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117~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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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哥哥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啊……和那個人一樣,有著銀色的頭髮和紫色的眼睛。面相的話,應該比實際的年齡看上去要小一些。除此之外,媽媽就不太清楚了。他逃走的時候也才十二歲多一些,如今都該快有二十了吧?男孩子麼,長大後變化還是不小的……』

  『哎呀,媽媽!諾艾爾說的是性格方面啦……』

  『哦,性格……嗯,媽媽想想……他是個很認真,也很執著的人。只要他認定了一個目標,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去達成,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再有麼,他算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吧。嘴上雖然常常相當強硬,但內心卻其實比誰都要柔軟,而且因為見識過了太多的不幸,眼裡時常會流露出悲傷的神色……』

  『唔……聽起來是個很溫柔的人呢。』

  『的確是的呢……哦對了,諾艾爾寶寶,你一定要記住,絕對不可以在他面前說『皮特斯』這三個字。雖然日後你與他相認時,難免要通過這一點來確認身份……但無論如何你不能主動提起這個姓氏。』

  『啊?為什麼?』

  『因為你哥哥與你一樣,都對這個姓氏恨之入骨……』

  諾艾爾猛地睜開雙眼,靜靜的看著頭頂滿是繁星的夜空,淚滴無聲的從眼角滑落。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夢到過過去的事了……至少,在遇見哈迪之後就再也沒有過。

  而如今,在自己決定要離開前再一次於夢中回想起與媽媽的對話,或多或少……都有些註定的意味。

  她側過臉,望著身邊熟睡的秋葉和安德莉亞,神情里滿是留戀和不舍。但很快,她就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強迫自己不再去看親近的同伴。

  輕輕的爬起身後,她來到了篝火前,坐在了守夜的蕾拉身邊。

  蕾拉此時的表情顯得十分的平靜,看到她走過來,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實際上,自從她說完關於德古拉·皮特斯的事情後,大家就幾乎沒再說過任何話。

  或許是因為要消化過於龐大的信息量,又或許是震撼於她與這位魔界大帝的血仇,至少,在那之後,大家非常默契的都保持了沉默,到了時間後也都按部就班的各自開始了休息和守夜的輪換。

  而現在,正好就該是輪到她守夜的時候……只是今天晚上,她恐怕無法再好好的履行這一職責了。

  諾艾爾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封黑色的信,在手裡輕輕地摩挲了幾下後,遞給了身邊蕾拉。

  蕾拉微微一怔,看了看諾艾爾手裡明顯是精心封裝好,邊角卻已有了些許磨損的信,眉頭瞬間皺起:「……你要離開?!」

  諾艾爾嘴角微微上揚,表情里卻並沒有多少的笑意:「和蕾拉姐姐說話就是省事……這封信,能拜託蕾拉姐姐替我轉交給安德莉亞和秋葉嗎?啊,並不是說蕾拉姐姐不能看,只是可以的話,希望你們三個能一起讀。」

  蕾拉緊盯著諾艾爾,沒有將信接過,而是搖頭道:「我奉了老師命令帶你們出來,自然要好好地送你們回去。就算你真的要離開,也要至少等我們回了巨龍學園,見過了老師後才行。」

  諾艾爾同樣不甘示弱的看著蕾拉,認真的回答道:「就是因為不能見哥哥,諾艾爾才要離開。」

  「為什麼?」蕾拉眉頭緊鎖的反問道,「就算你和皮特斯大帝有著血仇,這又何老師有什麼關係?不如說,皮特斯大帝本來就是全靈界的敵人,老師知道了你的情況,只會對你更加照顧,難道不是嗎?」

  「……換做任何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哥哥他一定會這麼做的。可是,諾艾爾並不是普通的女孩子。」諾艾爾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究竟為什麼諾艾爾不能和蕾拉姐姐一起回去,姐姐明明心裡已經有了些許的推測,不是嗎?」

  蕾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一字一頓的問道:「諾艾爾,你到底是誰?」

  諾艾爾將黑色的信略帶強硬的塞進蕾拉的手裡,對著她露出一個滿是愧疚、悲傷與哀愁的笑容後,便轉過身,頭也不回的朝著孤寂的夜色中走去。

  蕾拉緊緊的捏著手裡的信,目視著漸漸遠去的諾艾爾,表情短短數息之間連續變化了不知多少次。

  她絲毫不懷疑,如果現在自己想要強行留下諾艾爾,這個小丫頭會用盡所有的手段與她抗衡,只為了能夠成功離開。

  她自信可以擊敗諾艾爾,卻不認為能夠真的將諾艾爾留下——對於離別之意已定的人來說,輸贏根本就不重要。

  必要的話,諾艾爾甚至可能以受傷為代價,不擇手段地以此達成離開的目的。

  而那絕對不是蕾拉想要見到的。

  充斥著複雜,矛盾和糾結的心緒,蕾拉就這樣眼睜睜望著諾艾爾消失在深邃的夜幕里。

  直到視線里再也沒有了一丁點兒小丫頭的蹤影,她才痛苦的閉上雙眼,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

  哈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旅店的。

  他只隱約的記得那名叫做米娜的老闆娘十分擔心的一直跟著他走了很久,追著詢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在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許是五條街,又或許是八條,也可能有十條吧——卻完全得不到任何答覆後,老闆娘終於放棄了,沒有再繼續跟過來。

  躺在旅店的床上,哈迪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二十八年來第一次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按照當初的計劃去見特萊莎安排的線人?

  搞笑的吧,諾艾爾的身世自己此刻已經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直接去伊萬城找諾艾爾對質?

  ……那他又該說什麼呢?

  是問諾艾爾「你明明是德古拉那個該死的東西的種,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還是「你是不是德古拉派來監視,甚至刺殺我的」?

  且不說諾艾爾多半不是德古拉的奸細,為什麼諾艾爾不告訴他自己的身世,此時此刻的他要還是不明白,那他真的是蠢得連哥布林都不如,也別想著報仇之類的事了。

  可難道就這麼算了嗎?皮特斯啊!諾艾爾的姓氏可是皮特斯啊!!!這個姓氏所代表的意義,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

  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比……任何人……

  想到這裡,哈迪紫色的雙瞳突然放出了駭人的光芒。

  與他同樣了解這一姓氏的含義的人,還有一個!

  而這個人,絕對和諾艾爾進入巨龍學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諾艾爾會來到他的身邊,說不準……不,應該說,絕對,必然,百分之百,是因為有著這個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哈迪瞬間就意識到了自己現在該去往何方,他發了瘋似的衝下樓,對著旅店的前台大喊道:「店家!請給我叫一趟去斯洛城巨龍學園的鹿鷲車!現在!馬上!!!」

  ……

  布萊迪有些煩躁的看著學園的文件,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心亂如麻。

  自從諾艾爾出發去伊萬城執行任務後,她的心情就一直難以平靜下來。

  上一次發生這種事,還是在派遣菲特姐妹前去執行刺殺皮特斯大帝的時候。

  而那一次的結局,對她來說實在是過於刻骨銘心。

  近千年的長壽時光里,那是她第一次痛哭出聲。

  不僅僅是因為靈界失去了兩名優秀到幾乎是曠古絕倫的魔法少女,也因為她失去了兩個足以稱得上是視如己出的女孩子。

  然而,仿佛是窺見了她冰冷外表下內心深埋著的一絲柔軟,命運就此開始以玩弄她的感情為樂。

  一次是十六年前,另一次則是三年前。

  姐妹二人的死訊時隔如此久遠的分別來到她的面前,在她眼裡卻像是先後緊挨著的兩天。

  若是單單的痛苦與悲傷,布萊迪還能承受,偏偏命運像是鐵了心一樣的要和她把玩笑開到底,姐妹各自的孩子竟然都在她們本人逝世後不久來到了靈界,而且,都是直奔她而來。

  而現在,這兩個孩子已成了她心頭最珍重的牽掛。

  心神不寧的布萊迪胡亂的把手裡的文件往桌邊一丟,卻不小心碰翻了手臂旁的紅茶杯。

  茶杯滴溜溜的滾出了托盤,在桌上留下一道暗紅色的水漬後,筆直的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

  不遠處,原本在安睡的黑格斯也被猛地驚醒,發出了略帶抗議聲的輕叫。

  朝黑格斯投去帶著歉意的目光後,布萊迪彎腰將碎裂成數片的瓷杯撿起,然後起身來到窗邊,把碎片一股腦兒丟盡了垃圾桶。

  抬起頭看了看窗外月晦星稀的景色,她一時間佇立在原地,默然不語。

  今晚的夜色,黯淡的讓人有些窒息。

  ……

  安德莉亞張大了嘴巴,整個人傻了似的看著蕾拉,秋葉同樣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兩個人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當她們第二天早早醒來,打算和諾艾爾一起回靈界的時候,後者居然已經消無聲息的離開了。

  而當蕾拉告訴她們諾艾爾去意已決,連自己都沒能做出挽留的時候,兩個女孩子更是詫異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走……走了?她……她就這麼……走了?!」一時間無法接受的秋葉問道,「什麼時候走的?走去哪裡?還會回來嗎?」

  面對秋葉的連珠炮,蕾拉嘴角抽了抽,回答道:「自然是趁你們倆睡著的時候走的……至於去哪裡,我不知道,會不會回來,我……也不知道。」

  這下秋葉也傻了:「這……可是……她……她怎麼能走呢?我們昨天明明什麼也沒說呀?」

  「你們說與不說,她大概都是要走的。」蕾拉無奈的搓了搓手裡的黑色信封,看著角落處明顯因為時日有些久了而磨損到泛白的毛邊,嘆了口氣:「……而且,恐怕她不是一時念起,而是早就打算這麼做了……」

  看著眼前不知所措的兩個小學妹,蕾拉無奈的搖了搖頭,又說道:「總之,先看看信里寫的是什麼吧。諾艾爾特地說了,想讓我們三個人一起讀……多半,她離開的原因裡面也會提到些吧。」

  安德莉亞和秋葉面面相覷,只得來到蕾拉的身邊,看著蕾拉小心翼翼的一點點拆開了信封,從裡面拿出了一封不短的書信。

  接著,三個女孩子就靠在一起,開始逐字逐句的仔細閱讀諾艾爾留給她們的最後話語。

  可是,越是往下讀,女孩子們的臉色就越是凝重,甚至隱隱透露出一絲陰鬱。

  而當她們終於讀完了整封信的時候,臉上無一例外的已經滿是擔憂,焦慮以及……懊悔。

  諾艾爾為什麼會離開,此時每個人心裡都或多或少有了答案——尤其是蕾拉。

  她盯著信上的字裡行間,死死的捏住信紙,回想起自己昨天早些時候對諾艾爾說過的話,幾乎難以抑制想要把這封信徹底揉碎,立刻就出發前去尋找諾艾爾,把她緊緊的擁入懷中,再也不放開的衝動。

  但蕾拉終究沒有這麼做。

  現在再去追尋諾艾爾早就為時已晚,把剩餘的兩個學妹安全完好的送回學園,才是當務之急。

  再度小心翼翼的把信按照原本的樣子疊好,放回黑色的信封,又把信封鄭重的放進了自己的儲物袋後,蕾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用乾澀到有些沙啞的語調說了六個字。

  「走吧,回斯洛城。」

  致以諾艾爾最親愛的朋友,夥伴,以及家人:

  安德莉亞,秋葉,蕾拉姐姐,當你們讀到這封信的時候,諾艾爾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對不起,會以這種突然的方式與你們分別。諾艾爾多半連好好的再見都沒有能和你們說吧?真的是非常對不起……

  可是,有些事情,諾艾爾必須要去做,因為這些事情,只有諾艾爾可以做到。

  所以,接下來的內容,諾艾爾希望你們看過以後就徹底的忘記。

  忘記諾艾爾,忘記關於她所有的記憶,忘記她曾經留下過的哪怕一絲一毫的存在。

  因為,諾艾爾,是德古拉·皮特斯的孩子。

  而德古拉·皮特斯,正是哈迪哥哥的復仇對象,是哈迪哥哥即使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要殺掉的目標。

  諾艾爾對於這一點並沒有什麼感到難過的地方,因為諾艾爾對於德古拉·皮特斯的恨意只會比哥哥更深,更切,更濃烈。

  但,這依舊無法改變諾艾爾是他的孩子的事實。僅憑這一點,諾艾爾就已經失去了和哥哥在一起,以及和你們在一起的資格。

  ……說是孩子,其實也稍微有一些些的偏差,雖然……也差不了太多。

  秋葉,你之前特地去調查過「獵核大屠殺」的歷史資料,對嗎?

  諾艾爾知道這件事,而且有些話,或許在當時就該趁著機會和你們說明的。

  可是,諾艾爾太過膽小,太過軟弱,也太過無用……即使猶豫了很久,諾艾爾最終也還是沒能說出口。

  甚至直到現在,諾艾爾也沒有勇氣真的說出來。

  但是,諾艾爾還是希望你們知道,「獵核大屠殺」這個滅絕人性、慘絕人寰的事件,究其最根本的原因,全部都是因為諾艾爾。

  因為諾艾爾的存在,無數的魔法少女被奴役,被凌辱,甚至被殺害。

  這是諾艾爾與生俱來的原罪,是無法逃避的殺孽,是註定要背負一生的絕望。

  諾艾爾,是個本就不該降生的孩子。

  只要諾艾爾呆在你們身邊一天,你們就絕對無法得到安寧和平靜,也隨時面臨著遠超於其他魔法少女會遭遇的危險。

  所以,諾艾爾要離開。

  當然,這和大家並沒有關係。不是說諾艾爾不信任大家能夠保護好彼此,也不是說諾艾爾自大到認為可以不靠大家就能夠解決一切。

  但是,有些事情,有了諾艾爾,可能做不到,沒有諾艾爾,卻一定能夠做到。

  秋葉和安德莉亞,你們應該還記得,當初在卡帝亞城,你們曾經對諾艾爾許下過諾言,只要諾艾爾認定了一件事拜託你們的時候,你們就一定會做到,無論如何都會去做到,對不對?

  那,諾艾爾要說出請求了哦?

  請你們,好好地照顧哥哥,永遠的陪伴在他身邊,無論他是否決定沿著復仇的道路走下去。

  以及,如果方便的話,幫諾艾爾帶三句話給哥哥。

  第一句,諾艾爾是德古拉·皮特斯的孩子。

  第二句,諾艾爾很愛,很愛很愛,很愛很愛很愛他,如果真的可以的話,諾艾爾願意一輩子都當他的小母狗,永不分離。

  第三句,諾艾爾……希望哥哥忘記諾艾爾,然後,好好的活著。

  說的夠多啦,再寫下去的話,諾艾爾可能真的要下不了決心了。

  一直以來,真的謝謝你們陪在諾艾爾的身邊,能夠成為你們中的一員,諾艾爾很幸福。

  此致願世間所有的美好與你們相伴即使到最後一刻,也仍然最喜歡你們了的諾艾爾「現在……要怎麼辦?」安德莉亞坐在鹿鷲車裡,忐忑的看著面無表情的蕾拉,小聲的詢問道。

  蕾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說道:「我先送你們倆回去……既然任務已經完成,自然是要讓你們先回到學園進行報告。這樣,至少老師那邊我還能稍微給一點點的交代。」

  然後她頓了頓,繼續道:「至於諾艾爾……我會向老師好好地請罪。不管老師降下什麼樣的懲罰,我都會心甘情願的接受。」

  「而在那之後……我會出發去找諾艾爾。她在我當值的時候離開,自然也該由我把她帶回來……不管花多久,不管多危險,我一定會把她帶回到老師和你們的身邊……一定會!」

  蕾拉望著車外穿梭的景色,眼神裡帶著一絲不容退縮的決絕。

  安德莉亞看向身邊的秋葉,發現對方也同樣看著她,眼裡透露著與她一模一樣的想法——也是,追回最重要的同伴這種事,怎麼說也不能讓學姐一個人去完成。

  「……等著吧,笨蛋諾艾爾。想就這樣一個人偷偷跑掉,可沒那麼容易!」輕輕咬緊了小嘴,安德莉亞略帶著賭氣的想道。

  ……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無論是完成任務如約返回的三個女孩子,還是急於回到學園印證所想的哈迪,不管是受命於咒執著刺殺的葉妮絲,亦或是夜以繼日追逐著她的艾萊婭和茜,都在朝著同一個地方疾馳而去。

  而此時此刻,目的地相同的還有另一個人,雖然她……倒是完全談不上急切二字。

  柯奈爾正哼著小曲兒,走在鄉間的小道上,盤算著馬上回到學園後要如何享受今天剩餘的時光。

  她這幾天的心情很好。

  這會兒正好是秋假,平日裡嘰嘰喳喳的學生大多都外出遊玩去了,學園裡幾乎沒幾個人。

  三天前,她委託緹芙妮拉所做的專門護理肌膚的藥劑也完成了。

  而就在剛才,她搶到了銀龍廣場上康乃馨甜品店的最後一份今日限定泡芙,而且還是她最喜歡的草莓鮮奶味。

  這一切都讓柯奈爾的心中滿是幸福感。

  不過,硬要說最讓她感到開心的是什麼的話,那自然是她現在手裡牽著的,名為久美秋葉的學生留下來拜託她照顧的白色幼犬了。

  先前秋葉被哈迪收為內育的時候,柯奈爾還狠狠的抗議了一下。

  學園裡的好苗子總是會被教研師們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收為內育,她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被哈迪和緹芙妮拉「搶走」喜歡的孩子了。

  久而久之,雖然略微有些不滿,但柯奈爾也算習慣了這種事情,畢竟對於學生們來說能被收為內育的確更加利於今後的學業和發展。

  但,唯獨秋葉是個例外。

  當初秋葉魔力方面的資質平平,連靈核的凝聚都十分困難,但她上課向來認真,無論是筆記還是作業都完成的一絲不苟,因此柯奈爾對她是發自內心的喜愛。

  柯奈爾甚至曾經想過,就算秋葉無法順利的成為魔法少女,自己也要想盡辦法幫她在學院謀個一職半業,好讓她能夠身有所屬,一展所長。

  可她怎麼也沒能想到,最後秋葉還是被哈迪收為了內育的學生——明明在當時看來,這個小丫頭的資質是最不可能有這種機會的。

  理所當然的,柯奈爾氣呼呼的跑去和哈迪爭論和好幾個小時。

  她倒也不是真的指望能讓哈迪放手秋葉,且不說秋葉被收為內育已經是理事會下了公告的,就算為了秋葉的未來考慮,她也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但,不爽終究還是不爽。

  因為不爽,所以柯奈爾狠狠的對著哈迪抱怨了一頓,還故意當著他的面小小的哭了一場,最後哈迪實在過意不去,同意以後只要她能幫上忙的授課就一定請她來,連帶著在秋葉的畢業檔案上主教師一欄也會寫上她的名字,這才算哄好了她。

  當然,事實最後證明了哈迪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當柯奈爾得知秋葉在返校周挑戰了高年級生,還是一擊獲勝的時候,她就知道哈迪當初的選擇依舊是正確的。

  不過,當初答應了的條件她可一樣都不打算放棄——哈迪會來找她給包括秋葉在內的三個小丫頭教授飛行術,也是這個原因。

  而就在三個小丫頭去前線執行任務的前一天,秋葉主動找到了她,希望她能在自己外出的期間,照顧一下仍然十分幼小的小白。

  對於可愛事物從來沒有任何抵抗力的柯奈爾自然是滿心歡喜的答應了。

  於是這幾天,她幾乎不管去哪裡都要帶著小白一起。這只可愛的小奶狗也完全的不怕生,不出一天就和她熟絡了起來,對她十分的親昵。

  將手裡的草莓鮮奶泡芙咬了一小口後,柯奈爾情不自禁的再度哼起了小曲兒。

  可她還沒哼上幾聲,就看到小白一個起身抱住了她的小腿,眼巴巴的盯著她手裡那隻被咬了一個缺口,正在往外緩緩流出粉色甜汁的泡芙。

  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柯奈爾只好蹲下身去,打算撕下一小塊兒泡芙餵給這隻貪吃的小傢伙。

  可就在她剛剛低頭的一剎那,身後竟有一道尖銳的破空聲突然響起。

  即使已經身為老師退居二線,柯奈爾的戰鬥技藝與敏銳直覺仍然沒有生鏽,她下意識地立刻俯身抱住小白,然後雙腿猛地一蹬朝前撲倒,而那道破空之物就這樣緊貼著她的背划過,若是再晚一息,便會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足以致命的傷口。

  堪堪躲過襲擊的柯奈爾顧不上背後衣服被劃破所帶來的涼意,直接又是一個麻利的翻滾起身,接著視線就迅速鎖定到了那名來者不善的傢伙。

  然而在看清對方的那個瞬間,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用生平最為不可思議的語氣喊出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葉妮絲?!」

  此時的葉妮絲披著一身純黑色的斗篷,手中握著一柄銀色的細長刺劍,只是那曾經斬殺了無數魔物的武器上,正纏繞著一縷縷不詳的紫色氣息。

  不僅如此,葉妮絲原本火紅色的雙瞳,以及她小腹處曾經被哈迪刻畫下的金色淫紋,也完完全全變成了如出一轍的紫色。

  立即就明白葉妮絲多半是被精神控制了的柯奈爾眉頭一下子緊皺了起來——鄉間的小路上除了她和葉妮絲之外再無他人,而她的法杖留在了學園裡沒帶出來。

  雖說她自認實力毫不亞於葉妮絲,但對方手裡有兵器,還是近戰的尖刀型角色,自己的處境可以說是壓倒性的不利,再加上此地位於斯洛城和學園的中間位置,不管去哪邊求援都困難重重,怎麼看眼前的情況都是凶多吉少。

  輕輕嘆了一口氣,柯奈爾右手虛握憑空召出了十數個跳動的火球圍繞在自己身邊。

  「真是的,明明直到剛才還是完美的假期的。」她瞥了一眼不遠處地上已經沾滿了泥土的泡芙,苦笑了一下後緊緊盯著步步靠近的葉妮絲,身體微微的繃緊。

  然而就在這時,她懷中的小白突然高高的抬起小腦袋,「嗷嗚——」一聲發出了長長的嚎叫。

  葉妮絲和柯奈爾頓時都是微微一愣。

  但緊接著,目不可視的遙遠之處,一道呼應的嚎叫聲響徹而起,只是那份叫聲要更加的高昂豪壯。

  葉妮絲的臉色剎那間變了,立刻毫不留情的高舉細劍朝著柯奈爾直刺而去。

  可還沒等柯奈爾揮手釋放火球,一道凜冽的疾風猛地攔在兩人之間,隔斷了兩人攻勢的同時,也將葉妮絲吹得倒飛出去,接連後退了數步才穩住身形。

  青色的風系魔力緩緩散去,其中之物也終於顯露出本來的身形。

  那是一隻渾身漆黑,身形小巧的雨燕。

  ……

  正當柯奈爾身陷險境,卻又靠著小白的一喉嚨轉危為安的時候,哈迪第一個回到了學園。

  他本想直奔布萊迪的洋館而去,但稍加思索後,他決定還是先回一趟工作室——此時女孩子們已經外出了數日,如果諾艾爾她們已經回來了的話,他還是想先和諾艾爾本人談一談。

  然而不出他的所料,工作室里除了他之外一個人影也沒。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哈迪又望了望屬於諾艾爾的那間粉色的小房間,便打算轉身離去。

  可他卻沒想到,只是這一眼,他就怔在了原地,久久無法挪動腳步。

  房間裡滿是可愛花紋的被褥上,擺著一對純白色的小狗耳飾,以及一根毛絨絨的小狗尾巴。

  那是在斯洛城修學的時候,諾艾爾為了討他歡心特地從增幅店裡買的情趣玩具。

  那天他和諾艾爾在床上纏綿了很久很久,直到諾艾爾精疲力竭,哭聲如絲後才放過了可憐的小東西。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和諾艾爾之間的性愛愈發的激烈,卻也愈發的交融。

  不,與其說是交融,不如說是諾艾爾近乎一味的遷就著他,任他胡來,任他蹂躪,任他糟蹋。

  哈迪轉過身來,又掃了一眼平時熟悉的工作室,才發現原本一年前還簡陋冷清的布置,不知不覺間已經充滿了諾艾爾留下的痕跡——衣櫃裡熨燙平整,按照日子掛好的西裝衣褲;廚房裡品種齊全,烹飪各種菜式的鍋碗刀鏟;餐桌上精心調配,助益安心凝神的鍊金薰香;書架上擺放整齊,字跡工整漂亮的讀書筆記……

  衣、食、住、學——哈迪這才意識到,自己竟早已離不開了諾艾爾的照顧,過去沒有她在身邊陪伴,只是自己孤身一人在這所學園裡獨善其身的回憶,時至今日已經變得模糊朦朧。

  與之相反,自己所能想起的,全是這個小東西在工作室里跑來跑去,穿著他的寬大白襯衫,為了他忙裡忙外的樣子。

  回過頭再看了一眼床上的那套小狗玩具,哈迪猛然回想起了纏綿結束後的第二天清早,諾艾爾對他說過的話。

  『諾艾爾其實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被迫接受身體的調整了。』

  『沒有哦,調整都是通過法陣和藥物進行的……哥哥是第一個和諾艾爾做愛的人……所有所有的性行為,哥哥都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可以欺負諾艾爾的,永遠只有哥哥一個人而已。』

  腦海中浮現出這些話語的同時,哈迪瞬間瞪大了雙眼,腦中的最後一絲迷茫也徹底消散。

  然後他猛地雙膝跪地,乾涸了整整十四年的眼眶久違的濕潤起來,喉嚨里也忍不住發出了壓抑的輕喊。

  這份淚水裡並無悲傷,有的只是釋懷,羞愧,以及……感動。

  他終於明白諾艾爾為什麼會來到他的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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