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米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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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資源是不對等的。

  同樣資質的人,資源占有多的,總是更容易成功。

  可凡事都有例外。

  倘若把資源當作空氣,塞進打氣筒,資質好的人,是一個沒脹氣的氣球。它們組合在一起,便能如雲層上的氣球一樣,一飛沖天。

  但世界上還有一種人,他們的資質,就像一潭死水。打氣筒伸進去,咕嚕嚕的冒出一灘氣泡,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搭進去打氣的勁兒。

  這位耿基案,便是死水一灘的人物。

  他已年過二十有六,這個年紀的曹操,已經開始在演義里刺殺董卓了,過了這些年月的諸葛亮,也開始擬訂《出師表》了,而耿基案活了這麼久,一事無成。

  一事無成還能活這麼久,得益於他有個不得了的老子。

  不過現在大抵是死了。

  他們一家都住在一個大建築里,耿基案出去一趟,回頭一看,家沒了,兄弟姐妹沒了,最重要的是,他老子沒了。

  他人生中第一次流下真情實感的眼淚來:「老頭子,沒了你,我該如何作威作福啊!」事已如此,再悲痛也無法挽回了,他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才發現連信號都沒了。

  耿基案又困又餓,找了半天,總算在殘骸之中,拔出一顆白面饅頭來。

  這東西通常他是不吃的,況且還沾了灰,但現在命比較重要。

  耿基案便三下五除二地吃下去了。

  由於地殼從裡到外被抬高一米,整個地球大了一些,地球表面的建築轟然倒塌,依靠建築存活的人類數量斷崖式下降。

  那些汽車、 工廠源源不斷排出的溫室氣體便停止了,植物們雖然也遭受打擊,可很快便重整旗鼓,奮力地光合作用。

  全球變暖的趨勢也斷崖式下滑,全球變冷的形式逐漸上升。

  結合在耿基案身上,便是——他冷極了。

  冷的打寒戰,又是晚上,城市裡殘骸廢墟的熱量一散,冷風一吹,耿基案以為自己要感冒。

  走啊走啊,他眼睛一亮,遠處有人!趁著落日撒下的餘暉,他就像是奔跑在峭壁上的二哈一樣,異常興奮地跑了過去。

  「嘿,等等我!等等我!」

  他走進過去,發現他們全是女孩,於是又有了天然的喜悅,擺出一副可憐的姿態:「求求你們了,幫幫我,我是男人可以幫你們幹活!」

  「幫我們幹活?」一個女孩重複著這句話,語調有些古怪。

  耿基案才發現,這些年齡相仿的女孩,皆綁了一個乾淨利索的馬尾,其中還有一個肚子微大的女性。

  她們手裡都或多或少挑著東西,連那位孕婦也不例外。

  「我們需要人幫我們幹活麼,姐妹們?」一個大眼睛,挑最多東西的女孩笑著道。

  「不需要!」

  女孩們齊齊回應著,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

  耿基案連忙道:「我我我還是一個男人!你們總得需要一個男人吧!」

  大眼睛女孩又笑,「姐妹們,咱們需要男人嗎?」

  女孩們齊聲高呼:「不需要!」

  耿基案慌了,他最後發起感情牌的掙扎:「別啊,大家都是中華人,是同胞啊!同胞有難的時候,作為中華人不是應該伸出援手嗎?小學老師都教過的!」

  「你現在正在經歷困難?」一個看起來很和善的女孩問道。

  「對啊這位姐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我萬分感謝……」

  「那就請你自己對困難的自己伸出援手吧!」這位和善女孩笑嘻嘻,如果不是和夥伴們一起拎著東西,她的手恐怕要掩蓋到嘴上。

  「你……」見最後的技倆都失效了,耿基案惱羞成怒:「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明搶了,你們手裡的東西,今天我統統都要搶走!」

  聽他說完這句話,女孩們並未露出驚慌的神色,甚至,她們中的某些人還躍躍欲試。

  耿基案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他像小學生打架一樣,大叫著沖了上去。他的目標……竟是那位孕婦!

  「卑鄙!」一位女孩大怒,破口大罵,「你這低賤的東西,也配稱之為人?」

  說著,她和很和善的女孩迅速拋開手裡物品,朝著懷孕的姐妹靠近。再加上旁邊一人,三人就像三座山一樣,保護著自己的姐妹。

  耿基案沖了一半,發現情況不對,對面怎麼變成三個人了?轉而奔向兩個落單的,目標正是一開始否定他的大眼睛女孩。

  女孩眨了眨標誌性的大眼睛,一個側身,躲過了耿基案的衝擊。

  耿基案惱羞成怒,轉身就要抓她頭髮。

  被女孩輕輕一朵,抬手兩下,竟是扣眼珠子。

  耿基案便捂著眼睛,蝦米似的弓著腰,淚流不止。

  她飛起一腳,把這隻「蝦」踹在地上,甩了甩馬尾,問道:「姐妹們,搶劫按照法律規定,要怎麼判刑?」

  還是被嚴密保護的哪位女孩開口:「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有以下情節的,可以判處十年以上到無期,最高死刑。那些情節分別是……」

  「不用講清楚,咱們簡單點。」大眼睛女孩揮了揮手,「是不是最高死刑?」

  「是。」

  「傷害別人生命安全,可以加罪?」

  「對。」

  「如果對孕婦下手,是不是罪加一等?」大眼睛女孩冷笑道。

  「不知道以前的法官會怎麼判定,畢竟孕婦生命得到保障,腹中三個月大的孩子也性命無憂。」

  她話頭一轉,眼神發冷,「不過,在我的心裡,妄圖傷害我最脆弱的姐妹,可能讓她蒙受災難,你已經是死罪了。」

  她走到扭曲在地的耿基案身邊,高抬腳,迅速落了下去,重複數次。

  「但我並非殺人的人,孟子還是孔子,他們兩位老人家說過話,非殺人者代替專門殺人的人形使責任,會被反噬。我們姐妹好不容易求生在這末世,還是穩妥些好。」

  「你剛才傷人,喜歡用右手。那我便廢了它,以後你再妄圖傷人的時候,便好好看看。沒了一隻手,也並非活不下去,比起讓我姐妹受到的驚擾,你受到的太少了。」

  她活動了一下腳腕,腳踩著地,看了看夥伴們,臉上的冷淡消失了,迎來溫柔的笑。提起東西,甩甩馬尾,輕快地說:「咱們走吧!」

  女孩們迅速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米罝,你這招太帥了,能不能教教我?」

  「米罝,我知君沒夫,把我贈予君……」

  「米罝,今天晚上和我對練!不准推脫!」

  米罝笑著,一一答應。可當她走到營地面前的時候,她站定了,一言不發。

  女孩們一起奇怪,目光朝著門口看去,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

  一個抱著襁褓,滿身傷痕,滿目血絲,孤身一人的男人。

  看到她們,男人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他兩手抱著嬰兒,把它放進了常米罝的懷裡。

  「孩子照顧好。」說完這句話,男人一個側翻,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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