要是在這個比例內的衣服。，就必須乖乖的穿上哦。不許反悔。」
「嗯，不會反悔的。」既然是出自自己的意見，少女自然不會反對，點頭應允。
柳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補充道：「三七開，衣服的比例可以多，但是絕對不能少。同時，我們再明確一個概念，所謂的衣物，那就是使用天然或者自然的材質覆蓋在身體上的東西，沒錯吧。」可是不知怎的，蘇梓月看到他臉上露出的那一抹微笑，心裡猛地一跳。
可是想想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只能老老實實地答道：「對，沒錯。」像是意猶未盡般，少年接著做著補充：「那我作為這間屋子的主人，就像是有必要進屋換鞋的客人提供拖鞋一樣，為客人提供符合規範的衣物同樣是我的義務。而來訪的梓月姐，服從我的意見，穿上符合約定的服飾，這則是是作為客人的義務。這樣理解沒問題把？」無來由的，腦袋裡又飄過了一段違和感，仿佛又要嗡鳴起來了。
不過這一次，蘇梓月憑著理性很容易地就把這股異樣感給壓抑下去了，苦思冥想也沒能發覺這段話的問題，少女只能又一次的點頭表示同意。
「對了，大家的稱謂也最好規範一下，梓月姐也不是外人了。但是畢竟我已經是家裡唯一的男丁，自然也順理成章的是這個家裡唯一的族長。出於對於家族的尊嚴，梓月姐必須稱呼我為屋主或者是主人。當然，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話，為了梓月姐你的面子，也可以不叫哦。」一邊說著，柳翼同時也很專注地觀察著梓月姐的反應，當說完這句話後，看到少女默然地點點頭，看似一副平淡的樣子，不過眉頭開始微微蹙起，纖指也按耐不住地向上移動，在額頭上輕點。
這下意識的動作立即引發了少年的警覺。
「不能下達太多了指令了。」警覺之後，他不再繼續植入新的命令，而是開始在言語的內容上進行平撫、增進。
在一番似是而非的話語之後，梓月姐最終還是點點頭，表面上接受了他所有的指令。
卻根本不知道，這一次次憑著對於他信任的應許，卻是順著看似正確的道路，讓心靈走上了更加下流扭曲的歧途。
已經在心裡擬定好接下來的計劃了，那麼今晚，再試試普通的信息收集好了。
柳翼展眉一笑，將話題引入到蘇梓月認為的正題上，「梓月姐，你知道絕對正確的預言是要怎麼樣才能做出來嗎？」
「應該要怎麼做出來？」蘇梓月來了興趣，目光恢復了清明，炯炯有神地望向少年。
柳翼的嘴角翹起一個微妙的弧度，含笑道：「其實非常簡單，所謂的準確的預言，要麼，就要讓人」認為「非常準。要麼，就必須真的」非常準「。」
「什麼意思？」蘇梓月雖然聽出了少年刻意加重的語調，但是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忍不住反問道。
柳翼不急不慢地補充說明道：「這個時候還是舉例子比較方便。被認為非常準確的預言，比較出名的就有，曾經一個帝國的君主想要攻打另一個國家。在戰爭之前派人去神殿獲取占卜結果。而占卜的結果是——將會有一個偉大的帝國因此覆滅。當然，這其中當然也有著不少的話術，至少會讓君王主認為是得到了想要的結果。於是自信滿滿的發動了進攻。但是實際上嘛，這種預言的結果太過寬泛，似是而非以至於可以隨便套用，或者說用隨後的話術解釋過去。因為無論哪個國家因此滅亡了，都可以解釋過去。」
然後他笑了笑，接著道：「而另外一種預言，如果排除掉我根本不理解的通過靈力來洞察未來的那種方式的話，還有其他的比較科學的方式。比如說古希臘時候就有座據說很靈驗的神廟，從它那裡得到的神諭往往被認為非常準確。而據後來的考古發現，那裡面並非是純粹靠跳大神來胡亂揣度的，而是有著很精密的計算來推測未來的。這樣也就是另一種預言的方法了，在孫子兵法就有句類似意思的話——夫未戰而廟算廟算勝者，得算多也。多算勝，少算不勝。」看到梓月姐點點頭，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柳翼幫著作出了總結：「預測未來，這其實已經非常神棍了。過去和未來，哪怕僅僅做到洞徹一部分，已經非常接近全能了。在我看來，這兩種方法裡，第一種辦法在經歷了這麼多歲月後，在太多人使用話術，然後又被揭穿之後，老的套路已經很難適用了。那就只能用第二種方法了。」
「這樣子啊，那看來並不容易哦。」一口氣大腦里就接收到這麼多信息，實在是有些懵了。
不過為了維持見多識廣的大姐姐形象，蘇梓月還是作出瞭然的樣子努力地點點頭。
身為更偏向於用直接的手段卻邪除魔的世家，她自己其實也並不擅長於複雜的占卜和精算。
如果非要預測的話，而也是通過更類似於用先天神通的手段，如同野獸的直覺般本能地察覺到即將發生的危機。
「不，其實還可以簡單點的。」柳翼笑眯眯地打斷道，「第二種方法，也可以利用信息差來解決。」說話間，柳翼揚起食指，如同教鞭般在空氣中比比劃劃，「比如說，很多算命人在對方進門的時候，還沒開口的時候就當即說出對方的家庭信息，這樣子先聲奪人，是不是首先就營造出了未卜先知的神秘感。」
「沒錯啊。」少女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那就對了。」柳翼點頭道，「說白了，這就是信息差。說出對方認為你壓根不知道的信息，這同樣是一種「偽預測」。由於可以通過邏輯推敲、細節觀察的手段達成，其實還是很有可行性的。在現實里，。經驗老道的警察、調查員這類型的職業，同樣有著類似冷讀的手段。只不過他們並不把這種觀測細節推斷的方法神秘化罷了。」
始終露著不明而厲的表情的蘇梓月突然噗呲地笑出聲來，拍著手說道：「小翼你說話的樣子還真像是一個老師呢。」柳翼臉上一紅，有些不自然的支吾過去。
「梓月姐，這次我們還是練練實際操作吧。」蘇梓月也王脆的答應了，「也好，其實小翼你讀過的書比我還多呢，而且我其實也不太懂占卜。你要怎麼實際演練？」柳翼說道：「既然我本來就不會真正意義上的占卜，只能要麼通過細節觀察、常理推測來獲得必要信息，再輔助上話術進行增補。或者是直接得到信息，實現被認為靈驗的目的了。」蘇梓月手托著腮，「總覺得很狡猾啊，簡直就是在欺騙。」
柳翼強作鎮定的笑了笑，「呵呵，想要得知未來本來也是想要對命運作弊。從唯心的角度看，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這也是命嘛。」
「好吧好吧，就你說的最有道理。」蘇梓月攤開手，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說道：「那我們要怎麼演練呢。」話題被重新導成正題，而這也正是柳翼所要說的，「很簡單，我們來玩一場遊戲吧。」
「哦？」梓月姐抬起眉頭，看上去似乎來了興趣。
透著靈氣的美麗雙眼將柳翼盯得一陣心虛……少年平穩了下呼吸，面不改色的說道：「這個遊戲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名字就直接叫「猜測」、「排除」、「斷言」吧。」隨後解釋起來，沒多久，蘇梓月也明白過來。
所謂的「猜測」、「排除」、「斷言」，也正是如同字面意思那般，由柳翼以自己為目標，開始信息的裁斷，而自己可以在第二個排除階段用「是」和「否」來對信息篩選，而在最後的斷言階段，進行信息的判斷。
當然，柳翼也可以直接跳過前面兩個步驟作出斷言。
然後每做對一個斷言，將給柳翼加上一分，而做錯的話，則給蘇梓月加上一分，最後以積分的多寡來判斷勝負。
當然，積分也只不過是遊戲的競爭性和好玩罷了。
如果猜對了的話，柳翼必須解釋作出猜測的原因，而錯誤的話，蘇梓月同樣必須解釋正確的情況。
倘若雙方都無法解釋的答案，則視為都不得分。
在聽完規則後，少女心頭總覺得有種疑惑揮之不去。仿佛在這淺顯的規則里，隱藏著什麼令自己不安的東西般。
可是想想看也很有道理，畢竟這裡也沒有其他外人，想要訓練判斷力的話，也只能以自己為對象。
作出了猜測後，自己也有義務為小翼解答。
否則光做題卻不看答案的話，那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想到這裡，梓月點點頭，「那行，開始吧。」
「好的，現在是猜測階段，梓月姐你是90年出生，在清湖小學畢業後，進入明見中學讀書的吧。」蘇梓月撇撇嘴，作出不屑的表情道，「這……這根本不算猜測吧。你根本就知道啊。我生日的時候可是叫你來吃過慶生宴的。至於小學高中這些的，也壓根不是秘密。這不能算得分吧。」不過不管怎麼說，在聽到第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後，在啼笑皆非之餘，少女覺得心裡的那股子莫名的緊張和不安都散去了不少。
眼前的少年訕訕地笑了笑：「那就換一個我根本就不知道的問題吧。」
「快點快點，別老耍那些沒用的嘴皮子了。」雖然這樣說著，梓月臉上可沒有什麼不耐煩的表情，笑嘻嘻起來。
「好，我直接作出斷言吧，你的同班同學裡，必定有一個人姓李。」蘇梓月合攏手掌，半是遲疑地問道：「這是所謂的猜概率嗎？」
「沒錯。」關於這個問題，柳翼肯定地點點頭：「很多問題都可以使用常識的。比如說李是一個大姓，可以說一個班級裡面幾土個人，碰到有姓李的概率是非常高的，所以我就直接作出了斷言。正確嗎，梓月姐？」
「猜的沒錯，你得一分。」這次蘇梓月沒做反駁，直截了當地告知了結果。
雖說先得一分，不過少年並沒有自滿，老老實實地承認道：「不過如果要用在先聲奪人的噱頭上，區區一個姓氏根本達不到效果。至少也要詳細到全名上。」
「是啊。」蘇梓月隨口應和著。
接下來的幾個問答也同樣是充滿著這樣隨意的生活氣息。乍看上去跟日常閒聊毫無差別。
某種意義上說，確實是非常日常的聊天。
前提是特意地排除掉隱藏在梓月姐腦海中由於觸發了在屋內而時刻王擾她判斷的指令的話……柳翼知道，從梓月姐的雙腳越過玄關，踩踏在地板的那一刻起，以居所這個概念進入少女的大腦的心錨就開始運作了。
自己沒有設置關鍵詞，但是也可以這麼說，這間房屋本身就是所謂替代著關鍵詞起到作用的存在。
只要梓月姐的大腦里還在產生著自己還在這間屋子的概念，那麼，就仿佛是在不斷地聽著催眠師在耳旁輕輕地呢喃著預先設置好的關鍵詞一樣。
指令扭曲著梓月姐的頭腦，宛若一條迷亂的鎖鏈般牢牢捆住了她神智，讓她擁有大腦卻不能完全的思考，擁有雙眼卻無法真正地去「看」，擁有耳朵卻只能依照自己所想的方向而聽。
但是，那也是有限度的。
最大不足的就是兩點，一個是房屋終究是固定的死物，沒法隨時根據需要而移動。
另外則是無時無刻都要起著作用的話，指令的力量被均勻地平攤到梓月姐呆在這裡的每一分鐘。
讓想要植入的暗示潛移默化、卻毫無重點可言。
不過沒有辦法，既然自己根本不懂魔法的話，也只能憑藉著心靈的魔術進行拙劣的模仿了。
在故意地作出了幾次失誤後，柳翼感覺到梓月姐已經對這個遊戲完全放下心地投入進來後，拋出了第一個試探性的推斷。
「這次是猜測階段，梓月姐，你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吧？」
「嗯，其實我也沒什麼特別喜歡的顏色，差不多吧。」摸了摸下巴，蘇梓月有點不確定的回答道。
「那麼，梓月姐你的內褲是白色的。」說著這番話的時候，柳翼故意作出一副打趣的樣子，心裡有些忐忑地看著梓月姐的反應。
雖說在這個屋子裡面就等於是自動開啟了梓月姐的心錨，再加上那麼久的問答遊戲引導，應該是沒問題了。
不過只要梓月姐還稍微地保留著正常的思維的話，就會立刻醒悟過來。
畢竟詢問女孩子的內褲這種把戲，世界上哪有這麼不正常的遊戲。
「嘿，又不是買的衣服的顏色一定要是自己喜歡的。嗯，不過今天確實穿的是白色的內褲。」蘇梓月神情自若，像是沒事人一樣，隨口的回應道。
看到蘇梓月眼神清明，似乎和往常沒有一點區別，但是絲毫沒有察覺任何問題般的「正常回答」，少年的膽子立馬大了起來，更加居心不良的問題拋了出來：「梓月姐，你的胸罩是D的吧。」看著梓月姐那凸起的蓓蕾，柳翼故意地說出一個超大號的規格。
當然，這不可能會對。但是沒關係，按照規則，只要自己推斷錯了，梓月姐就必須老老實實地把正確的答案告知。
這從梓月姐嘴裡吐露的信息，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果不其然，梓月姐搖搖頭，仿佛意識里還殘留著本來的常識，臉蛋上帶著羞赧的暈紅，「不對哦，哪有你說的那麼大，是32B的哦。」少年作出一副不服氣的樣子，「那梓月姐的腰圍，我猜是……」沒多久，梓月姐又一次搖頭，將正確的答案一一道來。
就這樣，一個個原本是女孩子最隱秘、最珍貴的信息在遊戲的幌子下，被收集到位。
「最後的積分是：我20分，梓月姐75分。我輸了呢。」在大約半個小時後，少年翻起筆記本，說出結果。
看到結果，蘇梓月為這勝利，嘴角上微微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不過很快，少女皺起眉毛，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奇怪，最開始還好，可是越到後面，小翼你的正確率就直線下降呢。這樣子的話，根本沒法模擬卜算啊。」柳翼也裝著失望的樣子點點頭，心裡確實樂開了花，「是啊，看來我還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必須要經常跟梓月姐學習呢。」
「是啊，不過時間有點晚了。」蘇梓月抬起頭，牆上的指針已經到了該回去的時間了。
柳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拍了下腦袋，「對了，梓月姐，在這個屋子裡，在沒有人的情況下，不應該還叫我」小翼「吧。」蘇梓月又一次蹙起眉頭，不過似乎是很快想起了先前的承諾，秀眉沒多久重新舒展開，只是聲音還是有點些許的猶豫。
「嗯，不好意思，差點就忘記了呢，主人。」少年點點頭，像是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
看到柳翼淡定的樣子，像是情緒也會感染一般。蘇梓月的表情里最後一絲皺起的紋路也平緩下來。
送著梓月姐去到玄關，蘇梓月正準備俯身穿上鞋襪之前，突然動作僵住了。
仿佛回想起什麼，梓月姐重新直起身子，將襪子放到一邊，隨後踮起腳尖，骨肉勻稱的雙腿用力地朝上跳了一下。
柳翼沒有說話，滿意地看著梓月姐在自己的命令下起舞，不明所以地作出這種毫無意義的動作。
雖然只有這短短一剎那。但這也是梓月姐的意識在自己的指令下被操縱的小小結果。
接著，蘇梓月在穿上鞋襪後，還轉過身來，親昵地在自己的額頭上留下一個濕潤的吻痕後，才揚揚手打聲招呼後離開。
看著少女在路上的背影逐漸的變遠，少年用力地在額上揉弄了幾下，將那擦拭過額上的濕痕的手指放到嘴中吸允起來，剛被那少女的體香侵染過的濕潤中仿佛還帶著些處子的清甜。
嘖嘖地品嘗著似真似假的滋味，心裡的興奮卻是有增無減。
被手指堵住的唇間口齒不清地嘀咕著，「還不夠，太慢了。必須要快，再快一點。」的確，現在的進度實在是太慢了。
前一天的更換泳裝的催眠指令，在一晚上的時間裡就被梓月姐本能給修正過來。而今天才下達的幾個指令，又有幾個可以延續到明天呢？
必須……必須要用更加高效的法子了。
小翼苦思冥想，在心裡暗暗地又生出了一個點子。
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必備的材料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