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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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鹿原沒怎麼看就被書香就放一邊了,倒不是不想看,而是事太多,再抱本閒書就說不過去了。

  二十七號一早就起風了,初時還只是二三級,到了晌午便呼嘯起來,黃沙漫天,大門都給吹得呼扇作響。

  書香原計劃飯後回去,也說出口了,結果鳳鞠跑到院裡把門一插就沒走了。

  倒不是說不能走,而是家當人家都給你拿過來了,再一味堅持不免就有些韁,所以最後就留了下來。

  當晚氣溫驟降,背著鳳鞠給城裡去電話還提來這事兒來,還能說啥呢,也只能說下回,除了這個,也沒別的可解釋了。

  頭場雪下在大雪節後的一個周六下午,鵝毛似的,其時北風呼嘯,鬼哭狼嚎,比貓叫春更慘烈,轉天雪都磨脖到了小腿子上。

  去年也趕上一回,二三十多號人結伴而行,浩浩蕩蕩地穿梭在村落間,邊走邊唱邊唱邊走,猶如奔赴前線的一小撮隊伍。

  早飯多數是烙餅,偶爾書香也吃些麵湯之類,不過靈秀說內不解飽,「在外面就糊弄,哪如媽給你揍著吃。」

  還用手比劃,說算上自習,這上午可溜溜五節課呢,不填飽肚子就沒精神學習。

  飯桌上就得東西或辣醬配煮雞蛋,或五香花生米配咸蒜,時不常靈秀還會炸個素丸子或者切盤碎肉啥的,末了,再給配上一盤細碎的鹹菜。

  兒子狼吞虎咽時,她總會從旁饒上一句「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這時候書香多半不會言語,可能真的有人會跟他搶。

  雪還在下,教室外支出來的煙囪吐著黑煙,越發顯得勢大,頗有些風雪山神廟的味道。

  晌午飯畢回來烤火,有人就說這會兒能幹啥呢,愁容滿面。

  「堆雪人不也得等雪住了。」

  「大雪咆天都快封山了。」

  這難免有些誇張,畢竟左近沒有山。

  但事實面前又沒說錯——皚皚一片,樹上,房上,遠處的天空,一片雪白。

  「干點啥好呢?也沒法去打兔子——要是能提前開茶話會……」七嘴八舌,不切實際,也沒個統一。

  書香就問大伙兒有沒有興趣弄它一筆,「到時搓一頓。」

  這當然是臨時起意,也是因為太困頓。

  一聽這個,男的們興致都被調動起來,目光匯聚過去,問楊哥干點啥好呢。

  「不該送賀卡了嗎。」書香說,「這回咱就自己動手搞,到時賣出去。」買東西得壓本,原材料打哪進,怎麼賣,都擺在了眾人眼前。環顧著,書香說紙板這塊紙箱廠不就有現成的嗎,指著王宏說繪畫你就辦了,「美工上色這塊交給三美和其他女生,纖邊打眼兒上針織廠,應該不費事。剩下的,缺啥咱就去批發啥,攏共也花不了十頭八塊。」這一詮釋,心就都活了。

  煥章揚起手來,讓大伙兒先靜一下——他補充說銷路這塊可不可以往集上送,或者去鬧街和招商場外頭擺地攤,還問楊哥,說年前躉點菸花爆竹是不是也能弄點外快。

  書香說煙花這塊本壓得大,鞭炮之類小打小鬧倒是可以弄點嘗試。

  至於說銷路,他說往集市上送這主意不錯,後來說乾脆把賀卡便宜賣給往年來學校擺攤的,省得跑飭了。

  「人家行咱就行,為啥不試試呢?」

  他說,「等浩天和鬼哥他們回來,再一塊合計合計,沒問題的話就這麼定了。」

  他稱這個也叫二道販子,說東西砸手裡也不怕,關鍵之關鍵是本小,實在不行還能送人呢,也不算虧。

  而後,他說打標籤的話可以把自行車廠的牌子冠到上面,算是做GG了,不過這樣一來本兒可能有點大,「看情況吧到時。」

  這通攛掇,眾人都給說的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馬就干。

  書香說先不急,沉澱沉澱再說,「聖誕節前後弄出來就行,虧本的話算我的。」

  有這層包票大伙兒還說什麼呢。

  「夏天內會兒吃瓜沒落下誰,既然都參與,那就全都有份,不能老讓楊哥一個人擔著?」

  來校之後,浩天老鬼等人立馬就參與進來,「均攤,一人五塊,多退少補。」

  「用不了那麼多,人頭用不了一兩塊就差不多,沒帶錢的就算了。」

  「那就聽楊哥的,每人兩塊。」

  錢斂上來,各自相應又提了些別的看法,比如說繪圖這塊都表什麼,哪些樣式更吸引人,一次性弄多少比較合適,可謂是眾人拾柴,群策群力。

  不等放學,王宏內邊已經設計出十多個圖案,參考過後,剩下就是分頭行動,最後再匯總了。

  晚上寫字書香跟媽還說這事兒呢,靈秀說只要不分心不影響學習就行。

  放下筆,書香摸了摸口袋,把香菸掏了出來。

  他說影響不了,把煙給靈秀遞過去時,他說自己只是策劃一下,目的是想合眾人之力聚聚,也算是給初中生活留個紀念。

  就這會兒,他也點了根煙,問媽這些日子都幹啥來,冬仨月還往外跑,「內咖啡豆誰給的?」

  據他所知,肯定不是大爺拿來的,也不是倆哥哥弄的。

  靈秀說內你大姨夫給的,「你三姨姐不嫌工商所上班太累嗎,大冬天的還要往集市上跑,想往良鄉這邊調試試。」

  書香說她自己怎不過來呢,脖子一頸,說逢年過節連來都不來,這會兒倒想起你了。

  他說內一家子怎這麼會辦事兒呢,合著就會剜心眼子占便宜了,「不掙錢誰也不挑她,參加工作不都一年了,想過這個姨嗎?這姨就這麼不值錢?」

  「張嘴能不管嗎?不看她不還有你大姨呢麼。」

  「甭衝著不衝著,就直接告她不行。」

  就此,書香說不也得差不離嗎,四六不懂混蛋丫頭一屁股泥,「不是瞧不起她,就內逼樣兒的還常員呢。」

  「瞎說啥呢你。」

  「就是,說錯了麼我……」靈秀抹瞪兩下眼,打斷他,「別那麼尖好不好,抽完煙趕緊寫字吧。」

  她說英語怎沒看你寫呢,「都是背的嗎?」

  書香點頭,說都是背誦的,靈秀說那就背吧。

  她說聽媽的,外語這塊一定要拿下來,「看你趙大沒,別看只是初小,人家出國三年把外國話學來了,這才是本事。」

  書香說是,別的不說,這塊真的是不服不行。

  靈秀「嗯」了一聲說對,起身時,拿著白鹿原說這書先別看了,「媽給你打洗腳水介。」

  錯落間,黑色光暈包裹下的豐隆肥美就闖進了他眼裡。

  看著內兩條頎長大腿邁開步子,他腦子一盪,身子也就順勢調轉過來——目光追在屁股後頭,如雨打芭蕉,橫半天沒抽菸了,這麼猛地一口下去,愣是眩暈起來……

  內個午後,最初尚能聽到一些絮叨,後來不知怎地就跑到了後院,還是黑布隆冬,卻能看到打隔斷露在外面的兩條穿著腳蹬褲的腿。

  緊盯著內兩條腿,他想辨認一下到底是誰的,他覺得最好應該衝過去,弄點動靜出來。

  嘴其實早就張開了,怪就怪在湊到近處時,硬是發不出聲音或者說發出聲音也沒人理睬。

  紅色繡花鞋懸在半空高,腳尖朝上,而後又耷拉下來,整個過程都在不安地扭動著;還有內已經褶巴在一處的肚兜,濕漉漉的,但尚能遮蓋住奶子,也在晃蕩。

  女人眼裡滿是困惑,倘使內叫困惑,嘴也半張著。

  「真硬。」

  她說,「杵到底啦。」

  這情況感受不到,所以無從分辨到底杵沒杵到底,不過書香卻看到一根油光水滑的雞巴打女人屄里拔出來,還帶出不少水兒。

  「給我捋幾下。」

  男人說,緊接著,他又說:「這回沒人打攪咱們娘倆了吧——」說不清是反問還是疑問,總之,拉長的聲音怪誕絕倫,這且不說,還嗲聲嗲氣地叫了聲「娘」,噁心透頂,雞皮疙瘩都掉一地。

  奇怪的是,女人雙手一張便摟住男人脖子,腿也盤在了男人的屁股上。

  給這麼一纏,男人心裡肯定高興,因為他又叫了聲「娘」。

  嘿了一聲後,他挺起陽具就抽插起來,還邊肏邊說:「你下面真光溜,真肥。」

  呱唧起來一番狂風暴雨,女人呻吟四起,說什麼「把健美褲脫下來吧」,但男人不依——他說穿著更有味道,更能激發出性慾——隨即在挺了幾下屁股後,把雞巴上的套子扯了下來。

  「快叫呀,還等啥呢?」催促聲帶著笑,好似還挺風趣,脫下白襯衣後便捋起了女人雙腿。說了什麼聽不太清,卻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湧現出來的痴迷和貪戀,嘴裡跟念緊箍咒似的,而後漸漸清晰起來,「願在絲而為履,附素足以周旋……」叨咕了一氣,末了,莫名其妙還來了句「羊X是」,就是這個時候,男人壓下去的。「兒,兒……」女人話未落便傳來一陣密集的啪嘰聲,急促而又響亮,還有她那晃蕩中的兩條肉腿,若非是穿著紅繡花鞋,還真辨不出其上穿的是健美褲還是連褲襪。

  又是一通啪啪,女人再次叫了起來。

  她說「來呀」,「兒你來吧。」

  內兩條肉汪汪的大腿不知怎地就變成了黑黝黝的,繡花鞋也不翼而飛。

  她又笑了起來,展開雙臂時竟還叫了聲「香兒」,「高潮又讓你肏出來了。」

  呻吟中,內張臉漸漸清晰起來,潮紅水潤,不是媽又是誰呢——「不行了香兒,媽來了,來了——」碩大的屁股絞動起來,書香咬緊牙關,然而這次卻再也忍受不住快感帶來的衝擊……

  靈秀問兒子喝水嗎,屋內又是一聲「哦」,倒水時,撲騰騰的心便緩了下來。

  再折返時,她把水給兒子放到炕沿兒上,而後給自己點了根煙。

  書香拾起杯子抿了口水,吧唧嘴時,內些想說的話就都咽到了肚子裡。

  和在炕上一樣,靈秀居高臨下俯視著,說米色帽子正好配內白圍脖,抽完煙,來到炕上,她把手背貼兒子腦門上試了試,說還不把帽子摘了,隨後把被子鋪開,合衣鑽了過去,「再躺會兒吧。」

  再躺倒下來,要不是媽拱了拱他,他可能跟踹腿兒的死貓死狗沒分別了。

  「想啥呢又?」

  他也不知自己想啥呢,或許因為才剛射了一褲叉,也可能是因為別的什麼,看著內頭秀髮,他就說:「我大舅內樣兒的咋就沒人說呢?」

  鼻音「嗯」了一聲,靈秀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他爸他媽都不管,別人誰操那心。」

  「媽問你,」她說,「上回逛街怎把鳳鞠甩了?」

  書香說什時候甩的,壓根也沒甩。

  「暑假內會兒踢農合杯,不始終都沒上我二哥那嗎。」

  邊解釋邊活動身體,就動了動胳膊,他把臉靠在媽脊背上,手也摟了過去,搭在了媽小肚子上,「不去我大哥那也就罷了,這都到家門口了,不看看我二哥說不過去。」

  入手處軟乎乎的,摩挲著,他把眼閉上了,「煥章惦著打遊戲都沒讓去,我跟鳳鞠也說來,讓他們先在公園裡等我。」

  他說之後還去體委滑冰了,下午又去看電影,不一天都沒閒著,「要不,怎跟我大我娘走叉劈的?在家的話,不就看見他們了。」

  撩開毛衣,順著肚皮往上,他小心翼翼,往後還仰了仰身子。

  摳開扣瓣時,他頓了頓,沒見媽反對,就把手伸到了奶罩里。

  「誰這麼大還摸咂兒?睡覺。」

  滾圓的屁股晃了晃,見此,書香召了聲「媽」後,托起靈秀的奶子,隨著臉再次靠在脊背上,他半托半摳,拇指和食指就捏在了奶頭上。

  「別老瞎鼓秋。」

  綿軟的聲音響在耳邊,他倒想不鼓秋呢,可奶子在手裡晃來晃去,他就又召了聲「媽」。

  呼吸隨著這聲召喚,身前的聲音忽地冷了下來,「睡不睡??」

  不知是不是因為晃悠引起來的,充溢在手心裡的奶子竟又跳了兩下,除了傳遞出一股噔噔噔的感覺,鼻間還有股洗頭水的清香,縈繞在心頭,於是,書香狗雞就又硬了起來。

  「不困了?睡覺?」

  書包和自行車都是煥章胖墩等人給捎回來的,還給捎來不少吃的。

  書香本想讓他們把東西拿走,又覺得不太好,就把柜子上的麥乳精分了出去。

  「這叫啥事兒?」以煥章為首,都看向楊哥,又看了看靈秀嬸兒,「哪有這樣兒的?」

  「行了,甭廢話。」

  書香一搡煥章,就把內仨人推了出去。

  「又不是外人,你哥讓拿著就拿著吧。」靈秀也說,還挽留眾人,說到飯口就別走了。

  王宏看了看煥章,又看了看胖墩,胖墩沒言語。煥章斜睨著王宏,說還不走,還真惦著留下來吃飯?

  靈秀朝煥章「哎」了一聲,說你爸你媽都回來沒?

  煥章說應該回來了吧,「真格我爸還不回來嗎。」

  靈秀就「哦」了一聲,笑著說那就下回,還挽起了兒子的胳膊,「那就不留你們了。」

  香風陣陣,邁進門時,書香也摟了過去。

  他抱著靈秀腰,說媽,「你不說考好了有獎勵嗎,是說要啥都……」

  「啥?」

  笑瞬間凝固,沒等書香反應過來,耳朵就給靈秀小手揪住了。

  「哎哎哎,你擰我幹啥?」

  抱起腦袋時,午後內聲「睡覺」便延續過來,「你說擰你幹啥?睡覺都沒個老實氣?」

  或許吧,掘得次數多了,某些時刻臉皮就變厚了……

  就如此刻,緩過神來,書香就有些亟不可待。

  看著門帘,他說:「媽,之前說考好了,啊,是說要啥都給嗎?」

  「什時候說的,忘了。」

  漲硬的雞巴差點沒軟下來,幸好後面媽又饒了一句,「那不也得看成績嗎。」

  這算不算給個熱罐兒抱呢,書香還真不知道,就姑且把這個當成一種期盼,一個目標,於是,他說:「那就一言而定。」

  看著媽把洗腳水端過來,俯身撅起大屁股時,心口就又開始狂跳起來。

  「也不知這雪什時候化,你娘說明兒先不過來了。」

  「那,那他不也不回來了。」

  「咋?你想說啥?」看媽一臉狐疑,甚至隨時隨地都將伸出手來,諸如「媽我想肏你」這類話就卡在了書香嗓子眼上。

  一個禮拜了都,雪也沒完全化開,冰板兒都碾成了冰棱,每天晌午屋頂勢必也會稀里嘩啦響上一通,幕簾似的滴下水來,轉天又化成幾尺長的冰錐,成為一道觀景。

  而後被低年級學生敲下來,拿在手裡當成玩耍時的一件兵器。

  不說羨慕他們也差不多,又哪來的什麼兩耳不聞窗外事,好在有個晌午還能閒暇半分,在枯燥的學習之外能幹點啥。

  周六和鳳鞠一起回來,書香就把賀卡的事兒講了出來。

  鳳鞠說好呀,到時去夢高門口試試,她說別的不敢保證,「多多少少,畢業班的肯定會買。」

  行到村北口,又問書香,「明兒你大他們都回來嗎。」

  「要是不忙的話,應該都過來,咋了?」

  「那我就不去你家了。」

  書香說你一個人還單另起火,值當的嗎,「再說晚上也冷呀。」

  鳳鞠臉一沉,說誰說的晚上不回來,這麼看著書香,她說:「還跟以前一樣,連叫上靈秀嬸兒。」

  書香沒好意思說「折屁呢」這三個字,卻嘀咕起來。

  他說這麼長時間了也,總不能每次都去你那吧,也說不過去。

  「走吧,就聽我的。」他笑著拉起鳳鞠胳膊,想到啥又一臉鄭重,說錢內事兒可千萬別告你靈秀嬸兒,「要不又該說我了。」

  鳳鞠說不走也行,「你把大娘跟煥章都喊過來,要不就還去我家。」

  聽到這話,書香說別介,什麼叫沒話說,不該說說嗎,有啥沒話說的。

  嘴上應付,回家之後還是把話轉告給了靈秀。

  吃飯這事兒靈秀也主張鳳鞠留下來,說人多更熱鬧。

  煥章過來時,她問煥章,說秀琴和伯起都在家沒。

  煥章說在家呢,靈秀便告訴他,說明兒個把你爸你媽都喊過來吧,算是圓了鳳鞠心思。

  然而書香眼珠子卻又轉悠起來,他說要不就在前院吃吧,還皺起眉來,「上什麼後院,在前院就不行了?」

  靈秀也皺了皺眉,說哪有那樣兒乾的,「你爺你奶不在家呢,再說熬魚燉肉咱內炕也沒法起大火呀。」

  不說書香嘬癟子,在那說不出話。

  靈秀問煥章內賀卡都弄好沒。

  煥章說手工製作已經完事了,一共三百張,圖也都畫出來了。

  靈秀說還夠利索。

  煥章說分攤下去的活,能不快嗎,就是沒上色呢,還得往針織廠跑一趟。

  「那就明兒下午再去。」

  靈秀說了聲你們待著,就打西屋走了出來。

  回東屋喝了口水,剛要出去轉轉,這會兒,電話響起來了——大侄媳婦兒打來的,靈秀就跟她聊了起來。

  家長里短一說就開始了,直到嘟嘟嘟地占線聲,這才打住——她問兩口子明兒幾點過來,並交代說路滑道上得多加小心,「到時嬸兒給你們做好吃的。」

  謝紅紅應聲答應,說想吃魚,這幾乎成了她跟書文回老家時餐桌上必點之菜。

  靈秀說明兒不就是夢莊集嗎,叫他們兩口子啥都別買,照顧好顏顏就夠了。

  小傢伙現在快兩生日了,已經能說道話了,隔著電話咿咿呀呀還喊了好幾聲「奶」和「三叔」,逗得靈秀這笑。

  她說你三叔正寫字呢,「寶兒,明兒就能見著了。」

  而後沒多會兒,電話又響了起來,靈秀剛喂了一聲,內頭便齊聲喊起嬸兒來。

  靈秀笑著說這禮拜咋樣,言下之意問的是二侄媳婦兒丁佳,畢竟懷胎七個月了,即便說臨盆在即也不為過。

  書勤說跟之前一樣,哪哪都好,吃得多也睡得香,但還是嘴饞,不一直鬧口呢,這會兒幾乎頓頓離不開辣了。

  靈秀說明兒接著讓你奶給炸辣椒油,到時讓佳佳吃個夠,「嘴饞還叫事兒,不饞才叫事兒呢,對不對?」

  前些日子跟老丁還說這事兒呢,掐算好日子,就等來年三月喝喜酒了,「嬸兒明個兒親自下廚。」

  電話內頭頓時傳來笑聲,「好誒——」緊接著就聽書勤說「想吃啥,都告二嬸兒」,佳佳說「蹺蹊古怪的」。

  靈秀說蹺蹊古怪的,問書勤今兒吃的是啥,聽聞是筋頭巴腦,順著意思靈秀說「羊雜咋樣」,「不行就給你換海……」未等言畢,佳佳已然插進話來,她說:「羊雜羊雜,就羊雜了。」

  整個下午,電話先後響了好幾次,前兩回書香沒言語,第三次時,他就放下筆,扭過臉來喊了起來。

  「誰打來的」他說。

  離座站了起來,打兜里掏出煙,扔給煥章一根,自己銜了一根。

  鳳鞠嘟噥說抽啥抽,齁嗆的,在「就一根」中,她朝書香抹瞪起眼來,「把窗戶打開。」

  書香朝床內邊看閒書的煥章努努嘴,於是窗戶就給煥章開了個小口兒。

  嘬了口煙,書香說上東屋瞅瞅介,撩簾兒走了出去。

  天還算晴,許是正午才過一點,院子裡也很靜,屋檐下滴水成幕,所以,啪嘰聲就顯得格外響亮。

  「我說誰呀媽?」撩開門帘兒時,這話也送了進去。「你娘。」靈秀回身朝這邊看了看,馬上又扭過臉去,「聽見音兒過來的。」

  窗子上有些水汽,啪嗒啪嗒的,水珠正順著延展到屋檐下方的冰棱往下滴著,都能感覺到地面上濺起水花時的內股清脆和歡快。

  電話里說的是啥不知道,反正眼前笑聲不絕於縷——媽左手拿著電話,不時「嗯」上兩聲,左腿支搭在條凳上,說倚不倚說靠不靠說坐又不是坐,穿紅襪子的腳丫不時也扭上兩下,在屁股後頭勾來晃去;支在地上的右腳像是撇著,很隨意,揚起腳後跟時,腳蹬子便若隱若現地露出來,猶抱琵琶似的,而內條頎長黑亮的曲線便越發緊繃得令人無法呼吸。

  「說啥呢?」

  喉嚨似火,被煙籠罩起來,以至書香嘴裡這三個字竟轉化成了吞咽,須臾間又以薄霧的形式急促地釋放出來,他就低頭看了看卡巴襠。

  啪嗒之聲還在響,細碎密集而明快,連屋子裡都顯得亮堂多了,尤其百年好合下的內張笑臉,他便揚手抹了抹腦門子上的汗。

  狗雞已經支棱起來,頂在秋褲上,來回彈跳像是迫不及待要衝破封堵破體而出。

  水滴還在吧嗒,嘩啦啦地,憋尿的感覺便在眼下內只腳丫的顛顫中促使書香貓似的奔到了靈秀身後。

  看著媽內黑亮滾圓的大屁股,他吸了吸鼻子,他覺得應該再抽口煙,就猛地吸了一口。

  「媽——」丟下煙,他躥上前就抱住了靈秀腰,「說,說啥哩媽。」

  小肚子貼緊在媽的後腰上,狗雞正好抵在她屁股溝子裡——內十足彈性下的鬆軟和緊緻讓他熱血沸騰,他覺得自己已經化身成為阿基米德。

  什麼鎮三山腳踏黃河兩岸,都是小說杜撰出來的,但眼下的屁股絕非假的,所以,他輕而易舉就挑了起來。

  給這突如其來地一推一搡,靈秀悶哼一聲就給頂在了柜子上。

  她幾乎是踉出去的,內一刻,她做的第一件事兒便是捂住話筒,緊接著就掙紮起來——也不做聲,伸手朝後就掐了過去。

  媽說啥書香沒聽清,沁香中,狗雞應該是捋開了,那顫聳的胸脯像揣了倆兔子,迎面而來的還有那雪白的脖頸,殷紅的臉蛋。

  嘴型像是在說「幹啥呢」,立著眼,伸出來的手在一通亂抓中,很快便掐擰在了他耳朵上。

  書香沒敢吱聲,因為興奮,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著,摟著靈秀還想再進一步,卻聽媽笑著說「沒事兒沒事兒」,「明兒可早點過來。」

  便匆忙掛斷了電話,下一秒,他這身子就給推了出去——他看到媽伸手指了過來,眼睛卻瞟向門口,聲音無疑是冷的,她說:「字都寫完了??」

  胸脯仍舊在顫,真的像揣倆兔子。

  「沒呢。」

  「那還不說寫字介??」靈秀虛縫起眼來,一個勁地喘。

  書香臉紅憋肚,屁股似沾非沾貼在炕沿兒上,看到媽瞪起眼時,他縮了縮脖子,仰起來的臉立馬成了苦瓜色,「寫,寫去。」

  兒子蔫溜溜地走在前面,靈秀噔噔噔地跟了出去,不見回屋反倒朝院子裡走,又跟了上去,直到撩開門帘進到院子裡。

  她說:「你幹啥去??」

  書香秋了眼西窗,腦袋一耷拉,「尿尿。」

  「你,你要是敢……」戛然而止,靈秀橫眉立目,臉都氣紅了,「你給我穿衣裳介?」

  這會兒身後也響了起來,汪汪汪地,還抻著鎖鏈往前撲,書香差點沒把鞋脫下來甩過去。

  「你去不去?」

  書香剛走進去,鳳鞠內邊就支問起來,「剛乾啥來?是拉線屎去了嗎。」

  「啊是,可說呢。」

  他兩手抱臉,來回搓著,瞅見吉他就趕忙走過去,把它拾了起來。

  鳳鞠看看煥章,見他扎進了武俠世界,就把目光又轉回到書香身上,「這叫什麼話?什麼叫可說呢?」

  書香心裡在打擺子,只好裝聾作啞。

  「聽沒聽見?」

  「就轉一圈麼不是,能幹嘛?」

  書香快急了,「非得讓我說出挨嚇唬了才好受?」

  打袋裡掏出吉他,撥弄琴弦調音,而後便彈了起來。

  其實屋外也在響,很快又銷聲匿跡,但他這手指頭卻一刻未停,他不敢停,怕停下來露怯,後來乾脆掃起弦來,直到鳳鞠起身離座。

  「幹啥介你?」

  他問。

  「管我呢?」鳳鞠丟下話就走了出去。「去呀楊哥,你傻愣著啥呢?」這時,煥章倒仰起臉來,還朝門口方向努了努嘴嘴,「去呀。」

  整個下午都乏善可陳,或者說更趨向於一種無奈,以至整個人都被一種不能算是煎熬的煎熬包裹起來——沒接煥章內茬兒,鳳鞠出去他就放下吉他開始繼續埋頭寫字——他強迫自己必須先把作業寫完,似乎這樣能在某種程度上減輕一些心理負擔。

  幾點寫完的說不好,反正扔給煥章就不管了。

  倒著丁字路往北,插進第一個胡同里時,書香停下來看了看。

  巷子裡很空,不管是前門還是後檐,冬日裡的韁緩都以一種死寂沉澱在了面前,包括彼時茂盛無兩的死池塘。

  打褚艷艷家朝東,又打徐懷遇門前經過,最後,書香繞著後道來到了東院。

  掏出鑰匙開門,呈現在他眼前的便是紅白黑灰藍色的甬道,仙境似的。

  院子裡很靜,堂屋門上掛著鎖,黑布隆冬,東廂房的玻璃五光十色,上面映出一道人影,晃來晃去。

  上房很空,撥打電話時,書香都能聽到單調之下自己的內口哈氣聲,於是,聽到聲音時,他就來了這麼一句,「明兒晚上還走嗎?」

  電話內頭沒直接回復他,把話又拋了回來,「你希望走還是不走呢?」

  這話著實不好回答,書香就說:「我也說不好。」

  瞅著內漸漸暗淡下來的衣鏡,他忍不住召了聲「娘」,幾乎瞬間,他便脫口而出:「我,我想肏你。」

  饑渴如斯,堂而皇之,若非一個身在鄉下一個住在城裡,他肯定會脫掉褲子,把她按在炕沿上就地正法了,然而這一切只是想像,「真的。」

  「就知道饞死了。」

  入耳的奶腔一如既往,咯咯咯中,說明兒下午不沒啥事兒嗎,「跟娘去雲燕泡泡,也好給你鬆寬一下。」

  書香說倒想去呢,捂著腦門「唉」了一聲,說明兒下午還得去針織廠呢。

  「下午內會兒聽你媽說來,讓趙煥章弄不就得了。」

  仰靠在東牆上,看著窗外漸漸升起的圓月,說一直都是煥章在跑腿,哪能處處都讓人家一個人來做,不合適,「對了,元旦正好趕上我歇禮拜,要不就元旦。」

  這話說出來他都沒底,也沒根,儘管當時聽得對方滿口答應,儘管肏屄真的指日可待。

  回到家,飯已經燒好了,洗手時,被鳳鞠抻了抻衣角,「去哪了?靈秀嬸兒喊你半天呢。」

  連問了好幾遍,書香卻一直沒吭氣,然而落座後卻偷眼看了看靈秀,希望媽能跟他說些什麼。

  靈秀一直沒說話,應該說是沒跟兒子說話,包括飯後去熱洗澡水。

  書香脫褲子時,門被敲了幾下,直覺告訴他應該是媽過來了,事實證明確實就是媽過來了——他說門沒插著,吱扭一聲,媽就拿著衣服打外面走了進來——涼風夾送著沁香,書香哆嗦了一下,不知跟媽說什麼,就把手捂在了雞巴上。

  還是靈秀先張嘴的,她說你還傻愣啥呢,「光著個屁股。」

  水很燙,書香呲了呲牙,窗子上什時候換成的棉布簾兒不知道,就低下頭看了看浴盆。

  水汽蒸騰,哪怕夜風如刀也絲毫感受不到,甚至有種置身仙境的感覺,就踩下去試了試。

  還是很燙,正想舀一瓢涼水沖沖,一旁繃緊的雙腿便打斷了他,「有那麼熱嗎?」

  水波蕩漾,折閃著片片昏黃,理所當然,雞巴就在氤氳水汽中挺了起來,他頗不好意思,但沒辦法。

  而媽卻似笑非笑,湊到近處俯下身來,手一撩,水便潑了過來,「都我身上掉下來的,哪我沒見過?」

  還是紅毛衣還是黑色健美褲,不知是不是錯覺——午後的冰冷似乎已被這熱氣化掉,行如流水般嘩啦啦地,連瓦藍色雙眸里都是水,都成為氤氳中的一部分。

  「也不知你幹啥去了,鳳鞠找半天呢。」

  聽著極為耳熟,也是連續說了好幾次,然而書香卻忘記在哪聽見過——他打著吸溜,胳膊都夾在了一處。

  就這會兒,媽說你別瞎晃悠,水都濺出來了,她撩了撩秀髮,又卷了捲毛衣袖子,可能屋裡確實熱的厲害,後來乾脆起身把毛衣脫了下來。

  書香夾著雙腿,想一屁股縮水裡,剛試著出溜下去,就呲著牙又支騰起來。

  「毛手毛腳的,還瞎晾著啥。」被按住肩膀,他就只能蹲下去,媽邊說邊撩起水來,落將到脊背上,他就打了個突,「還不坐那?」

  「熱,真熱啊媽。」熱氣籠罩,有如進了三伏,滴滴答答地,從脊背到雙腿,又從屁股溝子到小腹,而後迅速蒸將上來,迅速蔓延全身。

  「適應就不熱了。」水還在流,蛋子像進了蒸鍋,他剛「嗚」了一聲,熱流又從磕膝蓋流到了小腹上,一身雞皮疙瘩。

  「都濺出來啦,就不能老實會兒?」浴盆里咣噔噔地,蛋子就隨波逐流,倘使給它來個加速度,人會不會跟著一起旋轉呢,不得而知。

  然而敞開雙腿時,雞巴就放飛出來——應該說彈,失去束縛,它「啪」地一聲拍在了小腹上,簡直防不勝防。

  猝不及防的還有媽伸過來的小手,攥住雞巴時,書香就倒吸了口熱氣。

  「媽——」,他掃了眼靈秀——媽低垂著腦袋,或許因為半蹲著,撇著八字的大咂兒在腿間像是要被擠爆了,貓眼似的奶頭就這麼瞪著他。

  「媽——媽啊,」嗓子眼在抖,伸過去的手也在抖,抓住奶子時,他腦瓜子一熱便脫口而出:「能給我來一次嗎?」

  靈秀捏著梆硬的雞巴兀自在那搓洗著,沒聽見似的,半晌才仰起臉來看了看,不過很快又低下頭去。

  「床下面,啊,沒少拿呀可。」

  她聲音不大,竟還笑了起來。

  書香「啊」了一聲,丈二和尚似的,這會兒要是有個雞蛋一準兒能塞他嘴裡——他直勾勾地瞅著靈秀,不知媽提的是哪出。

  靈秀還在笑,卻鬆開一隻手打向身前內只胳膊。

  「啊什麼啊?」她說,邊笑邊說,適時還乜睨了一下雙眼,「鳳鞠不問去哪了嗎,怎不告她?」

  即便兩小無猜,也不可能事無巨細都告訴給對方,但這會兒卻不能不說,於是書香就說:「上東院打電話來。」

  「家沒電話?還至於跑內邊打介?」

  給這一嗆,他腦袋裡有點短路,愣怔間,瞅著內雙小手打上肥皂,摩挲著又抓了過來——龜頭頓時由熱變涼,滑溜起來,又麻又癢,幾經摩挲便泛出一層沫沫,「惦,惦著拿條煙,結果都給忘了。」

  解釋時,他使勁繃了繃屁股,怕媽不信,深呼吸時他又咬了咬牙,「真哪也沒去,不信,不信回頭你問我娘。」

  靈秀拿眼角瞟了瞟,指頭箍成一圈套在龜帽上開始轉悠,「又不是我問的。」

  兒子打吸溜時,她還在笑,還吹了吹飄在眼前的髮絲,「來咱們家,你總不能淡著人家不說話吧。」

  這麼說著,內只手托起兒子的睪丸,這隻手自上至下便套弄起來,「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女孩子。」

  可能是眼前的奶子快要爆了,也可能是狗雞快要爆了,書香就伸手抓向靈秀胳膊——同內個燃起蠟燭趴在媽腿上的晚上一樣,他說:「我沒騙你,真沒騙你,不信明兒你問我娘介,打完電話我就回來了,我哪也沒去,也沒偷著捋,一直都沒捋,真沒捋。」

  水在不斷拍打蛋子,一會兒涼一會兒熱的,汗也嘩嘩地往下淌。

  鬆開手,靈秀就著清水洗了洗。

  她說行啦,沒有就沒有唄,她說媽又沒說你啥。

  切了一聲後,她說:「瞅你,還至於來回解釋?」

  說這話時她輕描淡寫,包括突然殺進來給兒子清洗雞巴,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洗吧,媽也該去收拾收拾了。」

  綿軟的香風吹卷過來,濕漉漉的,當眼前內豐隆肥沃的三角區無限放大時,書香也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能給我一次行嗎媽?就一次,我保證就一次,絕對就一次,我說到做到?」

  深陷在內片湖藍色雙眸中,這麼挺著雞巴,囁嚅地甚至不知還能再說些啥,「就一次……」瞅著媽轉身要走,他想也沒想就乳燕投林似的張開雙臂,抱住了靈秀。

  靈秀掙扎著晃了晃身子,說幹嘛呀,誰這麼大還磨蹭人,「身上都給弄濕了。」

  她聲音壓得倍兒低,沉頓中,續道:「胡鬧,都在家呢可?」

  不知是媽在躲還是在抖,亦或者是源於自己本身就抖得厲害,書香就咩了聲「媽——」。

  「撒,撒手呀,衣裳都濕了我?」

  瞅著兒子,靈秀壓低了聲音,她暈生雙頰,脹碩的奶子於水聲咣當中不安地跳動著,她喘息著,說都在家呢,立起雙眼,壓低聲音又重複一遍,「都在家呢可?」

  身下有個東西在不停地頂著她,棍子似的,還摟著她一個勁兒地呢喃,把她擠兌得沒著沒落。

  「才剛幾天呀?」

  她說,但卻說不清是強調還是反問,或者別的什麼暗示,皺起眉時,她眼裡一片複雜,「哪能這樣兒,哪能這樣兒,哪能這樣兒?」

  正想拾起床上毛衣奪路而走,忽地,門外便傳來了聲音——兩隻狗有沒有哼哼她不知道,卻聽到鑿煤聲,鐺鐺鐺地響了起來。

  「沒不聽你話媽,不一直都聽你的麼。」

  際會的眼神里可憐巴巴,靈秀說欠你的是嗎。

  「憑啥不聽我的?」她憋悶了一下午,吃晚飯前找不到人又生了一肚子氣,「沒出息,我是你啥呀我?」

  「是我媽。」

  「你個臭缺德的,知道還不撒手?」

  「你又該走了。」

  「我走哪介我走??」

  靈秀又推又掐,說越大越不像話,怎沒事兒淨磨蹭人玩呢?

  書香不言語,也不撒手,靈秀照著他內大腿就是一把——可惜並未掐到肉,羞惱間便又咬起牙來,說不分場合就胡來,掏持間,就逮住了襠下面內根不老實的玩意,「以後要是再敢跟下午那樣,看我怎收拾你?」

  窗跟底下,風在嗚咽,鑿煤聲啪啪啪地,鎖鏈子摩擦嘩啦啦,包括各自的喘息,交織在一處,都在窸窸窣窣中晃動起來。

  「沒事兒誰老粘贅媽媽,煥章是嗎?胖墩是嗎?你個臭缺德的!」

  膨脹或者說熱匯聚而來,牽扯間一下接著一下,書香快受不了,就趕忙轉移注意,「元,元旦,我娘,娘說讓咱們去雲燕玩。」

  不見媽回音,他剛把眼睜開,身前登時又呵斥起來,「給我把眼閉上!」

  聲音不大,也未明說具體是先閉嘴還是先閉眼,可能二者皆有,也可能只是後者,書香就趕忙把眼閉上。

  看是看不見,卻一直都能覓到一股熟悉的味兒,像回到幼年的內些日子。

  眼下倒是安靜下來,不過靈秀手快麻了。

  她不光要盯著兒子,更得時刻支棱起耳朵,就這會兒,臉上身上全都是汗。

  正尋思左手怎麼換右手呢,暖氣管噼里啪啦響了起來。

  異常書香也覺察到了,就睜開眼看了看。

  他皺了皺眉,隨後抓起媽的小手又放在了雞巴上。

  靈秀立起眼來看向兒子,往回抻手時,卻被書香死死攥著腕子不放。

  「撒開啊?」她說,「撞見就完了?」

  「我,我不怕?」他說,「大不了我跟他斷絕關係?」

  「你,你又犯混!你不怕,我還怕呢?」

  「媽,我就跟你好,我受夠他了。」

  喘息著,靈秀抹了抹腦門上的汗,擰緊眉時,往回又抻了抻手,「該把你毀了?」

  或許正因為來之不易,書香說求你了媽,都快出來了,哪有這麼幹的,就可憐巴巴看著靈秀,「再給我捋幾下吧。」

  他抱著小手氣喘吁吁,臉上一片潮紅。

  靈秀也是嬌喘不跌,衣服都黏身上了,「由著性子胡來,不用功讀書,要啥都不給你。」

  看著媽,書香把攥著腕子的手緩緩鬆開,「沒不努力,也沒分心。」

  內一刻,他竟神差鬼使地掖起脖子,低吼了一聲,「媽——」

  「要死是嗎??」

  靈秀也吼了一聲,「聽你再喊?」

  一剎那,手又碰到了雞巴上。

  她低頭看了看兒子的命根子,轉瞬便翻起白眼瞪向書香,說把眼閉上,毋庸置疑——她說要是再敢睜開就想都別想了,「一天天的,這叫什麼雞巴玩意?」

  可能太熱就有些口無遮攔,為此還哼了一聲,說衣裳都溻了,「有這樣兒乾的嗎?誰這樣兒干?三歲孩子?偏撿今兒個胡鬧,成心是嗎,啥沒依過你?」

  一通爆發,由不得反駁或者回應就已晃起胳膊。

  起初她還想把燈關上呢,隨之又覺得多此一舉,就支棱著耳朵聽了會兒動靜——院門關上了,周遭恢復如初,靜謐下來。

  也不能說一點聲音沒有,畢竟兒子還在身後,又不宜久待,便想著一會兒是不是再去瞅瞅爐子上坐著的大鍋。

  她一身黏膩,她覺得自己也該泡泡澡了,不過這會兒她渾身酸軟,又實在懶得再去動彈,就開始狠狠捋了起來。

  呱唧聲窸窸窣窣,由緩至急,狗雞便是在這柔軟的包裹下越發漲硬起來。

  恍若飄向天際,書香摩挲著側胯把手搭在了媽的屁股上,身前的喘息綿潤悠長而且柔軟,繃緊屁股時,便連帶著勃起了幾下狗雞,在小手裡聳了聳。

  他似乎聽到媽「嚶」了一聲,順著褲腰插進去的手便沒敢造次——多肉的屁股翹挺圓潤,又熱又潮,柳腰貌似還扭了兩下,還有貼在臉上輕輕搖曳而起髮絲。

  他有些癢,更多的是快喘不上氣了,就尋著內股味兒拱了起來。

  晃動中,環腰抱了過去,能覺察到平滑小腹上也是一片潮熱,順勢便摸在隆起的恥丘上——如伊水河兩岸肥沃的水草,茂盛而濃密,與此同時,他也銜起媽的耳垂抿了起來。

  這時,伸進褲子裡的手猛地被按住,媽似乎又「嚶」了一聲。

  她喘的厲害,書香就用舌頭嘬了下耳垂。

  媽縮了下脖子,幾乎完全靠在他懷裡,就是此刻,他手指頭滑了下去,深陷在一片濕滑黏膩的暖窩裡。

  軟肉翕合,夾勁兒十足,無聲處還舔舐起手指頭,咕嘰咕嘰地,往外漾著清泉。

  靈秀夾緊屁股,猶似囈語,嘴裡輕念著不行,便睜開了雙眼,還喘息著朝下看了看。

  「摸啥呢?」她說,她看到懷裡抱著一隻胳膊,而這隻胳膊正插在自己卡巴襠里來回遊走,在摳著。「屄——」

  「屄?」

  頃刻間,靈秀也張大嘴巴,「啥?」

  一捋到底後,她緊緊攥住了狗雞,泥胎似的繃緊身子,繼而便體若篩糠般顫抖起來。

  「屄,屄真肥啊媽,呃啊……」噴涌而出的不止是話,還有喘息,還有汗水,還有轉瞬間靈秀急赤白臉的低吼,「往,往哪射呢你?」

  褲子上白花花一片,兒子抱起腦袋時,她懸在半空的手晃了晃,一攥拳,拾起床上毛衣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她夾著毛衣站在廂房門口,隔窗能看到牆頭上枝頭起旋的風,和玻璃上映著的臉一樣,忽明忽暗。

  爐子上坐著斗鍋,飄香四溢,她仰起臉來,深深吸了吸。

  套間門帘泄出幾點黃光,悄咪的,她想告訴兒子,說水快涼了,可毛衣套在腦袋上嘴卻始終也沒能吐出半個字來。

  臨開門時,她又看了看套間門口,她把手探到褲子上摸了摸,還摳了兩下。

  和內個午後在褲衩上摸到的一樣,指頭上沾滿了味兒,她就又做了兩個深呼吸。

  風一直在吹,嚎喪起來會不會房倒屋斜真說不好。

  但射出來的瞬間,書香腦子裡都是伏趴在媽身上抽動的場景。

  院子裡光溜溜的,棚子下的煤塊都光滑無比,能映出人臉,趁著早上清淨把浴盆拖到門口,結果才剛開門,身後就傳來媽的聲音——先是深色牛仔褲映入眼帘,繼而俏生生一張粉面也落在書香的目光里。

  「逞能呢是嗎,再把你腰閃了。」

  晨光初映,他躲閃著目光說沒事兒,卻還是在媽顰起眉頭的目光注視下把身子直了起來。

  「瞎鬧麼不是。」

  昨晚的一切似乎都被風吹走了,內一刻,媽噘起嘴來,還笑了笑。

  抬著浴盆往西場走,她說得給你們煮點焐豆,還說吃完飯得去夢莊,「你就甭跟著了,在家看書吧。」

  事已至此,當兒子的還能怎麼說呢。

  「這會兒就先不說了,吃完飯可別一個人悶套間兒里。」飯後她也是這麼囑託的,還示意書香拿書去正房看,盛好焐豆,她說:「省得膩得慌,連搭伴兒。」

  端著海碗進屋,書香讓鳳鞠先吃,就背起書來。

  鳳鞠翹起二郎腿,說是翻看語文,不如說邊吃邊盯著他也差不多。

  九點左右收工,書香說你看了啥都,手一晃,就把鳳鞠面前內本當作幌子的語文教材搶了過來,「我看看。」

  鳳鞠臉一紅,沒吱聲,書香也沒再問,就這麼溜起標題。

  第一課是《別了司徒雷登》,往後看著,裡面竟有《茶館》和《雷雨》——頭二年看過這個前者,他就舉起書來,指著說:「這都搬上來了。」

  鳳鞠「嗯」了一聲,瞥了瞥他,說班上語文老師還組織排練過呢,搞了整整一堂課。

  書香說那你沒去個角色,鳳鞠就搖搖頭,臉一揚,說當個觀眾不好,這是反問。

  她說難道要去演女招待,「即便就算教材上不掐頭去尾,也沒有這角兒啊。」

  這話其實並不好笑,所以書香就沒笑。

  可內會兒看電影時,卻因其光怪陸離笑得嘿嘿哈哈——還有老首府的內些個禮數,不過要說印象最深,就非裡面的王掌柜莫屬了。

  後者也聽說過——曹禺大作,不過沒看。

  無獨有偶的是,念高二時七班也排練了一場,彼時書香飾演的角色就是王掌柜。

  楊剛來時,書香正打屋裡走出來。

  他端著海碗倒焐豆皮,聽到胡同里傳來響動就瞅了瞅,很快,一輛黑色轎車就打眼前駛了過去。

  也不能完全叫駛過去,因為汽車又倒回來了,隨著車窗落下,打裡面探出一個濃眉大眼的漢子,「三兒——」疊音之下,略有些拉長調,書香就「哎」了一聲,端著海碗跑了過去。

  他湊到車門口,喊了聲「大」,朝里又叫了聲「娘」,「夠早的啊。」

  車裡放著音樂,內側副駕坐著的人也笑語盈盈,貌似說的是「還以為又走了呢」,邊笑邊回身向後夠起衣服。

  她上身穿的是米色套頭羊毛衫,這么半扭著身子,胸看起來更大,也更壯觀;下半身穿的是綿裙,腰間溢出一抹肉色時,連同裡面的咖色緊身褲也暴露出來,於是,一種叫做肉慾的氣息便打車裡躥涌而出。

  「昨兒晚上颳了一宿風,還夢見你們了呢。」

  「哦,都夢啥了?」

  這會兒風不算大,但也不算暖和,瞅著內兩口子,書香說不告你們。

  他沒說瞎話,他確實做了個夢,飛了一宿呢——還真說不清為啥會飛——整個人飄在半空,時而在窗子或者大門間穿梭,時而又在密林里繞行,收穫的是蘋果還是桃子,反正兩隻手都沒空著。

  「我哥他們內?」

  後面沒看見人,以為去東院還是幹啥去了。

  「他們隨後就到。」

  撤回目光時,書香臉有些紅,他瞅了瞅楊剛,他說:「還不把車停了?」

  這會兒,娘娘已經打車裡走了出來,車沒停,而她已經湊到車尾,她說搬東西,嗒的一聲,後備箱就打開了。

  書香撩起後車蓋,裡面著實裝了不少東西——光吃的就有肋排,春卷,羊肉,酒水也有,紅的白的,其中還有禮盒灌裝的什麼玩意,稀罕的是,大冬天的竟還弄來兩個西瓜。

  「回頭試試羽絨服合不合身。」

  娘娘指了指衣袋,「把東西都搬前院去吧。」

  此刻她已披上呢子大衣,俏生生站在書香面前。

  書香朝一旁探探腦袋,知道楊剛沒走,就順勢把海碗遞給了大爺,還拿起身下易拉罐樣式的東西打開聞了聞。

  看著標記,他說有點華味兒哈,轉向另一側的瓜子臉時,明知剛打車上下來,卻仍舊說:「先去屋裡暖和暖和。」

  這麼笑著,上下又打量一番月牙,彎腰去搬東西時,他扭臉朝後笑著說還真香,「前一陣兒在自行車廠外頭看見貨櫃在裝貨。」

  「哪天呀?」

  「內禮拜不挺忙的沒過來嗎,後來打電話,我大說你正放洗澡水呢。」

  「娘都忘了。」

  書香吸吸鼻子,想說就上月月初的事兒,又覺得時隔快倆月了,誰還記得那麼清楚。

  其實要說的東西還有,就像昨晚——他站浴盆里,他看著硬撅撅的狗雞,他知道靈秀在廂房沒走呢,他想央求一下,讓媽再給他來一回。

  然而這會兒對雲麗說出口的卻是,「我媽就在後院呢。」

  其實得知計生辦搞新春聯歡也是打後院聽來的。

  媽告訴娘娘,說去雲燕恐怕得轉天了,後者說周六縣禮堂不也搞聯歡麼,說就上午半天,已經定好下午在雲燕聚齊了,說到時開車接你們娘倆來,「連住上一晚,就都別走了。」

  「過得多快,眨眼就一年。」媽笑著說,還說到時聽她電話,「抽不開身不還有香兒呢,讓他來打頭陣,省得你老說我圈著。」

  老天爺同魚泡似的,隨時隨地都可能被針捅破了,但會不會把五顏六色都傾瀉下來為世人所見,書香不知道。

  低頭看向手裡端著的斗鍋,裡面一片混沌,焐豆就泡在混沌湯里,溢著五香味,他就吸了吸鼻子。

  他挺羨慕煥章的,有時甚至幻想哥倆能調個個兒,換個身份,但畢竟這只是想像,就如他說的那句「誰還沒有個煩心事呢」。

  其實這會兒他也想到了姨姐換崗的事兒,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工商所的郭洪亮,繼而,其兒子也打心裡應運出來。

  他想把家裡內咖啡豆拿出來再扔出去,最好是扔到內張黑不溜秋的臉上,再給使勁揉上幾下。

  一陣乒桌球乓,想法怦地一下破了,思緒自然也就斷了。

  不知打哪提起來的,可能是由元旦聯歡衍生出來的,也可能是內天恰好是周末,就這會兒,媽說煥章一家也去,還有鳳鞠,「要不怎麼說轉天呢。」

  「一猜就是。」

  這是娘娘說的,她說跟趙家這關係咱就不說了,畢竟是連著的,間歇了下,她又說,「以前我倒沒腳著,這會兒看,鳳鞠內丫頭片子倒挺有心路。」

  「這話說的。」

  輕柔依舊,媽說:「還有香兒花活大?」

  印象中,媽很少在背後這麼說話,至於為啥,書香還真說不清。

  「花活再多不也是咱自己的嗎,這還稀罕得沒法呢。」

  「稀罕就給你了。」

  「哎——可你說的?」

  「說啥了就我說。」

  你來我往,二人皆都笑了起來,實際聲音都不大,媽偏向甜潤,娘內邊則始終都是奶腔。

  很快,前者「誒」了一聲,她說:「平行調動,良鄉工商局還有名額嗎?」

  「嗯?想開了?別人不好說,但肯定有你的。」

  「我調哪門子呀,我外女。」

  如初所料,媽真就提到了調崗這塊,她說之前曾問過轉行行不行——走公安口,結果人家嫌危險,不了了之了就,「這前兒呀真沒法說,說多了就是仇。」

  「到時讓二叔陪著,又都認識。」

  「他去幹嗎,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的是你們丁主任呀,我這還以為你換口味了呢。」

  經她一說,媽也笑了,說換啥口味,當跳舞呢是嗎,「倒想換呢我,這都老太婆了。」

  「那我豈不成老掉牙了。」

  呲呲呲地,媽說:「老掉牙才老少通吃呢,要不怎麼臨提?」

  緊隨其後,娘娘唱戲似的,也呀呀起來,「那就先給三兒使使咋樣……」後面可能還想再說點啥,卻在嬉戲中被媽打斷了,「就說吧說吧,到時看他怎磨你的,磨熟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儘管隔著一道帘子,書香還是聞到了打廂房溢出來的肉香。

  他顛了顛斗鍋,不可避免,雞巴就碰到了鍋底,至於說什時候硬起來的還真說不好,就是不清楚媽要是知道他已經磨過娘娘了,而且磨了不止一次,還會不會像昨晚那樣給他捋呢?

  「香兒(三叔)站門口乾啥呢?」

  聲音來自堂屋和大門口,太過突然,書香就「哎」了一聲。

  他張起嘴來,正左右尋顧,門帘歘地一下就也撩開了。

  「幹嘛呢?」

  媽腰裡繫著圍裙,才剛還抹瞪著眼,轉瞬間便隨著一聲「寶兒」笑了起來。

  「別都站院子裡呀,齁涼的,都進屋介。」

  她說。

  可能才剛歇手,這會兒又閒了下來,臉上還帶著潮暈呢。

  這時,娘娘也走了過來,朝門外的眾人揮起手來,說別戳著啦,隨後又笑著說,「三兒準是衝著肉味來的唄。」

  廂房裡確實飄香四溢,案板上也是紅綠相間,可能還不止呢。

  「內鬥鍋里都有啥呀?」不知誰說的,沒容書香多想,斗鍋就跑他二哥楊書勤手裡了。「焐豆啊。」哥嫂都在笑,顏顏咿咿呀呀也在笑,於是,書香用手擋著卡巴襠,也跟著咧起嘴來。「三兒這臉咋紅了?」書香說看見你們了不,伸出一隻手來,勾向顏顏下巴,說是不是,「還不許三叔精神煥發了?」

  飯後書香在東屋抽了袋煙,遺憾的是,沒能跟大爺殺兩盤棋。

  楊剛說要不擺上一盤,不才一點半嗎。

  書香續了袋煙,說下回,「小趙叔這都等著呢不是。」

  楊剛指著東屋,說:「讓趙兒拿去再送回來不就行了。」

  「別別別。」

  書香說不合適,「還得去王宏那呢。」

  對著菸嘴嘬了幾口,把菸斗遞給了楊剛,隨即起身湊向西屋門口。

  女眷們在聊著什麼,挺熱鬧,走到媽跟前,除了告知行程,還雲麗和秀琴甩了句,「要是留宿都住前院。」

  媽推了他一把,說咋咋呼呼的,「怕聽不見還是咋的?」

  打針織廠回來時,天色已晚,沒看見鳳鞠,書香問媽她去哪了。

  靈秀斜睨著看向兒子,說跟秀琴去了北頭。

  「咋?惦著過去?」她說剩菜誰打掃,「上後院吃介吧,啊——」

  打掃完剩菜就回前院了,打開電視,靈秀坐炕頭上點了根煙。

  除了問兒子作業都做好沒,又說了一些別的——她說活著不能渾渾噩噩總坦著靠人,她說寫字檯上不有勵志格言嗎,書本上也都寫了——「有所追求是人生最高境界」,還用腳丫踢了踢兒子,說為啥要讀書。

  扭過身子前,書香先掃了下在炕梢處的爹。

  中秋過後他便再沒搭理楊偉,其實靈秀也攛掇過他,說有不會的問問你爸,媽哪輔導得了你呀。

  最初他說的是有你陪著就行,後來說倆哥哥給買的教材上都有實例,始終也沒去問過。

  低頭看了看大腿旁的紅腳丫,內腳丫揚起踹過來時,他趕忙仰起臉來。

  「不就是為了能充實自己,增長閱歷和見識嗎,人活著哪能沒有目標。」

  是這麼個理兒,但書香說的卻是:「跟我娘也通氣了,甭管是找郭洪亮還是找誰,還非得讓你跟著且?」

  適時,媽撣了下菸灰,就直起身子湊了過來,「心放大著點,別那么小性。」

  暖光中,內雙深邃的杏眸含著淺笑,腦袋也被她胡擼起來,說著信不過媽,就把他摟進了懷裡,「把心放書本上,媽陪著你,聽見了嗎?」

  猶如打雞血揣了一針,書香使勁吸了口氣,就眉飛色舞地「哎」了起來。

  整個十二月都很冷,進九之後更冷,天呈灰白色,偶有晴朗也是轉瞬即逝,給風吹散了。

  得知首府實施《最低工資規定》都是吃飯時聽來的,還有拉瑪克依大火及高鐵自動閉塞開通,包括山峽工程的正式開工啟動。

  其實後者在前二年就嚷嚷得沸沸揚揚,說什麼此工程是唯一解除水患的良策,給人感覺就跟當年捋順了溝頭堡十二里彎似的。

  記得他們好像還提老蘇和車臣來著,亂七八糟的。

  最後終於說到泰南了,什麼哪哪哪的廠子黃了,什麼招商引資又來了多少家企業,還是人家外來的和尚會念經——紅火得不得了,不少初中畢業的跑去應聘上來就當公司管理,不得不說,這太神奇了。

  其實這一年都很神奇,遠的近的有的沒的新興的破滅的,鋪天蓋地,也許用荒誕來形容可能更好。

  磁帶是打集上拿到手的,內天正好是平安夜。

  書香跟擺攤的談好價,錢剛裝口袋裡,就被誰掏了一下,他轉身就抓,原來掏兜的煥章。

  「不讓你買飯去嗎,怎回來了?」煥章嘻嘻哈哈,說在大餅攤上碰見大鵬了,「他惦著順道給你,結果沒見著人就追過來了。」

  「那他人呢?」

  「非說回家吃,這會兒可能都到高架橋上了。」

  人頭攢動,熙熙攘攘,隨處可見的是哈出嘴的白氣,還有臉上的凍皴;遠處一片魚白之色,天蔫不拉幾,不時飛過幾隻鳥兒,轉瞬間又消失在暮色中。

  打口袋裡掏出磁帶,書香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隨後努了努嘴,說吃飯介吧,又把它揣進了兜里。

  棉大衣和狗皮帽子算得上是一套組合,包括鹿皮鞋,哩哩啦啦地,書香穿兩年半了。

  靈秀問兒子元旦穿啥衣裳,把他大爺給買的羽絨服準備了出來。

  書香惦著換上二哥結婚時穿的內套西服,因為板實又不得耍巴,就又改成了往日裡的老三套——樹皮色工字褲,運動鞋,外加一條軍綠色長袖體恤。

  值得高興的是,新曆年之前總算把賀卡打發出去了,錢不少也不多,但都是大伙兒齊心協力掙的。

  訂餐也是球隊這幫人一起去的。

  交完押金,浩天問楊哥,說到時咱都喝啥,畢竟班主任和任課老師都在宴請行列,總不能瞎對付。

  書香說紅酒太貴,打飯店買更貴,再說也喝不出啥排名來,還不如直接招呼白酒呢,反倒更隨意。

  至於說飲料,書香說月底內天不正好逢九嗎,一併都打集上批發……

  這些瑣事兒零碎都跟媽說了,包括期間看見大鵬時問及的元旦安排。

  靈秀說問過沈怡。

  她說你表嫂不想去,話鋒一轉也問起了大鵬,「對了,他怎麼說?」

  「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書香轉悠起筆來,「可能有別的事兒吧。」

  這麼說有點含糊,不過內會兒大鵬確實表現不佳。

  以為他挨欺負了,書香就問咋了。

  大鵬說沒事兒,腦袋一低,支支吾吾說上禮拜剛泡完……

  「明兒你幾點撤?」

  算不上困擾已久,但迫在眉睫,於是,書香跟媽又重複了一遍,「是我找你介還是直接去?」

  除了元旦歡慶,除了吃飯,之後還有場球,真要說事發突然,倒也談不上。

  靈秀說直接去吧,答應得挺好,然而轉天吃早飯時又改了主意。

  「還是找我來吧。」她說,她還說,「興許能搭伴兒呢。」

  喝了口疙瘩湯,書香又抄起一張大餅。

  「你不說我也得找你介。」

  他笑嘻嘻地,「想著給我留座啊媽。」

  靈秀說留個屁座,誰知道你幾點過來。

  放下筷子,她點了支煙,這會兒,兒子已經把鹹菜絲鋪在了餅上。

  書香問她還吃不吃,靈秀說飽了還吃,他「哦」了一聲,也沒管一旁伸出來的筷子正加雞蛋,就把盤子端了過來,都扣在了餅上。

  盤子放桌上,把餅一卷,他就大口咀嚼起來,要不是媽說了句吃飯別吧唧嘴,多寒磣,他還真沒注意當時自己內形象。

  襯衣外面套了件毛衣,穿好羽絨服,書香把球衣球靴都裝到了提包里,提溜著放後車座,天還沒亮。

  跨上二八鐵驢,他打靈秀手裡接過吉他,挎在肩頭,媽把圍脖給他又系了系,帽子也往下抻了抻。

  他說捂得那麼嚴,快喘不上氣了,把圍脖往下又捩了捩。

  靈秀說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嘟起嘴來,說找著鬧肚子呢,把圍脖又給他罩了上去,「別忘了找我介。」

  「媽你都說多少遍了。」

  豈料話剛出口就被靈秀一句「嫌煩是嗎」給懟了回去。

  「沒有。」

  他說。

  周遭一片靜謐,堂屋和廂房瀉出來的光連在一起,模模糊糊地,媽就是在這虛影中哼了一聲。

  「媽。」他召喚著,他抓住她胳膊,說:「茶話會上有我節目。」

  「跟媽說多少遍了?」媽也說了這麼一句,她說綁你身上得了,虛影中,她笑了,內雙杏眸還眨了眨,目光流轉,她說:「不又該嫌煩了麼。」

  難得不用上課,百年不遇。

  李學強也說,教了那麼多年書,這屆學生,也即是三班,是他所帶班級最抱團的。

  由此,還挺感慨,他說這就是凝聚力。

  「那就來一個唄。」

  有人起鬨,他揚揚手,說就老師這破鑼嗓子,說是如此,還是以一首《戀曲1990》拉開了元旦聯歡序幕。

  別說,上課時倒沒腳著怎樣,或許是因為只在前排開了兩個管燈,或許是拉上窗簾彩燈效果明顯,這會兒唱起來還真是破鑼,不過唱羅大佑的歌正好,說哭不哭的,有滄桑,有悲涼,低沉中還略帶些鼻音,換別人唱還未必有這效果呢。

  因為不用上課,可能本身也唱美了,一曲過後,竟破天荒又來了一曲《明天會更好》。

  放下話筒時,他說這也是老師的新年寄語,祝在座的每一位同學在新的一年裡都能更上一層樓,「接下來該誰表演了?」

  話剛落,四下里就躥出去幾個大小伙子。

  陡地撲上來幾個人,難怪李學強嚇一跳。

  定住神,他說:「是集體節目嗎?」

  煥章浩天等人說不是,搬凳子的搬凳子,架話筒的架話筒,緊隨其後,書香抱著吉他走了上來。

  朝李學強呲呲一笑,他說最後來個合唱吧,就唱剛才老師的內第二首歌。

  「姑娘們都打上了紅嘴巴,小伙子們也都這麼精神。」

  呼聲哨聲四起,他脫掉羽絨服,把話筒架杆又放低了些,隨後抱吉他坐在凳子上,他說:「大家好,今天真好,明天會更好。」

  呼聲再起,他彈兩手吉他找調,以改詞版的《沙家浜》選作開場。

  充溢於眼前的是五光十色,還有朦朧朧地一雙雙閃亮的眼,他心裡莫名,揮動起指頭時,他把眼閉上了。

  「無法可修飾的一對手,帶出溫暖永遠在背後,總是囉嗦始終關注不懂珍惜太內疚……」

  什時候站起來的忘了,也不知話筒架杆是誰給撩起來的,記得當間兒換了幾下和弦,就唱起了《友誼之光》。

  場下有人在跳舞,後來陸陸續續都離了座,會跳不會跳的都扭了起來,跟著節奏一起加入到了合唱。

  誰把窗簾拉開的,誰又站到了凳子上,緊隨其後,相機便咔嚓嚓地閃了起來。

  書香也想跑去跳跳,結果硬是沒人接手,把他給晾在台上了。

  瞅著台下一眾嘻嘻哈哈的樣兒,他對著話筒餵了幾聲,倒是上來人了——給他嘴裡塞了根煙,還把火給點上了。

  「這可實驗室我說?」

  回答他的是老師允許。

  「太放肆了吧?」

  這回答覆他的是今兒個破例,「只此一次。」

  氣氛使然,連班主任和任課老師都放開了,不說前所未有也差不多。

  於是,有人就嚷嚷說不用寫字就更好了。

  開始還只是小聲說,後來人一多就響徹,說既然這樣能不能真正釋放一次,也算是給九四年畫上一個圓滿句話。

  天半藍不藍,還有些稀霧,日頭隱在其中,合著閃耀霓虹,《童年》便在這個時候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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