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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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這兩隻小貓度過了平靜卻幸福的一周,雖然你們都已經不用再進食,也不再需要睡眠,但你們依然遵守著人類的作息和飲食習慣。

  你們會躺在這片與世隔絕的廢墟上數星星,這隻傻貓會相信你說的逝去之人變成星星的故事,旁邊的小惡魔對你騙小孩一樣的說辭一臉不屑,卻也悄悄的注視起了深邃的夜空;她們會因為和你晚上歡好到凌晨而賴床,小笨貓也還是沒改掉她睡覺蹬被子的惡劣睡相,小惡魔睡相比小笨貓好不少,但她早上的起床氣極重,在你試圖叫醒她時她就像個睡不醒的小孩,緊緊抱住被子不肯鬆手,即使起床依然睡眼惺忪,這時候的她就和別的孩子一樣,幼稚卻嬌憨可愛。

  今天也是一樣,你和小惡魔還沉浸在夢鄉中,昨晚的她們幻出了貴族小姐一樣的服飾陪你歡好,本就是公主出身的她們玩這種扮演遊戲極好的把握住了那種嬌貴的氣質,讓你欲罷不能,也就理所當然的又玩到了凌晨。

  小笨貓睡相雖然很差,但現在的她卻改掉了賴床的習慣,每天都準時起床為你和小惡魔烹飪早餐,她似乎覺得這是自己作為母親和妻子的責任,本就睡眠不深的你被食物的香氣喚醒,你捏了捏還在貪睡的小惡魔的鼻尖,她抽了抽小小的瓊鼻,依然不願意醒來,你拿自己嬌憨可愛的女兒沒什麼辦法,起床來到了廚房,小笨貓正在廚房中忙碌,她變幻在身上的是那套和家裡差不多的圍裙,早餐是捕獵到的小獸油脂煎制的鳥蛋,搭配烤的恰到好處的獸肉,與用來解膩的野生漿果。

  你偷吃了一塊小笨貓烤的肉排,被她瞪了一眼,隨後她又體貼的煎制起了新的一份肉排,她應該是使用能找到的野生香料粗略醃製了下,恰到好處的火候,肉眼正中滿是汁水,小笨貓的廚藝依然和從前一樣,不如說更有精進。

  但比起美食更加吊人胃口的是小笨貓的裝扮,這隻傻貓身上就只穿了一件圍裙,家庭主婦一樣老派的圍裙和她年輕赤裸的嬌軀矛盾卻相得益彰,裸體圍裙讓她看起來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調皮小孩,小小嬌妻的氣質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你正思考要不要再把這隻色貓按在地上,貪睡的小惡魔就睡眼惺忪的出現在了廚房門口,她嬌小的瓊鼻一抽一抽,似乎是被食物的香氣所吸引。

  你遺憾的收起了自己被欲望支配的念頭,倒不是說在小惡魔面前你就不好意思這麼做,畢竟你們在晚上比這還變態的玩法也不是沒有玩過,只是她睡眼惺忪的過來了那就到了你們約定俗成的吃飯時間,其實進食對你們已經沒有了什麼意義,或許唯一的作用就是讓你們享受食物的美好,以及,讓你們還記得,自己是個「人」。

  小惡魔拍了拍自己的小臉,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過來,她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脫離,又變回了那隻冷靜理性的小惡魔,你們三人開始享用起早餐。

  說起這個,之前發生了個笑話,有一天小惡魔看到小笨貓做飯,大言不慚的說今天的午餐就由她來操辦,她自認為經過幾天的觀察,以及她從小笨貓那共享來的烹飪知識足以駕馭住這項技能,結果就是雖然她端出了三份雖然好看,味道上卻有些微妙怪異感的食物,她在火候和調味上沒有把握好平衡。

  不是過甜就是過咸,食物的生熟度上也比起小笨貓差了那麼點意思,這隻小惡魔以為烹飪如同鍊金實驗和她熟知的魔法,只需要按部就班的遵循步驟就可以得到標準結果,可惜烹飪不是死板的數據,更需要一份隨機應變,自此以後小惡魔就打消了烹飪的念頭。

  其實她做出的食物也不算難吃,或許不好吃,但絕對是能吃的,只是這隻事事要強追求完美的小惡魔似乎自信心受到了挫傷,就此心灰意冷,很難說她是不是想要在這件事上自信滿滿的壓小笨貓一頭表現自己,結果卻讓她自尊受挫,這才喪氣的放棄。

  從她之前特地變回成熟體用胸部壓住小笨貓的胸部,然後比較大小這件事來看,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這隻小惡魔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對小笨貓有著好勝心和攀比。

  小惡魔吃的滿嘴油膩,原本生活在夢境中的她對現實的美食基本沒有什麼抵抗力,受幼體化的心智影響,她有時候就像個稚氣未脫又喜歡裝大人的小孩,明明很想大快朵頤,卻又要像淑女一樣小口慢嚼,最後還是敗給了天性和美食的誘惑,像只餓壞的小狼崽一樣撕扯起肉排。

  小笨貓溫柔的幫小惡魔擦去嘴角的油漬,正在大快朵頤的她既乖巧又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小笨貓的服務,感覺她已經逐漸適應了自己作為小笨貓女兒的新身份,你看她嬌憨可愛,忍不住也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腮幫。

  她正忙著咀嚼食物,腮幫鼓鼓的像只倉鼠,這隻傲嬌的小惡魔對你的行為很是不滿,囫圇吞下嘴裡的獸肉,猛的一嘴咬在了你伸過去調戲她的食指上,但你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人類軀體,加上她本來也就沒有出力,連個牙印都沒留下,你饒有興致的看著這隻傻惡魔,不像魅魔,倒像條咬人的小狗。

  她看你無動於衷,知道自己的惡作劇沒有嚇到你,也就收起了那副惡狠狠的神態,轉而用粗糙的貓舌舔砥吸吮起了你的手指,色氣又稚嫩的小臉讓你想到了街邊的寵物貓,你情不自禁的用食指勾彎逗弄起她的香舌。

  小笨貓面帶微笑看著你們父女的互動,她自認為自己要展現作為母親和正宮的大度,但少女握緊餐具的小手和背後像鞭子一樣不高興的尾巴看來不是很同意這個想法,你注意到了這一點,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小笨貓的側臉,她也就像只小貓一樣高興的蹭起你的手來。

  你感覺自己真的像養了兩隻小貓,直到你安撫下這兩隻傻貓,早餐才繼續,你在飯桌上提了一個不是很合時宜但一直壓在你心裡很久的問題,既然是夫妻,有問題就要大大方方的說出口。

  「傻貓,你想回家了麼,不是這個你曾經的家,是那個我們一起住的小家。」

  她原本正在給小惡魔切開肉排,以便拯救下小傢伙那順從天性的吃相,聽到你這話手上的餐刀愣住了,旁邊原本餓死鬼一樣大啖食糧的小惡魔也停住了嘴裡的咀嚼。

  她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裡的餐具,正視著你的眼睛,緩慢開口。

  「真的可以回去麼?我們還能回到以前的生活麼?現在回去不會有危險麼?」

  看得出來小笨貓也很想回去,這裡雖然是她昔日的王國,但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這裡是她的傷心地,她的父母都死在了這個皇宮,甚至沒有留下屍骨和墳墓,她留在這裡除了睹物思人,就只剩下傷心。

  她也想回去,但她又擔心,擔心記憶中的悲劇重演,那她寧願就留在這裡,和你度過渺無人煙但安安穩穩的一生。

  你揉了揉這隻傻貓的腦袋,安慰起她來。

  「可以哦,都過去這麼久了,教會那邊應該已經放棄了,再說,他們真來的話,我們就把他們全都打飛就好了,就像這樣,邦的一下!」

  你像個幼稚的小孩一樣舉起拳頭咋咋呼呼,小笨貓看著你的傻樣噗嗤一笑,小惡魔翻了翻白眼,一臉嫌棄你幼稚的不屑。

  你看出來小笨貓還在猶豫,是時候卑鄙的添一把火了,反正這也不是你第一次這麼卑鄙了。

  「你想哦,這麼久沒見到赫爾奶奶,她老人家會擔心的,我們出門的時候太倉促,都沒和她老人家道別,你就不想回去見你乾媽麼?」

  看得出來她動搖了,你們逃亡的時候確實沒有聯繫赫爾奶奶,其實當時的情況不聯繫赫爾奶奶免得她受到牽連才是正確的,這麼久過去了老人家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你們的不辭而別,自從你們新婚後老人家就很少過來看望你們,頗有一種父母終於放心新婚的子女獨立生活的感覺。

  在你的誘惑下,這隻傻貓終於點了點頭,其實你也不算是騙她,只要撕破你現在這層人類的偽裝,你現在確實有和教會掰手腕的能力,當然,能和平的繼續生活下去是最好,戰爭從來就不是什麼好詞,你要把小笨貓騙回去還有個無法言說的理由。

  假如小笨貓知道了現在自己的力量已經可以和教會開戰,她會不會用這份力量為自己死去的父母和被滅亡的國家復仇?

  假如她站在這條路上,你是一定會陪伴在她身邊的,但最後血流成河真的是好事麼?

  逝者已經不可挽回,復仇也不過是以殺戮報復殺戮,你們平靜的生活很可能會因為戰爭被打破,而且你很擔心,你很擔心一旦這隻小貓被殺戮侵蝕了心智,最後無論是沉浸在殺戮的快感中,還是像人類踩死螻蟻一樣對生命的死去變的冷漠,或者更有可能,這隻善良的小貓會沉淪在殺人的後悔自責中一生,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結局。

  因此你想帶她離開這片傷心地,免得她觸景生情,你希望平靜的生活能夠慢慢讓她遺忘心底的傷痛,你知道這很自私,但你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這已經是你能想到最好的方案了。

  小笨貓收拾完了飯後的殘局,小惡魔在一邊輕輕的打著飽嗝,你收拾著來時的行李。

  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你們當時走的倉促,本就沒有帶多少東西,小笨貓戀戀不捨打算把王服帶回去,被你敲了敲腦袋阻止。

  「以後又不是不會回來。」

  她吐了吐舌頭,聽話的放下了王服,帶來的換洗衣物她固執的要帶回去,其實她完全可以自己變出來了,你不是很懂她為什麼這麼執著,少女的心思總是讓人猜不透,不過你們做愛的時候似乎確實是真的衣服脫起來比較有情趣。

  那本不詳的書已經消失不見,仿佛它只是一次性用具,完成使命後就消失了,你對這本書的情緒很複雜。

  既感激它,又憎恨它,沒有它的話你註定就只能在失去這隻傻貓的痛苦中度過餘生,但現在你們兩個都變成了非人的怪物,這就是它給你們留下的詛咒,如今它自己識趣的消失了,倒也眼不見心不煩。

  你帶著小笨貓和小惡魔走出了叢林,其實你們完全可以如同石像鬼一樣張開雙翼飛出去,但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你們還是老老實實的選擇了人類的方法,在不撕破人類外皮的情況下你們能用的力量有限,想要調用對應的權能就不可避免的要異化出一部分怪物的身體。

  好在即使是人形你們依然比以前強橫不少,本就是獸人的小笨貓自然不必多說,你現在的體格只怕比小笨貓更加駭人,一家三口就像踏青郊遊一樣,一邊欣賞著路上的風景,一邊慢慢往那個小家走去。

  小惡魔似乎對現世的一切都感到十分好奇,時不時就被路邊的各種東西吸引目光,你和小笨貓也不急,就這樣等小惡魔滿足完好奇心,才繼續上路。

  你在驛站租了一輛馬車,還好小笨貓出門時帶上了她的小錢袋子,不然你們連馬車都沒有貨幣租賃,這隻小貓搖著自己的小錢袋,向你炫耀著自己的先見之明,小惡魔難得看到你吃癟,在一旁呼呼呼的偷笑。

  你們坐上了馬車,往自己的小家駛去,越是靠近貧民窟,你們越是近鄉情怯,即使明知道現在以你們的力量不會有危險,但還是不可避免的緊張,既擔心看到教會的爪牙,又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家中。

  下午時分,你們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地方,好在上天似乎眷顧了你們,你謹慎的觀察四周,並沒有發現教會的人藏在家周圍,小笨貓摸著自己的胸脯,鬆了口氣,你讓小笨貓和小惡魔在家乖乖等你,你去驛站歸還馬車。

  當你回來推開家門,兩隻小貓正在打掃衛生,你讓她們停下手裡的活計,先陪你一起去拜訪赫爾奶奶。

  小笨貓臉上是期待,小惡魔則是有點緊張,畢竟她從未在現實中真正和赫爾奶奶見過面,你也有點頭疼,小惡魔的身份問題要怎麼和赫爾奶奶說呢?

  難道和她老人家說這才不見幾周,你和小笨貓孩子都這麼大了?

  但要說小惡魔是你們收養的或者不讓小惡魔去見赫爾奶奶,這隻看起來冷靜成熟的小惡魔其實心裡又敏感脆弱,這對她也太不公平。

  不管了,到時候再說能不能糊弄過去吧,先見到老婦人才是正事,頭疼的事情就交給之後的自己吧。

  你拉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出了門,經過市場時讓小笨貓牽著小惡魔,自己獨自去買了些水果,你總不能兩手空空的去拜訪老婦人。

  你帶著這兩隻小貓來到了赫爾奶奶的小屋,下午時分老婦人應該已經收攤,此刻多半在家裡休憩,你敲了敲門,沒有回應。

  你感覺四周有些寂靜的不像話,貧民街雖然一向死氣沉沉,但今天也有些寂靜的不像話了。

  你把還沒搞懂什麼情況的小惡魔拉到身後,小笨貓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太對勁,貓耳警惕的豎起,貓咪一樣的豎瞳搜索著四周。

  出乎你意料的是此時門從裡面打開了,你鬆了一口氣,正打算問候赫爾奶奶時,說出一半的話就卡在了嗓子裡。

  「赫爾奶……?!」

  門後不是慈祥的赫爾奶奶,是那張你記得不能再清楚的討人厭的臉,那個被你親手殺死的祭司,在這條被改變的時間線里,這是你們的第一次見面。

  他似乎很享受你的驚訝,臉上又露出了那種仿佛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的討人厭笑容。

  「哎呀哎呀,真是讓我好等啊,我還以為你們都遠走高飛了呢,你們不在,我就只能拜訪下這位和你們關係密切的女士了。」

  他臉上又是那種極為討人厭的刻意表演出的心痛,仿佛他是你的遠方好友,前來拜訪你卻遇上你出了遠門,只好在赫爾奶奶這等待你回來。

  但虛偽的表演下,是他眼神中藏不住的惡毒,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而他窗戶中的怨毒恨不得把你和小笨貓燒盡。

  「哎呀,和我收到的消息不一樣啊,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又是誰?我可沒聽說你們有女兒啊,算了,無所謂了,反正你們都要死的嘛,出來迎接我們的客人吧。」

  他拍了拍手,那兩條和你記憶中一樣的沉默走狗從他身後走出,但此時的你最關心的還是另一件事,他們怎麼會從赫爾奶奶的家裡出現?

  赫爾奶奶怎麼了?

  你眼神陰冷,小笨貓的尾巴更是直接炸立了起來,被這個討人厭的老東西提到的小惡魔更是毫不掩飾臉上的反感。

  他沒從你們的臉上看到驚慌失措,反而是擇人而噬的陰冷,這讓他很是不爽,獵物都已經踏進陷阱了,怎麼還敢向獵人露出爪牙?

  他身邊的兩條走狗熟練的抽出長劍,往上面抹起了聖膏,小笨貓看見了那個殘害了她無數族人的毒藥,憤怒的火焰在她眼中跳動,她的利爪已經彈了出來,這隻小貓已經變成了半獸化的戰鬥姿態。

  自認為已經看穿你們底牌的祭司又開始了得意洋洋的演說,他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而他要把你們最後的希望碾碎,好欣賞你們從希望到絕望的表情。

  「看來你身邊這位獸人小姐就是你有恃無恐的底牌麼,那你可要失望了,這種聖膏專門用來針對獸人,只需要一點,就是對獸人見血封喉的毒藥。」

  你實在受夠了這個老東西的嘴臉,但現在赫爾奶奶的安危還尚不清楚,留下他應該是比較穩妥的辦法。

  你伸手安撫旁邊的小笨貓,示意她冷靜下來,上次是她保護了你,這次輪到你替她攬下殺人的罪責了。

  小笨貓乖巧的點了點頭,原本炸毛豎起的尾巴松垂下來,利爪也重新變回了白皙的小手。

  祭司明顯有些出乎意料,但隨即又開始了得意洋洋的表演。

  「哎呀呀,識時務的放棄抵抗了麼?真懂得大體啊,可惜……我可沒說事情要翻過去!」

  兩個侍衛看準了小笨貓解除戰意的一瞬,舉劍朝著你們兩人砍來。

  祭司已經壓抑不住臉上的興奮,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小笨貓血濺當場,你們兩個人從出現就一直在脫離他的掌控,這讓他非常的不悅,被貶職的陰冷算計和對你的恨意已經讓他對你們兩個下了必殺的心思,恨意甚至讓他不願直接見面就動手格殺你們,他要折磨你們,看到你們臨死前的痛苦與扭曲,這樣才能稍微平息他的怒火。

  巧的是,你也是這麼想的。

  祭司期待的血濺當場並沒有出現,地下鑽出的兩條尖銳觸手貫穿了襲來的侍衛的身體,從你的背後伸出的兩條觸手扎穿了地面,從地下發起了致命的突襲。

  尖銳的觸鬚刺穿了他們的腳掌,又在他們的咽喉前等待,即使身經百戰的他們在腳掌被扎穿的一瞬就已經反應過來,但被貫穿的腳掌讓他們無法後退,觸鬚就這樣穿過他們的咽喉。

  兩條走狗臉上是藏不住的駭然,臨死前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恐,他們從未面對過這麼邪異的敵人,你抽回觸鬚,侍衛手裡的長劍哐當掉落在地,他們捂住了自己的咽喉,試圖止住從喉管大洞中流逝的鮮血,和他們的生命。

  但很可惜,即使再給他們兩隻手臂捂住喉嚨後面的傷口,他們的生命依然會從指縫中溜走,更別說他們沒有,這兩條助紂為虐的走狗不知道幹過多少髒活,但最終他們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只能在地上痛苦的捂住喉管,慢慢體會死亡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絕望。

  祭司被駭的魂飛魄散,整個人癱軟在地,你向他走去,他面朝著你,屁股不停的在地上磨退,想逃離你這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你!你是什麼怪物!快滾開,快滾開啊,你知道我是什麼人麼?!」

  多可笑的傢伙,上一秒還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下一秒變成了色內厲茬的待宰野狗,無論是上一條時間線你以人類的身體拖著長劍向他走去,還是這一次你眼神冰冷的以怪物之姿靠近,他都是這副醜態,欺軟怕硬,欣賞別人死前的哀嚎,當死亡真正靠近他時卻被嚇的屁滾尿流。

  你心中並沒有什麼復仇的快感,反而有種悲哀,他說的沒有錯,無論是那個提著長劍對同類抱有必殺之心的人類,還是現在這個並不打算先殺他的怪物,本質上你都已經成為了要和人類為敵的異類。

  他已經被死亡的恐懼和你沉默的靠近一步步壓垮,狗急跳牆的他甚至放下尊嚴求起了小笨貓這個獸人,這個被教會視為怪物歧視排擠的物種。

  「那位小姐,求求你了,放過我,讓他放過我好麼?我發誓以後不會再迫害獸人了,我發誓我會讓我能管轄的地方都平等的對待獸人。我求求你了,讓他不要殺我,我知道他會聽你的話,我求求你了,不要殺我,嗚嗚嗚,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令他絕望的是,小笨貓對他搖了搖頭。「從來都是我聽他的,他說什麼,我做什麼。」

  你已經受夠了他的醜態,為什麼他就不能展現那麼一點骨氣,為什麼要像條狗一樣在地上跪地求饒痛哭流涕,為什麼……不能展現的像個人類一樣有點尊嚴?

  你不由得心中一陣暴虐,仿佛自己一直堅信的人性是個笑話,人性這麼醜陋,你真的還有必要堅守這個可笑的東西麼?

  你一把用手掐住了他的咽喉將這個老傢伙舉起,他用手拼命掰著你的手掌,缺氧和離開地面讓他恐慌,感到死亡越來越近的他絕望的捶打你的手臂,祈求著你能大發善心放他下來。

  暴戾的你本想直接捏碎他的喉嚨,但小笨貓拉了拉你的衣袖,你才神智清醒過來,自己還要考慮赫爾奶奶的安危,萬一赫爾奶奶被抓走,你還得從這個老傢伙嘴裡撬出赫爾奶奶的下落。

  你一把把他丟在地上,他像條死狗一樣癱軟在地,痛苦的用手捂著自己差點被捏碎的喉嚨,缺氧和恐懼讓他大口呼吸,像是要從空氣中汲取回氧氣和自己被嚇散的靈魂。

  你不耐煩的等待,觸手在地上拍打,他被這聲響嚇的回過魂來,看到小笨貓拉住你衣袖的小手,他恨不得跪在地上向這個自己平日最鄙棄的獸人感恩戴德。

  你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赫爾奶奶下落未知,你沒那麼多功夫和這條死狗消耗,小笨貓拉了拉你的手,示意你先冷靜下來,這隻小貓儘量克制住自己語氣中的厭惡,詢問起赫爾奶奶的下落。

  「這間房子的主人去哪了,你們把她帶到了什麼地方?」

  祭司聽到這句話,卻眼神飄忽,不敢正面回答,額頭上的冷汗暴露了他此刻的心虛,聰慧的小笨貓立馬想到了那個駭人的可能,心急如焚的她立刻衝進了赫爾奶奶的小屋。

  你讓小惡魔看住這個老東西,她撇了撇嘴,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

  你擔心這老傢伙耍花招,於是你把上一條時間線他被你殺死的記憶強行灌入了他的腦海,這是對他的懲罰,死亡的恐懼和被利刃貫穿的劇痛重新在他的腦海中湧現,這下他應該老實了。

  你急忙進屋,但剛進屋你就已經知道了那個令人絕望的結果,赫爾奶奶的小屋原本充滿植物清香,但如今的空氣中卻混雜了令人不安的味道,那是死亡帶來的淡淡腐爛氣息。

  你感覺腦子像被鐵錘重重砸了一下,渾渾噩噩的你來到客廳,小笨貓在裡面,緊緊抱著赫爾奶奶已經冰冷的屍體,老婦人神色安詳,身邊是被小笨貓用利爪切斷的繩索,身上沒有外傷,那股腐爛的氣味正是來自赫爾奶奶身上。

  小笨貓看到你來了,如同快溺死的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她儘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緊緊的咬住嘴唇,無聲的流淚,希冀的目光看向你。

  你其實知道已經來不及了,即使你能修復赫爾奶奶已經腐化的肉體,老婦人的靈魂也不知道已經消散了多久,但你這時怎麼忍心搖頭?

  你把赫爾奶奶扶到椅子上坐好,背後猙獰恐怖的觸手刺穿了赫爾奶奶肩胛的動脈,赫爾奶奶已經死去了一段時間,你為了修復老人家的軀體不得不進一步扭曲自己的外貌。

  兇惡的觸手和慈祥安眠的老婦人對比更顯得可怖,小笨貓胸中燃起一股無名業火,都是因為那個傢伙,那頭還在門外哀嚎的死豬,赫爾奶奶才會變成這樣,你為了赫爾奶奶也不得不重新展現這副可怖的模樣,她知道你獸化的越多,就越容易重新失去人性,她也知道你其實很討厭這副模樣。

  門外的小惡魔感應到了異體同心的母親的憤怒,撇了撇嘴抓住祭司,像提一隻待宰的牲畜一樣把他提進來摔到了客廳的地板上,這一下力道極重,他斷了幾根肋骨,劇痛讓他的哀嚎聲更大,他試圖靠哀嚎博取同情和轉移痛苦。

  但他看到淚痕未乾,眼中滿是憎恨直盯著他的小笨貓,以及沉默不語如同行刑人的小惡魔,感覺到空氣中鐵一樣的沉重氣氛,就很識時務的閉上了那張討人厭的嘴,只希望你們能夠無視他。

  老婦人屍體上的腐臭逐漸消失,小笨貓原本已經灰暗下去的眼睛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祭司看到你猙獰可怖的模樣,更被你讓赫爾奶奶重新恢復呼吸的可怕褻瀆行為嚇到,他被恐懼壓垮,絮絮叨叨的祈求起神明庇佑,他大概從來沒有這麼虔誠的祈求過神明,而非為了金錢和權力隨意掛在嘴邊。

  你看著老婦人的身體逐漸恢復生機,心中卻並沒有和小傻貓一樣放鬆下來,你知道赫爾奶奶的靈魂如果無法歸來,那就只是復活了一具沒有朽壞的屍體。

  不同於小笨貓當時自願獻祭,赫爾奶奶的靈魂在死後就開始徘徊,慢慢碎裂,最後消散,你知道多半已經來不及了,但小笨貓希冀的眼光讓你怎麼忍心告訴她真相?

  即使你也同樣悲痛,但你不能在小笨貓面前表露出來,如果連你都痛哭流淚,你難道還要小笨貓來安慰你?

  你只能更加扭曲自己人類的形態,除了上半身依舊是人形,你其他的部位都變回了怪物的模樣,這讓你能更大程度發揮你的力量,但也會讓你的本性離人類更遠一步。

  你極力克制著自己心中的獸性,否則你一定會現在就會把眼前這個討人厭的傢伙撕成碎片,但洶湧的殺意和躁狂哪有這麼容易壓下,你用一根觸手刺穿了祭司的額頭,致命傷被你灌入的生機強行吊住,這個畜牲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一旦你停止給他吊命,他立刻就會死去,大腦被貫穿的劇痛讓他痛苦的哀嚎,你嫌他聒噪,又用一根觸手刺穿了他的咽喉。

  穿刺他大腦的觸手強行壓榨讀取著祭司的記憶,你必須知道是誰殺了赫爾奶奶,這個可恨又可憐的傢伙連哀嚎都無法發出,他的靈魂就被你強行抽出搜索記憶,你可管不了他會不會因此變成白痴。

  然後你就看到了讓你幾欲當場撕碎這個畜牲的一段記憶,小笨貓和小惡魔甚至都被你突然暴發的凶戾嚇了一跳,她用眼神向你詢問發生了什麼,你神色陰沉,用一條觸鬚向小笨貓傳輸了自己看到的記憶。

  這段記憶不是很完整清晰,畢竟是你用暴力手段強行讀取的。

  破碎的片段中,正在出攤售賣麵包的赫爾奶奶被他們找上,老人家帶他們來到了自己家裡,他們似乎是詢問了赫爾奶奶一些東西,赫爾奶奶搖頭。

  祭司很是不滿赫爾奶奶的回應,拿出了你們兩的畫像,眼神和神色逐漸猙獰,身後的走狗拔劍威脅,赫爾奶奶神色平靜,依然是搖頭。

  記憶的最後,惱羞成怒的祭司把赫爾奶奶捆住丟在了客廳,至此你已經明白,他就是殺人兇手,赫爾奶奶是被活活餓死的,就在廚房旁邊,就在她的家裡。

  多麼諷刺又多麼殘酷,這個賣麵包的老婦人,這個手藝出了名的好的大廚,這個教會小笨貓做飯的慈祥長輩,最後卻是被餓死的。

  赫爾奶奶做錯了什麼?

  你想不明白,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她只是和你們兩個扯上了關係,就招來了殺身之禍。

  你開始痛恨,痛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早幾天回來,痛恨為什麼自己要和小笨貓在亡國廢墟貪圖那一周的享樂時光,你更痛恨這個祭司的畜牲行徑,但是到最後,你只恨自己把赫爾奶奶卷進了這場上位者們鬥爭的要命遊戲。

  身邊的小貓感受到了你情緒的失控,淚流滿面的她從背後抱住了你,小臉靠在你的肩上,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下,沁濕了你的衣服,她想開口安慰你,但最終卻沒有說出口。

  在她看來,她才是那個會招來不幸的喪門星,從她的父母,到你和赫爾奶奶,似乎所有和她有密切關係的人最終結局都好不到哪去,她就像流言蜚語中說的天生的掃把星。

  你搖搖頭,臉頰摩挲著她的小腦袋,這些事錯絕不在她,要怪只能怪命運和她開了這些惡劣的玩笑,你壓制下負面情緒,逼迫自己以絕對理性的情緒繼續復原赫爾奶奶的靈魂,你一定要讓赫爾奶奶復活,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瞬,只有赫爾奶奶能安慰此時這隻受傷的小貓。

  你小心細緻的慢慢拼接好赫爾奶奶碎裂的靈魂,缺失的地方卻無能為力,你只能盡全力維護住拼接起來的脆弱整體,再小心翼翼的將靈魂送回赫爾奶奶的軀體。

  老婦人原本蒼白的臉逐漸恢復了血色,小笨貓擔憂的看著你,你沖她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眼下最要緊的是赫爾奶奶這邊,缺失了一部分靈魂還能否醒來,你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在小笨貓希冀的目光中,赫爾奶奶慢慢睜開了雙眼,你鬆了口氣,但隨即又緊張起來,你現在沒辦法變回人形,下半身依然是可怖的模樣,更遑論你的觸手上還扎著一個求死不得的可憐蟲祭司。

  但赫爾奶奶的生命被你現在可怖的觸手維持,老婦人的靈魂就像已經碎裂的玻璃,被你強行粘連在一起,只要你鬆手,瞬間靈魂就會摔的粉碎。

  你只能讓赫爾奶奶看到你如今的可怖模樣,出乎你和小笨貓的意料,老婦人的神色並無恐懼和厭惡,看向你和小笨貓的眼神中只有一股長輩對晚輩的心疼,被扎穿腦顱的祭司就像被看不到的空氣,被赫爾奶奶自動無視過濾。

  這個慈祥的老人看向你們,面帶微笑的歡迎。

  「平安回來了,回來就好。」

  語氣雖然平靜,但依然藏不住那份深沉的感情。

  就像家裡的長輩知道了孩子在外受委屈,卻又無能為力的痛心。

  小笨貓再也忍受不住,抱住赫爾奶奶泣不成聲,老婦人雖然肩胛被你貫穿,但依然盡力抬起手臂,摸著自己乾女兒的小腦袋,安慰著這個傷心的孩子。

  小笨貓哭的時間並不長,你不知道是因為她遭遇的變故太多讓她變得堅強,還是她的眼淚都已經哭干,她聲音顫抖的向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母親哀求。

  「媽,閉上眼轉過身去,就一會,好麼。」

  赫爾奶奶聽話的閉眼轉過身去,隨即小笨貓的雙手上毛髮湧現,可怖的獠牙和利爪都暴起湧出,原本海藍一樣的眼眸如今就像冷海之下犬牙交錯的冰山,只讓人感覺到其中冰冷而又暗流涌動的殺意。

  這隻傻貓從未如此想殺死一個人,她突然爆發的凶戾和惡意足以讓不認識的人被駭的後退,她一把掐住了罪該萬死的祭司,捏住他的脖頸一聲脆響,祭司的頸骨就化為粉末。

  殺掉了這個可恨仇人的小笨貓並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反而撲到你懷裡哭了起來,她現在的模樣既脆弱又可怖,既是燃燒洶湧殺意的野獸,又是一個傷心欲絕的孩子。

  她洶湧的恨意讓她只想馬上弄死那個已經癱軟在地上死透的畜牲,但她又覺得讓這傢伙死的太過痛快,捏碎脖頸雖然已經是足夠殘忍的方式,但對求死不得的祭司來說又何嘗不是解脫,她既痛恨自己讓仇人痛快死去,又被自己澎湃的殺意和洶湧的惡意嚇到,她在恐懼那個惡毒又嗜血的自己。

  你用觸手摸著自己妻子的小腦袋,小惡魔很識時務的丟出一把魔火,嗜血的火焰將祭司的屍體燃燒殆盡,包括地上的血液,來自地獄的火焰卻淨化了一切。

  小笨貓慢慢的止住哭聲,赫爾奶奶一直沒有回頭,你和赫爾奶奶都在耐心的等待這隻小貓平靜下來,她用變回人形的白皙小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逼迫著自己堅強,儘量壓制住聲音中的顫抖後才敢開口。

  「好了,媽,可以轉過身來了。」

  赫爾奶奶依舊面帶微笑,慈祥的看著你們三個小傢伙,老婦人並未開口問發生了什麼,或者說其實老婦人什麼都知道,但卻選擇不說。

  赫爾奶奶的目光著重看向了一旁和小笨貓長的近乎一模一樣的小惡魔,眼神揶揄的看了看你和小笨貓,這個慈祥的長輩在儘量緩解原本沉悶的氣氛。

  她用仿佛平常歡迎你們來家裡做客的語氣給小笨貓下達了任務。

  「乖女兒和孫女去廚房做飯吧,我餓了,讓我和臭小子單獨說會話。」

  小笨貓眼角帶著淚痕默默的點頭,小惡魔此時罕見的乖巧,牽著自己的姐姐去了廚房,赫爾奶奶看著你,你看向赫爾奶奶,相對無言。

  你是不敢開口,赫爾奶奶是不知如何開口,寂靜的空氣中只能聽見小笨貓從廚房傳來壓抑不住的偷偷啜泣聲。

  最終還是老婦人先打破了這份尷尬,用仿佛拉家常一樣的語氣開口。

  「臭小子是打算和我大眼瞪小眼到開飯?。」

  你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您……不怕我們麼?」

  「又在說傻話了,你們再變不還是那兩個小傢伙,不過傻丫頭那副沒有傷痕的身體,恢復正常說話的能力,還有身上淡淡的死氣,別人看不到,但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發生了很多事吧,兩個小傢伙一定吃了很多苦。」

  「對不起……我沒做到答應您的,沒有保護好她,我也沒有保護好您,讓您牽扯進了進來。」

  你低下腦袋,像個犯了錯不敢面見長輩的孩子,赫爾奶奶敲了一下你的腦袋,一如她以前替奶奶教訓說錯話的你,即使你現在已經是面目可怖的怪物,在老人家心裡你依然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

  「又在胡說八道了,保護我從來就不是你的責任,但你確實沒保護好我的乖女兒,以後要更加努力,連同我欠她的那一份加上,要更努力的保護好她,聽到沒?」

  赫爾奶奶一臉嚴肅的看著你,既是對說錯話的孩子的不滿,也是對你語重心長的囑託,似乎是察覺到氣氛有點嚴肅了,老婦人衝著廚房呼喊起自己的女兒,轉移起了話題。

  「乖女兒,飯好了沒?我餓了喲。」

  躲在廚房裡偷聽你們談話偷偷流淚的傻貓這才整頓好心情,抹了抹眼淚開始動手烹飪起了這頓家宴。

  你注意到赫爾奶奶盯著窗外目光神遊,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仿佛一個自知時日無多的老人,開始回憶起自己一生的過往。

  你沒有打擾赫爾奶奶,只是靜靜的看著老人家回憶,小屋內只能聽見小笨貓在廚房烹飪傳來的聲響,食物的香氣慢慢飄散而來,這本該是一個家庭溫馨日常的剪影,但你的可怖外貌卻無聲的嘲諷著你自己。

  是你親手毀了這一切。

  赫爾奶奶突然轉過頭來,認真而又嚴肅的對你開口。

  「聽好了,不要有什麼別的想法,塵歸塵土歸土,我已經活了足夠的歲月,到時候讓我和你奶奶的墓碑做個伴就好,即使那孩子求你,你也不能心軟,我已經累了,只想躺在地下長眠。」

  「我答應您。」

  得到答覆的赫爾奶奶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眺望窗外,黃昏的太陽給自己照到的所有東西都鍍上了一層細碎又朦朧的橙光,這是冰冷的黑夜來臨前的最後溫柔。

  小笨貓和小惡魔端著烹飪好的佳肴走了進來,這一頓飯可能是她最用心的一次,她不傻,獸人的耳朵也不聾,你和赫爾奶奶說話時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她已經知道了赫爾奶奶的意願,知道了這是赫爾奶奶最後的晚餐。

  上菜時赫爾奶奶揉了揉小惡魔的小腦袋,不得不說小惡魔粉雕玉琢的嬌憨外貌確實很討喜可愛。

  小惡魔也罕見的沒有流露出抗拒的神色,要知道連你摸小惡魔的小腦袋都會被一把拍掉爪子,然後被這隻傲嬌的小傢伙氣鼓鼓的瞪上一眼。

  她很不喜歡被人當小孩子看待,即使她現在變成了幼女模樣。

  不過在赫爾奶奶這種慈祥的長輩面前,她被當成小孩子似乎理所當然,連她自己都覺得本就該如此。

  隨著最後一道菜上齊,這頓頗有意義的家宴就此拉開序幕,怪物與人類,生者與死者,長輩與晚輩同在一桌,四個人安靜的享用著小笨貓烹飪的佳肴,如此寂靜,不像一家人在用餐,到底是美食讓人沉浸,還是人人都有百般滋味在心頭,堵住喉嚨開不了口?

  赫爾奶奶慢條斯理的享用著這頓晚餐,一點也不像一個被活活餓死的逝者,等老婦人放下刀叉,悠然的擦淨嘴唇,她才慢慢開口。

  「不錯,乖女兒可以出師了,天天給臭小子做飯真是便宜他了,你記得要照顧好他,提醒他按時吃飯,乖孫女也是,記得提醒你爸爸。」

  小笨貓和小惡魔放下餐具,認真的聆聽著老婦人的囑託,默默點頭。

  「那麼,我吃飽了,該睡覺了,晚安。」

  赫爾奶奶一臉輕鬆的說著這句話,仿佛她真的只是吃飽了打算睡一覺,明天依然會按時起床準備一天的麵包。

  小笨貓還是壓抑不住,眼圈通紅,顫抖著發問。

  「您真的……想好要休息了麼?」

  「嗯,我想好了,晚安。」

  赫爾奶奶看向你,無聲的要求你履行自己的承諾,事到如今你反而猶豫起來,讓你意想不到的是旁邊的小笨貓握緊了你的手,你能感受到她顫抖的小手和看到她過度握緊發白的指節。

  「那,媽,晚安。」

  「晚安。」

  隨著你抽離猙獰的觸鬚,赫爾奶奶也在椅子上慢慢閉上雙眼,就像一個吃飽犯困的老人,只是打算在椅子上先睡一覺。

  赫爾奶奶的眼睛徹底閉上的一瞬,身邊的小貓終於低下頭去,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痛苦的嗚咽。

  她再度失去了自己的母親。

  等她終於停止哭泣,抬起頭的她滿臉淚痕,雙眼通紅,既是哭紅的,也像嗜血的憤怒在她眼中涌動。

  「我們安葬好媽吧,就按她的意願,安葬在你奶奶的旁邊,一切完事之後,我要復仇,我要讓教會付出代價。」

  小笨貓語氣平靜,面無表情,理性的話語中卻流動著洶湧的殺意,她接受了赫爾奶奶的死訊,一切幻想都破滅了,她避風的港灣被現實殘忍的撕開,流露出其中遍體鱗傷的那顆心。

  如今的她被復仇的怒火支配,她語氣平靜的給教會下達了死刑,她要教會所有人給自己的兩個母親、自己的父親、自己的王國陪葬,這是她和教會之間的血海深仇,無關正義,沒有無辜,復仇本就是受傷者的一場獨飲,越是飲血,越是空虛。

  你知道前面是一條通向地獄的血路,但你要陪著她,義無反顧,這是你的責任,你答應了赫爾奶奶的,你要保護好她。

  「嗯,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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